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拐來一個逗比二貨】
“當時我回過頭,邪魅狷狂地一笑,那小姐就像丟了魂似的呆呆地看著我……”一群小弟也都呆呆的,地張大嘴巴張得老大,。他們圍著的的小土包上,蘇步遙正盤腿坐在上面,眉飛色舞地講他那《一千零一夜情史》。
“后來呢后來呢?她是不是也像之前那九十九位小姐一樣,無可救藥地愛上了你?”一個小弟迫不及待地問。
蘇步遙揚歪起嘴角,神秘地一笑:“你們覺得,這世間有哪個女子能不為我?guī)洑庾咳坏纳盹L姿而傾倒的嗎?”
我站在不遠處望著他,頭感到疼,非常頭疼。
這逗比二貨是我搶來的,我把他押壓在山寨里當人質(zhì),等著他哥蘇暮遠來救他,這樣我就可以向蘇暮遠提條件,比如娶我做夫人什么的。
我第一次見到蘇暮遠,是在眉山的山腳下。當時他率領兵馬從此處經(jīng)過,聽聞這一帶是我的地盤,便派人到寨子里通報一聲,說他們懷軍要到前方的茂城駐扎,途經(jīng)眉山,絕無冒犯之意,只愿平安過路,懷軍與洛家寨井水不犯河水,而且茂城就在附近,往后或許還要相互關照,請貴寨高抬貴手,準予通行。話說得極為客氣,另外又送了一些見面禮,有珠寶、,有玉器,大約因為我是個姑娘的緣故,送的見面禮其中還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兒,譬如西洋的小鳥報時鐘表、愛心型的琺瑯首飾盒之類。
我覺得他們的少帥十分懂禮數(shù),便策馬到軍前一見,以后大家就是鄰居了,也好認認臉。蘇暮遠騎在一匹黑色駿馬上,一身戎裝,眉目修長,英氣逼人。我見過的軍閥也不少,倒是頭一次見到把軍裝穿得這么好看的。我傻呆呆地望著他,而他只是微微一點頭,拱手行了個禮:“洛寨主?!?/p>
懷軍果然在茂城駐扎下來。打那以后,我三天兩頭就派人去騷擾一番,于是少帥府常有兵士兵去告狀。
“報告少帥,洛寨主手下的山賊偷走了我軍中做飯的大鍋!”
蘇暮遠在喝茶,頭都眼皮也不抬,只淡淡道:“不用理她?!?/p>
“報告少帥,洛寨主手下的土匪搶走了我軍中散養(yǎng)的大母豬!”
蘇暮遠在下棋,眼皮也不抬,仍舊淡淡道:“不用理她?!?/p>
“可那只母豬是要明天宰了給您做東坡肉的……”
蘇暮遠終于撩了撩眼皮抬起頭來:“洛寨主一定很喜歡那只大母豬?!?/p>
我原本打算平和地引起蘇暮遠的注意,但是沒什么效果,所以我只好激烈一點,把他弟弟蘇步遙給拐了。
我的手下問我:“當家的,為什么啥不直接把蘇暮遠拐來?”
我拿扇子一敲他的腦袋:“少帥府圍得跟鐵桶通似的,蘇暮遠身邊的人手不離槍,就憑你們幾個,能拐得動他嗎?”
他捂著腦袋直哼哼:“那咱們就干脆就沖進茂城,跟他們來硬的?!?img alt="" src="https://cimg.fx361.com/images/2020/03/27/qkimagestzybtzyb201508tzyb20150810-1-l.jpg"/>
我往他腦袋上又使勁敲了敲他的腦袋:“咱們跟懷軍是要聯(lián)姻,不是結(jié)仇!”
