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薄桃花
簡介:她以為遇到曹綸是一場金童玉女的邂逅,誰知道她不過是他選中的棋子。他的心中早有另一個女人,為了那個女人他可以交付自己的性命甚至她的性命……
1
不是沒有聽過曹綸的臭名,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酗酒、抽煙,脾氣暴躁,還曾經(jīng)因為打人進過局子。但他確實是一個有魅力的男人,即使蓄了胡子看上去也格外清爽,成熟穩(wěn)重又不失孩子心性,難怪就算他負面新聞層出不窮,依然有粉絲追隨。
琉清入行初始,經(jīng)紀(jì)人魯姐便對她再三告誡:“離曹綸遠一點,新人一沾上他前途就算完了?!?/p>
這樣慎之又慎,琉清難免好奇。
不曾想,他是那樣隨和的男子。他躲在走廊盡頭抽煙,開了窗散味,偏生外頭風(fēng)大,點了幾次火都滅了。
琉清“撲哧”一聲笑了。他“噓”了一聲,小聲道:“我跟經(jīng)紀(jì)人保證了要戒煙?!比缓蟪?,難得的是抽煙的他牙齒還白得跟做廣告似的。
琉清說:“你為什么不點著了再開窗?”
他終于點著,小心地攏著煙,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才回答她:“我怕來不及?!?/p>
話音剛落,那頭已經(jīng)有腳步聲傳來。他手一揚,那支點燃的煙就從窗口落了下去。果然是他的經(jīng)紀(jì)人,正氣勢洶洶地喊:“我就知道你躲在這里抽煙,窗臺上是什么?”
琉清差點幸災(zāi)樂禍地笑起來,原來他只顧著丟煙,卻忘記了整包煙放在窗臺上。好一個曹綸,只見他不慌不忙地抽出一根放進嘴里:“巧克力棒而已?!?/p>
那還真是一根惟妙惟肖的巧克力棒,經(jīng)紀(jì)人這才信了,一邊告誡他一邊將他拖走。他朝琉清眨眨眼,很是得意。
他忘記帶走那包煙,琉清拿過來看,里頭一半是真煙,一半是巧克力棒,這曹綸也算是絞盡腦汁了。
魯姐是聞訊趕來的,見到她把煙盒子拿在手里,魯姐如臨大敵:“這么短的時間,他已經(jīng)勾引你學(xué)會抽煙?”
她忍不住哈哈大笑。
魯姐這樣千防萬防,卻沒想到她第一個合作對象就是曹綸。
她是新人,有機會代言大型網(wǎng)游十分不易,魯姐不愿放棄這個大好機會,又怕公司從此將她和曹綸捆綁銷售,豁出去和高層談了整整一個下午。
回來后她得意揚揚地說:“原來公司真的有這個打算,多虧我不畏強權(quán),據(jù)理力爭。”
末了,她拍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琉清,你要爭氣啊。”
其實曹綸哪里有這么不堪。他是歌手,偶爾也演戲。外界傳他演技爛,琉清看著卻很好,導(dǎo)演還拿他做正面教材說道:“琉清,你好歹是培訓(xùn)生,怎么連曹綸都不如?”
說得她面紅耳赤。
曹綸替她打圓場:“新人嘛,多演幾次就好了?!?/p>
他一向照顧新人,他的化妝師、造型師從不介意借給新人用,有難題問他,他保管知無不言。
私下里他告訴琉清:“其實我也就這個角色演得好,我是游戲迷,這個角色已經(jīng)被我YY許多遍了?!?/p>
琉清如遇良師:“回頭我就去注冊個號?!?/p>
沒想到他對這件事挺上心的,晚上他就打來電話問她的游戲號。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她的手機號碼的,魯姐對外可是一律保密的,誰的面子都不賣。
他送給她一套裝備,帶著她練級,她漸漸對這款游戲有了興趣,每天都抽時間練習(xí)。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曹綸是游戲迷,她無故迷上游戲,魯姐非常狐疑,旁敲側(cè)擊地和她一起看娛樂周刊,然后指著底下一張兩寸泳裝照說:“這個女星原本勢頭很好,但和曹綸傳過幾次緋聞后就掉下去了,現(xiàn)在只能靠露肉博鏡頭。”
接著,她又舉出若干例子。
琉清一本正經(jīng)地問:“為什么曹綸一如既往的紅?”
