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傭自殺

廖靜

1.路遇怪人

勞爾蹲監(jiān)獄時，老婆跑了，老媽病逝，兄弟以幫他還賬為由，變賣了他的房產(chǎn)，他落得一無所有。勞爾出獄那天天氣晴好，但他心情壞極了，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里。

他沮喪地在監(jiān)獄大門口徘徊，正思索著自己出獄后的生活，一輛黑色悍馬豪華轎車在拐彎處把勞爾撞倒在地，幸好只是刮擦沒有大礙。

“他媽的，沒長眼睛啊，老子跟你沒完?！眲跔柵榔饋砝_悍馬的門，就要打人。

“朋友，有事好說，我會賠你的醫(yī)藥費?！彼緳C是個穿著考究的男人，三十來歲的樣子。

勞爾眼珠一轉(zhuǎn)：要賠錢的話，事情就好處理了，這個男人看樣子挺有錢，自己正愁生活沒有著落呢，敲一筆是個不錯的主意。他“哎喲”一聲，倒在地上……

男人自稱喬勒德，他對勞爾很大方，不僅送他去醫(yī)院檢查，還請他喝酒吃飯。醫(yī)院沒檢查出勞爾有什么毛病，喬勒德說：“你剛才怎么會暈倒？難道想訛我一筆？”勞爾不由緊張起來。

喬勒德絲毫沒有責怪的意思，他請勞爾喝酒，勞爾是個酒鬼，在監(jiān)獄中好久沒有開懷暢飲了。他很快喝得面紅耳赤、舌頭打結(jié)，他談及自己因打架斗毆、倒賣私貨入獄的經(jīng)歷。喬勒德說：“犯這點事有什么了不起？我看你一副英雄氣概，以為你犯過大案。”

勞爾酒醉七分明，他開始吹牛，說自己如何如何殺過人，在他手上有七條命案，笨蛋的警察只查獲他犯的小罪，對他犯的命案一無所知，當然，那些人都是該殺的人。

喬勒德眼神警惕：“你殺了這么多人，不怕我去告發(fā)你？”

勞爾手一攤：“嘿嘿，空口無憑，警察不會理會你。”

吹完自己的“殺人”壯舉，他又哭訴起自己家破人亡的不幸遭遇，喬勒德顯然也喝多了，他也哭訴起自己的不幸：原來，別看喬勒德開著悍馬、穿著名牌，有自己公司是個有錢人，其實他得了絕癥，活不了幾個月了，每天都在忍受化療的折磨，生不如死。

勞爾說：“你既然這么痛苦，不如死了好?！?/p>

喬勒德眼淚汪汪地說：“我是想死，無數(shù)次想過自殺，但是如果我自殺的話，我的家人將損失一筆巨額的保險費，而且我一個男子漢不想承擔懦弱自殺的惡名，最主要是我害怕自殺的過程，但是，你愿意幫我嗎？”

勞爾很奇怪，自己怎么能幫到他呢？當聽到喬勒德說“由你來殺了我”，他的酒清醒了一半，眼前這個風度翩翩的有錢人，難道腦子出了毛病？

這時，一個衣著暴露的女郎走了過來，喬勒德一把拉過她：“一晚上多少錢？”兩人以50美元成交，勞爾咽咽口水，這個女郎喬勒德并沒有與他一起分享，他給他安排了一間賓館，自己摟著女人去了隔壁的房間。

勞爾本以為喬勒德酒后說胡話，哪知在兩人酒醒后，他又鄭重提起昨夜的話題，雇用勞爾來殺自己，制造一起意外事故。

喬勒德的理由充分：一為擺脫病痛，二為男人面子，三為保險金。他說：“我可以先給你一萬美元，等我死后，我的律師會轉(zhuǎn)給你兩萬美元，你認為如何？但你要記住，要讓我在不知不覺、快速中死去，制造一起警察也看不出來的意外?！?/p>

