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沫
記得一個女人曾說過,某一段時間,她感覺語言無味、面目可憎時,就拿出《紅樓夢》翻幾頁,精氣神都會回來。這話我也有同感。拿出時間讀一些好的東西,有回甘,就像飲茶,會生津解渴;不然就像喝飲料,越喝越渴。
看了央視已逝的制片人陳虻的一本書《走了那么遠的路,不要忘了為什么出發(fā)》,我對這個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提到自己大學記讀書筆記,從不抄結論式的名言警句,密密麻麻記下的既不是論點,也不是論據,而是在論據闡述之后,論點和論點之間的過渡段。他認為,盡管這些段落在文章中沒有實質性的作用,卻是思維的轉折點。他醉心于研究推理的邏輯,把這種思考稱為“做思想的體操”。細想想,這種訓練真到位。它教會你一定要學會獨立思考,而不是簡單地下結論或輕易地相信別人的結論,這種訓練的確是一種思想的體操。
陳虻做思想體操還有很特別的方式,他常常對編導們說要學會提高視覺文化水平。怎么提高?他自己平時喜歡看影碟,他說一個半小時的碟里濃縮了導演許許多多的經歷和思考,是一種奢侈的人生享受。他舉了個例子,比如《辛德勒名單》,非常干凈的鏡頭,能擠掉的鏡頭,導演肯定不會用;或者看圖片,隨便選一張,就琢磨這張照片怎么拍的,說明什么意思?一瞬間,一個主題,視覺水平就是這樣提高的。任何事都有基本功,基本功不扎實,就會破綻百出,經不起細看。為什么現在值得一看再看的作品越來越少,就是這個原因,經不起推敲;他還有一個習慣,喜歡讓編導和他一起看DVD,五分鐘,以打響指來打賭鏡頭的剪輯切換,多半他很準確。因為懂,因為太多的視覺訓練,對鏡頭切換有分析和判斷。這只是他的業(yè)務方式和思維體操訓練方式,雖然不是同行,但我覺得自己相當受益,可以類比,可以深入一層去聯系自己的生活和工作,以及對各種事情的思考和處理方式,很有意思。
聽有趣的人講話也是一種思維體操,但可遇不可求。于是,我選擇聽聽有趣的訪談節(jié)目,比如撒貝寧主持的一檔“開講了”,有幾期還不錯,比如《中國國家地理》雜志的李栓科那期,特別有意思,言之有物,養(yǎng)眼又養(yǎng)耳;劉德華的那期也不錯,很幽默,能自嘲還有點水準不是件容易的事,那一期節(jié)目我是從頭笑到尾,很開心,聽聰明人說話真是一件很開心的事。
過去好幾年了,我還記起許戈輝采訪天體物理學家馬中佩的談話,馬中佩活得真高興,目光如炬,她一談起“天體黑洞”像談起情人,說業(yè)余時間最喜歡幾個物理學家一起拉小提琴,說孩子,只要比李云迪物理好一點,比愛因斯坦小提琴拉得好點就行了,她要當個高興的媽媽。真聰明。聽這樣聰明的談話常常是我的思維體操,讓我可以高興好久。
思維體操,滲透生活方方面面,當然,前提是你是個有心人。
(張心濤摘自《深圳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