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武再臨（九）

九千丞

上期回顧：末日里許久未曾享受到的沐浴，終于在河邊實現(xiàn)了～大家紛紛往河里跳，而叢夏的目光卻集中到了成天壁身上……

成天壁脫了衣服，他看上去瘦了一些，但身體反而顯得更加結(jié)實有力，胸、腹部的肌肉緊實成塊狀，一點贅肉都找不出，一雙大長腿從容走來，看上去沉穩(wěn)而自信。他跳下河，把頭扎進水里，咕嚕咕嚕喝了好幾口水，然后仰起脖子，濕潤的半長的頭發(fā)在空中劃出優(yōu)美的弧度，帶起的水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

叢夏笑道：“天壁，你身材真好，怎么練的啊？”

成天壁顯然覺得這句話很無聊，沒理會。

“你多高?。俊?/p>

成天壁道：“189。”

“我特喜歡你穿制服的樣子，你第一次來的時候，雖然挺兇的，但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壞人，長這么帥何必當壞人呢。”

成天壁諷刺道：“你柳哥才是天下第一美男吧?！?/p>

叢夏哈哈笑道：“柳哥雖然漂亮，但有點太過精致了，男人還是應該像你這樣。”

成天壁挑了挑眉，他向來不關(guān)注外貌，但叢夏說的話卻不讓他厭煩。

叢夏伸出胳膊比畫了兩下：“以后有機會，我也要練出胸肌腹肌什么的，太帶勁了?！?/p>

成天壁覺得叢夏在水里撲騰的樣子像只雪白的鴨子，有點好笑。

兩人一邊洗澡，一邊聊起了昨晚的事。叢夏把自己如何用能量保持身體恒溫的事描述了一遍，成天壁按照他的說法再次嘗試，還是沒成功，他無法像叢夏那樣隨心所欲地調(diào)動能量。

叢夏拍拍成天壁的肩膀：“沒關(guān)系，以后再降溫，我給你取暖?！?/p>

成天壁想到昨晚從叢夏身上散發(fā)的熱度，那酷寒之中的一絲溫暖很能暖人心。

突然，他們同時感受到了一股很強大的能量波動，兩人對視一眼，往四周看去，卻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狀。成天壁反應極快，沉聲道：“在水里，上岸！”他抓起叢夏的胳膊，連拖帶拽地把人拉上了岸。

叢夏用心一感受，那股強大的能量波動真的來自水里，他聲嘶力竭地大喊：“快上岸！水里有東西！”聽到他的叫喊，眾人紛紛驚恐地往岸上跑，沒人懷疑他的話是真是假，因為這是一個隨時可能喪命的時代。

暢游在河中央的人，想往回游已然晚了。平靜的河面突然破開巨大的水洞，一個碩大的黑色怪物從水里跳了出來，游在它身邊的人連叫一聲都沒來得及，就進了它的肚子。

那是一條足有十多米長的鯰魚！它躍出水面時，就好像一棟樓房被拋向了空中，簡直遮天蔽日。

眼看著大鯰魚一口吞了十幾人，人群中發(fā)出驚恐的尖叫。

叢夏坐倒在岸上，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如果這是條鯨魚也就不足為奇了，可它是生活在淡水中的鯰魚！

大鯰魚吃了人后，就潛回了水里，這一切都發(fā)生在短短幾秒之內(nèi)，所有人都震驚得回不過神來，還在水里沒被吞掉的人，屁滾尿流地爬上岸，再沒人敢靠近河水半步。

叢夏驚魂未定：“太可怕了，怎么會這么大……”

成天壁臉色也不好：“水生生物本來就比陸地生物體型龐大，我們一直盯著陸地上的動植物，卻忽略了水里的?！?/p>

叢夏嘆了口氣：“是啊，我們一直生活在城市里，這是末世后第一次接觸大型水源……”

兩人換上了干凈的衣服，叢夏道：“柳哥不能洗澡了，他肯定氣壞了?！?/p>

不遠處傳來大吵大鬧的聲音，一個人被圍在中間，只聽他凄厲地嘶喊：“我要殺了那條魚！”

叢夏問旁邊的人：“怎么回事？”

“他父母剛才被那條魚吃了，唉！”

“可為什么有這么多當兵的圍著他？”

“因為他就是那個返祖人?！背商毂诘?。

叢夏個子不夠高，層層人墻阻擋下，他看不見里面，成天壁卻看到了那人黑猩猩一般的外形，他好奇地擠進人群。果然，被圍在中間的是個長著人類的臉，但肌肉發(fā)達如牛，體毛覆蓋如猩猩般的年輕男人。他比力量型變異人看起來還要壯碩，長臂過膝，孔武有力，腳掌有臉盤那么大，抓地一定很穩(wěn)。這就是哺乳類返祖人？看上去真的很強大。

