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詩

李希

摘 要：隨著國內(nèi)對美國現(xiàn)代詩歌理論與實踐的深入研究，美國現(xiàn)代著名詩人羅伯特·弗羅斯特的詩歌也受到了國內(nèi)學(xué)者越來越多的關(guān)注與研究。他的詩作語言看似樸實、簡單，實際上卻有著深邃的意蘊和豐富的內(nèi)涵。象征手法的運用在他的作品中隨處可見，獨創(chuàng)出一種“騙人的樸素”的風(fēng)格，這也正是他的詩作越來越受歡迎的原因之一。但是國內(nèi)外對其詩的研究主要局限在一些名詩如《未被選擇的路》、《雪夜林邊駐足》、《修墻》，卻未對其他詩做過多的研究。此外，當前研究也多局限在田園詩風(fēng)、象征手法的運用方面。本文擬從“意義的不確定性與多重闡釋的可能”角度對《秘密端坐》一詩進行研究。

關(guān)鍵詞：象征；意義的不確定性

一、背景介紹

20世紀初期，在歷經(jīng)了殘酷的戰(zhàn)爭現(xiàn)實之后，美國的藝術(shù)家和作家們擺脫掉了理想化的英雄主義。追逐華麗辭藻卻忽視實際意義的現(xiàn)代主義詩風(fēng)開始刮了起來。這一時期，大多數(shù)詩人喜歡拿晦澀難懂的高雅、故作高深的圓熟、不著邊際的鋪成作為詩歌的標準，但是羅伯特·弗羅斯特以最貼近自己生活的語言文字，取材于現(xiàn)實生活中的常見事物，最終得到了千百萬讀者的認可，贏得了“非官方的桂冠詩人”的美譽。

二、從多角度賞析弗羅斯特的《秘密端坐》

（一）從修辭、格律角度來理解

弗羅斯特最具特色的寫作手法就是運用象征的手法，以簡單的事物寓深明的大意，這首詩中的“Secret”就象征著生活的真相、自然的奧秘等等。詩中最明顯用到的修辭手法就是對比，“We”對應(yīng)“Secret”這是主體上的對比，“dance”對應(yīng)“sits”這是動靜狀態(tài)的對比，“in a ring”對應(yīng)“in the middle”這是方位上的對比，“suppose”對應(yīng)“know”這是主體動作的對比，也正是這種對比更體現(xiàn)出自然界的殘忍，人對自己命運的無助，或者體現(xiàn)出詩人對人類理性求知之迫切性的呼吁。

20世紀初，現(xiàn)代詩派林立，他卻沒有卷入任何潮流，而是始終保持自己的獨創(chuàng)風(fēng)格，沿用傳統(tǒng)的詩歌創(chuàng)作手法，運用人們熟悉的節(jié)奏和韻律來表達簡樸的主題，在傳統(tǒng)的詩歌形式中注入具有現(xiàn)代人復(fù)雜的思想特征。兩句詩節(jié)律上大致相當，尤其是句中“in a ring”和“in the middle”以及句尾“suppose”和“know”形成音節(jié)上的押韻，給讀者一種閱讀視覺和聽覺上的美感。

（二）從主題意義方面來理解

首先從弗羅斯特這首詩的標題來看，“The”、“Secret”、“Sits”都是大寫，其中“Secret ”我們可以把他理解為日常生活中的小秘密、一般的神祗、神秘之謎或是生死之奧秘、宇宙之奧秘，第一句中的“We”，讀者可以將其看做“你、我、他”，也可以將“we”看做“人類”?！癝its”可以是人們的日常行為，同時也可以解讀為：詩人在冥思人類主體與宇宙客體在疑忌的煙云縈繞中漫步對峙。（翻譯與語言哲學(xué)，劉宓慶：86-87）

從日常行為這個視角來解讀，“We dance round in a ring”中的“we”也就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你、我、他”。“dance around in a ring”強調(diào)所有的生物（包括詩人在內(nèi)）圍成一個圈或是一個環(huán)不停地跳著，那么 “舞”是什么意思？“圈”又所指何物？ 從我們?nèi)粘Ｉ羁磥?，所謂的“舞”和“跳舞”的這一動作（如“娥蟲繞著光源一樣飛舞”）寓意生命、生活，所以以此推測出“dance”是“生活”的意思。我們每個人都繞著一個中心生活，而這個中心其實就是“Secret”，而“and suppose”就是“猜測”。整句就是 “大家在一起生活，并且極力想知道一個什么東西”，那么到底是想知道什么呢？與生活聯(lián)系起來，或許是想知道大家心中各自的秘密，或許是生活的真相。從佛教思想來看，因為“圈子”或者 “環(huán)”都是首尾相連，說不清哪是終點哪是起點的，所以也可以把“圈”理解為生命的輪回，即：生與重生。生死輪回這個是人們一直都困惑，一直在探索的，故出現(xiàn)“suppose”也是合情合理的。

