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玫,女,來賓市象州縣人,供職于醫(yī)療機構。 2008年開始學習小說創(chuàng)作,作品散見于《廣西文學》《麒麟》《河池文學》《柳州文藝》《熱泉》《紅水河》《瑤都》等。廣西第十一期青年文學講習班學員。
我在喧囂的酒吧里鼓足勇氣,在對酒當歌的你的耳邊說,子君,出來一下。你還沒反應,我就轉(zhuǎn)身出門,走進酒吧旁邊那條沒有燈光的狹長巷道。喧囂中的死一般的沉寂。
你灰藍色的健碩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巷口。身后的霓虹燈把你的剪影濃重地勾勒出來。你寬寬的肩膀吸引了霓虹,又把霓虹逼迫到了兩側(cè)高窄的巷墻之上。我下意識地把整個身體緊貼在冰冷的墻上,緊張得有點窒息。我希望你突然領了我的心意,猛地把我抱緊。不,或你就一直居高臨下地用你溫柔的眼睛安靜地看我。
我要遠行了,子君。車子在高速路上快速地撇開路邊的山野草木。
臨行前,群生來送我,他什么話都沒說,站在原地看著我越來越小,我回過頭,看到的竟全是飄浮在空氣中的你。
初識子君你,是因為群生。你和群生在一起喝酒,你們有業(yè)務往來。
我到的時候,你的女人也剛到,她從頭到腳都彰顯華貴。你的女人坐在你的左邊,我坐在你的右邊,群生坐在我的旁邊。群生借著酒勁向你們驕傲地介紹我叫楊可眉,作家,是他的女朋友。
你側(cè)過身沖我笑了笑,明眸皓齒,眼神溫柔和善。你的女人也很禮貌地贊賞了我的美麗和我肩上那條淡紫色的羊毛披風,她把手有意無意地搭在了你的大腿上。
喝了些酒后,大家都分別離座上洗手間 ?;貋淼臅r候,大家的座位就有點亂了,你的女人坐了你的位子,你坐了群生的位子;群生回來的時候,只好坐到了你的旁邊。說實話,夾在你和你女人中間,我不太舒服。你開始和我說話,你的笑容謙遜,說著一些熱絡客套的話,讓我和你喝了兩三杯啤酒。我出于禮貌,沒有拒絕你。
群生這時卻開始犯病——他醉醺醺地沖我嚷道,哎!楊作家,快過來,坐到這里來啊!快點,坐到我身邊來!——他開始放大他男人的尊嚴。我沉默了一會兒,考慮到群生這時若不能如愿不知會造出什么來讓大家尷尬,我壓抑著心里的不快坐到了他的身邊。
你的女人這時不失時機地挪到你身邊,討好地對你說,子君,我們?nèi)ヌ璋伞?/p>
群生對我說,你皺什么眉頭呢?
他說,我們喝酒吧。他給我和他自己倒?jié)M了酒,舉起杯邀我喝。
我扶著酒杯說,群生,我已經(jīng)喝很多了。
他不依不饒,說,喝吧,和我喝一杯!
