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花兒都開了

劉宇昕

1.秦白羽，你給我等著！

18歲模樣的少年黑曜路過妖精客棧的時候，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塵，說了一句：“總有一天，我會從這個地方，走進我的妖精世界?！?/p>

他手上捧著一盆花，一盆即將轉(zhuǎn)世成妖的千年之花。在這個小鎮(zhèn)上，一個女生快要過生日了，他要用這花完成他的一個計劃——

生日派對上，女生程瀟瀟吹滅了15根蠟燭，迎來了她未知的15歲。這時，門鈴響起。

她飛奔到門口，打開門時愣住了：“你？你找誰？”

少年彬彬有禮：“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叫黑曜，這是你奶奶送給你的花?！?/p>

程瀟瀟嗯了一聲：“原來是花店送花啊……”

關(guān)門時，屋里傳來媽媽的詢問：“奶奶送的什么禮物?。俊?/p>

“一盆花，看上去怎么看怎么像路邊的野花，一點也不名貴?！?/p>

“那也得好好照顧著。是你奶奶的心意??！話說你奶奶送禮物，怎么也沒提前說一聲呢？”

黑曜在門口聽著母女的對話，嘴角又抽動著冷笑了幾下。

那盆花被安置在陽臺一個角落里，粉紅的花骨朵沒過幾天應(yīng)該就會開了吧？

過了好幾天，媽媽問：“瀟瀟，奶奶送你的花，你照看得怎么樣啦？”這時，她才想起了那盆花。她急忙跑到陽臺，可是，花兒已經(jīng)耷拉下來，葉子泛黃……含苞尚未綻放，便枯萎了。

程瀟瀟的心咯噔一下，有一瞬間的愧疚，抬眼無意間瞥見對面樓陽臺上開得正好的花，她覺得是自己親手扼殺了一條生命。

陽臺的窗戶半開著，飄進來一絲風(fēng)，程瀟瀟冷不丁打了個寒顫，雖已是初夏，卻感到分外寒冷。

2.陌生女孩，你到底是誰？

晚上，程瀟瀟翻來覆去睡不著，夢里，無數(shù)的食人花張著血盆大口朝她撲來，驚醒時，身上出了一身冷汗。

夜幕下，風(fēng)吹窗紗，微微月光照進來，墻角一個影子讓她整個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誰，誰在哪里？”程瀟瀟的后背發(fā)涼。

“我，我……”一個女生的聲音。

“你是誰？快給我出來！”程瀟瀟打開了燈。

燈光下，她清楚地看到了眼前這個女生的模樣，臉色蒼白，無精打采，骨瘦如柴。

“咦？你，你是誰？”

女生不敢抬頭看程瀟瀟，不說話只是搖頭。

程瀟瀟不再多問，溫柔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別怕，別怕?？瓷先ズ每蓱z的樣子，多久沒吃飯了啊！是找不到家了嗎？”

“水，我想喝水?！迸f道。

程瀟瀟拿過一杯水：“來，快喝吧！”

女生很快喝完了，她又去拿。喝水的時候，程瀟瀟在一旁注視她：“你來這里干什么？”“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兒？”……無論怎么問，女生都在搖頭。

“算了，看你無家可歸，就暫時住在我家吧！等你想起來了，我再送你回去！”

“來，今晚先將就著，和我睡一個床吧！等明天我讓保姆給你收拾出一間，你再住，怎么樣？”

女生點點頭。

程瀟瀟握著女生的手，靠在她旁邊，這次程瀟瀟沒有做噩夢，一會兒就睡著了。夢里，奶奶送她的花開了。

3.誰都別想欺負她！

一起起床，一起刷牙洗臉，有說有笑間已經(jīng)洗刷完畢，程瀟瀟給女生描眉，撲粉，梳頭，再從衣櫥里把自己的衣服給女生換上。一瞬間，丑小鴨變成白天鵝。

女生低語道：“真好看呢！瀟瀟，謝謝你。我來幫你扎馬尾吧！”

