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記退休盡頭，一個專職“候補夫人”的覆滅

江上水 金戈

這是讓老書記汗顏的情分：情人不介意他大她十幾歲，也不介意他沒有任何物質上的付出。反而，為他離婚、拋家棄子。開始遁世生活，孤等名分！

十年后，老書記給了她什么？

書記老來犯“桃花”：情人這樣愛你！

2006年4月30日下午，郭合榮開完會，剛打開手機，突然接到楊琴打來的電話：“我到西安了，在建設路小廣場旁邊的方華賓館！”

郭合榮心里又驚又喜，連忙趕去賓館——

時年57歲的郭合榮，幼時家庭條件并不好，早早就去當了兵。23歲從部隊轉業(yè)，安排到西安政府機關，后晉升為科長、書記。仕途一路順風。郭合榮很珍惜這一切，兢兢業(yè)業(yè)，勤懇工作。給他打來電話的女人，是他一年前在鄉(xiāng)下認識的臨時“情況”。楊琴，時年40歲，咸陽市長武縣昭仁鎮(zhèn)人。楊琴丈夫是衛(wèi)生院的醫(yī)生，夫妻倆育有一兒一女，家庭溫馨和睦。但是在一年前，楊琴遇到了人生的“真愛”郭合榮，一切都變了——

2005年夏，郭合榮到昭仁鎮(zhèn)靈鳳村檢查扶貧工作。郭合榮散步時，不小心被一條蛇咬了，雖然是無毒蛇，郭合榮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在靈鳳村耽擱了幾天，村干部將他送到醫(yī)生張志勇家敷藥休息，由此認識了張志勇的妻子楊琴。

張志勇白天去衛(wèi)生院上班，孩子上了學，家里只剩下楊琴和郭合榮，郭合榮給楊琴講著部隊里和官場上的趣事，給楊琴打開一個新鮮的世界……39歲的楊琴雖已不年輕，但是，楊琴是天生的美人胚子，腰身仍還像年輕時一樣，兩人最終突破了男女防線。郭合榮腿傷痊愈后，離開了靈鳳村。此后，只要工作不太忙，郭合榮就會提前通知楊琴，然后繞道昭仁鎮(zhèn)，在鎮(zhèn)上開好旅館，等著楊琴赴約。

2005年底，兩人見面時，郭合榮說，扶貧工作結束了，以后可能來得少了。楊琴特別不舍，哭著說：“難道你沒愛過我？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嗎？”郭合榮好一番安慰，楊琴才平靜下來。

從那以后，兩人偶爾靠短信傾訴衷腸。楊琴的手機里還有郭合榮當年通過彩信發(fā)來的照片，那是交往后，楊琴特地買了一部智能手機，上了一個新手機號，專門用于和郭合榮聯系。

直到2006年4月30日，楊琴未打招呼，突然來了西安！郭合榮按捺住內心的激動，向妻子趙小華撒謊，說要臨時出差，然后打的來到方華賓館……

事后，郭合榮才知道，自從兩人開始后，她心里再也容不下丈夫張志勇，最終提出離婚！為了離婚，她還故意和村里的一名木匠走近，讓一些捕風捉影的風言風語傳出來，才讓丈夫死了心，楊琴協議離婚，凈身出戶。

楊琴的付出，讓郭合榮感到害怕，他連忙擺明自己的立場：“我身為公務人員，不可能離婚，那樣影響非常大！而且我女兒還在讀書……”沒想到，楊琴卻說：“我知道，我不讓你為難，我等你退休！”

郭合榮想，自己已經是半個糟老頭，再過兩年，就算他想娶她，她都未必會嫁給他！況且，再過幾年，楊琴說不定有了新的選擇……想到這里，郭合榮也給楊琴吃了一顆定心丸：“嗯，你等我，等我退休，我會離婚娶你！”

這是汗顏的情分：為愛遁世孤等名分

郭合榮家里的經濟大權一直掌握在妻子趙小華手里。他覺得，楊琴跟著他，是看中他的地位或者金錢。所以，他在楊琴面前一直保持著窮官形象。他掏出皺皺的幾百元安排她住賓館，沒想到楊琴拒絕了。初進城的楊琴很有闖勁，在街上奔波了大半天，很快在一家小賓館找了一份客房服務員的工作，包吃包住，在西安穩(wěn)定了下來。

工作三個月后，楊琴咬牙租了一套老式的一室一廳，這里離郭合榮上班的地方比較近，約會方便。為了增加約會時間，楊琴基本上選擇上夜班，因為郭合榮除了出差，每晚都必須回家。

每周一到周五的夜班，早晨下班后，昏昏沉沉的楊琴第一件事便是趕到菜場，買來最新鮮的菜，短暫的休息一會兒，就起來做午飯。一定趕在郭合榮中午下班之前做好，等他“回家”吃飯。

