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憲歧
文洲聽說單位的幾個男同事都有了情人,就覺得自己挺掉價的。論長相、論工作能力,他文洲在單位里絕對無可匹敵。況且,他還是個科長,迎來送往的事是經(jīng)常的。悵惘之余,他也想找個情人耍一耍,不信自己會比他們差。
這情人說找就找了,給他當(dāng)情人的女人叫小喬,跟文洲是初中同學(xué)。以前沒有什么聯(lián)系,一次同學(xué)聚會,才又接上了頭。那天,文洲第一次約小喬去了市里的一家咖啡屋。文洲開了一個小包間,只能容下兩個人坐著。文洲又要了幾樣干果、兩杯咖啡,還要了兩瓶啤酒。雖然是白天,但咖啡屋里的燈光幽暗,紅紅藍(lán)藍(lán)的,輕音樂不緊不慢地響著,顯得很神秘很曖昧,文洲問小喬:“咋樣?這里是不是挺溫馨的?”小喬點點頭,小鳥依人般地靠在文洲身上,文洲剛想親近一下,外面的服務(wù)生走進(jìn)來問:“請問先生小姐,有什么吩咐嗎?”文洲趕緊松手說:“你出去吧,我們有什么事會喊你的?!蔽闹揠S手把門關(guān)上,準(zhǔn)備從里面反鎖住,可是,門既關(guān)不嚴(yán)實,也反鎖不上。文洲喊:“服務(wù)員,你過來一下?!币晃荒蟹?wù)生走過來問:“先生有什么事?”文洲指著那門鎖說:“那鎖不好使,這門也關(guān)不嚴(yán)?!蹦蟹?wù)生就微笑著解釋:“先生,對不起,我們是為了對您及家人的幸福負(fù)責(zé),才實行公開透明的消費,那鎖是故意安的,那門也是故意弄的,相信您能理解我們的善意?!狈?wù)生說完就退出去了,文洲聽了服務(wù)生的話,心里感覺特別不是滋味,好像他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似的。他偷偷看看小喬,小喬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文洲就拉著小喬的手說:“我還以為這里是個封閉的小世界呢,原來如此。咱們走吧?!毙梯p輕在文洲的臉上親了一下,就跟文洲走出了包間。
文洲到吧臺一結(jié)賬,250塊。他倒吸了一口冷氣說:“怎么搞的?傻子數(shù)!就給你240吧?!?/p>
從咖啡屋剛出來不遠(yuǎn),文洲跟小喬并肩走著,迎面突然駛來一輛轎車,在他們身邊停住。司機(jī)打開車窗玻璃問:“文科長,去哪里?你們回去不,我拉著你們?!蔽闹抟磺剖菃挝坏乃緳C(jī)老張,就笑笑說:“局長來市里啦?要不,你咋也來了呢。我和表妹來挑幾件衣服,你先走吧?!崩蠌埑虺蛐逃殖虺蛭闹蓿昂俸佟毙χf:“那你們忙,你們忙?!鞭I車徐徐開走了。文洲跟小喬說:“這世界也太小了,偏偏就碰上了老張。他可是我們單位出了名的廣播喇叭,啥事到他嘴里就算找到地方啦?!毙虇枺骸八粫y說吧?”文洲答:“咱們又沒做啥,他說什么呀?”話雖是這么說,文洲其實心里也沒底,萬一被他嚷嚷出去了呢?別人知道了無所謂,讓老婆知道了就麻煩啦。
到了公園門口,文洲說:“我陪你去公園轉(zhuǎn)轉(zhuǎn)吧?!毙檀穑骸昂冒?,我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來公園了。”一問,還收費呢。文洲花了80塊錢買了兩張票,就和小喬進(jìn)去了。說實在的,這個公園面積很大,名氣也很大,是皇帝當(dāng)年修建的避暑勝地。小橋流水,亭臺樓榭,假山池沼,綠樹草地,美不勝收。文洲覺得這兒不會碰見熟人了,就放心大膽地拉起了小喬的手,兩人很親密地漫步在林蔭小路上。
