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級非遺錢王傳說的保護研究

駱金偉

（臨安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 浙江臨安 311300）

國家級非遺錢王傳說的保護研究

駱金偉①

（臨安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 浙江臨安 311300）

錢王傳說是臨安的寶貴文化財富，是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錢王傳說是以吳越國王錢镠生平事跡衍化而成的民間傳說。隨著歷史的發(fā)展和錢王后裔的遷徙，錢王傳說傳遍全國，乃至海外，流傳至今已有1100多年。本文從武肅王錢镠傳略、古代典籍中的錢王傳說、臨安民間的錢王傳說、海內外各地的錢王傳說四個方面闡述錢王傳說的溯源；從錢王傳說的歷史價值、社會價值、文化價值、現(xiàn)實價值探討了它的意義；并從建立傳承人群體，建設好傳承基地、做好四篇文章等方面對錢王傳說的傳承與保護進行了探討。

錢镠 錢王傳說 非物質文化遺產 價值 保護

臨安地處浙江省西北部，東臨省會杭州。西晉郭璞詩詠：“天目山垂兩乳長，龍飛鳳舞到錢塘，海門更點巽峰起，五百年間出帝王?！眳窃絿蹂X镠，正是應了該詩，成為“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創(chuàng)始人。

錢镠身經百戰(zhàn)，開疆拓土，創(chuàng)建吳越國。安邦定國，保境安民，鐘天之秀，踞地之英；一方慈父，千里藩屏。其生平事跡和豐功偉績演繹出栩栩如生的錢王傳說。作為以吳越國王錢镠生平事跡衍化而成的錢王傳說，隨著歷史的發(fā)展和錢王后裔的遷徙，傳遍全國，乃至海外，流傳至今已有1100多年歷史。

2011年，錢王傳說被國務院列入第三批國家級非遺代表性項目名錄。

一、錢王傳說溯源

1.武肅王錢镠傳略

錢镠，字具美，杭州臨安人。錢镠誕生五日后，東方生復起龍禱雨，傳說：“池龍已生此家?！卞X镠7歲開始從師學習，尤其喜讀《春秋》。16歲時，錢镠為贍養(yǎng)父母，開始販私鹽謀生。唐懿宗咸通十三年（872），應征入伍。乾符四年（877），錢镠被提拔為石鏡鎮(zhèn)副使。唐昭宗景福二年（893），唐授錢镠鎮(zhèn)海軍節(jié)度使，浙西道觀察處置使，潤州刺史，以杜稜為節(jié)度副使。是年，唐加封錢镠父錢寬職方郎中兼御史中丞。唐昭宗乾寧三年（896），唐封錢镠檢校太尉兼中書令、鎮(zhèn)海威勝兩軍節(jié)度使。唐昭宗光化二年（899）唐詔封錢镠為南康王。唐昭宗光化四年（901），50歲的錢镠親巡衣錦營，衣錦還鄉(xiāng)。錢镠在開拓吳越疆域過程中禮賢下士，網羅人才，真可謂“滿堂花醉三千客”。開平四年（910），錢镠命傳瓘筑杭州子城。到10月底，從六和塔到艮山門，全長338593丈捍海石塘全部竣工。后唐明宗長興二年（932）2月錢镠病重，后唐明宗賜湯藥。3月病逝，享年81歲。錢镠主政杭州41年，掌控兩浙37年。是五代十國中在位最長的一位雄藩。

2.古代典籍中的錢王傳說

古代典籍中的錢王傳說屬人物傳說中的帝王傳說。錢镠開拓、鞏固吳越疆土的戎馬生涯以及武肅王的業(yè)績和成就，廣泛流傳于民眾之中，被史官文人墨客記錄下來，寫進正史典籍，筆錄于方志和野史典籍。錢王在歷史上的地位和作用，歷史學家早已有所評價。

