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zy阿貍
洋姐推薦:說起來,洋姐當(dāng)編輯、看稿子也有些年頭了,有些規(guī)律也能總結(jié)出來,比如高三的孩子是最勤奮的。你看啊,他們每天早起晚睡,連數(shù)理化、語英地都應(yīng)接不暇呢,卻每個月還能寫幾篇稿子拿來投投,掙點兒月銀花花。所以啊,你們不要再跟我說你忙,你忙,你還能忙過高三君阿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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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情小姐是我的好朋友,她學(xué)習(xí)不怎么樣,常常為了毫無起色的成績而提心吊膽。前一陣子還一臉認(rèn)真地對我說她不想念書了,要去深圳打工。還說她已經(jīng)計劃了,拿什么東西去,干什么活云云。我沒把她的話當(dāng)一回事兒,因為我知道她最后還不是得乖乖地留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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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jù)矯情小姐交代,高一軍訓(xùn)那陣子,有一天中午她由于睡過頭遲到了,被班主任拎到走廊上罰站。正一個人郁悶著,旁邊一個幽幽的聲音傳來:“你往左邊挪點兒,我沒位置站了?!?/p>
矯情小姐的起床氣還沒消散,剛想來幾句流利的三字經(jīng),但在對上Z先生的眼神瞬間便煙消云散了。
心里頭那個沉睡了很久的小孩突然被叫醒,睡眼惺忪,懵懵懂懂,睜開的第一眼看到了Z先生,從此Z先生便頻繁地出現(xiàn)在矯情小姐的生活中。
但十六七歲的年紀(jì)不能那么隨隨便便喜歡一個人的,不對,應(yīng)該說不能那么隨隨便便地把那四個字說出口。
只是誰都看得出來矯情小姐喜歡Z先生,就連我這不同班的路人甲也略有耳聞。
高一那年,學(xué)校團(tuán)委舉辦了一站到底比賽,看過原版節(jié)目的同學(xué)都知道,其實就是知識競答。Z先生的表現(xiàn)真可謂充分證明了“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死去”的道理。面癱君Z先生勇往直前,過五關(guān)斬六將,一路拿下了總冠軍。
期間每一場比賽矯情小姐都有在一旁吶喊助威。問鼎冠軍的那一刻,Z先生激動得一把摟住了花容失色的矯情小姐。
人聲鼎沸的現(xiàn)場,矯情小姐只聽得見落在肩上的蒲公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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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情小姐后來不斷狡辯說:“Z先生不是因為激動才抱我的?!蔽曳磫柲鞘菫榱耸裁?,矯情小姐卻答不上來。
怎么能答得上來呢,那天比賽過后Z先生又做回了一個真實的面癱君,和矯情小姐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但矯情小姐自動忽略了Z先生對她的忽遠(yuǎn)忽近,只記住了那一刻擁抱的溫度。往后找各種理由約Z先生出去吃東西,吃完東西再約Z先生去買東西,買完東西再約Z先生去看東西,看完東西再約Z先生去吃東西……
其實所有的借口只有一個目的,笨拙的矯情小姐不敢明目張膽地說我就是想要你陪我去,所以一直在拐彎抹角,最后拐得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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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那年重點班大換血,矯情小姐很幸運地和Z先生同班。她覺得這次是冥冥中自有安排,不能辜負(fù)天意。于是這一年里對Z先生各種死纏爛打。
Z先生是半宿生,每天下午放學(xué)后都在教室多學(xué)習(xí)一會再回家。而矯情小姐是內(nèi)宿生,下午放學(xué)直到上晚自習(xí)的時間很短,所以每天放學(xué)后在宿舍搶占沖涼房洗澡的畫面太美,外宿生不敢想象。每天放學(xué)鈴響后,教室里最淡定的除了Z先生外,還有假裝埋頭苦干的矯情小姐。
她心里的小心思,不過是能夠和Z先生一塊走一段路,換一句簡單的注意安全后,再洗大桶大桶的冷水澡讓內(nèi)心小鹿亂撞的自己冷卻下來。
一晃就堅持了幾個季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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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情人節(jié)前后,Z先生若無其事地給了矯情小姐一塊德芙巧克力,矯情小姐的臉?biāo)查g紅到脖子根兒。但隨后Z先生又管矯情小姐要了三塊回來。嘖嘖,真不劃算。
但欠我五毛一直不還的矯情小姐還真給Z先生買了三塊。