我說,我真的喝了很多,我不想再喝了。
他有點火起,聲音大起來,你喝,我叫你喝!喝!把啤酒杯推到了我嘴邊。我用力把嘴邊的酒杯推開,起身就離開了位子向大門走去。
身后“砰”的一聲。一定是群生把啤酒杯摔在了玻璃臺面上。
舞池中的你顯然是看到了我和群生的爭執(zhí)。你黑亮的眼睛越過你女人的頭頂追隨著我。沒過多久,你就坐在酒吧外的石椅上,在我的旁邊。
你說,楊小姐,吸煙有害健康。
我沒理你,酒精的力量已經(jīng)讓我困倦。我斜靠在椅子上,懶懶地吸著我的女士香煙。
聽話,你說。我遲鈍地尋找耳邊溫柔語氣的來處??諝庵心氐幕野咨珶熿F被夜風和霓虹撕裂、洇染,化為成千上萬個形態(tài)各異、光怪陸離的光影的碎片。你我之間距離竟是那么近。
你很自然地,我認為你很自然地伸來你細長白皙的手指捋了捋我額前胡亂垂落的幾絲長發(fā)。然后,你低下頭,輕輕地試探性地吻了我。
我閉上了眼睛,嘴唇上充滿了輕柔的舒適感,那種感覺蔓延到我的身體,我的身體發(fā)生了微微的顫抖。
你看到了我的破綻,再次吻我,如狂風暴雨一般。你把醉酒的我?guī)нM大海里。久久的,我才蘇醒。醒來,我竟喃喃地說了句,我喜歡。
你說,喝酒以后,讓我做你的情人吧。
群生,我五服之外的表兄,把我從逼我到角落用陰影將我覆蓋的繼父身邊帶走的人,他想讓我成為他的妻子,但是我卻讓別的女人成為他的妻子。那些繞來繞去讓我頭疼的血脈關系,讓我和他有著親人般的感覺。雖然我感覺自己簡單得像一張單面打印的紙張,一面全是字,一面全空白,但他說他看不穿我。
子君找你。群生搶接了我的辦公電話,他把電話交給我的時候,聲音低調(diào)熱烈,眼神火辣。想想他的錢,群生第三次跟我提子君你的錢。他在我耳朵邊說,子君的錢多得像牛毛。他每次提到錢,眼睛都發(fā)出犀利的劍光。我不愿意談論這樣的話題,我把他關在我的辦公室門外。
你說,我們?nèi)タ春:脝幔课液芟肽恪?/p>
群生仍在門外,問,在交往?我沒想到他這么直接,我很老實地對他說,談不上交往,嗯,就自然而然地,自然而然地成為朋友。子君結(jié)婚了嗎?我問群生。他說,不知道,像他這種紈绔子弟,誰知道他怎樣決定自己的人生。
那次看海,我遲到了。你約的是中午,可我傍晚才去。我避開了人群,來到一片巖石之間寧靜的沙灘上。那時,落日的余暉映紅了一大片海面。我坐在沙灘上,將一個個腳趾埋進了涼爽細膩的砂礫里。潮汐一遍又一遍地從遠處夾紅帶金而來,潮濕的海風將我的長發(fā)吹起。
嗨,可眉,原來你在這里。一雙大赤腳出現(xiàn)在我的身邊,是子君你。
我忘了對你說我在哪。瞧,我也受到了懲罰,我想我沿著海岸線走,總會見到你的,當然你也有可能不來。子君你找了我半天,看上去不像個看海的人,倒像個趕海的人,皮紅肉黑的。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你陪我坐到了天黑,我們都不說話,然后各自回家。
第二次,子君你對我說,你已婚多年,是家族聯(lián)姻,你是家中獨子,半年前父母在空難中雙亡,現(xiàn)在你感覺很是孤單。你還說你喜歡我。
我心里有點亂,可是我很鎮(zhèn)定地對你說,群生也喜歡我,人與人之間的喜歡和相互被吸引很正常,就像我們都喜歡可愛的孩子一樣。
你很煩惱地對我說,對不起,是我在不對的時間里喜歡你。
這一次,我更了解了子君你,知道子君你的寂寞來自內(nèi)心深處,你是一個看重精神和追求的人,你身邊唯一可依靠的人是你的妻子,她卻和你無話可說。她喜歡燈紅酒綠奢侈顯貴的生活,你給了一筆又一筆的錢給她,可她永遠覺得不夠。你還告訴我你也是文科出身,你想要著手寫一部關于哲學和人生的長篇小說。
那樣的心靈上的交談,說說停停,停停說說,間或有很多沉默和嘆息看似安靜卻感覺發(fā)生了異化的時光,就像獨自一個人坐在一列逆向行駛的時光慢車里,記憶里的光輝就像車外快速閃過的燈光和樹影;就像一個人在黑暗的角落里,耳朵里只有自己和自己說話的聲音。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哭了,卸掉了身上所有的盔甲,感覺到一種體無完膚的痛。我開始對你說我隱藏多年的秘密,講我的繼父給我?guī)淼呢瑝舭愕纳倌陼r期,講我母親的軟弱無力,講群生和我的關系,講群生如何義無反顧地帶著年少的我“私奔”,講我是一個沒有家鄉(xiāng)的人,講我內(nèi)心里藏著一只猛獸,總感覺自己有一天會控制不住它,講我有時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
