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草吃老牛

吳水群

周家旭是一名中學語文教師，十幾年來，生活一直很平靜，但這年的夏天，學校來了一名代課教師，終于打亂了他的平靜。

新來的代課教師叫李慧雪，只有二十二歲，長得花容月貌，嫵媚動人，第一次見面，就把周家旭給美呆了。更讓周家旭心猿意馬的是，那天下午放學，他正要走出屋子，李慧雪突然就闖了進來：“周老師你好！聽說你的電子琴彈得不錯，亮一手唄……”

周家旭做夢也沒想到李慧雪會主動找他套近乎，頓時受寵若驚，激動得連呼吸都不正常啦，隨即稀里糊涂跟著李慧雪就進了她的房間。李慧雪是學校的音樂教師，自己一個屋子。來到屋里，李慧雪立刻就把周家旭按到了電子琴前面的凳子上。周家旭是教語文課的，但很喜歡音樂，經(jīng)常抽時間彈彈琴自我欣賞一下。一種表現(xiàn)的欲望沖擊著周家旭的大腦。他坐下來，十個手指頭立刻就在琴鍵上跳躍起來。一曲《秋日的私語》彈完，身后立刻響起了李慧雪的掌聲。共同的愛好，拉近了周家旭和李慧雪之間的關(guān)系。從此，李慧雪經(jīng)常找周家旭聊天，彈琴，散步。

李慧雪家在外地，當代課教師的工資也不高，其實也挺不容易的，包括周家旭在內(nèi)的學校所有老師對她都很同情。有一次，李慧雪感冒，舍不得去醫(yī)院，自己吃了點藥，一個人硬撐著?？粗鴾喩頍o力的李慧雪，周家旭十分同情，于是就讓妻子夏春蘭做了一小鍋蔥花姜絲掛面帶到了學校;看著周家旭帶來的掛面，李慧雪十分感動，竟忘乎所以，一頭拱進周家旭的懷里哭了，周家旭為人正派，自己有妻子，哪敢有半點非分之想，當時嚇得手足無措，尷尬之極。

第二天是禮拜天，周家旭不放心李慧雪，又特意跑來學校看她。李慧雪見周家旭要走，兩眼又流淚了?？粗罨垩├婊◣в甑臉幼?，周家旭突然說：“反正禮拜天也沒啥事，要么你和我回家吧……”

周家旭說罷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為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妻子夏春蘭也歇禮拜天，把她帶回家去，萬一引起妻子誤會怎么辦？

周家旭正后悔不迭，李慧雪突然笑了，嗔怪說：“早就該帶我回家看看嫂子啦！”

無奈，周家旭只得拿起手機打給妻子，說同事李慧雪要到家里看看，要她準備午餐。怕妻子產(chǎn)生誤會，周家旭又特意跑出屋子，避開李慧雪向夏春蘭解釋，說李慧雪生病了，一個女孩遠在他鄉(xiāng)，舉目無親，孤苦伶仃是多么多么的可憐等等。夏春蘭是個善良的女人，聽了丈夫的解釋后嗔怪道：“別說了！我去買菜，把午飯做得豐盛點就是。你別擔心，我可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再說了，咱倆都過了半輩子了，你有多大膽子，難道我還不知道？話說回來，就算你有那色膽，可就憑你那點收入，想找情人你養(yǎng)得起嗎？！”

周家旭打過電話，騎電動車馱著李慧雪就出了校門?？勺屗麤]想到的是，走著走著，覺著車子不對勁，下車一看，后輪一點氣也沒了?？粗x家不遠，周家旭就把電動車扔給路邊一個修車攤子，和李慧雪步行往家走?？裳劭淳鸵叫^(qū)門口了，李慧雪突然身子一歪就坐到了地上。周家旭去拉，李慧雪突然緊皺眉頭，呻吟不止，說她腳脖子崴了，疼得厲害。

看著周家旭呆呆發(fā)愣，李慧雪嗔怪他：“我實在是不能走啦……你背我回去吧！”

“可，可是……可是……”周家旭滿臉通紅，結(jié)結(jié)巴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李慧雪急了：“我腳脖子崴了，不能走路，你說……”