魯姐沉默半晌,不情愿地承認:“這小子確實長得不錯?!?/p>
2
他被塑造成壞男人的形象,在一群氣質(zhì)干凈、容貌精致的花美男中更顯特別。
琉清對他不是沒有好感的,加上初涉演藝圈便同他演情侶,一點淡淡的喜歡好似可以被表演出的甜言蜜語無限擴大。
琉清不是不懂入戲太深的禁忌,盡管面上始終不動聲色,卻在內(nèi)心反復(fù)提醒自己:慢慢就好了,多演幾場戲,多愛幾個男主角就好了。
或許是她表現(xiàn)太好的緣故,深情款款的眼神琢磨得十分到位,代言結(jié)束后倒是魯姐擔(dān)心她走不出來,四處替她爭取各種劇本。
月底有一場露天演唱會,是琉清最愛的搖滾樂隊,先前她磨了魯姐許久都不批,這回倒是巴巴地趕著琉清去。
魯姐一定料不到,她會在現(xiàn)場遇上曹綸。
演唱會上有八千多人,沒有座次,歌迷情緒高漲,現(xiàn)場人聲鼎沸,就算是結(jié)伴而來也不一定找得到對方。但她一回頭,就瞧見了身側(cè)的曹綸,他大聲喊她的名字,同她打招呼。琉清眼睛一彎,亦說:“好巧。”
音樂震耳欲聾,他們的每一次交談都聲嘶力竭。
演唱會結(jié)束的時候,琉清的聲音都啞了,曹綸帶她去吃一家開在巷子深處的甜品店。店面古樸,店名寫在木色的牌匾上,琉清想要將店名讀出來,然而“老”后面的兩個字她卻不認識。
心里無端一虛,她用余光瞥向曹綸,他好似沒察覺到她的尷尬,接著讀道:“饕餮,老饕餮?!?/p>
這樣復(fù)雜的筆畫,還有這樣繞口的讀音。
她的情緒一下子低落起來,一勺一勺地吃進口里的冰糖燉雪梨也吃不出滋味。終于,琉清鼓起勇氣:“其實許多字我都不識得,我念的書不多?!?/p>
她胸?zé)o點墨,唯有一副好皮囊,對外稱的是某大學(xué)畢業(yè),她日日擔(dān)心叫黑粉扒了皮。
“有什么關(guān)系,我壓根就沒念過書。”明明只亮著一盞橘黃的壁燈,她卻覺得他的眼眸亮如天上最燦爛的星,“我就喜歡沒讀過書的。”他淡淡說道。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慣常將安慰人的話說得像千金承諾,可是她不得不承認嗎,這話十分好聽,她的語氣不由帶了不易察覺的嬌嗔:“騙人,這么難認的字你都讀出來了?!?/p>
曹綸抿了一口紅酒,拿餐巾按去嘴角的酒漬,動作緩慢,好像借著這些舉動思索該說什么。最后他拿起手機紳士地起身:“我出去接個電話?!?/p>
他出去后,有個女人從琉清桌邊走過,即時又退了回來。她朝琉清微笑,在曹綸的位置上坐下,是一名典型的都市麗人。
她沒有自我介紹,但琉清認得她的樣子,娛樂周刊上登過她的照片,她是曹綸的前妻。
“我在網(wǎng)上看到你和他在一起的消息?!?/p>
琉清始終有禮貌地聽著,并不去解釋。
“我只想提醒你,他心中只有那個叫帝妃的女人,誰也超不過她在他心中的位置。我們離婚也是因為她,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可也不高興其他女人和他在一起,可勁兒地纏著他。沒有辦法,他就吃她那一套,即使我病得快死了,一聽到她有事,他便不顧一切奔到她身邊。”
帝妃,其實琉清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許多回他喝多了,迷迷糊糊念著的便是這個名字。
她一直想知道什么樣的女子令他念念不忘,便每每趁著送他回公寓的機會,在他屋里企圖找出蛛絲馬跡。但是沒有,一張照片都沒有。
反而是她的聲響太大吵醒了他,他睡眼惺忪地喊:“帝妃,你在找什么?”