（1）記載錢武肅王史料的古代典籍。古代典籍通過記錄錢武肅王的人和事，借物寓意，因名引人。在史料、史籍、故事傳說中形成錢王傳說最初版本，是錢王傳說的產生、發(fā)酵、衍生階段，反映出民眾和文人墨客對武肅錢王其人其事的懷念、牽掛和反思。這一類典籍甚多，有《新唐書》，《舊唐書》，《宋史》，宋·歐陽修《新五代史》，宋·薛居正《舊五代史》，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宋·王溥《五代會要》，宋·王禹偁《五代史闕文》，宋·路振《九國志》，《九國志逸文》，范質《五代通錄》，清馬端臨《文獻通考》，尹誅《五代春秋》，宋·劉恕《十國紀年》，劉清木《通鑒紀事本末》，清·吳任臣《十國春秋》，陶岳《五代史補》，梁天瑞撰、錢濟鄂注《吳越書》。

（2）記錄錢王傳說的古代典籍。宋、元、明、清至近代是錢王傳說形成和發(fā)展時期，大多是以史料和民間傳說為依據而加工創(chuàng)作出的錢王傳說的新版本，其形式多樣，風格迥異。這一類文獻如唐·羅隱《吳越掌記集》，皮光業(yè)《皮氏見聞錄》，宋·范埛林禹《吳越備史》，明·馬藎臣《吳越備史補遺》，宋·潛說友《咸淳臨安志》，宋·釋文瑩《湘山野錄》，宋·施諤《淳祐臨安志輯佚》，宋·樂史《太平寰宇記》，畢仲詢《幕府燕閑錄》，明·田汝成《西湖游覽志》及《西湖游覽志余》，《四庫全書》佚名《江南余載》《五國故事》，袁褧《楓窗小牘》，清·古吳墨浪子《西湖佳話》，清·徐松《宋會要輯稿》，元·盛如梓《庶齋老學叢談》，錢文選《錢氏家乘》《天目山名勝志》，李唐《五代十國》，姚兆勝、馬增祐《紛亂的五代十國》，王元穉《讀五代史隨筆》。話本中有馮夢龍《古今小說》，元·劉一清《錢塘遺事》，明·周清源《西湖二集》，鐘毓龍《說杭州》。

（3）古代典籍中錢王傳說選錄舉例?？梢姷挠涊d有《錢镠還鄉(xiāng)》（宋·釋文瑩《湘山野錄》），《歡喜地》（宋·袁褧《楓窗小牘》卷上），《衣錦山》（宋·潛說友《咸淳臨安志》），《臨安縣土地》（宋·潛說友《咸淳臨安志》卷八八“祥異”），《射潮箭》（元·劉一清《錢塘遺事》卷一），《擔鹽山與拄杖泉》（明·嘉靖《淳安縣志》卷二“山”），《武肅王世家》（清·吳任臣《十國春秋》卷七十七）。

3.臨安民間的錢王傳說

錢王傳說在武肅王生前就已經在民間流傳。到近現(xiàn)代，通過政府和民間藝人有計劃有步驟地整理挖掘，民間涌現(xiàn)出內容豐富、形式多樣而又生動鮮明的錢王傳說。

（1）現(xiàn)代記載錢王傳說的書刊。主要有：《中國民間故事集成·浙江卷》《浙江省民間文學集成·杭州故事卷》《臨安縣故事·歌謠·諺語卷》《錢王傳說》《錢王傳說集成》《吳越錢王》《錢武肅王生平故事》《天目山地名故事》《錢镠與南北湖》。

（2）有關錢王傳說的文藝作品。主要有：電影《吳越錢王》，微電影《少年錢王》，戲劇《天堂英雄傳》《陌上花》，歷史小說《錢王春秋》《錢镠傳》《錢镠》，美術連環(huán)畫《武肅錢王傳》《錢王故事》，繪畫本《錢氏家訓解讀》。

（3）臨安民間錢王傳說舉例?！妒R山》《打龍王》《錢王怒打海潮三扁擔》《高灃作亂》《錢王夢中嚇退強盜王》《會仙橋》《貫休傲骨拒錢王》《礱糠癟谷筑堤壩》《錢镠太湖投龍簡》《城隍山的來歷》《羅隱投錢王》，均選自《錢王傳說》。

