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亞

楊先躍

去肯尼亞是我多年的心愿，《走出非洲》對我的影響是明顯的，但真正讓我心心念念一定要去的是《夜航西飛》 。兩本自傳體小說從不同的側面告訴了我們一個多姿多彩的非洲，丹麥的凱倫和出生英國的柏瑞爾·馬卡姆都在非洲大地上傾注了幾乎全部的情感，尤其是柏瑞爾·馬卡姆幾乎一生留在非洲，她們主要的生活地都在肯尼亞。對于柏瑞爾來說，非洲是她靈魂的居所，是她的呼吸和生命。她曾說“非洲的靈魂，她的完整，她緩慢而堅韌的生命脈搏，她獨有的韻律，卻沒有闖入者可以體會，除非你在童年時就已浸淫于她連綿不絕的平緩節(jié)奏。否則，你就是一個旁觀者，觀看馬塞人的戰(zhàn)斗舞蹈，卻對其音樂和舞步的涵義一無所知”。盡管如此，我還是希望能夠作為一個“闖入者”去親眼看看這片神奇的大地。馬賽馬拉國家公園是我們肯尼亞之行的壓軸戲，之前我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各種發(fā)現(xiàn)動物的驚喜，到了那里才知道，以前的見識只能算是開胃菜。

馬賽馬拉取了馬賽人和馬拉河的組合，1961年建立了國家公園，總面積4300平方公里，其中坦桑尼亞境內(nèi)2500平方公里，與坦桑尼亞的塞倫蓋提國家公園相接。論大小，只有塞倫蓋蒂的1/10，為何馬賽馬拉名氣那么大，被譽為“非洲野生動物觀光第一目的地”？因為馬賽馬拉是地球上大型野生哺乳動物最集中的棲息地，在肯尼亞境內(nèi)幾十個國家公園中馬賽馬拉的動物種類最齊。動物的多樣性，完整的生物鏈使這片草原多姿多彩。另外大概還和紀錄片所介紹的角馬遷徙途中“馬拉河之渡”有關吧，只有在這里才有可能見到這震撼的一幕。角馬遷徙是自然界中的大事件，有上萬年歷史。每年隨著塞倫蓋蒂大地的旱季來臨，一百多萬頭角馬和十幾萬頭斑馬及瞪羚開始了一路北上的遷徙之路，它們追隨著塞倫蓋蒂的雨帶，每天奔跑50公里，整個行程超過1600公里。經(jīng)過幾個月的跋涉后到達馬拉河岸。窄窄的馬拉河成了它們遷徙路上最大的障礙，后有獅子、豹子的追兵，前有尼羅鱷守候，能過河就勝利了一半，最慘烈的一幕常在這里上演。一般的旅游很難遇上這個機會，誰也無法預料角馬何時、何地會過河，中央臺在那里守了十幾天，拍到了角馬過河，我也是回來后在電視上看到了直播?？吹疆嬅嫔虾又醒胝局硠游锒d鷲和禿鸛，就感覺到馬拉河充滿了死亡的氣息，但角馬們義無反顧有序地沖過河，那種氣勢讓守候的鱷魚也有幾分害怕。在馬賽馬拉大草原角馬們得到了食物和休整，待10月左右馬賽馬拉的旱季來臨，角馬們開始回遷，第二次越過馬拉河，到達塞倫蓋蒂平原南部的恩杜圖平原，在那里產(chǎn)子（每年達五十多萬頭）、求偶。待恩杜圖平原上的牧草開花結籽，角馬們又開始向北遷徙。每年角馬們要在路上奔波3000多公里，遷徙之路是悲壯又充滿希望的（所有動物的遷徙都如此）。 我們此行無緣得見角馬過河，但在熱氣球上見到了草原上的遷徙大軍。大量已經(jīng)過河的角馬排成一列奔跑著極為壯觀，頭馬一個剎車，后面的漸漸涌上來，由原來的一列縱隊變成了方陣。斑馬、角馬、瞪羚往往非常和諧地在一起，角馬吃草、斑馬啃草根、瞪羚吃更小的嫩草，各取所需。斑馬往往是角馬過河的先鋒，從我看到的判斷，斑馬似乎更為警覺。其它的大小動物看到我們車過，最多抬頭看一眼，只有斑馬會立刻跑開。