帝妃,帝妃。
琉清輕聲問:“你們?yōu)槭裁唇Y(jié)婚?”
“因為他想忘了那個女人,到頭來發(fā)現(xiàn)不過是自欺欺人。”
她何嘗不是在自欺欺人呢?琉清怔怔望著清晰可鑒的餐桌,連曹綸的前妻何時離開都不知道。直到曹綸接完電話回來,急匆匆地對她說:“我有事先走了。”
她低著頭一笑,眼淚差點崩落出來,百忙之中他還記著與她說一聲,是不是說明她在他心中也有一點位置?
偶像劇拍多了,有時候真的以為自己就是人見人愛的女主角,千回百轉(zhuǎn),撥開濃霧,王子原來一直在那兒。
琉清咬一咬牙,帶著內(nèi)心的一丁點期盼飛快跟上曹綸爬進車里。他連趕她下去的時間都沒有,一邊開車一邊抱怨:“哎呀,你怎么上來了?凈是不省心的?!?/p>
她幻想了很多見到帝妃的場景,或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在那裝可憐,或是她冷冷地拒絕曹綸的幫助,或是她誤會她和曹綸的關(guān)系決然轉(zhuǎn)身。
可琉清萬萬沒料到是那樣的場景。
車子直接開進十幾個人圍堵的包圍圈中,一個黑衣女子在車門打開的瞬間利落地跳上來,她手里的一把匕首一甩,就狠狠地戳進了外頭一人的眼睛中。
琉清嚇得驚呼,她瞪過來:“閉嘴?!?/p>
曹綸飆車似的開車,無論如何都甩不掉這些人。帝妃看著窗外:“他們抓不到我不會罷休的?!?/p>
“琉清?!彼鋈缓八?,“你和帝妃換下衣服。”
5
很長時間她都不能消耗這句話。
即使換了衣服,即使他一遍遍說不會有危險,即使帝妃眼底的嘲諷赤裸裸,她都不能讓自己相信他說了那樣殘忍的話。
他看不見她的驚恐,看不到她的瑟瑟發(fā)抖,也看不到推她下車時她攀住車門發(fā)白的手指。
他的眼里只有帝妃受傷流出的血。
而她只能自己保護自己,像一個被拋棄的孤立無援的孩子。
果然,那些人將她當(dāng)成帝妃追了起來,她拼命跑,感覺眼角的眼淚飛了出去。最后她被逼在墻角,他們看清她的模樣,并沒有像曹綸說的那樣就此罷休。
“這女的是演電視的?!?/p>
“滋味肯定更銷魂……”
她把頭埋進膝蓋,根本不敢面對即將發(fā)生的一切。
她想起有一次和曹綸看電影,看到這樣的場景時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他還笑她膽子小。她膽子小他是知道的,怕老鼠,怕蟑螂,怕血腥暴力,尤其怕疼。
拍動作戲時受了傷她經(jīng)常會向他抱怨,他生怕她在人前發(fā)作影響形象,就給她準(zhǔn)備了一盒子糖果,告訴她疼的時候含一顆糖,就能從舌尖一直甜到心里,什么疼都忘記了。
他給了她那么多糖,每一顆剝開來都是甜的,只有這最后一顆,苦不堪言。
想象中的苦難并沒有降臨。
一雙黑色皮靴透過指縫的間隙停在她面前:“你知道為什么有人叫曹綸十一嗎?”