4.海內外各地的錢王傳說

錢王傳說以臨安為中心，呈放射狀流傳于浙江省杭州、紹興、嘉興、湖州、臺州、寧波、金華、麗水等11個地級市及江蘇省蘇州、揚州，上海市，安徽省宣州，福建省福州，并廣泛流傳到江西、河南、北京、臺灣等全國各地區(qū)以及美國、日本、朝鮮半島、新加坡等國家和地區(qū)。內容主要有：《錢武肅王》《五代銀投簡》《擔山和笠帽山》《錢王施茶金粟寺》《鹽擔勃出南北湖》《觀音向錢王借南北湖》《錢王喜得金扁擔》《金書鐵券》《長樂錢氏與錢氏家訓》《錢镠與耶律阿保機》，以上均選自各地的錢王傳說。

二、錢王傳說的價值

錢王傳說已流傳1100多年。錢王一直是中國封建社會極具代表性的草根帝王傳奇人物，為歷朝封建統(tǒng)治者所推崇，更為歷代文人墨客所敬仰，同時也為廣大百姓民眾所傳頌。

1.錢王傳說的歷史價值

錢武肅王是個歷史人物。錢王傳說歷史悠久，經久不衰，越傳越厚，越傳規(guī)模越大。同一個故事在不同地方出現(xiàn)諸多異文，內容涵蓋政治、經濟、文化、宗教、教育等諸多方面。臨安是吳越國王錢镠的故鄉(xiāng)，是錢镠王傳說的中心和發(fā)源地。目前，在臨安等地還保留著許多與錢王有關的文物古跡，其來歷和緣由，因歷史記載語焉不詳，或者是歷史記載過于簡單，三言兩語，一筆帶過，錢王傳說故事正好成為它們的解說詞。

2.錢王傳說的社會價值

錢王傳說是錢镠的政治理念、人文倫理現(xiàn)身說法的載體，是研究錢镠言行的通俗版民間文學的依據，亦對研究五代十國時期吳越國政治、經濟、文化及社會發(fā)展具有重要的社會價值。錢王傳說所涉及的人和事、言和行，以及五代十國時期人物、地名、風土人情、風俗習慣等涵蓋了民間文學所涉及的各個領域。主要有錢镠“保境安民”“以人文本”的治國理念和基本國策，其親民、為民、愛民的形象，以及其所具有的熱愛家鄉(xiāng)、熱愛祖國、忠孝仁愛、尊老愛幼等社會倫理觀。

3.錢王傳說的文化價值

錢王傳說具有傳說所具有的藝術性、浪漫性和現(xiàn)實性相融合的藝術文化特征，同時又具有濃郁的吳越地域文化印記。傳說故事所發(fā)生的情節(jié)、語言語氣都同當?shù)氐拿袼酌袂槊芮新?lián)系在一起，與現(xiàn)存的文物遺跡和風土人情緊密相連。錢王傳說不斷得到藝術加工，創(chuàng)作成小說、戲劇、曲藝、電影電視、雕塑、廣場舞蹈、武術等文化作品，可以說門類齊全，流傳甚廣。如《錢王射潮》就充滿傳奇色彩，民間文學作者是把千百年來大眾同潮汛做斗爭的愿望都集中在錢王身上。

4.錢王傳說的現(xiàn)實價值

錢王“保境安民”“善事中國”“納土歸宋”等治國理念的傳說，突出表現(xiàn)了維護國家統(tǒng)一，維護國家領土完整的宗旨和思想。錢镠的立國思想，靈活應變的謀略，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統(tǒng)治者鞏固統(tǒng)治保住江山的問題，而是以國家社稷為重的大局思想和品德。這種思想品德有利于維護國家統(tǒng)一和領土完整，有利于增強海峽兩岸認祖歸宗的歸屬感，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還有，錢氏后裔名人輩出，如著名的“三錢”，他們繼承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華，發(fā)揚光大了錢氏家訓，具有重要的現(xiàn)實價值。