同時，也很可憐。他雙眼血紅，情緒激憤，可縱使他再厲害，能拿水里的大怪物如何呢？叫嚷了半天后，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了起來。那沉悶的哭聲勾起了所有人失去親人和家園的痛苦回憶，一時間，哭聲連片地響起。

叢夏受不了這樣的氣氛，擠出人群和成天壁躲到遠處去了。

過了一會兒，柳豐羽回來了。

“柳哥，這里?！眳蚕男睦锏胗浿莾纱隳c。

柳豐羽笑呵呵地走了過來。

“怎么樣？問你什么了？”

“問了我變異的緣由和能力之類的，還想讓我變給他們看，真是一群不要命的老頭?！绷S羽撇撇嘴。

叢夏笑道：“他們沒招募你嗎？”

“嗯，讓我加入他們，不過我沒答應，我又不用靠他們吃飯?！?/p>

一說到吃飯，叢夏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柳豐羽。

柳豐羽得意一笑，拍拍自己的衣兜：“在這兒，晚上咱們找個地方偷偷吃?！?/p>

叢夏興奮得直點頭。

“我去洗澡了?！?/p>

叢夏一把拽住他，無奈地把剛才的事說了。

柳豐羽臉色相當難看，雖然他很想洗澡，可任誰聽說河里有條吃人的鯰魚，也不會傻到還往里跳。

幾萬人的隊伍綿延了數(shù)公里，因為人數(shù)多，很多變異動物看到這個規(guī)模也不會貿(mào)然攻擊。所以除了嚴寒和蚊災，還沒有出現(xiàn)更大規(guī)模的傷亡。

從關(guān)明到天啟有兩千七百多公里，哪怕不眠不休地走，也要走上一個月。他們才剛過曲靖，已經(jīng)死了十分之一，剩下的個個面黃肌瘦，如行尸走肉。他們心中僅剩的希望，就是對天啟的幻想，幻想那里有新鮮的食物、干凈的水、溫暖的被褥，希望是支撐他們拖著無力的雙腿走下去的唯一力量。

成天壁看了看銹跡斑斑的路牌：“已經(jīng)進入玄陽了。”

叢夏坐倒在地，疲倦地敲著自己的腿：“這可真是長征啊！”

柳豐羽悄聲道：“咱們找個地方把東西吃了吧?！?/p>

叢夏一聽吃的，來了精神，三人往林子里走去，挑了個沒人的地方，準備好好享用一番。

柳豐羽得意地從包里掏出一袋真空包裝的香腸，還是正宗的秋林紅腸，肥美誘人。叢夏口水快泛濫了，這時候能吃上香腸，簡直是天堂般的享受。柳豐羽道：“他們給了我兩袋，夠咱們吃兩天的。”

叢夏小哈巴狗一樣猛點頭。

柳豐羽挑釁地看著成天壁：“喂，等我們吃完了你才能吃。”

成天壁瞥了他一眼，面無表情。

叢夏看著柳豐羽，眼中帶著懇求。

柳豐羽撇了撇嘴：“看你那點出息，餓著你家兵哥比餓著你還難受是吧？我開玩笑的，我吃一口解解饞就行了，我又不餓。”

叢夏眉開眼笑：“柳哥，你太帥了。”

柳豐羽哼笑一聲，撕開包裝，掰下一小塊扔進嘴里慢慢咀嚼，他滿足地閉著眼睛，品味著舌尖那鮮美的味道，剩下的全給了叢夏。

叢夏忙遞給成天壁一大截：“太香了，天壁你快吃?！?/p>

成天壁接過紅腸，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三人昨天剛飽餐一頓，還不至于餓到抓狂，只是他們對食物的欲望與日俱增，好像吃多少都無法滿足。

回到隊伍的時候，他們又碰上了那個帶著邊牧的男人，他活得依然非常滋潤，自己坐在邊牧身上，連路都不用走，旁邊跟著兩個高挑漂亮的姑娘。這樣的女孩子在一個月前，恐怕連正眼也不會看這平庸的中年男人一眼，可現(xiàn)在他儼然成了土皇帝。這樣因為帶著變異寵物而一路衣食無憂的人，在隊伍里大概有四五個，是周圍所有人巴結(jié)的對象。

叢夏也羨慕不已：“如果有機會，咱們撿只貓狗什么的養(yǎng)養(yǎng)吧。”

成天壁道：“沒變異的或者太小的早被其他東西吃了，變異的也不會認你當主人?！?/p>

柳豐羽訕訕道：“是啊，而且就算你碰巧撿到一只能從小培養(yǎng)感情的幼崽，萬一它不變異呢？你不僅不能把它吃了果腹，還要多供它一口飯，你覺得現(xiàn)在有幾個人能做到？”