世上真有雇人殺自己的？勞爾半天緩不過神來，但生活的貧困由不得他多想，他答應了喬勒德的“雇傭自殺”計劃。

2.施展計劃

勞爾回到原來的家，自己那所小屋早已換了主人。他如喪家之犬，“雇傭自殺”現(xiàn)在對他非常重要，他需要這筆錢重生。他先到鄰居家借宿，那位鄰居是來自中國的中醫(yī)，開一家小診所，他是看著勞爾長大的。

次日，喬勒德如期而至，他帶來了一萬美元訂金，并給勞爾找了份工作，在他的公司當保安，以便有更多的機會幫他履行自殺計劃。

勞爾得到了一萬美金，還有兩萬美金等著他，那份保安工作也非常不錯。到了喬勒德公司他才知道：這是個家族企業(yè)，資產(chǎn)近億呢。

上班第二天，勞爾就在門口再次遇到了喬勒德先生，他點頭哈腰地向他問好，喬勒德冷若冰霜地點點頭，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模樣，勞爾想起他前面說過：在公司要裝著素不相識。

怎樣實施“自殺”計劃呢？勞爾犯了愁，其實那天他對喬勒德在吹牛，他從來沒有殺過人。當然，以勞爾的智慧，以及在監(jiān)獄的所見所聞，他能想出一些不用親自放血的殺人方法，所有的死亡方法都不能讓死者舒服，但“快速”是可以辦到的，例如推下樓摔死，幾秒鐘的事，不過這種事勞爾不會干，那樣他擺脫不了謀殺的罪名，警察才不認他什么空口白牙的“雇傭自殺”。

勞爾白天上班，晚上回到鄰居那里居住，他有了錢，給鄰居買了一些東西。他每天看到喬勒德在公司出來進去，他面無表情、兩眼空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的目光從來不愿與勞爾交集。

一天傍晚，員工都走空了，敬業(yè)的喬勒德還在加班。勞爾在樓內(nèi)巡視時，發(fā)現(xiàn)公司風騷的女職員露西，屁股擺幅很大地向喬勒德辦公室走去，里面一定會上演香艷的一幕，勞爾做賊一樣跟了過去，他在門縫里聽到了讓他意想不到的聲音……

勞爾在公司呆了十來天，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殺人計劃，難道兩萬美元要落空？如果還不實施，可能連這份保安工作也要丟了。

“或許喬勒德只是一時想不開，所以才想自殺，等他想通了，他會原諒我的，哪有這么急著想死的人？哪怕他是個絕癥病人?！眲跔栠@樣安慰自己。

這天，勞爾下班回到鄰居那里，喬勒德那輛熟悉的悍馬出現(xiàn)在巷道口，他質(zhì)問勞爾：

“我天天都在進行痛苦的化療，你看我的頭發(fā)又掉了。到底什么時候讓我解脫？我已生不如死。”

喬勒德果然是憔悴了不少，勞爾說：“您別急，我?guī)瓤匆粋€人?！?/p>

那個人正是老鄰居中國中醫(yī)，勞爾說：“這位醫(yī)生醫(yī)術高超，很多西醫(yī)治不了的病，他都有辦法，不如您看看?！?/p>

喬勒德輕蔑地掃視小診所的簡陋，以及矮小瘦弱的老中醫(yī)，說：“我試過很多藥，求遍了所有醫(yī)生，不要再白費工夫了。”他告誡他：在公司里他一定要裝著與他素不相識，在一個月內(nèi)要讓他舒服、快速地死去。

臨走前，喬勒德讓勞爾幫他修車，他說：“聽你說你修車技術很高，你幫我修好它，我另外給錢，下午，你把它開到公司來?！?/p>

勞爾靈機一動，機會這不是來了嗎？但他沒露聲色，雇主說過“要不知不覺中死去”。

3.借刀殺人

事到如今，勞爾只有實施雇傭“自殺”了。辦法他想出來了，就是喬勒德那輛價值不菲的悍馬，他以前做過汽車修理，在車內(nèi)做一些手腳沒問題。當天在公司里勞爾聽說，喬勒德晚上要駕車去山區(qū)公路，與一些朋友開私人派對，按常規(guī)他是不帶司機的，那條道路彎道又多又險，車禍頻發(fā)。