周家旭無奈，只得一咬牙背起李慧雪往自己小區(qū)走。一邊走，周家旭一邊在心里禱告：可千萬別讓春蘭撞見……

可怕什么，還就偏偏來什么。周家旭背著李慧雪剛來到小區(qū)門口，正巧夏春蘭買菜回來，三個人撞到了一塊兒，望著妻子吃驚的目光，周家旭滿臉通紅，頭上冒汗了，想：看著自己男人背著一個漂亮女孩，妻子會咋想？

周家旭驚慌失措，吞吞吐吐地解釋起來：“春蘭你，你可別多想……她腳脖子崴了，我，我……”

夏春蘭倒是大度，一笑說：“瞎扯什么呀？還不趕緊回家……”

當天晚上，夏春蘭緊緊抱住周家旭說：“我看出來了，她很喜歡你……都怪那起車禍，十幾年了，害得我不能為你生個孩子……”說著，夏春蘭哭泣起來：“只要她愿意嫁給你，我同意和你離婚……”

十二年前，夏春蘭和同事外出辦事，半路上發(fā)生車禍，子宮受損，造成終生不能生育。夫妻倆想抱養(yǎng)一個孩子，可十幾年過去了，一直沒有機會。之前合適的茬口也有，可周家旭哪肯忍心拋棄賢惠的妻子？

妻子的話，讓周家旭心如刀絞，滿臉淚水。他緊緊抱住妻子哽咽起來：“你想哪去了？我這輩子絕不會離開你的……”

一星期后，李慧雪的感冒終于好了。此時的李慧雪比以前更漂亮了，但她在周家旭面前，也比以前更熱情，更放肆了。這天下午放學，周家旭正要回家，李慧雪突然上前就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撒嬌說：“我有病你那么悉心照顧我，我得有所表示！”說著硬拉著周家旭去了學校不遠處的一家飯店，飯店不大，但干凈，雅間也很有情調(diào)。那天，李慧雪點了好幾個菜，還要了紅酒。其實周家旭酒量不大，李慧雪一個剛剛踏上社會的女孩子就更不用說了，結(jié)果，一瓶紅酒沒有喝完，兩人都醉了。周家旭畢竟比李慧雪稍好一點，結(jié)了賬后，硬是把李慧雪送到了她的屋子。

因為代課教師的工資很低，李慧雪沒在外面租房，一直在學校占了一間房，既當辦公室又當臥室。進了屋，李慧雪被周家旭架到了床上。周家旭正要離開，李慧雪突然喊他：“你先別走啊……我胸口上不來氣，疼得實在受不了……”

周家旭猶豫了一下，走過去幫她脫掉鞋子，然后幫她把身子擺正。周家旭抱李慧雪矯正身子的時候，李慧雪呼出的氣息讓周家旭如癡如醉，意亂情迷。更要命的是，李慧雪一把抓住周家旭的衣服，使勁一拉，周家旭就趴在了李慧雪的身上。不過此時的周家旭意識還是清醒的，他猛的一驚，趕緊直起了身子?？伤麆傄x開，一只手又被李慧雪緊緊抓?。骸跋葎e走，你幫我揉一下……”

周家旭的一只手稀里糊涂就被李慧雪拉到了自己的胸前。他小心翼翼地在李慧雪的胸口輕輕揉著揉著，突然，被李慧雪用力一拉，就觸碰到了她那彈性十足的乳房……

周家旭驚呆了，渾身的血管都仿佛要破裂了，望著渾身顫抖的周家旭，李慧雪一把勾住他的脖子說：“都說老牛吃嫩草，今天，我要嫩草吃老牛……”

夏春蘭因為子宮受損，不僅失去了生育能力，也失去了性欲要求。眼前這個健美性感的女孩，終于讓周家旭這座沉默了多年的火山爆發(fā)了。

一番云雨過后，周家旭突然冷靜下來，看著李慧雪身下褥子上那朵鮮艷的紅桃花，他不由得自責起來，感到自己對不起眼前這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更對不起妻子夏春蘭。

慚愧歸慚愧，但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這樣過了三個月后，周家旭最擔心的事情終于發(fā)生了：李慧雪懷孕了。