叢夏嘆了口氣，可惜自己以前沒有養(yǎng)寵物！

黃昏時分，森林里毫無預兆地起了霧，夕陽的余暉被愈見濃厚的霧所遮擋，能見度開始下降。

成天壁道：“趕緊找找那個視力變異的女人，快！”

三人不敢走遠，只能在附近搜索，然而人太多了，那女人早就不知身在何處了。

成天壁對柳豐羽說：“喂，如果一會兒走散了，你就散發(fā)出臭味，我們以你為中心集合?！?/p>

柳豐羽怒道：“滾！”他雖然惱火，卻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生氣的時候，這霧來得太突然，很不正常，附近肯定有水源。

擴音器的聲音在遠處響起：“大家別走了，原地休息，等霧散了再說！”

三人背靠著背坐了下來，心神都繃得緊緊的。

霧氣越來越重，叢夏轉(zhuǎn)過頭去，都看不清成天壁的臉，他感到柳豐羽的呼吸有些急促：“柳哥，你沒事吧？”柳豐羽怎么比他還緊張？

“我跟你說過，我和劇組當初在原始森林里待了十天?！绷S羽的聲音中透出一絲恐懼。

叢夏道：“是?！?/p>

“我經(jīng)歷過一次大霧。”

叢夏輕聲道：“霧里有什么？”

“什么都可能有?！绷S羽沉聲道，“那場大霧過后，我就再也沒見過其他人?！?/p>

叢夏咽了咽口水，但歷經(jīng)的危險多了，他的心志也強大了不少，盡管害怕，卻一點都沒慌。

成天壁突然在他耳邊低聲道：“集中眼睛?！?/p>

叢夏立刻明白了成天壁的意思。

柳豐羽也聽到了，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但沒問。

叢夏調(diào)動元能量往雙眼處流動，他感到眼睛微微發(fā)熱，酸得有些想流淚，漸漸地，眼前變得清明起來，重重濃霧里，顯出了一些晃動的影子。他的視力真的在提升！他興奮地想大吼！

成天壁道：“注意周圍?！?/p>

叢夏雙目的能見度瞬間提高了很多，但也只能看到周圍模糊的人影、樹影。

在這樣壓抑的環(huán)境下，人們安靜地在原地待了五六分鐘，突然，他們耳邊傳來了蛙類的聲音。

由遠及近，越來越大，呱呱、呱呱，響個不停，漸漸地，四面八方都是那令人膽寒的聲音，像一把尖刀刺進人脆弱的神經(jīng)，遠處傳來了尖叫：“什么東西？怪物！啊——”

人群頓時亂了，他們慌不擇路地想逃跑，尖叫聲四起，有什么沉重的東西跑動了起來，整個樹林都為之顫動。

“大家別亂跑！”擴音喇叭的聲音急躁地響起，緊接著，機關(guān)槍憤怒的嘶吼聲掩蓋了一切聲音。

三人都感覺到了巨大的能量波動，從各個方向，而且無法估計數(shù)量。

他們背靠著背，一動不動。青蛙是半瞎子，只能看見運動的物體，這個時候亂跑，只能是送死。

成天壁對叢夏說：“會用槍了嗎？”

叢夏咬著牙：“會?！彼o緊握著手里的槍，顫抖著平舉在身前，明亮的眼睛死死盯著前方。

成天壁的聲音如水一般沉著冷靜，他道：“把槍放下，不然東西還沒來，你胳膊先酸了?！?/p>

叢夏深吸了幾口氣，那呱呱的聲音越來越集中，光憑這音量，就可以想象到發(fā)出這聲音的玩意兒的體型。他小時候最喜歡在田間菜地里玩，尤其喜歡聽此起彼伏的蛙聲，童年記憶中大自然的聲音，今天竟會變成催命的魔咒。

只要不動就可以了，叢夏在心里反復對自己說。

一個巨大的影子透過濃霧，出現(xiàn)在了叢夏的視線里，那影子一躍而起，跳到了他們附近，躍起的高度至少在六七米以上，落地時地面都在震動。

叢夏咽了口口水，他已經(jīng)完全看清了這只怪物的全貌。一只五米高、重達十幾噸的巨型青蛙，那鼓鼓的血紅色的大眼睛有人的腦袋那么大，雪白的下巴一下下地鼓動著，發(fā)出咕咕的聲音，暗綠色的皺皮上長滿了拳頭大小的疙瘩，看上去又厚又惡心，肥壯的四肢充滿了爆發(fā)力。