我大學畢業(yè)后,曾經(jīng)想過做一名偉大的作家,為了這個理想,我開始不斷遠行。我說我尋了一條通天之路,路的盡頭是天,可是路上跌落了太多的人,我想堅持,卻怕自己不能夠。
子君你聽了我的話,竟高興得像個孩子,呀,我們居然有同一個夢想!看到你眉開眼笑的樣子,我也笑了??粗闵砩峡季康囊路推ば?,我想,寫作對于你恐怕只是一種消遣了。
這次,我們的咖啡還沒喝完的時候,你的電話響了。你皺起眉頭,接通電話,是你的女人在詢問你的去處。你老實地說,我在和楊作家談事情。掛了電話之后,我們就很難把打斷的話題重新接起了。
沒過多久,我們就離開了咖啡屋。臨分別時,子君你誠惶誠恐地對我說了對不起。你說,以前,吻你,說酒后做情人的話,你別介意。我有點責怪地看你,但不知道要和你說什么。
你又說,群生的孩子蠻大了,你見過他夫人和孩子。我說,我知道,謝謝你。
從第三次見面開始,我真的喜歡上了子君你。你對我彬彬有禮,體貼入微。我和你的心靈竟是如此的相通,我們在一起竟是有著說不完的話題。你說我就是你的紅顏知己。
那個想對子君你表白的情境就是從那時起頻頻出現(xiàn)在我夢里。無法靠近的夢境也一直讓我心存恐懼。子君你用吻吻破了我厚厚的心靈隔膜,盡管只破了一個小小的孔,卻有很多新鮮的空氣進入我的心房,我小小柔弱的心臟又高興又害怕地跳著。
我害怕,但我又期盼,我知道被塵埃覆蓋的那顆心興許是要活過來了。子君你知道嗎,我不想得到你,但我卻不想失去你。
我們之后都一直像好朋友,很多場合里群生、子君和你的女人都在。群生大多和你談贊助。對群生來說,錢最重要。在你的女人眼里,我和群生有一腿。群生是我的兄長,他的包容,讓我感覺自由。群生在外難免把我當作他虛榮的門面,這點讓我心底有一絲的不快,但讓你的女人感覺放心。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子君你都舉止穩(wěn)重。唯有你的眼神卻愈加跳躍而膽怯。你的眼神挑逗了我,我一次又一次地說服自己:喜歡一個人和喜歡自然中的萬物毫無差別。我沒有理由不喜歡你,但有理由不要與你發(fā)生任何的糾葛。
越頻繁見面,我心里越難受,我甚至不愿去和你的女人說那些空洞的話題。我不能看你,你也眼見著越發(fā)憂郁,我和子君你兩個人心里都和自個兒擰著。有一次,喝酒到一半,我心里很難過地獨自離開,子君你的眼神,僅眼神,跟了我出來。
后來,群生說,可眉,你還要不要和我一起見子君?我嘆了一口氣,說,隨便吧。再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有見你,連你打電話找我,我也叫群生對你說我不在。
子君你是被我逼急了。那天晚上,我在家準備休息,你打來電話。
你說,可眉,我想你想到發(fā)瘋。
你怎么了?
你不要問我這種蠢話,明天,明天你能見我嗎?明天我在春秋苑B座403室等你,明天的任何時候我都在那里。說完,你不等我回答就掛了電話。
我對著電話的嘟嘟聲發(fā)呆。那天晚上,我思來想去,快被子君你折磨得沒有了睡眠。
第二天,我向群生請了假。我變成了另一個女人,臉色青白,雙眼浮腫,無眠的夜晚讓我渾身軟困,我累得直想嘔吐。我絕不能以這樣的容顏見你。我想好好休息一會兒,或許睡夠了我會考慮子君你說的見面。
子君你卻是不容得我安寧,你斷定我會赴約。電話一個接著一個地打來,你說買了羊肉和青菜,準備回春秋苑;說剛打掃房屋一遍,地板锃亮锃亮的;說羊肉已裝鍋,燉上兩小時,定有極鮮美的羊肉湯可喝了。
子君你為我做的這一切,我心里是高興的。但是你不讓我說話,不給我休息,讓我受不了。一直睡到天黑,醒來已八點。你恐怕快瘋了,我重新把電話線接好,你的電話馬上就打了過來。
可眉,我還在這里。你壓制著有點哀傷的語調(diào)說,你會過來吧?
羊肉湯怕是涼了吧?我問。
人在,它怎么會涼呢?
你話里綿綿的無奈讓我下了決心,我說,你等我,等我!