慢慢地，從住房到一日三餐，所有的吃住開銷，都基本是楊琴一個人出。每月微薄的工資，只勉強夠支付房租和買菜，楊琴只好利用休息時間做鞋墊棉鞋到市場去賣，貼補家用。

2007年在西安的第一個春節(jié)，郭合榮勸楊琴早點回老家父母身邊過年，楊琴這才告訴他，自己離婚的事情傳開，娘家也覺得因她丟盡了臉，她沒法回家，她知道郭合榮不可能陪她過年，便主動留在賓館值班。

到初七時，郭合榮才趕到出租屋，看著悶悶不樂的楊琴，手里拿著兩個孩子的合影。

原來，楊琴離婚后除了隨身衣物，只帶了兩個孩子的照片出來。三十晚上，聽著外面鞭炮聲聲，她很想孩子，便打電話想聽一下孩子的聲音，結果前夫讓她不要再打電話回來。兒子也搶過電話說：“媽媽，我們不想見到你！你再也不要回來了！”

說著，楊琴哭了起來，郭合榮也覺得對不起她，陪了她幾天。

一年多以后，楊琴一直覺得自己和郭合榮在一起的日子總因為沒錢浪漫不起來。為了賺更多的錢，她到街邊上找辦假證的人辦了一張假身份證，將年齡改小了8歲，又辦了一個假大學文憑，這樣，她換了一份保健品銷售工作，收入陡增。所以，楊琴從不向郭合榮提任何經濟要求。

這樣懂事的情人讓郭合榮很享受也很習慣，他也有回饋情人之舉——

郭合榮開始找各種理由向妻子趙小華撒謊，假借出差之名、老戰(zhàn)友聚會等名頭，在楊琴住處過夜，或帶她出去短期旅游。這讓楊琴很欣慰，認為這是郭合榮愛自己的表現。每次旅游，楊琴總是主動承擔了兩人旅游的全部費用，不讓郭合榮有半分壓力。

楊琴的工作需要交際，她學會了上網，自己和郭合榮的愛情沒法告訴任何人，她喜歡把他們的感情化名在博客上進行記載。

直到2009年1月，郭合榮年滿60歲，終于退休，這本是楊琴等待的目標，因為，按郭合榮的說法，退休后，郭合榮應該可以毫無顧忌地離婚了！哪知，楊琴等來了郭合榮被返聘的消息。郭合榮被單位返聘，任蓮湖區(qū)綠化隊書記，重新上班。

為此，楊琴第一次哭著說他自私，眼里只有官帽、孩子，沒有她。也是那段時間，楊琴學會喝酒，她在博客里寫道，她想過放棄，但她已經一無所有，親朋好友都已決裂，孩子也不認她，郭合榮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而且她已經和郭合榮在一起4年時間了，她不能放棄！

郭合榮說，女兒出國留學不久，需要錢。而且現在離婚，會導致女兒不能安心在國外學習。再過幾年，真正退休了，一定會娶她。

已經枯等了4年，楊琴覺得自己沒法回頭，只能繼續(xù)孤獨地等待。

遁世情人等待的盡頭：老書記這樣了結了你

2011年春，楊琴向郭合榮提出在西安買房，郭合榮被她這個想法嚇了一跳，表示自己沒這個能力。楊琴說，幾年下來，租房子屢屢搬家，讓她很沒有安全感?？粗蠘s為難的臉色，楊琴知道，要買房，靠自己。銷售行業(yè)競爭也激烈，經客戶介紹，她到酒吧做了酒推，想多賺點錢。

一次，楊琴因喝酒導致胃穿孔被同事送去醫(yī)院，住院的那兩天，她沒有親人照料，同事替她請了護工，郭合榮也不敢來醫(yī)院照顧她。楊琴在博客里寫道，那一刻，她覺得自己無比凄涼。她更加渴望名分，渴望郭合榮光明正大地陪她生活。

出院后，她因為胃病辭了酒推的工作。楊琴一個人在街上閑逛的時候，看到“永夜”娛樂城招公關，要求是18歲至35歲，薪水高。想到自己實際年齡已經46歲，她還是決定去試試。

那天，楊琴精心化妝了一番后，拿著那張小8歲的身份證前去應聘。剛好娛樂城還缺一位黑燈舞女，問她是否愿意試一試。楊琴不經考慮，便答應了下來，因為她實在需要這份工作。

郭合榮反對她去那樣的場所上班，說那里太復雜。楊琴一再保證自己會潔身自好。她有慢性胃炎，需要吃藥調理，而且她沒有社保、醫(yī)保，需要趁這兩年沒有“老透了”多存點錢。話已至此，郭合榮哪有什么理由反對，也只有聽之任之了。其實，郭合榮心里更清楚，自己根本不想離婚，他也很希望她有能力養(yǎng)活自己，便默認了她當舞女的選擇！