就在周家旭正發(fā)愁怎樣擺平此事的時候，那天上午，夏春蘭突然向他提出了離婚，說他和李慧雪的事情她全都知道了，是李慧雪告訴她的。末了，夏春蘭哀嘆了一聲說：“我不能生育，不該耽誤你一輩子，早該騰騰地方啦……”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周家旭感到深深的愧疚。為了盡量給夏春蘭一些經(jīng)濟上的補償，周家旭把家里唯一的一套不大的房子留給了夏春蘭，自己和李慧雪在外面租了一套小房子。

很快，李慧雪給周家旭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兒子。兒子一天天健康生長著。可讓周家旭意外的是，兒子周歲那天，李慧雪突然向他提出了離婚。

周家旭驚呆了：“當初不是你硬纏著要嫁給我的嗎？可我們結(jié)婚才剛剛兩年，孩子這么小，你怎么就變卦了……”

李慧雪輕輕地說：“當初我的確很想嫁給你！可咱倆畢竟年齡相差太多，我現(xiàn)在真的不想和你繼續(xù)過下去啦。我才二十四歲，以后的路還很長，我不想把自己悶死在這個小家庭里，我想繼續(xù)闖蕩，去尋找真正屬于自己的生活！”

周家旭知道離婚已成定局。三天后，就和李慧雪到民政局辦理了離婚手續(xù)。

離婚后，李慧雪把孩子留給了周家旭。周家旭還是很感激李慧雪的，畢竟人家為他生了一個兒子。那天，他把自己積攢的兩萬塊錢遞到李慧雪面前說：“我就這么多家當了，都給你吧！”

李慧雪只拿了一萬，把剩下的又推給了周家旭：“一萬就夠了！剩下的還是留給你吧！養(yǎng)孩子很花錢的！”

離了婚，周家旭帶著孩子暫時住到了母親家里。母親當然免不了對他一通數(shù)落：“春蘭多好的媳婦，過得好好的，可你非要離婚，這以后可咋辦……”

一星期后，周家旭正在上課，突然接到夏春蘭的手機：“你趕快請個假出來一下吧！我有要緊事找你！”

走出校門，夏春蘭一把拉住他說：“趕快和我到火車站去一趟……”

周家旭和夏春蘭來到火車站才知道，原來，李慧雪要走了，夏春蘭拉他來送行，可遺憾的是，他倆來晚了，李慧雪乘坐的火車已經(jīng)開走。

對于夏春蘭的舉動，周家旭感到莫名其妙：當初是李慧雪拆散了這個家庭，給夏春蘭造成了傷害，可她為啥還要來送她？而夏春蘭怎么知道李慧雪今天要走……

回到家后，謎團，被夏春蘭慢慢解開——

事情還得從十四年前的那起車禍說起。夏春蘭乘坐的大巴車和大貨車相撞后，側(cè)翻并滑出路面，車子的前半部分懸空，夏春蘭坐得比較靠后，看到車窗玻璃已經(jīng)碎裂，拿雨傘輕輕一搗，玻璃碴掉落?？删驮谒郎蕚渑莱鋈サ臅r候，一個女人抱著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女孩爬起來沖她求援。看著女人祈求的目光，夏春蘭趕緊幫著女人把這個小姑娘推了出去。小姑娘逃出車外后，由于車內(nèi)人爭搶著逃命，大巴車失去平衡，突然掉下了深溝。在這次事故中，夏春蘭因為子宮受損，永遠失去了生育能力。說到這，大家一定能夠猜得出來，那個小女孩，就是十二年后嫁給了周家旭的李慧雪。李慧雪當時雖然只有十歲，但對當時的情形記憶非常深刻，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把自己推出窗外的阿姨。在那次車禍中，李慧雪的媽媽不幸遇難。十二年后，李慧雪來到三十九中當代課教師，那天看到夏春蘭后，她就覺得眼熟，后來經(jīng)過打聽才知道，原來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周家旭的妻子夏春蘭。當她得知夏春蘭因為那次車禍至今不能生育后，感到非常愧疚，后來終于萌生了替夏春蘭生子報恩的想法……

知道了事情經(jīng)過后，周家旭既感慨又驚奇。

（責編：余楠圖：薛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