青蛙的舌長大約是身長的二分之一，也就是說以他們現(xiàn)在的距離，那青蛙的舌頭可以很輕松地就碰到他們。

三人冷汗直冒，下盤已經(jīng)僵硬，卻一動也不敢動，沒人敢正面挑戰(zhàn)這只大青蛙，只希望青蛙看不到靜止不動的他們。

只是那青蛙血紅如玻璃球的大眼睛一直盯著他們的方向，骨碌碌地轉(zhuǎn)動著，一只蛙和三個人，安靜地對視了一分鐘。

就在他們以為那青蛙看不見他們的時候，叢夏的視覺神經(jīng)突然高速工作了起來，動態(tài)視力的提升讓他能勉強捕捉到青蛙正在張嘴，然而，即使他看到了，他的神經(jīng)反應速度也遠遠跟不上視力，當青蛙口腔深處彈射出一條粉紅色的條狀肉舌時，他才來得及大吼一聲：“它的眼睛進化了！”

青蛙扁長的舌頭速度極快，彈射到三人面前時半秒都沒用上，一下子就把柳豐羽卷了起來。由于柳豐羽體重過重，青蛙的舌頭回縮的速度明顯有些慢，柳豐羽一伸手，左臂變成了巨大的大王花花瓣，啪地拍在青蛙的臉上，空氣中頓時彌漫著濃烈的臭味。

叢夏大喊道：“沒用，青蛙沒有嗅覺！”

柳豐羽大罵：“它連靜態(tài)視力都不該有，不也進化出來了！”

事實證明，這青蛙恰巧沒進化出嗅覺，對于腐臭味毫無反應，而且它的身體布滿黏液，太滑了，柳豐羽的花瓣在它臉上滑開了。

成天壁舉起沖鋒槍，對著青蛙的大眼睛掃射，青蛙的彈跳力和神經(jīng)反應速度都是人類望塵莫及的，它跳開了，子彈打在它又肥又厚的皺皮上，沒造成什么實質(zhì)性的傷害。

由于柳豐羽展開的花瓣太大，青蛙沒法把它塞進嘴里，就試圖扔掉他。

柳豐羽哪會這么輕易放過它，另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它十多厘米寬的舌頭，瘋狂地分泌消化液，那舌頭黏稠滑膩，觸感不是一般地惡心，柳豐羽大叫道：“臭蛤蟆，去死吧！”

青蛙疼得把柳豐羽甩了出去，柳豐羽被凌空拋飛十多米高，成天壁一伸手，柳豐羽下墜的速度突然慢了下來，風的阻力成倍增強，甚至在他身下形成了一個短暫的風旋，最后他慢慢摔落在地，沒受什么傷。

被激怒的青蛙又把舌頭伸向了叢夏。

叢夏撒腿就跑，一把抱住了一棵粗壯的樹，青蛙的舌頭追上來，連著他的腰身和樹干一起卷了起來，那猛地收緊的舌頭像鐵箍一樣勒緊了他的腰腹，他感覺胸腔里的空氣被強力擠壓，幾乎無法呼吸，五臟六腑仿佛都移位了。

成天壁以極快的速度朝青蛙跑去，他縱身一躍，借助風力跳起了四米多高，一下跳到了舌頭上方，他手中具化出無形風刀，大喝一聲，凌空劈下，青蛙的舌頭就好像繃緊了的牛皮筋突然斷裂一般，啪的一聲巨響，血花飛濺，青蛙巨大的身體轟然向后倒去。

叢夏軟趴趴地跪倒在地，狂吐起來，他顧不上前胸后背有多痛，只是特別心疼他還沒消化的那半截香腸。

成天壁和柳豐羽同時朝青蛙跑了過去，成天壁跳到青蛙身上，風刀對著它無法合攏的嘴插了進去，柳豐羽雙臂一展，兩片巨大的花瓣覆在青蛙相對脆弱的肚皮上，加速分泌消化液。

青蛙高亢地嘶叫，沒多久就不再動彈了。

成天壁喘著粗氣坐在大青蛙身上，柳豐羽滿足地消化著青蛙的肉。

叢夏晃晃悠悠地走了過去：“你們沒事吧？”

成天壁跳了下來，抓著他的肩膀仔細打量：“你呢？”

“沒事，就是香腸被我吐了，哎，太浪費了?！?/p>

柳豐羽笑道：“有這么大一塊青蛙肉，你還想香腸。”

叢夏眼前一亮：“咱們把它烤了吧，青蛙肉嫩?！彼呎f邊吸收起青蛙的能量，一股淡藍色的能量匯入他體內(nèi)。這是水能量？這青蛙體積龐大，能量果然比螳螂、蚊子之類的強多了，那純凈美麗的能量和青蛙丑陋的外形大相徑庭，讓他感到很舒服。

成天壁皺了皺眉：“趕緊把你的花瓣收起來，想熏死我們？”