他繼續(xù)哼哼:“那為啥什么不直接去跟蘇暮遠提親,?簡單粗暴,一了百了?!?/p>
我“唰刷”的一聲打開扇子,搖了搖,橫他一眼:“你不懂,這種事情,還是要兩情相悅才能長長久久?!彼晕乙朕k法讓蘇暮遠愛上我。但蘇暮遠是個宅男,整天窩在少帥府里不出來,我又進不去,兩個人面都見不上,還談個說什么談鳥的戀愛。所以我,只好用盡手段逼他現(xiàn)身。這回拐了他唯一的弟弟,他想不來見我都難。
蘇步遙笑瞇瞇地站在旁邊聽我們說話,自來熟地取了茶壺倒茶喝,順手給我也倒了一杯,一點身為人質(zhì)的自覺都沒有,令我十分窩火。我手里的把扇子就是他的,當時他正搖著扇子在街邊溜達,身著一襲月白長衫,一副風流公子哥的模樣,。好歹他也是少帥府的二少爺,身邊竟連個護衛(wèi)都沒有,不拐他都天理難容。
蘇步遙被擄上眉山時,非但不慌張,還興高采烈地把整個山寨前前后后里里外外地參觀一番。,他不時地指指點點:“這處水池上可以蓋一座涼亭,不需太大,搭兩架小橋即可,。夏日在這里吃茶避暑,別有趣味?!?/p>
“這里呢就弄個小花園,我剛才看見拐彎那里有幾塊山石,奇突嶙峋,正好搬過來擺成假山,栽幾株棵梅樹,再種些花花草草,應該不錯?!?/p>
“還有這里……”
我被他吵得頭昏腦脹頭痛。
蘇步遙不僅聒噪,還十分不知好歹。,他苦口婆心地勸我放棄蘇暮遠:“無霜,你跟我哥沒戲的,他喜歡林妹妹那種類型的。他以前有個意中人,出身詩書世家,知書達理,性子柔順和婉,笑起來抿著唇,愛穿素凈的旗袍。倆人都要談婚論嫁了,可惜那蘭小姐身體柔弱,得了重病去世了。我哥心里再也容不下他人,估計這輩子都這樣了?!?/p>
我沒說什么,只是一整天沒讓他吃飯。
第二天他就學乖了,一邊往嘴里塞饅頭,一邊口齒不清地對我說:“你就只管把我扣在這里好了,我哥不來,我絕不下山。”
我這才滿意地對他笑了笑。
可一連十幾天過去了,蘇暮遠竟然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我滿懷惆悵地去問蘇步遙:“他到底是不是你親哥啊?!?/p>
蘇步遙無比堅定地點點頭:“那可親了,絕對是我親哥。沒事兒,我不急,咱們慢慢等。”
【二、 貼心小棉襖】
蘇暮遠一直沒不來救蘇步遙,我的戀愛大計就不僅無法實施,還得整天面對著一個逗比二貨,可想而知我的內(nèi)心何其痛苦。蘇步遙成天就在山寨中里晃來晃去,時不時就晃到我面前,我一看見他就發(fā)愁,頭疼。
寨子里的兄弟抓住了一只鴿子,大伙圍在一起正商量著是把鴿子燉了還是烤了,只見蘇步遙一邊跑過來一邊揮著手臂喊:“嘴下留鴿!不好意思啊,你們不能吃,這只鴿子是我的?!?/p>
大家表示不同意:“你憑什么說是你的鴿子?你想一個人獨吞是不是?”
蘇步遙從鴿子的爪子上解下來一張卷得細細的小紙條,解釋道:“這是我家里養(yǎng)的信鴿,我哥讓它給我送信來了?!?/p>
一聽到與蘇暮遠有關,我趕緊擠了進去,只見展開的紙條后上面只寫著兩個字有倆字:安否?
蘇步遙也回了“平安”倆字,兩個字“平安”,準備讓鴿子將紙條帶給蘇暮遠。
我腦中靈光一閃,抓著蘇步遙他的手臂喊了聲:“等等!”愣是在鴿子展開翅膀做起飛狀時把它從蘇步遙手里搶了過來。我大筆一揮,寫了一首情詩,讓蘇步遙連同此詩一起帶給蘇暮遠。
蘇步遙快速地掃了一眼,一臉誠懇地對我說:“要不我替你寫吧?!彼砸凰妓鳎鹿P如行云流水,寫完又特誠懇地拿給我看。
我雖不如那蘭小姐那般精通書畫,可我娘好歹也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從小教我識字讀書,所以本寨主還是具備一定的鑒賞能力的。我看了蘇步遙寫的詩,覺得確實既有內(nèi)涵又有文采,而且那一手端正的小楷也極為漂亮。
我很高興地拍拍他的肩:“以后你就替我寫詩。”再拍拍那只鴿子,“你替我送信?!?/p>
蘇步遙又特意將那首詩謄寫一遍交給我,讓我好好保存,最好熟練背誦,。他說:“這樣的話,以后和我哥對證起來,你也不會穿幫?!?/p>
試想未來的某一天,蘇暮遠握著我的手,含情脈脈地望著我:“無霜,你可還記得寫給為夫的第一首情詩?”我若說不出,當真十分糟糕。
我連連點頭,覺得此計甚好,直夸蘇步遙:“你真是本寨主的貼心小棉襖?!?/p>
他咧嘴一笑:“我的好處還多著呢,以后你會慢慢發(fā)現(xiàn),抓我這個人質(zhì)絕不吃虧?!?/p>
于是本寨主的日常中又多了一條背詩的事情,蘇步遙還會檢查背誦情況,當天能熟練,第二天要復習,平日隨時抽查,背不下來不準吃飯。
這些我都一一忍了,不吃飯就不吃飯,就當減肥了??晌疫@么用心,蘇暮遠仍然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倒是雖然回信的,但只是他從不理我,只問蘇步遙:安否?
