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快刀

李卻咎

當(dāng)聽到拜帖被拒時，李劍飛一掌便把厚重的紅木桌子拍碎了。他是西北天沙幫新任幫主。此次召開的武林聯(lián)盟大會，他被拒之門外。特別是負(fù)責(zé)西北地區(qū)聯(lián)盟事務(wù)的天山老怪，更是大罵李劍飛畜生不如，沒資格參加。對此，他懷恨在心，尤其是對天山老怪。

“報告幫主，找到于鳳了。”聽到這消息，李劍飛興奮異常。

幾天后，李劍飛出現(xiàn)在大漠邊沿一個小鎮(zhèn)的飯館里，此店只賣烤全羊，老板張胖子的切肉手藝也是一絕。

“來只烤全羊?！崩顒︼w帶著手下不動聲色地坐下，暗暗地觀察四周。

張胖子拖著肥胖的身子來到壁爐前，鉤出一只已經(jīng)烤得通體金黃的山羊，放在大托盤中，然后抄起一把鋒利的切肉刀，手起刀落，刀光上下飛舞，快到無法看清人形。正當(dāng)眾人目瞪口呆之際，張胖子已經(jīng)收起刀，只見托盤中的烤全羊骨肉分離，整頭羊的肉已經(jīng)被削成紙一樣薄的肉片，而羊骨架卻完整無缺。張胖子出神入化的手藝贏得了眾人的喝彩。

“這人會武功？”手下低聲叫起來。卻見李劍飛搖了搖頭，方才他仔細(xì)觀察過，此人不會武功。

“于鳳在哪里？”張胖子放下托盤正想離去，李劍飛冷冷地問道。張胖子被問得一頭霧水。

李劍飛臉一沉，天沙幫弟子經(jīng)過多方打探，終于在羊肉店里發(fā)現(xiàn)了于鳳的蹤影。李劍飛對老板下了狠手，令老板動彈不得。

“客官，你認(rèn)錯人了，我真不知道于鳳是誰?！睆埮肿油纯嗟绵秽淮蠼校顒︼w面無表情，又加大了力度。

“放了他，欺負(fù)一個不會武功的人算個鳥！”一個聲音吼道，門外出現(xiàn)了一位禿頂老頭。

“我是天沙幫幫主李劍飛，識相的滾開，否則別怪老子無情！”見有人壞自己好事，李劍飛亮出身份。

一聽到李劍飛這個名字，食客懼怕得紛紛離座。然而，禿頂老頭卻滿臉不屑，說：“呵呵，原來你就是那個欺師滅祖、殘害同門的畜生李劍飛？我天山老怪平生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種卑鄙小人?！?/p>

冤家路窄，李劍飛正為拜帖被拒一事惱怒不已，眼前仇人主動送上門來，一股怒火不由從兩肋升起，他推開張胖子，天山老怪巧妙地避開了。

“你好歹毒！”天山老怪罵道。李劍飛冷冷地哼了聲，只要能得到想要的東西，他可以不惜一切。

李劍飛原是天沙幫弟子，習(xí)武的靈性頗高，很快掌握了原幫主于觀天的絕學(xué)，狂妄之余，其殘暴的本性也漸漸顯露出來。然而就在一年前，幫主決定將幫主之位傳給另一位弟子，深受刺激的李劍飛偷偷給于觀天下了毒，然后公然向幫主挑戰(zhàn)，并在比武中殺死了于觀天和那些反對自己的同門師兄。臨死前，于觀天將玉扳指塞給了女兒于鳳。熟悉水性的于鳳跳入山崖下面的河流，被水流沖走了?；钜娙怂酪娛顒︼w于是派出所有手下在下游尋找，終于在羊肉店中發(fā)現(xiàn)了于鳳的蹤影。

劍來棍往，不覺交手已上百回合，兩人依然打了個平手。突然，李劍飛露出一個破綻，天山老怪的拐棍狂刺過去。盡管李劍飛衣帛開裂，但身體卻毫發(fā)無損：因為李劍飛穿了件金燦燦的金絲軟甲！

“去死吧！”趁著天山老怪愣神之際，李劍飛一劍狂刺過去，天山老怪忙用拐杖抵擋，然而精鋼打造的拐杖竟應(yīng)聲而斷，劍鋒穿過拐杖直入心口，天山老怪“咚”一下栽倒在地，氣絕身亡了。