“你會扎馬尾啊……好啊，那你給我扎吧！”程瀟瀟端端正正坐在鏡子前，女生小心翼翼地一綹一綹地順著頭發(fā)，開始編辮子，很認真。她沒看到低著頭給她扎辮子的女生，眼神里的埋怨。

“對了，應(yīng)該怎么稱呼你呢？總不能沒有名字吧？”程瀟瀟問。

“那個……叫我夏花吧！我喜歡花?！?/p>

“哦……那就叫你夏花了?！?/p>

下樓的時候，程媽媽注意到了夏花，問道：“瀟瀟，這個孩子是？”

“她是我朋友，找不到家了，暫時先住在咱們家！”

“哦……這孩子好瘦?。?，一起吃點早飯吧！”

吃過飯，程瀟瀟帶著夏花出去：“我們?nèi)ゼ邪?，一月一次的呢！?/p>

穿過街邊花園時，程瀟瀟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班里最刁蠻的一個人。還沒打招呼，她就湊上前來：“喲，這不是程瀟瀟嗎？好久不見呀！這位是你朋友？以前好像沒見過呀？”

“她是夏花，我的表妹！”程瀟瀟懶得看她一眼。

“噗哧……瞧瞧那瘦不拉幾的樣子……不會是窮山溝里來的吧？！”王一菲這張嘴依舊這么毒辣，“程瀟瀟，你怎么會有這樣的表妹？真可笑！哈哈哈哈……不過這樣的表妹和你倒是蠻配的呢！”

“你瞎說什么？！夏花，你不用怕她！”

“喲喲喲！沒想到程瀟瀟也會保護人呀！”

“甭理她！”程瀟瀟緊緊握著夏花的手，疾步朝前走，夏花驚慌失措地跟在后面。程瀟瀟一路上握著夏花的手：“有我在，誰也別想欺負你?！?/p>

4.小姑娘，來喝杯花茶吧！

集市上的人很多，兩個人四處逛逛，剛才的不開心煙消云散。

程瀟瀟路過一個飾品攤，挑選了一個蝴蝶結(jié)給夏花戴上：“真好看喲……老板，這個蝴蝶結(jié)我要了。我要送給我的好朋友?！?/p>

夏花戴著蝴蝶結(jié)，心里裝滿了心事：程瀟瀟?。∧阏娴陌盐耶?dāng)做朋友？我不會相信你的！

她不是平白無故出現(xiàn)在程瀟瀟家里的，她就是那株無名花。

路上，程瀟瀟走在前面，東走走西看看，夏花在后面跟著，不緊不慢地想著自己的心事。

走過街角時，一位老婆婆的叫賣聲吸引了程瀟瀟視線：“好喝的花茶哦，小姑娘，來來來……喝茶吧，很好喝的花茶?！?/p>

程瀟瀟想嘗嘗就嘗嘗吧，如果好喝，要給夏花留一碗。

紫色的茶水彌漫著醉人的清香，程瀟瀟喝下了一碗花茶，確實很香啊！“夏花，夏花……這里有好喝的花茶！”程瀟瀟朝不遠處的夏花揮手。

“花茶？”夏花趕到時，老婆婆卻沒了蹤影。

程瀟瀟納悶：“剛才明明在的??？不管了，我們走吧……”

老婆婆躲在街角看著兩個遠去的背影，摘下了帽子。剛才的老人已變成了少年的模樣，他就是黑曜。

到家時，程媽媽正在和艾克聊天。艾克是程爸爸的助理，來給程爸爸送文件。

說話的間隙，艾克發(fā)現(xiàn)了夏花，轉(zhuǎn)頭問程瀟瀟：“她是？”

“叔叔，您好，我叫夏花。很高興認識您?！毕幕ê苡卸Y貌地說。

“這孩子真有禮貌?！卑苏f道。

“是啊，比我們家瀟瀟懂事多了?！背虌寢屨f，“她啊，有時候就是太任性?！?/p>

“阿姨，瀟瀟人挺好的，她一直都在照顧著我?！毕幕ㄖ钢约侯^上的蝴蝶結(jié)，“這是瀟瀟送給我的?！?/p>

“好吧……瀟瀟看起來懂事多了?！背虌寢屚Ｏ聛?，盯著程瀟瀟的臉看，“瀟瀟，你今天是不是又吃了什么刺激性的東西，臉上怎么長痘痘了？”