我苦苦思索原因,終于在一次看到蘇步遙回信的時候,意識到一個問題,蘇步遙每次都回復“平安”,他在我這里安然無恙的話,蘇暮遠壓根就不用來救他啊。
我真蠢!
我立刻招來幾個人,吩咐他們將蘇步遙捆起來。蘇步遙被五花大綁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在,還一臉茫然地問:“這是要干什么?”
我親切地摸摸他的頭:“乖,小棉襖,為了本寨主的終身幸福,你再辛苦辛苦?!比缓蟀阉麃G進柴房,只喂水,不給飯。
兩日后,餓得前胸貼后背的蘇步遙在我的逼迫之下給他哥寫信:我的滴親哥,快來救我命,備受摧殘我在這里沒有飯吃,備受摧殘沒有飯吃。
又過了兩日,蘇暮遠才慢吞吞地派了他的屬下孫副官來到洛家寨。孫副官揚著皮鞭,趕著來二十來頭大母豬,樂呵呵地向我道:“洛寨主,你看這些夠我家二少爺吃一陣子了吧?”
我:“……”
托他哥的福,蘇步遙吃了一頓飽飯,烤豬蹄、,醬豬肘、,紅燒肉、,獅子頭、,糖醋小排骨、,豬肉燉粉條……在打了第十三個飽嗝之后,他提出來要出去散步消食,我心煩意亂地揮揮手,任隨他去了。
晚飯時分,有人來報:“當家的,蘇少爺不見了!”
這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蘇步遙也許是走得稍遠了些,我沒在意,只讓他們再仔細找找。
天已經(jīng)黑透了,還是沒見蘇步遙的人影,此時又下起大雨,我這才著急了。崇山密林,夜深路滑,實在不便找尋找,無論如何,我得保證手下人的安全,于是便把派出去的人都叫回來,讓他們養(yǎng)足精神,天亮后再行動。然而這一夜,我卻無法合眼。
第二日,仍然沒有蘇步遙的消息。他是逃走了還是掉山崖下面了?萬一他有個三長兩短,我拿什么賠給蘇暮遠啊……!我憂心忡忡,坐立難安。
這一晚,又是個無眠夜。
第三日,熬到晌午,我實在撐不下去了,靠在椅子上瞇了迷瞪一會兒。,蒙眬朦朧中聽到有人在喊:“蘇少爺回來了!”我立刻從椅子上蹦起來,就看到只見蘇步遙正跨過門檻走了進來。,他全身都是裹滿泥巴,臉上還有一些擦痕。我沖過去,把他全身上上下下地摸了好幾遍,確定他沒有缺胳膊斷腿時,才大大松了口氣。
據(jù)蘇步遙說,他那天散步時一不小心從山坡上滾了下去,頭不知撞到哪里,昏了過去。醒來已是天黑,又下起大雨,他摸黑找到一個山洞將就一晚。他雖然摔得夠嗆,倒沒什么大礙,本打算天一亮就回山寨,哪知在山里迷了路,越走越遠,最后還是我的人找到了他。
我沉著臉,沒什么好氣地說道:“你這步散得也忒驚險,害得我飯也吃不下,覺也睡不著,幾天幾夜沒合眼?!蔽矣逐I又累又困,越說越氣,拿一根指頭直戳他的額頭,“你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若出了事,有沒有想過我怎么辦?我這么掏心掏肺地對你,你要是不好好的,都對不起我!”