楊琴是歌廳最老的舞女，畢竟郭合榮來陪她的時候少，為了不至于太孤獨，她在這里認了一個服務員當干女兒，叫張靚，這樣她不會太過孤單。

2014年9月，郭合榮終于返聘結束！10月3日晚上，西安美豪酒店的一個包間內傳來陣陣祝賀聲：“郭書記，干杯！從今天開始應該改口‘老郭了！恭喜恭喜……”

這天是個值得慶祝的日子，65歲的他終于真正退休了！妻子趙小華、女兒女婿堅持要為他設宴慶祝！正在大家輪番敬酒時，郭合榮腰間的手機頻頻震動，他借口去衛(wèi)生間，到另一個空包房接聽電話，電話傳來楊琴陣陣的抽泣聲，問他什么時候離婚，他不住地低聲安慰盡快盡快。

2015年元宵節(jié)，楊琴聽說郭合榮還沒有和妻子提離婚的事，反而還組織了家庭春節(jié)游，兩人爆發(fā)了有史以來最激烈的爭吵！楊琴哭吼著說：“我已經等了整整10年！多一天都不想再等下去！受夠了一個人的生活！”“又不是我逼你離婚，讓你來西安的！婚也不是說離就離的！”郭合榮反駁道。兩人不歡而散。

整整兩個多月，郭合榮對楊琴避不見面，他想讓楊琴自動斷了他離婚的念頭。

2015年5月1日，楊琴懷揣著4萬元錢回到闊別9年之久的昭仁鎮(zhèn)老家。郭合榮讓她意識到，兒女最重要，親情最重要。但是，當她回去時，丈夫已經娶了新妻，兒子剛結婚，不想見她。女兒對她也很冷淡，當她把4萬塊錢悄悄放在女兒的包里后離開，女兒都沒有與她聯系。

親情的缺失無法縫合！她流著淚回到了西安，給郭合榮發(fā)出了最后通牒：“三個月內，如果沒有離婚娶我，我便向組織檢舉揭發(fā)！我現在一個人，無牽無掛！”

這下，郭合榮害怕了，他哀求道：“我都快入土的人了，有什么好折騰的？再說她（趙小華）身體不好，說不定走得早，到時候我娶你順理成章……”

楊琴捂住耳朵，表示不想再聽下去。她也沒有激動，反復強調期限。

半個月后，郭合榮突然給楊琴發(fā)來短信，說有一位戰(zhàn)友65歲，叫孫正堂，剛喪偶一年，人很好。楊琴接到短信立馬發(fā)飆，你想把我轉手甩了不成？你就死這了條心吧！郭合榮害怕了，每一天都處于焦灼中。

7月中旬，楊琴發(fā)短信說，她已經找到了他們單位同事的群，不離婚就公布他們的情事。郭合榮低三下四地找到楊琴，提出補償8萬元。楊琴冷笑一聲，我的10年你用8萬元來買斷，我也太賤了吧！楊琴根本不接受賠償。

8月10日，眼見期限將近，郭合榮思來想去，楊琴這些年因為和自己有私情，已經和親朋好友斷了來往，工作的不穩(wěn)定使她也沒有什么交心的朋友。這樣遁世的一個人消失了不會有人注意！

于是，郭合榮一邊假裝答應楊琴的要求，讓她放松警惕，一邊醞釀殺人計劃。8月16日晚，郭合榮開車載著楊琴兜風，車上，郭合榮最后一次問她：“其實我們都年紀不小了，這么折騰對彼此都不好，都老了還要什么名分……”

此時的楊琴似乎也冷酷無比：“沒什么好說的，你要是不離婚，就等著明天身敗名裂吧！”郭合榮馬上服軟，說已經在談離婚了，只是妻子的要求太多……

接著，郭合榮把車開到涇渭河邊的小樹林，四下無人，郭合榮提議就地坐會談談。楊琴坐下后，郭合榮從后備廂拿出軍用鐵鍬以及繩索，在月色下，掄起鐵鍬朝楊琴后腦勺砸去，然后又用手將其掐死，最后用樹枝將尸體進行掩埋，匆匆逃離現場。

起初，郭合榮覺得楊琴的工作復雜，多年遁世，沒有任何親戚朋友與她來往，警方不容易查到自己身上。他沒想到，半個月后，2015年8月31日，西安市馬家灣派出所接到市民發(fā)現尸體的報警，但死者身上沒有任何證件，尸體也很大程度腐爛，一時間，就在民警對死者身份遲遲無法確認時，9月4日，民警接到了一個叫“張靚”的年輕女子打來的電話報警稱，她的干媽已經失蹤半個多月，無法聯系上。

經確認，楊琴正是張靚尋找多日的干媽，張靚對于干媽的感情，只知道干媽一直在等一個有婦之夫離婚娶她，并且租房同居，她并不知道這個人是郭合榮。隨即，民警找到楊琴的住處，在住處搜到了一枚用過的避孕套，經鑒定是郭合榮所用。隨即，郭合榮在強大的政策攻心下，對殺害楊琴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目前，此案還在進一步審理中。 編輯 周 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