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歌詞中的文學性

毛翰彬

【摘要】：《一個歌手的情書》，這首簡單的民謠作品其優(yōu)秀之處，核心便是它的簡單，簡單之中所蘊育和承載著人類普遍的生活現(xiàn)狀以及情感經(jīng)歷。雖然歌曲的成功也取決于其編曲等藝術元素，但是作為一種特殊的藝術形式，歌詞它是通過語言媒介進行藝術表述，這就決定了它本質上必然是具備文學性的藝術作品。因此分析歌詞中的文學性，從中找出創(chuàng)作者所隱含的情感和創(chuàng)作意圖，也是我們欣賞一首音樂作品的絕佳途徑。

【關鍵詞】：歌詞;文學性;詩歌;敘事

歌曲《一個歌手的情書》首次公開表演是在2013年由中央電視臺舉辦的音樂類節(jié)目《中國好歌曲》中，這首由演唱者周三獨立完成詞曲創(chuàng)作的歌曲，在節(jié)目中獲得了四位導師的絕對肯定。對于四位導師對歌曲的評價我們需要關注的，是蔡健雅評價周三為“中國的BobDylan（鮑勃·迪倫）”，劉歡也對此表示同意;與此同時楊坤、劉歡、蔡健雅都從不同角度強調了這首歌曲的“簡單”、真實和感人。雖然劉歡評價中提到這首歌可以離開所有技術環(huán)節(jié)去討論，已經(jīng)與文學無關;然而他之后所說的：“……心里面的東西沉著地展現(xiàn)出來，力量已經(jīng)足夠……至高境界的一種表現(xiàn)……從從容容、平平淡淡才是真……”，這些評語其實就是對于這首音樂作品的一種審美關照，側面地點出了歌曲所表現(xiàn)出的文學審美效果。這其中尤其應為關注的，就是蔡健雅、劉歡兩位導師將其喻為“中國的BobDylan（鮑勃·迪倫）”，作為民謠歌手、音樂家、詩人的鮑勃·迪倫（BobDylan），在2008年曾獲諾貝爾文學獎提名。而他對音樂最主要的貢獻便是歌詞的深刻寓意與音樂成為同等重要的一部分。因此以《一個歌手的情書》這首歌的歌詞為研究對象，進行歌詞中文學性的發(fā)掘和分析，作品自身擁有著一定的研究價值。

一、敘事與抒情

縱觀《一個歌手的情書》這首作品的歌詞，最突出的特點便是其歌詞內容的簡潔明了，平鋪直敘的敘述，鮮明直接的抒情，歌詞所表達的主題很容易被接受和理解。然而就在這簡單的歌詞背后，它所表現(xiàn)的敘事藝術以及抒情藝術卻具有非常巧妙的文學性。

歌詞敘述的內容，是一個熱愛唱歌的“我”在數(shù)十年的歲月里尋找著自己的心上人，在感受著現(xiàn)實世界的變化以及壓力之中堅持著對心上人的歌唱。歌詞在敘述之中陳述了自我的生活經(jīng)歷，經(jīng)歷之中主要包含著對于心上人的尋找以及面對世界的壓力這兩個事件。對于愛情的向往，以及在這個過程中現(xiàn)實生活不斷造成的壓力和阻礙，這種經(jīng)歷具有一定的普遍性和真實性。歌詞在敘述之中反映著現(xiàn)實社會、人類情感的真實狀態(tài)，可以被看作一種文學“反映論”的表現(xiàn)。在這里，《一個歌手的情書》做出了與文學作品同樣的社會功效：“流行歌曲一樣能夠像文學作品那樣表現(xiàn)深廣的社會內容與情感世界”[1]。作者將自己的生活經(jīng)歷作為創(chuàng)作素材寫進歌詞之中，從而表達出對于現(xiàn)實世界的認知和個人的情感。這種突出文學與世界關系的敘事方式，增強了歌詞的真實性和現(xiàn)實意義，從而更具感染力。