“啊……”程瀟瀟怕丟人，趕忙捂住臉上了樓。

夜深的時候，程瀟瀟躺在床上酣睡，夏花拿著剪刀走向床前。

程瀟瀟，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dāng)作你的一個小跟班罷了，你給我買東西，只是為了滿足你富貴的虛榮心，你根本就沒把我當(dāng)朋友。少假惺惺了！今天剪掉你的頭發(fā)，以后你永遠扎不起好看的馬尾辮。

夏花眼里的怒火燒起來了。

快靠近床邊，程瀟瀟突然叫起來：“不要，不要欺負夏花。不要！”瀟瀟一下子醒了，夏花匆忙收起剪刀。

“夏花？是我把你吵醒了吧？來我們一起睡吧。剛才做了一個噩夢，有人要把你奪走……我害怕死了?！背虨t瀟靠著她的肩膀，眼淚流過臉頰。

她的心咯噔了一下：難道我錯怪瀟瀟了？她是真的把我當(dāng)做朋友嗎？

5.為何要奪走我的一切？

程瀟瀟在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臉上的痘痘越來越多，脾氣也越來越暴躁。

“不吃，不吃！這個我不喜歡吃！”吃飯的時候，程瀟瀟啪的一聲扔了筷子。

“慣得你！不吃就不吃，這孩子什么時候能像夏花一樣懂事！”程媽媽無奈地搖頭，給夏花夾菜。

“我不吃菜。謝謝阿姨。我喝水就行。”

“哦……對對，我忘了這茬了?！背虌寢屍鹕?，“我給你倒水去?！?/p>

“謝謝阿姨?！?/p>

“哼！”程瀟瀟白了夏花一眼，上了樓。

“瀟瀟，瀟瀟……”夏花喊她，她裝作沒聽見。

站在房間陽臺上，手上拿著化妝鏡的她，十分煩躁。此時，她看見夏花出了門，走到花園，和艾克叔叔說說笑笑。

“憑什么？她以為自己是誰？她只是個外人，為什么會越來越受周圍人的喜歡？”

氣頭上的程瀟瀟，飛奔下樓，她恨不得趕快趕走夏花。到了花園里，轉(zhuǎn)了好幾圈也沒找到人影，她心想我一定要告訴媽媽，必須把她趕走，一個人整天喝水，不吃東西，一點事都沒有，而且越來越好看，她肯定有問題。

“媽媽，我們必須把夏花趕走！”邊跑邊喊，到家門口，忘了帶鑰匙的她拼命敲門。

程媽媽開門：“你誰啊？”

“我是你女兒瀟瀟??！”媽媽怎么不認得自己了？

“胡說，哪里來的野孩子！我的女兒叫夏花！”程媽媽砰的一下關(guān)上了門。

6.愿每個妖精都能相安無事

程瀟瀟躲在無人街角，抱頭痛哭，憑什么夏花一來，她的生活都變了。

“瀟瀟，瀟瀟，你在哪兒?。俊毕幕ǔ鰜碚宜?。

是時候把話說清楚了，程瀟瀟擦干眼淚，站起來。

“瀟瀟？”夏花上前拉她的手，“走，回家吧……”

“回家？呵呵……”程瀟瀟甩開夏花，“那是我的家！可是我媽媽卻說你是她女兒？怎么會這樣？你說！你到底是誰？”

“我……我……我就是你養(yǎng)的那盆花……本來我就要修煉成妖了，因為你沒有給我澆水，我的功力不夠，所以還需要一些時間才能變成妖精。”

“我就說嘛！你肯定不是人類！原來是妖精……你是在恨我，所以想報復(fù)我……是不是……”程瀟瀟搖晃著夏花，“你走！你走！”

“等等！”秦白羽總算是找到這里來了。

“雖然說夏花是妖，但是害你的肯定不是她！她的妖力還沒有那么強，她現(xiàn)在只是變成人形，還沒有什么太大能力?！?/p>

“你是誰？”

