電影《燕尾蝶》

李曉鳳

【摘要】：電影里的日本已然成為一個多元化社會，移民以及他們的后裔已然成為日本社會的一部分，但是顯然日本完全沒有準備好，日本的外語教育是全世界最糟糕的，日本人歧視移民尤其是中國人，移民也無法融入日本人的主流社會。片中的對白十分混亂，一會漢語，一會英語，一會日語，彼此之間需要翻譯，這與日本在國際化過程中面臨的尷尬局面很相似，如何融入世界大家庭，如何得到各國人民的認同，這是一個問題。

【關(guān)鍵詞】：認同 ? 象征 ?虛構(gòu)

如果窗外有風(fēng)，我就有了飛的理由。哪怕代價是折斷翅膀。這是電影《燕尾蝶》里面的一句臺詞。《燕尾蝶》絕對是一部很優(yōu)秀的電影，因為它承載了太多復(fù)雜的元素。

所謂元都（YENTOWN），其實就是日本，YEN就是日元。當日元成為世界最強勢的貨幣時，大量的外國移民涌入日本，他們把那里視為淘金的天堂，并給它起名為“元都”。但是日本人痛恨這個名字，并把這些移民叫做“元盜”。這是《燕尾蝶》的第一個主線：日本的國際化問題。正如“飛鴻”在片中對日本警察所說，“元都”不也是你們的家鄉(xiāng)嗎？電影里的日本已然成為一個多元化社會，移民以及他們的后裔已然成為日本社會的一部分，但是顯然日本完全沒有準備好，日本的外語教育是全世界最糟糕的，日本人歧視移民尤其是中國人，移民也無法融入日本人的主流社會。片中的對白十分混亂，一會漢語，一會英語，一會日語，彼此之間需要翻譯，這與日本在國際化過程中面臨的尷尬局面很相似，如何融入世界大家庭，如何得到各國人民的認同，這是一個問題。

金錢是《燕尾蝶》的第二個主線。每個來日本的移民都在做發(fā)財夢，希望有朝一日回國當一個有錢人。人們對金錢的欲望催生出許多暴力，幫會之間為了一盤磁帶展開血腥的殺戮。金錢是骯臟的，同時也不是萬能的，飛鴻可以用錢買下元都俱樂部，卻留不住固力果的心。鳳蝶可以用錢買回元都俱樂部，卻無法挽回逝去的一切。最后飛鴻用假幣取錢時被捕毆打致死，火葬時鳳蝶將整箱的錢拋入熊熊燃燒的大火，象征著移民發(fā)財夢的破滅。

感情是《燕尾蝶》的第三個主線。固力果與飛鴻的友情是一條明線，與劉梁魁的親情是一條暗線，再加上鳳蝶與母親的親情，與朋友的友情，構(gòu)成了復(fù)雜的感情關(guān)系。片頭是鳳蝶送別遇害的母親，片尾是鳳蝶送別慘死的飛鴻，在漠然的表情下面，內(nèi)心的痛苦是無聲的。

成長是《燕尾蝶》的第四個主線。鳳蝶的刺青是一段很有意思的情節(jié)，從毛毛蟲到蝴蝶的蛻變，象征著鳳蝶在元都破繭化蝶的成長過程，從一個少不更事的小女孩變成了小流氓心目中的大姐大。

雅佳，幼時追逐蝴蝶的女孩，在母親裸露的尸體面前和她對視，徹底變作生物圈最底層的爬蟲。她離開“家”——那個由各式銀盜人組成居住的洞穴般灰暗狹小的地方，這是一個可以被丟棄和忽略的地點，她母親的死在我看來是該為她高興得事。陽光從細小的天窗上照進來，像一把一把的劍，當一切被換算成金錢，貧窮的人便徹底沒有幸?？裳?。雅佳，她那時還沒有這個名字，“雅佳”——鳳蝶的意思。胸前有著蝴蝶刺青的古力果，妓女古力果，她給了她這個名字?！澳憔徒醒偶寻伞彼f。

雅佳幸運的遇見了古力果，身體上有著蝴蝶的圖騰，她無法拋棄她，也許她無法把她和幼年的自己區(qū)分開來，她愿意帶她走這條路。她給她講她兩個哥哥的事情，講他們一起從上海來到銀都，講他們?nèi)绯羲疁侠锏睦鲜笠话愕纳睿v其中一個的慘死和另一個的失散……她說，我死的時候也是這樣吧，連尸體也不會有人認得，所以在胸前刺上蝴蝶，希望有人認出我。她轉(zhuǎn)身問她，你也想要嗎？她在她胸前畫上一個蝴蝶的幼蟲，你還是孩子，所以是幼蟲。雅佳，對了，你就叫雅佳吧。