柳豐羽瞪了他一眼，縮回了花瓣。

叢夏道：“附近還有青蛙，咱們是走還是留？”哪個選擇都避免不了危險。

柳豐羽一咬牙：“留下，我還沒吃夠?！?/p>

三人決定留在原地，他們躲在死青蛙背后，陸續(xù)有三只青蛙出現(xiàn)在附近，但都沒發(fā)現(xiàn)他們，顯然剛進化出來的靜態(tài)視力不太好用。

霧氣漸漸散去，青蛙的叫聲不見了，入夜后的森林比濃霧彌漫的森林還要可怖。他們跟大隊伍走散了。

叢夏拍拍那肥膩的大青蛙：“先吃東西吧，填飽了肚子好行動?！?/p>

柳豐羽已經(jīng)把青蛙的肚子消化出了一個大洞，多虧他的能力，不然這青蛙皮又滑又厚，還真不好下刀。

成天壁從青蛙身上割下一大塊肉，升起火，烤起了蛙肉。青蛙肉質(zhì)嫩且鮮美，雖然他們唯一的調(diào)料只有鹽，但也吃得津津有味。

火光和香味把一些跑得不太遠的人吸引了回來，他們看到青蛙肉，頓時如餓虎撲食，十幾噸的大青蛙很快被一波波的人分解了，連骨頭都沒剩下，回來晚的只能在地上刮著零星的肉沫。

吃飽喝足后，三人圍著火堆打算睡一覺。

柳豐羽先睡下了。成天壁守第一輪夜，他對正要躺下的叢夏說：“脫了衣服我看看?！?/p>

“??？”叢夏一怔。

“我看看。”

叢夏反應過來，成天壁是要看他受傷沒有，他為自己一瞬間產(chǎn)生的古怪的歪念頭感到窘迫不已。他撩開衣服，成天壁借著火光一看，叢夏的后背被勒出了一道很寬的血痕，看著就像一圈紅色的護腰，有些嚇人。

叢夏摸了摸，疼得直皺眉。要不是他急中生智抱住了樹，說不定早進青蛙肚子了，這么一比，這點傷也不算什么。

成天壁用手按了按：“瘀血，不礙事?！?/p>

叢夏笑道：“除了有點疼，沒什么大事，倒是你和柳哥累壞了吧？”

成天壁點點頭：“現(xiàn)在還沒恢復?！眲偛乓粦?zhàn)是他消耗能量最多的一次，如果不是吃了那么多肉，肯定現(xiàn)在還虛軟無力。

“還是我守第一輪夜吧，你先休息?！?/p>

“沒事，我修煉，一樣是休息。”

“那你到時間叫我。”

成天壁道：“靠過來，背部向外不安全?！?/p>

叢夏翻了個身，湊到成天壁身邊：“天壁，你覺得柳哥可以信任嗎？”

成天壁道：“怎么了？”

“我們同生共死這么多次，柳哥雖然脾氣臭了些，但人應該沒問題?！?/p>

“你想說什么？”

“我想把修煉的方法告訴他?！?/p>

成天壁沉默了。

叢夏抬起頭：“你覺得不妥？”

“你覺得可以就可以?！背商毂谟行┥驳卣f。

這件事叢夏已經(jīng)經(jīng)過深思熟慮，光沖著柳豐羽跟他們同舟共濟這一點，叢夏覺得他可以信任，他想這么做是為了三人的安全和存活率，柳豐羽的能力不容小瞧，而且一直和成天壁配合得很好，如果他的能力也能得到有效提高，那么這趟旅程他們走得也許會順利一點。他知道成天壁可能會不愿意，但他依然要說服他：“天壁，我是為了大家能活下去，你能理解吧？”

成天壁當然能理解，其實叢夏說的事，他早就考慮過，這一路如果沒有柳豐羽，他們的處境會兇險數(shù)倍，同樣的，如果沒有他，柳豐羽也未必能走到這里，他們是利益共同體，共同強大，才能在這絕境中求生。只是他一直沒提出來，因為一旦叢夏向柳豐羽透露了那些信息，那就不再是他和叢夏兩人之間的秘密了。他無法解釋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之前很長的一段路，都是他和叢夏兩個人走過來的，突然多出了一個柳豐羽，讓他心里很抵觸。大概是柳豐羽太討人厭了吧，他想。他敷衍地點點頭：“說吧?！?/p>

叢夏笑道：“天壁，我希望我們?nèi)四芤粋€不落地活到天啟。”

成天壁靜靜地看著婆娑的樹影，輕聲道：“會的?！敝挥幸粋€信念他從未變過，就是把叢夏帶回天啟。

叢夏靠在成天壁身邊，閉上疲倦的雙眼睡著了。他睡得很沉，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亮了。他揉著眼睛坐了起來，柳豐羽正坐在地上掰樹枝玩，成天壁則靠在樹干上閉目休息：“柳哥，怎么不叫我守夜？”