琉清抬起臉。
這個看上去斯文的男人輕松地解決了那些家伙,他笑起來時有和曹綸相似的肆意盎然,他微微彎下腰表達他的善意。
琉清輕聲回答他:“他說他在家中排行十一?!?/p>
“那么,我在家中排行十三?!彼Φ?,“這些日子家中爭產(chǎn),有文化的弟兄和沒文化的弟兄分了派別,打了賭,一盤定輸贏?!?/p>
曹綸也和她打過賭,他賭她一定會紅。
“賭局是雙方各捧一名女星,誰拿下今年視后大獎便算贏。規(guī)矩就是,文化派捧文化人,文盲派捧文盲。一邊的籌碼是白氏娛樂的方小小,博士后,文化氣息濃厚,是個賣點;另一邊的籌碼是十一挖掘的新人琉清,沒念過什么書,勝在清純可人。”
琉清忍不住自嘲,原來她費心掩蓋的缺點竟是她受到青睞的優(yōu)勢。
十三蹲下來:“不過我和十一私下又加了賭注,如果這次他能贏,我便不再管他和帝妃的事。如果他輸了,便從此和帝妃再無瓜葛。帝妃家與我們家是死對頭,他們不可能在一起,可是又藕斷絲連,我實在看不下去?!?/p>
她在他的眼中看到曹綸對她形象的絕對維護,看到曹綸對她奪后的勢在必得,看到曹綸不計一切為她鋪就的康莊大道。原來一切的努力,不過是為了讓他抓住一點他與帝妃的過往。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
十三又笑了:“因為我覺得你是聰明人,聰明人總該爭取一下自己的幸福?!?/p>
6
她縮在那個陰暗的角落,抱著冰冷的身軀,一直等著自己都不確定的未來。
曹綸到底是尋過來了,來得那樣遲,可到底是來了。他同她解釋:“帝妃受了傷,我必須送她去醫(yī)院……”
他忽然后知后覺地察覺到她的異樣。
其實她并沒有刻意誤導(dǎo)他,她只是攏著凌亂的衣衫靜靜看著他,用絕望無助的眼神看著他。在他把她推下車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看著他的,那時他無暇顧及她一個小小的眼神。
“琉清……”他陡然間明白過來,“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會這樣……”
難道他真的沒有想過這個可能嗎?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如果再給他一次選擇的機會,他仍然會選擇首先保住帝妃的性命吧?
這個女人自出現(xiàn)伊始,就以強硬的姿態(tài)占據(jù)了他生命最重要的位置。然而帝閣與四海安幫不死不休的局面,始終是橫亙在他們之間深不見底的溝壑。
他愛著她,可是又防備著她。
他一次又一次地推開她,可是又會忍不住想念她。
十三曾經(jīng)問他:“這樣永無止境的糾纏,難道不會累嗎?”
怎么不累?可是他舍不得放不開……
對于琉清,他不是不心疼,不是不愧疚,不是不懂她笑容下的心思??墒菍Σ黄?,他已經(jīng)沒有辦法愛上其他人。
“琉清,我會娶你,會對你負責(zé)。”
她的小聲啜泣停止了下來,她抬眼看他,他的眸子堅定而認真。
但是曹綸啊,給一巴掌又給一塊糖的滋味她不想嘗了。
她不介意他將其他女人視若珍寶,但是絕不允許那是建立在作踐她的基礎(chǔ)上。
她絕對絕對不會是今年的視后。
于是,琉清耍大牌,頻頻遲到片場的消息傳出。然后是她心不在焉頻繁N機,影響整部戲的進度的新聞。后來還有她態(tài)度粗暴地推開想要握手的粉絲的事件。
無需多余的解釋,她只消膽戰(zhàn)心驚第拉著曹綸的袖子說:“我不知道他是想同我握手……我怕……”
出道至今,她的演技在這一刻得到完美詮釋。
他一直試圖修復(fù)她內(nèi)心的傷疤,秘密陪她看心理治療師,搜羅各種笑話講給她聽,在漫長難熬的夜里坐在她的床邊哄她入睡,偶爾還有鮮花和鉆戒的驚喜。
他常常背著她抽煙,殊不知她最愛看他抽煙的模樣。
像她第一次遇到他時,一邊想著魯姐說的“新人沾上他就算完了”,一邊好奇得挪不開腳步。
不過他謹遵醫(yī)囑,不敢叫她聞到煙味。