蘇步遙注視著我,兩眼亮晶晶的:“無霜,你說真心話,你真的擔心我?”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那當然了,你有個什么好歹的話,你哥肯定要恨死我了,還談什么喜歡我,我也別想嫁給他了。”
聽到這話,他半晌無言頓了頓,過了一會兒他才抱歉地笑了笑:“對不起?!辈恢朗遣皇俏业腻e覺,他的眼神看起來有些傷心憂傷。
我顧不得去探究太多,讓他先去洗個澡,而我自己往床上一躺倒,眼睛一閉就睡著了。
【三、 顏控不是病】
經(jīng)過這一番折騰,我明白了一件事——蘇步遙不是我的人質(zhì),他簡直是我的寶貝。
第一,他是蘇暮遠的親弟弟,我未來的親小叔,將來大家都是親戚,現(xiàn)在搞好關系,以后相處起來更和諧;第二,我有把柄在他手里,萬一他一個不高興,把替我寫情詩的事抖出去,我就慘了;第三,他能招財,證據(jù)就是那有一群大母豬作證,好好開發(fā)利用他的話,一定能把蘇暮遠給我招來。
綜上所述,我要好好對待蘇步遙。他回來的第二天,我就讓他搬到我隔壁住,方便我好好對待他。
我交代下去,蘇少爺愛吃什么就給他做什么,看上什么就打包好將來一起送到少帥府,愛干什么就干什么,誰也不許攔著。有了我這一番話,洛家寨上下把蘇步遙當祖宗一樣供著。
蘇步遙毫不客氣,一副理所應當?shù)哪?,只是我的房間突然變得有些擁擠。
蘇少爺要吃飯,把飯菜端到我房里,他說:“你屋里涼快?!?/p>
蘇少爺要看書,躺在我的藤椅上搖晃,他說:“你屋里采光好?!?/p>
蘇少爺要午睡,賴在我床上不走,他說:“……”他正想開口時還沒說啥就被我打斷,我說:“這樣不好吧?!彼[眼笑了笑:“沒啥什么不好的,習慣就好了?!?/p>
……好像哪里不對。
同時,我們山寨的改造計劃也轟轟烈烈地開始展了。蓋涼亭,、搭木橋、,挖池塘、,做假山、,種梅樹……蘇步遙捧著厚厚的一沓設計圖給我看,并征詢問我的意見。,我拍拍他的肩:“……你開心就好?!彼团d沖沖地把我一張梨花木的桌子給劈了,說是做秋千。
做個秋千而已,你干嗎用我這么好的木頭!
我抱怨完后看向他,發(fā)現(xiàn)他眼里似乎閃過一瞬間的傷心?嗯,也許看來那一瞬間他眼中的傷心,當真是我看花眼了。
我想是看我多心了,他有什么好傷心的,傷心的應該是我,因為蘇暮遠那邊依然毫無進展。
我思想來想去,覺得這么下去實在行不通。,談戀愛要兩個人一起談才能愛戀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光我一頭火熱有什么用。于是我提著一壺好酒推開蘇步遙的房門,打算讓他幫我出個主意,這整天也不能光寫詩也沒用啊。
蘇步遙正站在書桌前站著,好像在畫什么東西,看到我進來,他把筆一擱,嘴里問著:“找我有事?”隨手拿了本書似是無意地把那畫蓋住了。
我湊過去看那幅畫,寥寥幾筆勾勒出一座高山,看起來是幅山水畫,隨口贊了一聲:“畫工不錯?!?/p>
我拉著他坐下,喝了幾杯后說明來意,。我唉聲嘆氣:“要是能和你哥近距離接觸接觸一下就好了,。也許相處一段時間,他就會發(fā)現(xiàn),其實我這個人還是挺蠻不錯的?!?/p>
蘇步遙露齒一笑:“那我們就去茂城一趟,就說你是來送我回少帥府的?!?/p>
對呀,這樣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進入少帥府,然后再找個借口多住幾天,就有機會把蘇暮遠搞追到手了。我攬過蘇步遙他的肩,夸了一句:“蘇步遙,你真是我的貼心小棉襖,我真是越來越喜歡你了?!?/p>
他又對我笑了笑,瞳仁深深目光深沉。
蘇暮遠對于我們的到來似乎并不驚訝,他親自站在少帥府門口迎接,我一看見他心臟就激動地得怦怦直跳,過門檻的時候差點摔了一跤,直直地向他撲去。眼看就要揩到蘇暮遠的油,旁邊的蘇步遙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我靠在蘇步遙他的身上才險險地站住了腳,。我暗暗瞪了蘇步遙他一眼,他渾然不覺地扶我往里走。
仆從奉了茶,蘇暮遠頷首道:“舍弟在洛家寨叨擾了許多時日,承蒙寨主照顧,來日定當好好謝過?!?/p>
我傻笑著望著他:“不謝不謝,以后都是一家人,這么客氣就見外了?!?/p>
蘇暮遠只微微一笑,沒再跟我客氣,、我開心地想,我每天送的那些情詩到底果然起了一些作用,看他的態(tài)度看起來好像我和他的事情還是很有戲的??上У氖翘K暮遠他只喝了幾口茶,略坐了坐了一會兒就說有事告退了,我一路目送他的身影離去,好一會兒才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
蘇步遙瞟我一眼,遞過來一方面巾,我不解:“干嘛干嗎?”