三、錢王傳說的傳承與保護

臨安是錢镠的故里。臨安百姓對錢王懷有特殊的情感，對錢王傳說總是津津樂道，口耳相傳。錢王是臨安的文化名片，錢王傳說是錢王文化的精髓，保護和傳承好錢王傳說意義重大。

1.建立傳承人群體

在臨安一直擁有一個龐大的關于錢王傳說的“傳講藝人群”。他們自古到今，一直口耳相傳，面面相授，代代相繼，挖掘傳承著錢王傳說，繼承和發(fā)揚著錢王文化。

臨安現(xiàn)在擁有一個龐大的“傳講藝人群”，其主要傳講藝人見表1：

表1 臨安錢王傳說主要傳講藝人

續(xù) 表

續(xù) 表

這些傳承人是錢王傳說傳承發(fā)展的關鍵。他們的傳藝動機、傳藝方式、傳藝保障等直接影響到這一傳說的生命延續(xù)和發(fā)揚光大。比如倪瑞龍是錢王傳說杭州市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代表性傳承人。他講故事生動有趣，活靈活現(xiàn)。他收集整理并傳講的傳說主要有《不打不相識》《錢王夢中嚇退強盜王》《錢王買酒》等14個。

2.建設好傳承基地

臨安現(xiàn)已形成一個傳說研究中心、兩個傳承基地、一個故事會的傳承基地格局。這可以很好地支撐和推進對于錢王傳說的研究、傳承、傳播。

（1）中國錢王傳說研究中心：2011年12月在臨安成立，由中國民俗學會秘書長葉濤宣讀關于建立中國民俗學會中國錢王傳說研究中心的決定，并由中國民俗學會副會長陳勤建授牌。這是浙江省第一個國字號民間文學類研究中心和研究基地。

（2）兩個錢王傳說的傳承基地：臨安衣錦小學、玲瓏街道錦繡村。2011年臨安衣錦小學被命名為浙江省非遺傳承錢王傳說教學基地。學校開設錢王傳說的師資培訓班、錢王傳說故事員培訓班，開展“我是故事大王——錢王傳說”故事大賽，編寫《錢王傳說》校本教材。全校能講故事的有80人，骨干隊伍20人。開展錢王傳說教學成績斐然，臨安市第七屆中小學藝術節(jié)中，鼓書《錢王出世》獲曲藝類第一名。臨安市首屆“錢王傳說”故事大賽中，獲得三個一等獎，三個二等獎，兩個三等獎。玲瓏街道錦繡村是一個以錢姓家族為主要傳承人的基地，負責人姚國成。玲瓏街道錦繡村的姚家、梅塢兩個自然村，錢氏比較集中，對錢王感情比較深厚，族中長輩流傳至今的錢王傳說較多，村里在挖掘整理的基礎上，傳承光大。

（3）錢王故事會：2009年成立，隸屬于臨安市民間文學協(xié)會。開展錢王故事傳說挖掘整理，采編創(chuàng)作，研究和故事演講培訓等活動。舉辦過錢王傳說少兒故事培訓班和錢王少兒故事大賽。至今主辦省錢王故事大賽兩屆、杭州市少兒錢王故事大賽一屆。

3.做好四篇傳承文章

針對錢王傳說的傳承，我們可以從以下四個方面著手：一是保護和修繕錢王傳說有形載體，包括錢王陵園、吳越文化公園、錢王文化博物館。二是積極拓展錢王傳說傳揚渠道，努力創(chuàng)作形式多樣的錢王傳說文藝作品，把錢王傳說搬上舞臺，走進尋常百姓家。三是加強錢王傳說研究、整理、傳承工程，在2015年出版國家級名錄《錢王傳說》；建立完整系統(tǒng)的錢王傳說資料庫和數(shù)據庫，出版《錢王傳說大全》；培養(yǎng)錢王傳說接班人，特別是在小學生中。四是延伸錢王傳說的保護工程，包括用好中國民俗學會中國錢王傳說研究中心的招牌；做好錢王傳說拓展性申報工作，如臨安清明恭祭錢王項目申報省級非遺名錄，傳承好省級名錄項目“十八般武藝”，保護“臨安水龍”“橫街草龍”等非遺項目。

總之，錢王傳說作為國家級非遺，其多維價值已經得到認可，接下來最重要的工作是如何保護好、傳承好這一項目。它的發(fā)展需要政府、學者、百姓、傳承人等行為主體從各自角色出發(fā)盡一份責任，促進這一項目永續(xù)、健康地傳承下去。

① 駱金偉（1973- ），臨安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主任，副研究館員，高級政工師，高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