俗話說怕啥來啥,文洲倒沒再碰見熟人,可小喬卻碰見了熟人。
他們正坐在假山上休息,一位女人走了過來,朝小喬喊:“小喬,你啥時來的呀?”小喬忙和文洲拉開些距離,站起身來答話:“喲,是董姐呀,怎么就你一個人???”董姐嘻嘻笑著答:“就我一個,他出差了。今兒閑著沒事,就過來溜達(dá)溜達(dá)?!倍氵呎f邊朝文洲看,小喬連忙介紹說:“這是我表弟文洲?!蔽闹拗缓靡舱酒饋碚f:“董姐好?!倍銢_小喬做了個鬼臉,問:“是什么含義的表弟呀?”小喬立刻臉紅了說:“沒什么含義,就是我舅舅家的表弟?!倍阏f:“逗你玩呢,別介意。啥表弟我都不管。你們玩吧,我走啦?!倍闩ぶ逝值钠ü勺吡?。小喬的額頭沁出了一層細(xì)密的汗珠來,小聲說:“可嚇?biāo)牢伊?!?/p>
中午,兩個人在一家小吃部吃了飯。文洲說:“咱找一家旅館休息休息?!毙棠攸c點頭,兩個人就一前一后地來到一家賓館。文洲把身份證遞給服務(wù)員說:“開房間休息一下,下午5點的火車。”服務(wù)員問:“幾個人?”文洲答:“就我們兩人?!狈?wù)員看看小喬說:“帶結(jié)婚證嗎?”文洲不自然地咧嘴笑問:“午休帶啥結(jié)婚證呀?”服務(wù)員把身份證還給文洲說:“對不起,沒有結(jié)婚證我們不安排男女住在一處,除非開兩個房間?!?/p>
文洲和小喬只好很尷尬地走出這家賓館。文洲悄悄說:“正規(guī)的賓館管理太嚴(yán),咱去個體旅館吧?!毙陶f:“個體旅館不安全,再說也不衛(wèi)生呀。要不咱回去吧?!蔽闹拚f:“好不容易來了,什么也沒做,冤枉啊。走,找一家干凈的個體旅館?!彼麄儊淼揭患已b修很新的個體旅館,服務(wù)員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人,滿臉肥肉,警惕地打量著文洲和小喬卻不答話。文洲問:“我們想休息一下,你們的房間干凈嗎?”女人答:“你先進(jìn)去看看,干凈你就住,不干凈就走?!迸祟I(lǐng)著文洲和小喬到里面一看,確實不錯。屋子潔白,床單潔白,跟新的差不多。文洲說:“我們休息4個小時,收多少錢?”胖女人答:“一小時20元。”交了100塊錢的押金,文洲和小喬住了下來。
小喬說:“你先洗個澡,你洗完我再洗?!蔽闹蘧瓦M(jìn)衛(wèi)生間沖澡。小喬在里屋看電視。文洲沖完澡,赤裸著身子剛從衛(wèi)生間出來,門猛然被撞開,幾個公安人員沖了進(jìn)來。為首的大個子問:“你們有沒有結(jié)婚證?”文洲答:“結(jié)婚證忘在家里沒帶,但我們是夫妻。”大個子又問:“你怎么證明你們是夫妻?”文洲和小喬誰也不說話,小喬只是一個勁地哭泣。大個子對文洲說:“說說你們單位的電話,我調(diào)查一下?!蔽闹迏s死活不說,說了不就露餡啦?大個子最后說:“你們涉嫌賣淫嫖娼,跟我們?nèi)ス簿终f清楚?!?/p>
文洲問:“在這不能說嗎?”大個子說:“能說啊,你帶著罰款吶?”文洲問:“罰多少?”大個子說:“5000?!蔽闹抟麓镏挥?000塊,連小喬的800塊算上也湊不夠。不管文洲和小喬怎么求情,大個子陰沉著臉說:“你如果不愿意交罰款,就只好通知你們單位來領(lǐng)人?!睕]辦法,文洲只好給他的鐵哥們小剛打了電話。小剛親自開車過來送了5000塊,才算把這件事了結(jié)了。
文洲和小喬從旅館出來時,那個胖女人狠狠地說:“我就知道你們不是什么好鳥,想在我這尋好事,沒門!”文洲和小喬灰溜溜地走了。以后他們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