有時候她自夢里醒來,看到他瞇著眼斜靠在沙發(fā)上,握著她的手始終沒有松開。夜風(fēng)微涼,剎那間她不知身處夢中還是現(xiàn)實中,恍惚以為他們會攜手至老。
可是,他仍然會忽然有事離開,去另一個女人身邊排憂解難,即使他已經(jīng)被冠上了琉清未婚夫的頭銜。
琉清也試過這種手段,打電話過去哭訴:“他們要我演一場被侵犯的戲……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溜出來了……”
這是他的軟肋,他很快便趕過來,替她分析現(xiàn)實與舞臺,耐心地鼓勵她。她漸漸有些明白帝妃的心思,這是驗證一個女人在男人心中的地位的最好方法。
然而琉清始終分不清,他表現(xiàn)出的關(guān)心是真的擔(dān)心她,還是擔(dān)心她自此與視后大獎失之交臂。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四海安幫的十一爺曹綸和其他成員,即使只是賭約,也是一諾千金的。
終于有一天——那天也沒有什么異常,陽光明媚,她坐在架子下的藤椅里一晃一晃地蕩著雙腳,他在一株菊花邊上站了許久,或許這句話他想了更久。
總之,他說了:“琉清,我們結(jié)婚吧,你的一生由我負責(zé)?!?/p>
他定定地看著她,她仿佛聽到他未說出來的誓言——從此你的彷徨,你的擔(dān)驚受怕,你的沒有安全感,統(tǒng)統(tǒng)自我這里消失。
這一刻,琉清相信他是真的想要給她一個安全的港灣,盡管無關(guān)愛情。
7
他們的婚禮定在十月底。
越是婚期將近,他越是回避。向媒體公布婚訊后,琉清同曹綸的見面反而少了。他忽然很忙,沒有時間和她挑禮服,沒有時間和她商議賓客名單,沒有時間布置新房。就算是見到他,他也是做出一副全權(quán)交給她做主的模樣。
婚紗店的人通知她去看樣衣,她打給他,他說:“我在錄歌,你自己去吧?!?/p>
她開車過去,車里放著他的歌,他低沉的聲線仿若有蠱惑人的魅力。經(jīng)過十字街區(qū)時,她偶一觀望,便看到他和帝妃坐在一家咖啡店里說話,帝妃在哭,他看上去很心疼。
晚上,她就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了。
“這套魚尾婚紗怎么樣?還是這套拖地百花更好看?”
琉清翻開一張張圖片,余光已經(jīng)瞥到他的心不在焉,手指忽地微抖。
果然,曹綸遲疑著說:“琉清……婚禮推遲吧……我的專輯出了點問題,會比較忙?!?/p>
他的眼前浮現(xiàn)帝妃哀愁的容顏,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是沒有眼淚的,可是看到報紙上他的婚訊,這個刺猬一樣的女孩忽然流了眼淚。
曹綸告訴自己,只是推遲個把月,他依舊會履行諾言和琉清結(jié)婚的。
她盡量讓自己平靜:“好啊,等你忙完了再說?!?/p>
他輕輕松了一口氣。
要到躲在被窩里的時候,她才允許自己落淚。許久都睡不著,她翻出一本言情小說捧著看,驀然看到一句話:他是真的想要娶她,然而被心愛的女人一鬧,他不得不一次次推遲婚期,她的貞潔便在他一次次的變卦中被毀得一干二凈。
后來女主角上吊死了,因為是在古代,三姑六婆的唾沫足夠讓她無地自容。
琉清也不是沒有受到各界猜測。
婚禮推遲,媒體紛紛質(zhì)疑兩人情變,打了雞血似的尋找原因,只望這能成為本年度最勁爆的新聞。
琉清有一次出去遭到四五家媒體追蹤,突圍的時候她狼狽不堪,鞋子掉了一只,且大汗淋漓,花了妝容,很是不上鏡。
她在報紙上看到自己的照片,實在有負“玉女掌門人”的稱號。
好像已經(jīng)很久沒有粉絲這樣稱呼她了,負面新聞的增多和出鏡率的減少,琉清的人氣已大不如前。據(jù)悉,視后熱選已進入觀眾投票階段,她看過自己的票數(shù),遠在十名之后。
她笑嘻嘻地問曹綸:“如果我拿不到今年的視后,你還會不會娶我?”