他沒什么面無表情:“擦擦你的口水?!?/p>
我呵呵一笑,不跟他計較,湊過去問:“知不知道你哥干嘛干嗎去了?”
他簡略地回答:“沐浴,更衣?!?/p>
我“哦”了一聲,起身說要上茅房。在庭院里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四下無人后,我便朝著一個方向溜了過去。到了少帥府后蘇步遙先帶著我四下轉(zhuǎn)了轉(zhuǎn),所以各處我都記得很清楚。我摸到一間屋子外面,仔細一聽,里面果然傳出“嘩嘩”的水聲。我嘿嘿一笑幾聲,準備無恥地偷窺一下美男洗澡。
還沒等我動手,我就感覺我的后頸就被人提了起來,那人猛地將我拉到一邊。,我一回頭,撞上一張冷冰冰的臉。我拍掉揪著我的那雙手,瞪著眼睛無聲地比做了個口唇形:“你干嗎嘛!”
蘇步遙把我拽得更遠一些,沉聲問:“你在干嘛嗎?”
我坦誠相告:“看蘇暮遠他洗澡?!?/p>
蘇步遙他像是被我氣到了,惡狠狠地盯著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你就不怕長針眼?”
我真不知道他哪兒來這么大火氣,自打來到茂城他就有些怪怪的,??此谋砬椋孟窈芘绿K暮遠吃虧似的,我就安慰他說:“反正我以后會嫁給他的,被我看了他也不算吃虧?!?/p>
蘇步遙的眼睛里似乎要噴出火來,他突然扭過頭去不再看我,好半晌才回過頭,臉上的神情已經(jīng)恢復平靜,聲音也是淡淡的:“我一直想問問你,你到底看上了我哥哪點?”
我脫口而出:“顏值高?!?/p>
他等了一會兒等,看我沒繼續(xù)往下說反應,便皺了下眉:“還有呢?”
我反問:“還需要什么嗎?”
蘇步遙隱忍地看著我:“你這是花癡病?!?/p>
【四、 病起來要命】
門“刷唰”的一聲被拉開,洗完澡的蘇暮遠神清氣爽地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他,看了看我們倆,特意向我說道:“我有事要出城一趟。,洛寨主既然來了,不妨多住幾日,讓二弟陪你,你們不是很挺熟的么?!闭f完又瞟了蘇步遙一眼,目光意味深長。
我急道:“熟是熟,可是……”可是我是為了看來你才來的,你要是走了,我看個毛線鬼啊。
蘇暮遠說走就走,帶了一小隊人馬出了城。蘇步遙帶我在茂城里四處游玩,去茶樓聽戲,看街邊的雜耍,但我興致不高,精神總有些蔫蔫兒的。蘇步遙他又買了好多小玩意兒讓我玩,皮影戲的木偶,和合二仙模樣的吹糖人,以及萬花筒之類的,可我又不是三歲小孩。
這一日我懶得出門,跟蘇步遙在少帥府里下棋。,仆從人來報:“李守仁李長官前來拜會。”
蘇步遙嘟囔了一句:“他來得倒快。”此時他穿的是家常綢衫,便起身去里間換衣服。
他從屋子里出來時,我眼前一亮。他換了一身軍裝,看起來竟別有一番風味。我一直記掛這蘇暮遠那張俊臉,倒忽略了身邊的這個人,。其實蘇步遙長得也十分耐看。相比較而言相較起來,蘇暮遠五官深邃,而蘇步遙更顯清俊,他在洛家寨住了許久,一直穿著長衫,瞧著就是個白凈秀氣的公子哥,現(xiàn)在身著戎裝,則是長身玉立,蕭疏軒舉。
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我大約應該是個制服控。
蘇步遙忙著去會客,只招呼了我一聲,就急匆匆地走了。我閑得無聊,就在少帥府里隨意走走,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書房。我欣賞了一會兒墻上的字畫,又到書架前隨手抽了幾本書翻看。
蘇步遙來找我時,我仍是一動不動地站在書架前,手里捏著一張紙,抬頭看了他一眼。他本來笑容滿面的:“難怪到處都找不到你,原來……”后面的話卻硬生生地截住了。