在搖擺的鏡頭里出現(xiàn)了肖飛鴻——英俊卻骯臟的外表，始終喜歡裸露胸膛在風(fēng)中奔跑，我最喜歡的一個人物，喜歡他的固執(zhí)，不羈，狂奔，大笑和死亡，在他眼里，原始欲望沒有絲毫的羞澀，反而越發(fā)張揚。還有狼朗——我認為的本劇中最聰明和剛強的生物，真正身份是一名狙擊手，他仿佛早已完成了所有的蛻變?！肮帕?，我心中的太陽，銀都的女神……”幾個棕色皮膚的人用意大利語唱著。飛鴻帶著醉意說：意大利歌和老酒，根本不配！我第一次察覺到他和古力果的愛情。在接下來的故事里，依然沒有更多的筆墨來渲染這段愛情，但它還是頑強的在結(jié)局時刻變成最銷魂的樂章。蝴蝶——不管賦予它多少含意，終究還是愛情悲劇的象征。

YENTOWNCLUB開幕了，古力果可以盡情地歌唱，并且有唱片公司看中了她，到此為止，我以為他們的夢想實現(xiàn)了?！澳闩瓮^實現(xiàn)夢想嗎？我覺得我實現(xiàn)了，還沒有開始盼望，便是實現(xiàn)了?！憋w鴻這樣對朗說。背景里是那架曠野中的風(fēng)車……

把紋身當作你身體的一部分，它會改變你的個性，甚至命運。這是一門藝術(shù)，需要依靠想象，就像占卜師。跟我說說你第一次看到蝴蝶的情景，盡力想象。

在給雅佳紋身的時候，在這里，我們發(fā)現(xiàn)了一個窗口，一個隱喻，獲得飛升的代價，原來是折斷翅膀。

肖飛鴻從不曾背叛他愛的人，這一點我必定要為他洗刷清楚。因為曾在一本書的影評中看到過“深愛著她的肖飛鴻出賣了他”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在古立果被追殺的那一幕里得到答案，她說著：飛鴻，你能原諒我嗎，我不要了大家……他只是終日里守著那架垃圾場里的鋼琴，彈一兩個簡單的音符，過著零亂的生活。他說：傻瓜。他怎么會怪她，他只愿她能飛翔。是她自己出賣了自己，他不過是成全她的夢，哪怕只是假象。

這個一直遵遁著自然蛻變過程的生命，最終成為了悲劇的定點。當他口吐鮮血將一張張錢塞進嘴里大笑時，我悲傷的感覺到他會死。他是唱著myway死去的，唱了一整夜，我為他感動。白天的時候，已只能看見那已有些發(fā)紫的尸體。

那個懸念便在這個時候揭開，我們重復(fù)看到他在大街上奔跑的鏡頭。這一次，我們看到了他所看到的東西——是古立果的海報，上面印著她胸前的蝴蝶。只是，他再不能看她飛翔了。飛鴻的夢想便是古立果，他甘愿為她死。

劉梁魁的夢想是某一天可以回上海，雅佳的夢想是能用無數(shù)的錢，廢紙一樣的錢贖回YENTOWNCLUB，贖回快樂，朗的夢想是守著青空守著他的世界，古立果的夢想是什么？在飛鴻死的時候，我想她已經(jīng)折翅。

古立果和雅佳，兩個胸前有著蝴蝶紋身的追逐者，她們靜坐在那里，哼著myway的曲調(diào)，編織著白色的花環(huán)，給一個馬上將要灰飛的身體。到了最后，仍然沒有蝴蝶的飛升，只看到一片一片的金錢，像蝴蝶一樣飄進火里，讓人產(chǎn)生錯覺，和裝著飛鴻尸體的破車一起，在曠野里燃燒。接觸天空。

這個時候，古立果才開始讓人心碎的哭泣。我們也應(yīng)看到陽光燦爛下的“青空”，至少在那里導(dǎo)演還為人們留下了一片夢想中的家園。

劉梁魁最后應(yīng)該會死，但我們沒有看到這個鏡頭。磁帶又回到了他的手里。當我們試圖從這嘎然而止的鏡頭里明白什么的時候，和影片開頭同樣的旁邊將全部所有圍城了圓。就是這樣的一個虛構(gòu)的時間，一個生物學(xué)家的后院，陰暗垃圾堆上的美麗蝴蝶……

所有的感情，都表達得很平淡，很隱藏，撕心裂肺得太過張揚，不是我們的調(diào)調(diào)，我們心里都有自己的myway。在狂歡或者低落的時候，忽然想起，陽光下，或者夢里，好像看到了她達成愿望。我還記得你額頭上的傷疤，我還記得你的小愿望。我還記得你身上的舊傷痕，我也知道，我們好久不見，甚至再也不見，只能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