柳豐羽頭也沒抬：“他替你守了?！?/p>

叢夏看著成天壁發(fā)青的眼窩，心里說不出地感動，成天壁真的對他很好，無論是為了任務，還是真把他當同伴。他不知道該怎么報答，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他都愿意為成天壁做。

柳豐羽擠眉弄眼地揶揄道：“他對你挺好啊，你們倆不是那個吧？”

叢夏真是服了柳豐羽的嘴：“柳哥你真是什么玩笑都開?！?/p>

“這有什么呀，圈子里我見多了，又不新鮮?！绷S羽笑嘻嘻地說，“小夏啊，一看你就是個純情小男生，柳哥勸你一句，咱們說不定哪天就沒命了，要及時行樂，懂嗎？”

叢夏窘道：“你別亂說了，現(xiàn)在哪還有心思想那些東西。”他現(xiàn)在反而慶幸自己沒有女朋友，否則他連女朋友都保護不了。

柳豐羽笑瞇瞇地繼續(xù)玩樹枝。

叢夏道：“柳哥，跟你談個正事?！?/p>

“剩下的一袋香腸還是明天吃吧?！?/p>

叢夏哭笑不得：“不是那個?！?/p>

“哦，說?！?/p>

“我有個秘密一直沒告訴你?！?/p>

柳豐羽斜睨了他一眼：“我早就知道你們倆鬼鬼祟祟背著我說些莫名其妙的話，肯定是有事瞞著我，你不說我也懶得問，現(xiàn)在你想說，我就勉為其難聽聽吧?！?/p>

“其實我對這個世界和變異物種的了解，比你更加宏觀?！?/p>

“怎么個宏觀法？”

叢夏把他對能量的理解說了出來。

柳豐羽來了興趣：“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所有的變異都跟五行元素有關(guān)？”

“是的?！?/p>

“那我是什么元素？”

“大王花五行屬火，你體內(nèi)的是火能量。”

“成天壁呢？”

“木能量，風是木元素的衍生物?！?/p>

“那么，你呢？”柳豐羽瞇起眼睛看著他。

“我……”

“別告訴我你沒變異，雖然我感覺不到你的能量波動，但你好幾次表現(xiàn)得都不像個普通人，比如昨晚你身體自然發(fā)熱，今天你視力突然增強。還有，當那只青蛙死去時，我還能感受到它的能量，但是你一靠近，那能量很快就消失了?！?/p>

叢夏有些驚訝。柳豐羽在他眼里一直是游戲人間的樣子，仿佛什么都不上心，沒想到他的觀察力這么敏銳，一直在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磥恚麄冊诜纻浜陀^察著柳豐羽，柳豐羽同樣也在防備和觀察著他們，只是一路走來，他們建立起了信任，所以叢夏才對他坦白，而他也不再掩飾自己的疑問。

叢夏道：“我的情況有點復雜，你聽我慢慢給你解釋?？傊?，任何一種動植物的進化，都是體內(nèi)五種元素中的某一種過盛所致?！?/p>

柳豐羽點點頭。

成天壁不知何時已經(jīng)醒了，靠在樹干上靜靜地看著他們。

叢夏給了他一個微笑，繼續(xù)對柳豐羽說：“這里面有一個例外，就是我?！?/p>

柳豐羽毫不意外。叢夏表現(xiàn)出一些進化人的特性，但柳豐羽卻感受不到他的能量波動，這很不合常理。

叢夏道：“我體內(nèi)的能量，叫作‘無屬性元能量，目前我所有的元能量都是通過吸收死亡生物的能量得來的，無論是什么屬性的能量，進入我體內(nèi)都化作無屬性的了。我現(xiàn)在唯一掌握的能力，就是用元能量強化身體的某個部分，比如讓身體發(fā)熱、視力增強。”

“為什么會有這種元能量？”

“因為元能量到處都是，紋淵地震所引發(fā)的擴散至全球的巨大能量波，就是元能量?！?/p>

柳豐羽驚訝道：“你確定嗎？”

“幾乎可以確定。”

“你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

“這個我暫時不能說，我今天想告訴你的，是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

“進化的能力是可以通過修煉來提高的?！?/p>

柳豐羽目光如炬。

末世之中，力量就是一切，沒有人不渴望獲得更強大的力量。

叢夏真誠地說：“柳哥，我們一路同生共死，眼下這兩千多公里路，不出意外的話，我們也要一起走完。我信任你，把你當作我們的同伴，我希望你變得強大，所以我打算把修煉的方法告訴你，同時希望你能保密?！?/p>