玩笑有時候其實是含蓄的試探。
但她沒想到這個問題讓曹綸思索了那么久。拿不到視后的琉清嫁給從此和帝妃再無瓜葛的曹綸,抑或是視后琉清嫁給和帝妃糾纏一生的曹綸,她以為曹綸思索的是這個。
到后來琉清才知道,曹綸眼中的掙扎不過是在說服自己將她推向更無盡的深淵。
8
娛樂圈有一招提高人氣的手段叫博取觀眾同情。
一夕之間,“玉女琉清貧民窟夜探孤寡老人慘遭流氓侵犯”的新聞漫天遍地。
琉清看到報紙時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她真的沒有想到曹綸為了帝妃可以傷害她至斯。
他甚至沒有試圖隱瞞她。
“對不起,琉清,這個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我一定要讓你拿到今年的視后大獎?!?/p>
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說他和帝妃的過往。
像俗套的言情劇。
兩個敵對的幫派,她心懷鬼胎、刻意接近是開始;然后彼此吸引,心心相?。桓叱笔巧矸荼┞逗?,立場敵對的兩人的各種痛苦;結(jié)局是靠不近,離不開。
他說起那場賭約:“琉清,我不能輸。十三所謂的一刀兩斷是再也不能聽到關(guān)于她的只言片語,是再也不能遠遠跟在她的身后,是再也不能留下她的一顰一笑。琉清,失去這些我會死的?!?/p>
最后他又給了她一塊糖:“可是琉清,我無論如何都會娶你的。”
她應(yīng)該受寵若驚,感激涕零嗎?
“為什么?公司里有那么多新人,為什么要選擇捧我?為什么要我去拿那個視后大獎?”
如果一開始她沒有遇到他,如果一開始她謹記魯姐的訓(xùn)誡,她是不是就可以躲開曹綸這棵罌粟?
“我說過,因為你合我眼緣。你這樣的性子,我看著……很喜歡?!?/p>
是看到一朵花的喜歡,是看到一道菜的喜歡,是看到一件衣服的喜歡。
是她想太多,他要選一個有潛力的新星達到自己的目的,根本不需要太多理由,看著順眼即是最好的回答。
自始至終,是她自作多情。
琉清擦干眼淚,忽然笑了,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他躲在窗邊吸煙時那樣。
“曹綸,你以后不用和我說對不起了,那天十三救了我,我沒有被侵犯。我故意叫你誤會,我故意自毀形象,因為我不想拿到視后,我不想讓你如愿?!?/p>
“但是現(xiàn)在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想嫁給你了,不想再給你傷害我的機會了。我要拿到視后大獎,我要星途璀璨,我要功成名就?!?/p>
他怔怔看著她,目光從驚訝變成柔和,最后他說:“琉清,你很好,對不起。”
曹綸很好,琉清很好。
她的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
尾聲
琉清拍了一則公益廣告,呼吁年輕女性外出時要注意安全。這種不顧名聲關(guān)愛同胞的舉動為她贏回了大量粉絲,加上曹綸的造勢,她扭轉(zhuǎn)乾坤贏得了今年的視后大獎。
站在臺上,捧著獎杯,她一眼便看到臺下群星中的曹綸。
他替她鼓掌,笑得開心。琉清也忍不住笑了,她想起那場演唱會,原來不是他在千萬人中找到了她,而是她在千萬人中看到了他。
可他在千萬人中看到的只有帝妃,即使從此只是藕斷絲連,他也愿意傾盡所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