勞爾為這事經(jīng)過激烈的思想斗爭，天已經(jīng)黑了，喬勒德辦公室的燈還在亮著，露西扭著瘋狂的屁股出了公司，樓內(nèi)又沒幾個人了。勞爾在喬勒德辦公室門口轉(zhuǎn)了好幾個來回……

第二天，是個雨過天晴的好天氣。在城郊一所別墅內(nèi)的電視上，正播放著關于山區(qū)道路出車禍的新聞，一輛黑色悍馬摔得七零八落，正被吊車吊起，新聞說司機當場死亡。

“勞爾這個兇徒做事果然利落，哈哈哈?！边@個得意的笑聲來自一個男人，他叫西蒙，他有著與喬勒德一模一樣的面孔，但他們絕不是同一個人，他們是個性截然不同的孿生兄弟。

這個陰險的“雇傭自殺”計劃成功了，西蒙是整個事件的導演，勞爾只是他的棋子。那天在監(jiān)獄門口，西蒙開著兄弟喬勒德的悍馬車遇到了勞爾，勞爾的“窮兇極惡”及貧困潦倒讓他有了這個絕妙的主意：利用勞爾殺掉喬勒德，以便讓自己獨占家族所有的資產(chǎn)。

爺爺、父親一直獨寵喬勒德，他是公司的董事長，是企業(yè)未來的接班人，而自己只是個游手好閑的公子哥。

在監(jiān)獄門口、在鄰居家門口，勞爾遇到的其實并不是真正的喬勒德，他只是冒充喬勒德的西蒙，在公司里視他為無物的，才是真正的喬勒德。

西蒙得意極了，他大飲一杯紅酒，正準備叫兩個美艷的小妞來樂樂，門被敲開了，喬勒德活生生地站在眼前，后面還跟著幾名警察。

警察說：“西蒙先生，您被捕了?！?/p>

“哦，我親愛的兄弟，這是為什么？我做了什么？”西蒙驚愕極了，他本以為喬勒德已經(jīng)死了，他昨天把兄弟的車交給勞爾，就是給他對車動手腳的機會。電視換了鏡頭，照清了車禍車的牌號，那不是喬勒德的車，是另一輛同款的悍馬。

“你看這是誰？有話你對爺爺和父親說清楚吧，我不能想象他們的震怒。”喬勒德說著，從他身后閃出一個人。

“勞爾——”西蒙差點暈倒，他知道自己借刀殺人的陰謀完全敗露了。

這個人正是勞爾，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了真正的喬勒德，于是“雇傭自殺”的陰謀被揭穿了。

勞爾得到了嘉獎，保安隊長的工作及五萬美金，連同西蒙的一萬贓款，他得到了六萬美元。勞爾為此邀請老中醫(yī)一家大醉一場。

只見過幾次面，勞爾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兩人外表的不同。同面異人的秘密最初讓他起疑的，是因為露西，初見“喬勒德”他明明是個色鬼，但辦公室里的喬勒德，卻拒絕了主動送上門來的鮮肉露西，那天傍晚，勞爾聽到的是喬勒德拒絕露西色誘的聲音。

“或許他當時心情不好，或許他不敢對員工亂來?！眲跔栠@樣給自己解釋。第二天，勞爾把偽裝喬勒德的“西蒙”拉到老中醫(yī)那里，老中醫(yī)一眼看出：這個人并沒有得絕癥。

于是，勞爾對“雇傭自殺”之謎更加疑心了，他暗中調(diào)查了喬勒德的家底，知道他有一個不學無術、長相酷似的孿生兄弟，他并沒有動悍馬的手腳，而是在“車禍”前一夜，向喬勒德告了密。

醉醺醺的勞爾得意地說：“我爸是警察，我從小就喜歡推理，如果不是他早死，也許我也是個精明的警察呢?！?/p>

（責編：林洋圖：張永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