柳豐羽點點頭：“我不可能告訴別人?！?/p>

叢夏從背包里拿出幾張紙：“就是這些，天壁已經(jīng)修煉了很久，你不懂的就問他，你記住之后，就可以銷毀了?！?/p>

柳豐羽接過來，迅速看了一眼，然后抬起頭，笑著拍了拍叢夏的腦袋：“挺上道的嘛！”

叢夏笑了笑，又把能量體系和能量核的凈化給柳豐羽詳細說了說。

柳豐羽越聽越入神，感嘆道：“照你這么說，如果能量核達到七階的純凈度，豈不是能呼風喚雨了？”

“沒錯，隨著能量的增長，你們還會衍化出很多未知的力量。元能量對這個世界的影響，遠不止讓物種進化那么簡單。如果這是二次寒武紀的話，那么一次寒武紀最突出的特點，除了進化外，就是新生。寒武紀的百萬年間，數(shù)不清的物種從無到有，新的生命體不斷涌現(xiàn)。所以，我們不僅要增強能力，還要創(chuàng)造、衍化新的能力，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做到。”

柳豐羽笑道：“去天啟的路越來越有意思了。”

一旁沉默的成天壁開口道：“過來，我教你如何找到體內(nèi)的能量核?！?/p>

柳豐羽這回老實地坐在成天壁旁邊，聽著他的指導。

這時，大部分人都醒了，新的一天又開始了，他們跟著大部隊上了路。

大部隊時不時遭遇小規(guī)模偷襲，人員每天都在減少，一路走下去，不斷有人倒下，面對死亡，所有人都麻木了。

幾天后，他們到達了玄陽。

這些天他們一直沒獵到大型動物，唯一抓到的一只野兔，還是沒變異的，個頭很小，根本吃不飽。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更不敢動最后的糧食——一袋香腸和一包餅干。

參謀長把隊伍帶入玄陽城，渴望在這里找到補給，如御寒衣物和干凈的水。他們抱著幻想，希望玄陽能比關(guān)明的情況好一些，可當三萬多人的大軍陸續(xù)進城，看著這座幾乎已經(jīng)被植被完全覆蓋的城市，才徹底接受了現(xiàn)實。

軍方通知自由行動，黃昏時分在高速路入口集合，部分缺少衣物的和有自保能力的變異人都陸續(xù)進了城。

三人也決定進城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東西，尤其柳豐羽嚷嚷了一路要洗澡換衣服。

叢夏自言自語道：“水……找水……”

柳豐羽叫著：“我要洗澡我要洗澡?！?/p>

沒人搭理他，他們徑直往市中心走去。

幾代人花費無數(shù)心血不斷完善的城市化建設，在一個月的時間內(nèi)被瘋狂生長的植被徹底破壞，到處都是倒塌的樓房、裂開的路面，地上的野草長到了腰，電影里鬼城所呈現(xiàn)的場景，根本比不上他們看到的有沖擊力。

叢夏越走越覺得吃力，最后開始氣喘吁吁，腳步發(fā)軟，他雖然走了幾個小時有些累，但也不至于累成這樣啊！

成天壁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勁：“你怎么了？”

“感覺腳步好重，還有點頭暈。”

成天壁看著他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掀開了他的衣服。

叢夏低頭一看，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要不是他心臟被鍛煉得強健了很多，他當場就要抓狂了。只見他前胸上趴滿了一條條掌心大小的黑乎乎的軟體蟲子，從形態(tài)上看，應該是旱螞蟥，只是個頭大了太多，看著它們胖乎乎的體態(tài)，不知道吸了自己多少血！

柳豐羽驚得大叫一聲。

成天壁把他掉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他后背也有不少。螞蟥吸血時會分泌一種麻醉劑，讓人對傷口毫無察覺，但是這么多螞蟥吸附在身上，光是重量就已經(jīng)很驚人了：“你就沒覺得重？”

“我以為是我太累了?！眳蚕亩家蘖?，“快幫我弄下來，惡心死我了?！?/p>

成天壁從包里掏出一瓶醫(yī)用酒精，對著螞蟥吸盤的地方澆下，螞蟥受了刺激，自動脫落到了地上，柳豐羽厭惡地一腳將它們踩了個爛，血液噴了一地，他搖了搖頭 ：“真夠惡心的。”

成天壁瞥了他一眼：“看看你自己吧?！?/p>

“不用看，這東西我在尚南見多了，自從我被大王花異種后，蟲子都不敢靠近我，你呢？”

成天壁很肯定地說：“我沒事?！彼趨擦掷飯?zhí)行任務的經(jīng)驗很豐富，不管天氣多熱，他都把袖口、褲腿和腰部扎得嚴嚴實實，比叢夏更嚴重的情況他都遇到過，只要遭過一次罪，以后就再也不會犯。他皺眉道：“我告訴過你把袖口扎緊，衣服要扎進褲子里，你放出來干什么？”