我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才道說道:“以后這種機密要件,最好藏得仔細深一點?!蔽覔P手一揚拋,那張紙輕飄飄地落到他的腳下。紙上畫的是眉山地形圖和洛家寨的結(jié)構圖,標注十分詳盡,包括房間的分布、哨崗的布置、糧倉彈藥庫等等,其中特地用紅線標明的,是通往后山的秘密小徑。那本是我們留給自己的后路,如今……如今后路捏在著別人手中,也就沒什么秘密可言了。
一瞬間,我想通了很多事。譬如蘇暮遠為何遲遲不去接蘇步遙回來,是因為蘇步遙要留在那里做奸細;譬如蘇步遙為何要大興土木改造洛家寨,是因為他需要足夠的時間、足夠的理由將山寨的構造摸透;譬如蘇步遙為何要替我寫情詩,是因為他要把情報用鴿子傳遞出去。
可這一切能怪誰呢?就連蘇步遙這個奸細,都是我自己拐回洛家寨的。
我這個冤大頭,當?shù)锰昧?。我還叫什么洛無霜,改名叫洛大頭好了,聽說現(xiàn)在很流行這種叫法,比如武大頭什么的。
我一步一步地走過去,經(jīng)過他身邊時,他伸手攔住了我一下。我嗤笑一聲:“所以現(xiàn)在是打算把我扣下當人質(zhì)了嗎?”難怪要帶我來少帥府呢。這多省事,不費一兵一卒就把賊王擒到手了。
蘇步遙緩緩地將手臂放下了,苦笑一下:“反正現(xiàn)在我說什么你都不會信了?!?/p>
我沒理他,大步走出房門,去馬廄牽了馬,一路上也沒人攔我。蘇步遙到底還是給自己留了幾分臉面,沒有將我一個姑娘扣押下來,不過他們懷軍攻上眉山,也是早晚的事了。
回到洛家寨后,我把自己關在房里悶了兩天,誰都也不見。我哪還有臉見人。直到有人來報說有個叫李守仁的要見我,我才出了房門。
李守仁,我記得,是去少帥府拜會蘇步遙的那個人。他來找我,不知打的在打什么主意,。我去茂城這幾日,他的隊伍已經(jīng)駐扎在眉山腳下。
李守仁其本人膀?qū)捬鼒A、五大三粗,想必他之前吭哧吭哧爬了半天的山路,此時正汗流浹背地癱在椅子上喘粗氣,看上去就像一塊肥的得流油的叉燒肉。他看到我,一邊用手帕抹汗一邊恭維道:“早就聽聞洛寨主是一位巾幗英雄,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p>
我客氣一番:“巾幗是真的,英雄不敢當?!?/p>
李守仁堆起滿臉的橫肉:“洛姑娘這么樣一位柔弱的女子,卻挑起整座山寨的大梁,真叫我欽佩和仰慕?!?/p>
我也笑了笑:“李長官看走眼了,本寨主一向是個女漢子。李長官此番前來,定不是為了夸我的,有話請直說吧?!?/p>
李守仁四下打量一番,瞇起眼睛:“洛家寨這塊風水寶地在很多人眼中可是一塊肥肉,比如說,懷軍。”
我沒說話,聽他繼續(xù)說講。李守仁的意思是,懷軍早就對洛家寨圖謀不軌,而他與懷軍則素來有些恩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所以我和他應當聯(lián)合起來對付懷軍。我沒什么表示笑而不語,李守仁見狀,便說讓我考慮考慮。
沒什么可考慮的,李守仁這種人,前腳剛進懷軍的少帥府,后腳就到洛家寨,我再蠢也不至于跟他合作??扇缃衤寮艺菉A在兩軍中間,前有狼后有虎,并不好脫身。
第二日早上,我剛起床就聽到報告,說李守仁派人來提親,要納我做他的小妾。
我喝了口茶,說:“讓他滾?!?/p>
“等等?!?/p>
一人從門口進來,身著淡青長衫,當真是芝蘭玉樹,清風流云。
我冷冷地看了他那人一會兒,才慢慢開口:“你真敢來?!?/p>
蘇步遙向前邁了一步,誠懇地說道:“我知道你有麻煩,所以趕來幫你?!?/p>
我冷笑一聲。說:“呵呵。”
他眸中眼神一黯:“就算你不信我,難道也不信我哥嗎?”
“你哥本來就不喜歡我,就算他要打洛家寨的主意,也沒什么好奇怪的。反倒是你,我們……”我猛然住口,說到這里才反應過來自己在說什么。
蘇步遙眼睛一亮,含笑問:“我們怎么樣?”