非洲五獸：大象、獅子、豹子、犀牛、水牛，這些在馬賽馬拉國家公園內(nèi)都能看到，除了犀牛在甜水公園見到，其余都在馬賽馬拉遇上了。獅子、豹子等都有自己的領地，經(jīng)驗豐富的司機知道去哪些地方尋找，一旦有人找到了，通過無線通訊，所有的觀光車都會齊聚那里，看到那么威武的獅子和豹子被眾多觀光車圍觀我們心里其實挺矛盾的，因為我們就是來看野生動物的，但眼見動物們被我們?nèi)绱舜驍_又于心不忍，有些矯情吧。那天我們看到的是獅子一家：公獅、母獅、三只非?？蓯鄣男—{子。對獅子來說其家庭結構并不如此，一般都是一片領地有一只公獅，若干母獅，若干小獅子。公獅主要職責是保護領地，而母獅要獵物、養(yǎng)育小獅子。得到食物后公獅先享用，再母獅，最后才輪到孩子。在食物匱乏的時候，孩子常常無法填飽肚子，所以成活率很低。乍一看似乎母獅過于缺乏母愛，其實這是為了家族更好地生存：小獅子尚無獵物的能力，如果母獅不遵循這樣的規(guī)則，其結果將是大小同歸于盡。小獅子一般一歲半左右離開家族，獨闖天下，這個季節(jié)，對于馬賽馬拉的食肉動物們來說是食物最豐富的時候，大量的角馬、斑馬、羚羊遷徙過來，帶來了取之不盡的食物。而同一時刻，塞倫蓋蒂草原上的食肉動物們卻在煎熬中，無望地渴盼著雨水，雨水會帶來草原的生機，會帶來回遷的角馬，小獅子如果能夠挺過旱季一般就能存活下來。當食物充足時，下午不是獅子捕獵的時候，這時候比較安全。百獸之王的獅子似乎沒有敵人，它最致命的就是缺乏食物，營養(yǎng)不良會引起各種疾病，待它氣息奄奄時，鬣狗出場了。鬣狗也是唯一敢在獅子口里搶食的。

花豹母親總是很盡心地獨自養(yǎng)育小豹，但小豹的成活率還是很低，尤其是旱季。那天發(fā)現(xiàn)了一只漂亮的小花豹，它的母親應該就在附近，但找不到，只看到母豹獵獲的黑斑羚。母豹獵物后總是把獵物掛在高高的樹枝上，一般在那進食，以防被鬣狗搶去。鬣狗總是成群出現(xiàn)，小豹都害怕鬣狗。進入一片小樹林，聞到一股濃濃的氣味，開始以為是母豹的氣味，后來想想應該是死去的黑斑羚氣味。羚羊類跑得飛快，豹子捕獵靠突襲，所以不可能有強烈的氣味。

水牛體型龐大，小水牛往往是獅子、豹子獵捕的對象，要對付成年水牛，必須靠合力。但一頭水牛夠一群獅子吃幾天。

大象連獅子都要怕它幾分，一般小象是獅子們攻擊的對象，母象為了保護小象總是在象群周圍先驅(qū)趕獅子，并將小象藏在象群的中間。長途跋涉中總有小象體力不支而落單，這時食肉動物們就會伺機出擊。象腿的皮是最薄的，一般都從此下口。非洲大象喜歡藏匿在樹林中，一般較難發(fā)現(xiàn)。所以以前歐洲人去非洲狩獵大象，經(jīng)常容易撲空。柏瑞爾和丹尼斯（《走出非洲》男主角的原型）他們首創(chuàng)了用飛機尋找大象，給狩獵隊提供信息，更多的象牙從非洲運到了歐洲。

身軀龐大笨拙的河馬是雜食性動物，白天一般都潛伏在水中（缺水皮膚要裂開），夜晚上岸吃草，吃一晚上，清晨再回到河中，上岸前會用泥漿涂滿全身。酒店工作人員告訴我們河馬7點半上岸。我們早早地捧杯茶坐在馬拉河邊，隔窄窄的馬拉河看對岸長頸鹿優(yōu)雅地吃合歡樹葉，看狒狒們?yōu)闋帗尩乇P而打群架，看好脾氣的疣豬拱著長嘴吃個不停，不時地有漂亮的瞪羚從眼前閃過……慢慢地天色暗下來，我們在河的這邊，狒狒們在河的對面，共同等待，看著河馬一只只緩慢地上岸。河馬上岸，狒狒們散了，我們也去享受晚餐，我們和狒狒們一樣的。那一刻，我們非常感動，真正體會到什么叫和諧！河馬護犢時具有極強的攻擊性。當?shù)弥乙シ侵?，好多人提及前陣子被河馬咬傷而亡的游客，怕不安全。實際上如果外出時能夠了解點知識，能夠嚴格聽從工作人員的要求，一般是安全的。那位女游客是因為自身行為不當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也使小河馬失去了母親。不論白天、夜晚，拍攝野生動物時都不得使用閃光燈，也不能大聲喧嘩，就是怕讓動物受驚。尤其是夜晚用閃光燈拍攝小河馬，遭遇母河馬的攻擊是意料之內(nèi)的事。

除了大型動物，馬賽馬拉草原上還有鴕鳥，各種羚羊、各種羽毛特別鮮艷的小鳥、珍珠雞等等，那天甚至看到了主要生活在北非可愛的獴……

當我乘坐熱氣球俯瞰馬賽馬拉大草原時，晨曦中金色的草原上各種動物自在地溜達著，享受著屬于它們的自由生活，幾天來積聚著的關于肯尼亞的一切感受瞬間爆發(fā)，似乎有點明白了凱倫和柏瑞爾對這片土地的眷戀，那一刻眼眶濕潤了，難抑心情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