叢夏后悔死了：“天氣太熱，剛才上了廁所我就忘了把衣服扎進去……”

“以后還會忘？”

“打死都不會了?！?/p>

成天壁把螞蟥一個個用酒精熏掉了，掉一只，柳豐羽就泄憤似的踩爛一只，他們腳下的草地上全是一攤攤的血，叢夏想著那是自己的血，就感到有些暈眩。

處理完后，成天壁把水遞給叢夏：“喝掉，我們找個地方休息?！?/p>

三人走到一個商場前，坐在了臺階上，看看四下無人，打算把惦記了三天的紅腸吃了?？伤麄儎偞蜷_包裝，就感覺到頭頂突然出現(xiàn)了很強的能量波動。

他們猛地抬頭，只見一個巨大的拖著長長尾巴的黑影突然遮蔽了他們頭頂?shù)奶?，從樓上一躍而下，悄然無聲地落到了他們面前，只是因為重量的關(guān)系，地面有一絲顫動。他們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那是一只至少有七八米高的白色布偶貓，臉蛋秀麗絕倫，皮毛華麗柔軟，大大的眼眸如晶石般呈現(xiàn)剔透的紫色，任誰看了都要感嘆一只貓居然能長得如此優(yōu)雅美麗。

只是他們沒有心情欣賞它的美貌。成天壁和叢夏都掏出了槍，柳豐羽也全神戒備。這是迄今為止，他們見過的最龐大的陸地動物，體積比青蛙還大了一圈，而且動作如此靈活，它肯定比狗還適合捕獵。

就在三人高度警覺的時候，那大貓的背上突然冒出了一個人腦袋。那是個十歲左右的小孩，長了一張非常精致漂亮的臉，頭發(fā)齊耳，雌雄莫辨。小孩靜靜地看了他們半晌，眼中沒有童真，反而顯得冷漠而傲慢：“你們在吃什么？香腸嗎？”

聽聲音是個男孩？

小男孩看著他們戒備的樣子，露出一副鄙夷的表情：“緊張什么，我會缺吃的嗎？你們是外地來的吧。”

“為什么你覺得我們是外地來的？”叢夏問道。

“因為你們不了解當?shù)氐那闆r，這里的人只在晚上活動，因為白天很多東西會出來捕獵，你們拿著香腸在這里吃，簡直就是挑釁?！毙∧泻㈨樦寂钾埖谋臣够搅怂珠L的尾巴上，像蕩秋千一樣坐在大貓彎起來的尾巴上，看起來悠閑瀟灑。他穿得很整潔，如果把周圍破敗的風景屏蔽掉，他簡直就像是生活在文明社會，干凈、漂亮，沒有一點饑餓或疲倦之色。

三人松了口氣，如果這大貓真對他們有惡意，他們現(xiàn)在未必還能好好地站著。貓科動物五感敏銳，行動迅捷，無論是比速度、嗅覺、聽覺還是比視覺，他們連一絲優(yōu)勢都沒有，這貓抓他們估計比抓老鼠還容易。

小男孩雙手抱胸：“你們是變異人吧？”

“你也是？”叢夏沒有感覺到他身上有能量波動，可他如果不是，怎么能感覺到他們的能量波動？

男孩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當然是?！?/p>

成天壁皺眉道：“我們感覺不到你的能量波動?！?/p>

“因為我有辦法隱藏自己的能量?！?/p>

叢夏眼前一亮：“你可以隱藏？怎么做到的？”

男孩聳了聳肩膀：“這是保命的能力，我憑什么告訴你們?！?/p>

他們對如何隱藏能量波動非常好奇。除了叢夏，成天壁和柳豐羽都能被其他變異人檢測到能量波動，如果他們能隱藏自己不被發(fā)現(xiàn)，就等于多了張底牌，這種能力簡直是求之不得的。

叢夏問道：“玄陽的變異人已經(jīng)這么厲害了，都可以隱藏自己的能量波動？”

小男孩挑挑眉：“想套我話啊，告訴你，整個玄陽只有我掌握了這個能力?！?/p>

叢夏笑了笑：“小弟弟，你是在跟我們開玩笑吧，其實你根本不是變異人，你只是猜到了我們是，畢竟這也不難猜，我們看上去比難民好多了?！?/p>

男孩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們。

突然，現(xiàn)場除了大貓外，又有一絲能量憑空出現(xiàn)，只是稍縱即逝。

三人驚訝不已。

下期預告：出現(xiàn)的小男孩究竟是什么人？他為何這么屌？一切謎底，請看下期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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