而在歌詞的抒情部分，作者反復吟唱著“心愛的姑娘”，從“拒絕、等著、來到身旁、沒有車房”四個方面做出了“唱歌、環(huán)游世界、肩膀就是依靠、一切都給你”的承諾，雖然四個方面并非完整的排比，但在重復性的表述之中還是將作者的情感進行了強有力的渲染和表述。最后作者將唱歌與時間相呼應，以“三十年”的時間長度來強調唱歌的“堅持”，進一步地完成了自我感情的抒發(fā)。這種強調創(chuàng)作者個人情感的抒情方式，可以看作是文學“表現(xiàn)論”的范例。整篇歌詞內容都是作者的獨白，這種抒情在兼具著私人化與大眾化的共通性之中不斷強化著作品的情感力度，使得歌詞的情感更加充沛。

在敘述范圍內完成對于現(xiàn)實社會的反映，在抒情之中又完整表述了創(chuàng)作者的情感，在敘述與抒情的水乳交融之中歌詞達到了現(xiàn)實與自我的完滿演繹，從而在欣賞者那里實現(xiàn)了在接受其現(xiàn)實批判意義的同時又感受到歌曲內容的情真意切。

二、詩的形態(tài)

歌詞與詩歌，在文體特征方面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二者都是按照一定的音節(jié)、聲調和韻律的要求，用凝練的語言、充沛的情感以及豐富的意象來高度集中地表現(xiàn)社會生活和人類精神世界?！兑粋€歌手的情書》在一定程度上是具有詩歌形態(tài)的表現(xiàn)。首先，這首歌的歌詞整體具有高度集中性和概括性，在反映生活方面具有針對性和真實性。尤其是在敘事部分，以一個普通的男子視角去表述自己數(shù)十年中所面臨的社會的世界的變化，以及這些變化對于生命個體的影響。在個人化的自敘之中一方面是獨立個體的生活經(jīng)歷，同時也是當下時代的一種普遍人群所共同擁有的生活經(jīng)驗。其次歌詞抒情部分又充滿了一種普遍的情感狀態(tài)，男子對于心愛姑娘的摯愛，以及對于摯愛的堅持和堅守。而且歌詞整體是類似作者的獨語，在獨語的敘述之中又自身擁有著敘述層次：首先敘述采取的是回憶性質的講述，回顧自己“二十多年”，“十年”的經(jīng)歷，之后回到現(xiàn)實，敘述當下的生活情景和心情狀態(tài)，接著從敘述之中升華為直接的抒情，反復吟唱對待“心愛的姑娘”的感情。最后又以一種更高的視點去回歸自己的“三十多年”。在這種重復性的自我敘述之中，聽者可以接收到一種關于創(chuàng)作者情感歷程的體驗，在這種“閱讀體驗”之中歌詞既創(chuàng)造了審美的空間，同時也提供了“審美期待”的空白，在不斷的歌唱之中為聽者提供一種關于“我”的想象，關于一個歌手的形象設想。

在歌詞的語言方面，《一個歌手的情書》中，由于歌詞它的存在使命，使得它必須在音樂表現(xiàn)之中完成從“視覺藝術”到“聽覺藝術”的轉換，從而真正被聽眾接受，因此歌詞它在音樂之中必然喪失其自身的獨立性，一方面遵從于自身的文學性創(chuàng)作，另一方面又服務于音樂性的表現(xiàn)從而做出折衷。所以這首歌的歌詞與林夕、方文山等作詞人的詞作相比并未顯現(xiàn)出突出的文學性，然而作為一首民謠作品，這首歌的歌詞在其“簡單”的語言策略中表達著一種直接坦白、質樸單純的情感，與其編曲相配合卻是顯得相得益彰恰到好處。整首歌的歌詞，在對待時間概念的表述時直接以“二十多年”、“十年”、“三十多年”指向性非常明確的詞語來完成表述;在描述現(xiàn)實社會時所寫的“高樓大廈”、“飛機汽車”，“存款”、“洋房”，也都是日常生活中的口語詞匯，這種口語詞匯一方面破壞著歌詞的意境，將聽者從音樂的美感中剝離出來直面一種現(xiàn)實境況，另一方面又在這種現(xiàn)實的殘酷性表現(xiàn)之中透露著創(chuàng)作者的情感態(tài)度;最后面對所愛的“她”，其稱呼也是“心上人”、“心愛的姑娘”這種樸素甚至略顯老派的詞語。而通過這些簡單的語言描述，歌詞之中卻塑造出了一個非常鮮明的男子形象：為心愛的人唱歌的普通歌手。

注釋：

[1]常立霓.歌詞文學"理論創(chuàng)建的思考.文藝評論.《大眾文藝》2011年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