我深吸口氣,扭過頭去:“我跟你沒什么好說的?!?/p>
蘇步遙不再追問我,而是轉(zhuǎn)過身去對人吩咐:“告訴李守仁那個媒人,他來晚了一步,洛寨主已有婚配。”他勾唇一笑,“你不妨再多說一句,她的如意郎君名字叫做蘇步遙?!?/p>
【五、 好大一個坑】
喜燭高照,吉時已到,我和蘇步遙在眾人的簇擁下步入喜堂。
蘇步遙是這樣說服我的:“李守仁的目標不僅是懷軍,還有洛家寨,。拜堂成親只是做做樣子,這樣才能壓制住李守仁,。只有讓他認為洛家寨已和懷軍結(jié)盟,他才不敢輕易對洛家寨出手?!?/p>
我冷笑:“同樣他也不會輕易對懷軍出手,正好為你們爭取了時間。你們對付完了李守仁,下一個就是洛家寨?!?/p>
蘇步遙搖搖頭:“你只說對了一半,我們不會對付洛家寨。你若不信,我人就在這里,你大可以押我做人質(zhì)?!?/p>
我緊緊地盯著他,想從那雙眼睛中看出些端倪。,但那雙眸子眼眸只是坦坦蕩蕩地望著我,。蘇步遙往上一彎,笑了,眼睛的主人慢條斯理道微微一笑:“無霜,你為什么不試試?”
試試就試試,人質(zhì)自動跑送上門來,豈有不要的道理。
婚禮就定在當晚,蘇步遙說越快越好,其實我也是這個意思。我狠下心來陪蘇步遙做一場戲,是刀是劍,是陰謀是詭計,我都認了,大不了大家同歸于盡。
由于時間匆忙,喜堂只簡單布置了一下,剪了幾個“囍”字貼上。我翻箱倒柜,把屋子掀了個底朝天,才找出來一條水紅色的裙子,臨時當成做嫁衣。換上衣服打開門,蘇步遙正在門口等我,。他含笑望著我,笑意深深,眉眼深深。我看得呆了呆住了,心臟開始快速地跳動起來了幾跳。他向我伸出手,我猶豫了一下,還是緩緩地將手交到他手里,他則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喜堂雖簡陋,氣氛還是喜氣洋洋的,我們倆一進來,就響起一片歡呼與喝彩。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長歌當時,花好月圓。,我竟然開始想,如果這一切是真的,可能也不錯吧。
蘇步遙端起一杯酒,在龍鳳喜燭的映照下,他一笑,眸中神采奕奕地說道神采熠熠:“娘子,請吧?!?/p>
我臉上發(fā)燒,交杯而飲后,似乎又燒得更厲害些,不過在紅彤彤的燭火下,應當該看不出來。
本寨主忒沉不住氣,忒丟人。
在熱熱鬧的氣氛中鬧中,只聽見一個驚慌失措的聲音傳來:“當家的,不好了!李守仁帶兵來搶親了!”果然,已能聽到隱隱約約的槍聲。
喜堂里已經(jīng)亂作一團,叫罵的叫罵,拿槍的拿槍,只有蘇步遙還很鎮(zhèn)定,抓握住了起我的手握一握:“他是有備而來,不宜和他硬碰硬,。你帶大家退到后山,我們再做打算?!?/p>
撤退?我狠狠地甩掉他的手,聲音里像是結(jié)了霜:“蘇步遙,你想干什么?讓我把洛家寨拱手讓給李守仁?”
他的眼神波瀾不驚:“我只是在保護你,和所有人。”
如果目光有形,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此刻我的眼里已經(jīng)射出了無數(shù)把飛刀,一刀一刀全都扎在他身上。,我憤憤地說道一字一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和李守仁串通好的?”
他凝視著我,輕聲道:“我說過了,無霜,你可以試試?!?/p>
我盯了他半晌,轉(zhuǎn)過身,大聲道:“弟兄們,隨身帶些干糧彈藥,跟著蘇少爺從密道撤退到后山,聽我的命令,誰也不得違抗!”我惡狠狠地想,蘇步遙,要是我的人有事,我拼了這條命也一定要你整個懷軍陪葬!
蘇步遙拉住我,這時聲音里才含了急切才變得急切:“你和我們一起走!”
我推開他,向外走去:“李守仁殺上山來,我的人還在外面抵抗,我怎么可能一走了之。更何況,撤退也是需要時間的。”
蘇步遙沒再攔我,我知道他已經(jīng)帶著人走了。我拿起一桿長槍,身上背了幾捆彈藥,準備死守防線,為他們多爭取一點時間。我們女漢子就是這點好處,力氣大,、干活多、,擅長舞刀弄槍,關鍵時刻一個頂八。
耳畔的子彈從耳邊聲嗖嗖飛過,突然一個人突然沖出來,猛地將我撲到倒在地,重重地壓在我身上。
我使勁一頂,怒氣沖沖地將壓在身上的人他翻到一邊:“蘇步遙,你不是走了嗎?怎么又在這里!你存心搗亂是不是!”