第二行中提到的這個“Secret”是詩中最耐人尋味，最引人思考的，也是本詩的“詩眼”所在，“Secret”象征著人們想知道的事物，或者真理甚至可能是全知全能的神，它坐在中心位置，所有的生命都繞著他舞動著?！癮nd knows”則是指這位全知全能的神知道真相、知道人們的命運。

結(jié)合弗羅斯特所處的時代背景：當時的人們生活比較盲從，社會比較敗落，人們找不到生活的真正意義，即便是周圍的詩人、作家也都是隨大流，盲目地追求個性的創(chuàng)作、華麗的辭藻，不知道創(chuàng)作的真諦在哪，這首詩可能是在啟示人們要停止無休止地、盲目地繞圈，而應(yīng)當走向這個坐在“middle”的“Secret”，以獲取真知。弗羅斯特也經(jīng)歷了家庭的敗落、親人的生死離別、還有不被社會所認可的不幸，這首詩也可以理解為一首主題較為消極的詩：人們猜來猜去，圍舞一圈，秘密知根知底，端坐中間。如果把這個“Secret”看作是大自然的秘密、宇宙的奧秘，再結(jié)合弗羅斯特的自然觀（他認為大自然是亦正亦邪，有可能是美好的，但是也充滿著邪惡、殘忍和敵意）便很好理解了：人類都在極力探求自然的奧秘、真相，甚至為此付出了很多代價，然而大自然有人們想知道的答案，它卻“端坐中央，漠視人類、極度的冷酷無情”。

（三）從詩人創(chuàng)作所處角度來看

對于詩人在創(chuàng)作詩的時候是否是自己體驗所到之處還是只是心中思緒的片刻飄飛，Culler有精辟論述：“一個作品的內(nèi)涵不是作者心中某個時刻的想法，也不單單是文本的屬性或是讀者的一次經(jīng)歷，意義是不太好琢磨的概念，它既是我們已經(jīng)明白的東西也是我們在閱讀作品時竭力想去弄懂的東西。如果我們要說意義是以上下文為依托的，那我們一定要指出上下文是沒有一個限定范圍的”（J. Culler，Literature Theory，1997）。Culler所說的上下文實際上處在一個無邊無際的語言體系中---它既是微觀的（變化的），又是宏觀的（無限的）。這正是海德格爾說的：What is spoken is never，and in no language，what is said. （Robert R. Magliola，Phenomenology and Literature，1997）。

詩人們在詩歌中都尋求著自我表達、自我實現(xiàn)及自我超越，因而使得詩人可以游離在現(xiàn)實與幻想之間或之外，即可以擁有弗萊所說的“雙重生活”：“人具有過雙重生活的可能性：一種是現(xiàn)實生活，一種是想象生活?！痹诂F(xiàn)實生活中我們會更注重理性，將注意力放在如何躲避危險、如何過好生活之類的問題上，然而在想象生活中，我們會更感性、更具情感，詩人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其實是處在一個雙重生活中的，所以我們在品味其詩的時候要在“兩種生活”間穿梭，才能真正體會到詩人的創(chuàng)作意圖。

三、總結(jié)

弗羅斯特始終追求一種 “詩以情趣開始，以智慧結(jié)束”的美學(xué)原則，從看似平淡的日常生活中挖掘詩的情趣，窺探智慧光芒，體會人生哲理，慣用的象征手法增強了其詩的含蓄型和哲理性，留給讀者豐富的想象空間，揭示人與人、人與自然、人與宇宙之間的矛盾關(guān)系，最終反映詩歌主題：人類的孤獨、恐懼和渺小。同樣在《秘密端坐》一詩中，詩人也是以簡樸的文字傳達出耐人尋味的意蘊，這一個個字詞乍看不起眼，但馬上可以使人肅靜，讓人浮想聯(lián)翩，讓人看不穿、摸不透，讓人陷入思索的深淵，這或許正是詩人的高明之處、詩歌的魅力所在吧！

參考文獻：

[1]劉宓慶.翻譯與語言哲學(xué)[M].中國對外翻譯出版公司.2001.

[2]J.Culler. Literary Theory： A Very Short Introduction [M].Oxford，1997，p.67.

[3]Robert R.Magliola. Phenomenology and Literature，An Introduction，[M].Purdue University Press，1997，p.1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