高三要分AB班。Z先生肯定在A班,倆人能同班的幾率微乎其微。于是臨高二期末考前,矯情小姐纏著Z先生謄寫一首詩給她。最后面癱君Z先生還真認(rèn)認(rèn)真真地謄寫了一首詩。
那首詩矯情小姐有給我看過,我粗略地看了看,總覺得寫得很拗口,沒想太多就把那首詩扔回給矯情小姐。
矯情小姐寶貝地揉了揉皺褶,小心翼翼地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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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總會來,Z先生果然在A班,矯情小姐在B班。由于不同班,兩人的關(guān)系慢慢淡了下來。
但Z先生還住在矯情小姐心里的那座房子里。
看到Z先生和別人一起上下學(xué),矯情小姐會黯然失落;在高三飯?zhí)美?,Z先生一個人吃飯,矯情小姐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坐Z先生對面侃大山,她只會挑遠(yuǎn)到抬頭剛好能看到他的位置,不讓他發(fā)現(xiàn);每次月考矯情小姐比誰都關(guān)心Z先生的成績排名浮動,他考好了比她自己考好了還要高興。
面癱君Z先生卻從沒有主動找過矯情小姐。
我經(jīng)常調(diào)侃他倆,矯情小姐知道后每次都一臉認(rèn)真地說從這一秒開始不再喜歡Z先生,但一覺醒來第一句就是Z先生。所以當(dāng)她再想信誓旦旦地說“我不再喜歡Z先生,真的”的時候,我都會一臉認(rèn)真地說:“對啊,的確很真,天真的真?!?/p>
每當(dāng)有人說起他倆的時候,矯情小姐總會大言不慚地承認(rèn)自己喜歡Z先生,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那點兒小心思毫無保留地暴露出來。但卻沒有勇氣親口和Z先生說過那四個字。
我有銳兵精甲三千,卻不敢輕叩你的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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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我邀請矯情小姐和幾個同學(xué)來家里玩,吃完飯后擠在同一張椅子上看了一部微電影。電影里插播了一首孫燕姿的歌,我正看得捧腹大笑,卻感受到椅子一抖一抖的。扭過頭,發(fā)現(xiàn)坐一旁的矯情小姐濕了眼眶。
暖洋洋的下午,空氣變得濕漉漉。
矯情小姐低著頭問我,你說Z先生對我到底有沒有感覺。我猶豫了一會兒說,我和他認(rèn)識了很久,給我感覺這人一直冷冷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通俗點兒說就是面癱似的,所以我也捉摸不透。
矯情小姐倏地一下站了起來,拎著書包說,我不太舒服先回家了。
晚上八點左右,微信提示矯情小姐發(fā)來語音,她在里面說了一段話。我聽不清楚,于是把語音轉(zhuǎn)換成文字:
下午電影里放的歌你有沒有認(rèn)真聽?
“是誰給感覺起了名字/讓我們自以為有共識/這會不會是場天大的誤會/別讓我看清我們之間/越靠近越容易發(fā)覺/這一切都不過是錯覺?!?/p>
或者像歌詞說的那樣,這一切都不過是錯覺。剛剛我把我們之間從高一到高三發(fā)生的事都回憶了一遍,才發(fā)現(xiàn)那么多我以為念念不忘的事情都記不真切了。我的記憶力真的很差,對不對?
從頭到尾似乎只有我一個在傻。我做什么,怎么做,說什么,怎么說,想什么,怎么想……全都被他的一舉一動牽著鼻子走。我真的好累,好累。
所以我決定放手了,或者說不再那么傻乎乎了。
十五六歲的年紀(jì),要學(xué)會把喜歡說出來;十八九歲的年紀(jì),或者該學(xué)會把喜歡埋在心里吧。
它不應(yīng)該破土而出,或者可能外面根本就沒有太陽在等待。
我想了很久,發(fā)了幾個字過去:
乖,摸摸頭。
她此刻應(yīng)該又哭得像個傻帽,像上次她月考英語考差了一樣躲廁所里哭半天。
但眼淚擦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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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姐在微博里說:“最可怕的不是講真心話,而是每一次你的真心話都變成一場大冒險。”那么從矯情小姐第一次向別人說起這份喜歡開始就是一場冒險吧。這場冒險真的太長了,從高一軍訓(xùn)一直跨到了高三。
其實冒險再長都沒關(guān)系,我想矯情小姐最怕的是這場冒險里從頭到尾只有她自己。
往左邊挪一挪,矯情小姐心里的那把傘也為Z先生挪一挪。
最后在青春的這場大雨里卻把自己淋得像只落湯雞。
會感冒,甚至?xí)l(fā)燒。
但總會好起來。
我想矯情小姐會永遠(yuǎn)記得和Z先生的第一次擁抱,第一次合照,第一次騎單車,第一次回家,第一次吃的德芙巧克力的味道,還有很多很多個第一次……
雖然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Z先生給矯情小姐的那首詩晦澀難懂,我只記得最后兩句:
憐卿一片相思意,猶恐流年拆鴛鴦。
忘了哪部電影里說過:凡是我加上“我實話跟你講哦”的話都是假的。
我實話跟你講哦,我不喜歡你。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