他抽了口冷氣:“我要是不搗亂,我老婆就要遭殃了。”
我這才看到他腿上中了彈,鮮血直流。我的心跳停了停剎那間似乎停住了,那一槍好像直接打在了我心上。我扶起蘇步遙,帶著余下的人撤退。
我們藏身在后山的叢林中,蘇步遙的腿做了包扎,但是仍在不斷出血,必須用藥。我心里又急又氣,冷著臉責怪他:“你真是多事,我根本不用你替我擋槍?!?/p>
蘇步遙還笑得出來:“你以為我看不出來?那一槍你躲不過的。我們已經(jīng)拜過堂,男人為自己的老婆擋槍天經(jīng)地義?!?/p>
我沒心思跟他斗嘴,如今山寨被李守仁占領,而我們困在后山,眼下別的不說,蘇步遙的腿傷的治療不能耽擱。如果突圍出去,到茂城去弄藥,只需要一個人,但是一來回時間太長,而且回來的時候危險加大,說不定李守仁的防御更強。但要是直接帶著蘇步遙突圍,他行動不便,一人負責探路,一人照顧他,至少得三人,突圍的可能性更低。
蘇步遙疼得滿頭冷汗,雙嘴唇毫無血色。,我咬了咬牙,決定自己去茂城。剛一動起身,蘇步遙就伸手拉住了我:“別走,我有話對你說?!蔽翌D了頓停下了動作,坐了下來。
他咳了幾聲,聲音低低的:“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眉山下,我一直在看你,可那時你的眼里只有我哥。你手下的人拐走我的時候,我的護衛(wèi)就在暗處,但我暗示他們不要現(xiàn)身,其實被拐了我很高興,這樣我就能見到你了。還有那些情詩,都是我寫給你的,讓你背下來是我的私心,就算以后你不記得我,大概也還記得這些詩?!彼O聛硇恍丝跉?,“我把你帶到少帥府,是想看看你是否真的喜歡我哥。,我承認我很嫉妒,可我不愿放手。我總還想試試,看看試試你的心里,有沒有一點點我的位置?!?/p>
他的腿又在流血了,一層層血滲透了一層層的棉布,一片殷紅。我沉默著撕開身上的紅裙,為他包扎好傷口。我那時真的是瞎,身為一個顏控,這么俊秀的一個人日日天天待在我身邊,我卻視而不見。在茂城的時候,帶我玩也好,送我東西也好,他都在想方設法哄我開心。無論是當初還是現(xiàn)在,陪在我身邊的人,一直是蘇步遙。
他的臉色又蒼白了幾分,聲音也更輕:“所以,你能告訴我答案嗎?”
我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話,遠遠地,山頂響起陣陣槍聲,接著,山腳下和后山中都有槍聲傳來。
蘇步遙松了口氣,向我微笑:“救星終于趕到了。”
李守仁同蘇家曾經(jīng)不過是點頭見面的交情不過是點頭之交,然而李守仁其人野心勃勃,近年來看懷軍日漸壯大,遂有吞并之意。蘇暮遠帶軍駐扎茂城,果然李守仁隨后而到。蘇暮遠假意出城,讓李守仁放松警惕,李守仁便計劃先到茂城詐和,再以眉山為據(jù)點攻下茂城。蘇步遙在這邊確保洛家寨的人全身而退,而蘇暮遠則悄悄回城,憑借蘇步遙畫的地圖,帶領一隊人馬從后山突入,另一隊則在前山散開,兩路對李守仁形成包圍圈,一舉將他的隊伍殲滅。
后來的某一天,我陪著蘇步遙在涼亭周圍散步,他的腿傷已經(jīng)大好得差不多了,但還需要多運動幫助恢復,。我問他:“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你們的計劃?”
他眼中狹光一閃:目光狡黠:“不這樣的話,怎么能誑讓你和我成親?”
我瞪著他:“你就算準了我一定會答應和你拜堂?”
他臉上掛滿得意的笑:“那時有李守仁逼你,你不得不答應。”
我一巴掌呼過去:“渾混蛋!”
“嗷??!下手輕點,拍死為夫了。”
我氣呼呼地丟下他轉(zhuǎn)身就走:“我不承認!打死也不承認!”
身后,蘇步遙的聲音悠悠傳來:“晚了,上了我這條賊船,你還跑得了嗎?你看,我早就把洛家寨改造好了,就是準備在這里住一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