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
The Shanghai School began with the open of the commercial port in 1843. With the booming of the economy, more and more refined scholars were attracted to flock in Shanghai. These masters brought distinctive and strong forces to Chinese painting circle during the late Qing Dynasty and the early Republican period.
上海作為小漁村,經(jīng)濟方面直到19世紀才開始顯山露水,但文化積淀卻早已形成。據(jù)楊逸《海上墨林》所載,全部741位有一定歷史地位的海上書畫家中,最早的是宋朝的李景元。這位奠基海派的書畫家并非等閑之輩,曾得到蘇軾、米芾等人的極高評價,蘇軾還曾為他的畫作題跋:“聞說神仙郭恕先,醉中狂筆勢瀾翻。百年寥落何人在,只有華亭李景元。”詩中所謂“華亭”即是上海松江地區(qū)的古稱。
元明時期,松江畫派在中國畫壇產(chǎn)生了比較大的影響,上海籍的畫家也開始更多地受到矚目。在短暫的元朝,松江畫派即已初露端倪。當時的畫壇領袖趙孟頫的夫人管道升即為松江貞溪人,趙孟頫原是上海女婿。而卒于松江的知名畫家楊維楨則在晚年吸引來大量的門生、“粉絲”追隨而至海上。至元末大亂,小小松江更成為了不少名士避難的佳所,黃公望、王蒙、倪瓚、柯九思、高克恭都曾流連于此。
到了明清,可謂是海上畫壇最為輝煌之時。明初的一批本土畫家為此處文人風尚的形成奠定了基礎,此后的莫是龍、顧正誼、孫克弘正式成為松江畫派的第一代畫家以及之后一段時期的核心人物。而松江畫派的后起之秀更有董其昌、陳繼儒、趙左等當時名士。其中,出生于華亭的董其昌堪稱是古時上海所出的最大一位人才,其所創(chuàng)立的“華亭派”在一定程度上可說是松江畫派的沿承,并將前者的聲勢進一步壯大。
董其昌的成就無需贅言,在仕途與藝術上左右逢源、齊頭并進的大畫家,幾乎獨一無二。而他也成為后世許多海派畫家學習、繼承的宗祖。
明末海上,與董其昌齊名的陳繼儒,則為后世畫家在藝術之外多了一層繼承的法寶。與董其昌的遨游宦海不同,陳繼儒以隱士的身份名世。但他們二人卻也有共通之處,那便是對于財富的追求,以及將書畫作品當做商品出售以換取巨大利益的頭腦。他們都與當時的富商大賈來往頻繁,滿足了當時地位低下的商人們附庸風雅、與名士交游的虛榮,從而賺來巨額的潤筆。對于他們而言,書畫創(chuàng)作不再僅僅為了修身養(yǎng)性,而是有了更重要的意義,反之,在物質生活極大豐富之后,他們的藝術也進入到了更加自由和自在的境界。
松江畫派、華亭派與后來的海上畫派出于一脈,而或許真的源于沿海地域的開放與包容特質,這竟成為上海畫家的重要特點。
海上畫派的真正肇始,源于1843年的上海開埠。
1843年11月17日,對于上海而言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時間點。從這一天開始,上海按照“五口通商”的約定正式開埠,一個不為人知的小漁村瞬間受到了來自各國的矚目,大量的外國人帶來了大量的資本,同時帶來了前所未見的西方文化,沖擊著這個尚在童年的村落。
有趣的是,第一家開設在上海的外資企業(yè)叫做墨海書館印刷所,由英國倫敦布道會傳教士麥都思于開埠當年創(chuàng)辦,以印刷《圣經(jīng)》和相關的小冊子為主,也翻譯、初版少量科技書籍。這第一家外企竟是文化企業(yè),且名字居然叫“墨?!?,實在不能不說是天意的巧合。
由“五口通商”帶來了一系列經(jīng)濟、文化上的影響,其中最著名的當屬中國近現(xiàn)代史上獨特的“租界”現(xiàn)象。作為“五口通商”的產(chǎn)物之一,作為屈辱的象征之一,租界給上海的社會、經(jīng)濟、文化生活帶來了空前的變革。
在租界之內(nèi),華洋共處,如同異域,且西方文化無疑是強勢而主導的,它與本土的傳統(tǒng)文化相接觸、相碰撞、相借鑒、相融合,從而形成了獨特的租界文化。其中最重要的幾個要素即包涵了書畫家們所向往的時尚、豐富的生活,以及出版業(yè)的繁榮、商業(yè)經(jīng)濟的興盛,當然還有創(chuàng)作與生活上的相對自由——畢竟這里如同在國外,中國政府無權管轄,西方人亦沒有過多要求。這樣的氛圍吸引著來自各地的書畫家們。據(jù)《海上墨林》記載,在清末寓居上海的書畫家多達300余人,而時人張鳴柯也說:“自海禁一開,貿(mào)易之盛,無過上海一隅,而以硯田為生者,亦皆于而來,僑居賣畫”。
對于藝術家而言,這里不是天堂,便是地獄。因為商品經(jīng)濟已成為租界生活的重要一環(huán),即便是畫壇翹楚,在這里也要靠賣畫賺錢。如果擁護者眾,生意極好,那“十里洋場”便任君馳騁;但如果依舊擺著舊文人的“架子”,不肯為五斗米折腰,那便很難在租界里生活下去。避難至上海的大畫家吳湖帆便是在租界之中如魚得水的代表。其“梅景書屋”是兩棟頗為奢侈的二層小洋樓,位于嵩山路88號,屬當時的法租界。吳湖帆在其間收藏作畫、接待友人,好不悠游,而其維持生活的“飯碗”便是出售書畫作品。這位名門之后雖然底蘊深厚,卻也沾染了海派的性情,極為隨意。與吳湖帆做鄰居的,是時人譽為“三吳一馮”的馮超然,同樣生活富足、悠然自得。
與大量中國畫家同時入駐的,還有不遠萬里來到這個異域租來的小城的大量外國人,其中也有不少畫家,他們所帶來的西方美術技法也對中國繪畫產(chǎn)生了一定影響。中外藝術家共通筑起了這座近現(xiàn)代藝術的興盛之界。
經(jīng)濟日漸繁榮、生活日漸豐富的同時,勢必吸引越來越多的文人雅士來此聚集。當是時,紛繁熱鬧的大上海就成為了中國畫壇名家云集的所在?;蛏诒就粒蜷L期寓居于此的畫壇巨匠,為清末民初的中國畫壇帶來了一股別樣而濃郁的氣息。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