李劍飛的劍如其名，劍快如電，因此死在他劍下的人不計其數(shù)。

“不想跟天山老怪一樣下場的，就告訴我于鳳在哪里？”李劍飛轉(zhuǎn)身走向墻角的張胖子?！澳氵@個殺人狂魔！”張胖子嚇得直發(fā)抖，他根本就不知道李劍飛要找的于鳳是誰，慌亂中摸到了一把切肉刀，不由多想抄起刀沖向李劍飛。

“找死！”李劍飛不屑地冷笑一聲，劍鋒一轉(zhuǎn)，直指張胖子左胸心口，看劍尖僅有半尺之遙，張胖子已經(jīng)收不住腳了。

這時，一把刀飛過來，擋開了李劍飛的劍，隨即一個女子飛躍而來。

“師妹，我就知道你會出現(xiàn)的！”李劍飛皮笑肉不笑地對女子說道。

張胖子愣在那里，這不是店里的巧姑嗎？一年前，他進關(guān)內(nèi)買羊，救下了一個暈倒在河邊的女子。女子說她叫巧姑，家被強盜搶了，父母死于強盜劍下，她是跳下河才得以脫險。張胖子見其可憐，便以兄妹相稱帶回店里。

“把玉扳指交出來，我可以免你一死?！崩顒︼w說。

“休想！”于鳳牙縫中擠出一句，舉劍直撲仇人。盡管于鳳報仇心切，但功力始終在李劍飛之下。沒多久，于鳳便只有招架之力，轉(zhuǎn)眼被李劍飛踩在腳下。

“把玉扳指交出來！”于鳳頭一扭，就算是死，她也不會把玉扳指交給一個嗜殺成性的惡魔。

“好，我成全你！”就算于鳳不說，他挖地三尺，也會把玉扳指找出來。李劍飛眼露兇光，一劍刺向于鳳的心口，于鳳知道在劫難逃，閉上了眼睛。

一陣迅猛的陰風(fēng)襲來，速度之快、力道之猛，連李劍飛都感到驚訝，他連忙一個打滾，這才避開了劈來的一刀：是張胖子！情急之下，張胖子抄起菜刀撲過來就是一頓亂砍，然而張胖子豈是李劍飛的對手。李劍飛連退幾步，一抬腕，馬上就把菜刀磕飛了，一劍剌中了張胖子的左胸，張胖子像木頭一樣定定立在那里，鮮血頓時順著劍鋒汩汩而流。

“張大哥……”于鳳悲痛地喊道。

張胖子神情痛苦地低頭望了眼，劍已刺入身體大半。“去死吧！”李劍飛獰笑著?！罢l死還不一定！”張胖子咬牙大吼一聲，將自己身體壓向利劍，劍應(yīng)聲刺穿了張胖子的左胸，李劍飛也被壓到了墻角的桌子旁。說時遲，那時快，張胖子抄起切肉刀便是一頓亂砍。

李劍飛猛然一推，張胖子應(yīng)聲倒下，但他臉上卻帶著勝利的笑容。李劍飛突然感到有些異樣，低頭一看，不禁臉色大變：他的兩條大腿和左手只剩白森森的骨架，上面血肉全無。因為刀快，李劍飛甚至沒感覺到痛。

咔嚓！骨架寸斷，李劍飛應(yīng)聲倒地?！敖o我殺了張胖子，我重重有賞！”李劍飛呻吟著下令，天沙幫弟子們望了眼地上的張胖子，互相打個眼色，拔劍猛然刺下，劍劍刺在了李劍飛的咽喉上。

“這劍是給師父報的仇！”

“這是為死去的弟兄報的仇！”那一刻，李劍飛終于知道了什么叫眾叛親離。

半個月后，在于鳳的精心照料下，張胖子已經(jīng)可以下地活動了?！皬埓蟾纾瑸樯独麆Υ檀┝诵呐K，但你卻奇跡般活過來了？”天沙幫弟子感到無比困惑，紛紛問道。張胖子呵呵一笑，他的心臟有異于常人，是長在右胸的，要是長在左胸早就沒命了。

張胖子扭頭望了眼于鳳，突然漲紅了臉，忸怩得像個孩子，說：“呵呵，這個，還用問原因嗎？”

選自《故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