“不需要多問。我是來帶走夏花的。順便把你體內(nèi)的妖精驅(qū)除！”

“我體內(nèi)有妖精？”程瀟瀟不敢相信。

“沒錯?！鼻匕子饛纳砩夏贸鲆粡埉嬛婀謭D案的白色紙片，一甩手，扔到了空中。

一道光灑下來照在程瀟瀟身上。可是一點兒也不起作用，她體內(nèi)的妖精一直都沒出現(xiàn)。

這個時候，另一個人倒是出現(xiàn)了。

黑曜拍著手：“好久不見啊，秦白羽！”

“是你！這是你搞的鬼！”

“沒錯，還能有誰？！我勸你秦白羽，只要你跟著我，我保證當(dāng)我當(dāng)上妖界之王的時候，給你想要的一切?！?/p>

“做夢！你這半人半妖的家伙，一輩子都不可能成為妖王?？煺f，怎么救她？”

“哈哈……你這是在求我嗎？”黑曜翹起下巴，表情冷漠，“沒有辦法的。只有一個純凈的妖精，才能驅(qū)除邪惡的妖精。”

“我來吧……雖然還沒有修煉到一定級別，但是也算是妖精！”夏花勇敢地走到前面。

“好啊……還真有不怕死的！我忘了告訴你們。程瀟瀟體內(nèi)的妖精在驅(qū)除的同時，另一只妖精也會灰飛煙滅，從人間消失！”

“沒事，我來吧！”夏花毫不猶豫地拉住了程瀟瀟的手，“瀟瀟，我來救你吧，就算是這么長時間對你的一個回報。說實話，之前，我確實恨過你，恨你沒有好好照顧我。后來看到你為我做的那么多，我才知道你把我當(dāng)成你真正的朋友。之前和你媽媽、艾克叔叔他聊天，就想知道你喜歡什么，想送你一件禮物，看樣子是沒時間了……這次，就把我當(dāng)做禮物送給你吧……”

夏花握緊程瀟瀟的手，有一種力量從她身上流出，程瀟瀟感到頭暈?zāi)垦＃袒柝蔬^后，程瀟瀟體內(nèi)的邪惡之妖終于出現(xiàn)了，秦白羽一個利劍刺了過去，妖精消失了。

夏花倒在了地上，程瀟瀟醒了過來。

“夏花，夏花……你醒醒??！”程瀟瀟怎么叫，夏花都沒有反應(yīng)，最后只是張張嘴，用微弱的聲音說：“瀟瀟，希望還能見到你……”

說完，夏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好好，算你們這次走運！秦白羽，你就等著吧！”說完，黑曜轉(zhuǎn)眼不見了。

此時，天空下起了花瓣雨，洋洋灑灑的花瓣從天而降，地上留下的是她送給夏花的蝴蝶結(jié)。

程瀟瀟恢復(fù)了以前的模樣，一切都像從未發(fā)生過。

秦白羽撿起地上的蝴蝶結(jié)，蝴蝶結(jié)里掉出來一顆種子。他又撿起來：“程瀟瀟，這應(yīng)該就是那顆花種。好好種下它吧，或許有一天她還會回來?！?/p>

他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又回頭說了聲“對不起”，是因為他，黑曜才做出了這種事。

說起黑曜，話就長了，他的母親是妖界的妖精，一次來到人間結(jié)識了人間的男子，相知相戀，后來產(chǎn)下了黑曜。因為黑曜是半人半妖，所以被妖界趕了出來，從此不得踏進妖界半步！他只有喝下100滴妖精的血液才能變成完全的妖精。他一直都想讓掌管妖精客棧的秦白羽幫忙，可他偏偏不肯。

望著漫天飛舞的花瓣，秦白羽吸了吸鼻子，嗅出了淡淡花香，他閉上眼睛在默默祈禱：愿每個妖精都能在自己的世界里，相安無事。

程瀟瀟用雙手捧著種子往回走，她相信她和夏花還會再見面的，一定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