掛下電話,我決定去會你,不管會發(fā)生什么,我也要去見你。我剛出門,群生剛好來到我家樓下,他說,可眉,終于找到你了。
群生說,子君的夫人,說服了子君給我們廣告公司大一筆贊助,今晚在梁生飯店談合同,她邀我們一起參加。
我,我有事……我說。
去吧,公司大事;再說我一人面對子君兩口子,場面也尷尬,你就救救哥哥的場子,群生央求我。
兩口子?子君也去?我問道。
那是當然,子君夫人說也叫上他,群生說。
許久沒見到子君你的夫人了,她還是一樣的珠光寶氣,考究的衣服遮掩不了她微拱的小肚子。
群生贊賞她說,老板娘現(xiàn)在可是風度非凡啊。
哪有啊,整天幫子君應付那些生意場上的事兒,忙得我焦頭爛額。喂,子君啊,你還不來啊,群生和楊作家都到這里,你快點啊。她一口氣就完成了和兩個男人的對話。
我微微自卑地坐在那里。群生接著奉承她,老板娘,恕我直言,現(xiàn)在的你有圣母的美麗。
子君的夫人很幸福地回道,群生老板真是好眼力,子君家是要有傳人了。
我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也笑容可掬地迎合場面祝賀了子君的夫人。一時間,等待子君你的氣氛變得異常溫馨幸福起來。幸福的氣氛里,子君你來了,一身的羊肉味道。
你陰沉著臉坐下,無所顧忌地嘆氣。你夫人很關切地問你,怎么了?
你說,我辛苦燉了一鍋羊肉湯,想請朋友喝,卻被你攪了局。
你夫人十分寬容地說,那我們就在這里點羊肉湯補過好了。子君你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
群生自己主動說,我和可眉沒意見,這天氣有點潮喝羊肉湯正好,滋陰養(yǎng)腎。
上好的羊肉湯剛端上來的時候,子君你便叫了酒。我們終于又在一起喝酒了。我向子君你們夫婦倆敬酒,你夫人不喝酒,你都代替喝了。群生對我豎起大拇指。最后,我也敬群生,他不喝我就捏他鼻子灌他,喝酒的氣氛前所未有地熱烈。
你夫人卻不怎么喜歡這種有放無收的狂浪,她的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你夫人好像是生氣了,群生一晚上都想把話題往贊助上扯,可她連一個字也不接,最后說還有事兒起身就走。
臨走前,她對子君你說,子君,我希望你別太過分了。
你遲鈍地抬起頭,看著她說我對你的藍圖毫無妨礙,我如何又干你何事?
你雍容華貴的夫人高高地站在你的身邊,高貴而冷漠地看看你,又輕蔑地看看我。
這個美麗高貴的女人為何這樣地對待你?你又為何如此淡然地面對她?她又何故輕蔑于我?我軟軟地坐在那里,覺得一切安靜得仿佛定格了一般。我沖著她笑,她對我無動于衷,甚至有點從未有過的冷漠。
群生看勢不對,趕緊上前勸說,哎呀,兩位息怒才是,可別動了胎氣。子君你突然哈哈大笑起來:胎氣?哈哈哈!你殺了我吧!
你的夫人拂袖而去。
我從沒那么醉過,一出飯店門,被冷風一吹,我就迷糊了。我往前走的腳步擰成麻花,子君你在我的左邊,群生在我的右邊,我一下拐進了子君你的懷里,一下又拐到群生的胸前。
一路上,群生對我放肆的笑和哭非常包容。他溫柔地在我耳邊說了無數(shù)次,可眉,我們回家。子君你卻沒發(fā)出一點聲音,你默默地伸出你的臂膀,攬著我的腰,緊緊地把我抱住。
床,我唯一覺得最安全也最溫暖的地方。眩暈而困倦的我像一張樹葉一樣在一張散發(fā)著煙草香味的大床上攤開。高跟鞋被人輕輕脫下,溫熱的毛巾擦拭著我的臉龐,柔軟光滑的指腹劃過我的前額梳理了我散落在耳邊的長發(fā)。
我不自覺地伸出雙手,一只大手把我的手輕輕抓住,幾滴暖暖的咸咸的水順著那只大手濕潤了我的臉龐。
醒來的清晨,迎面是子君你鹿一樣柔和明亮的雙眼,你沖我有點調(diào)皮地笑了笑。
別動,別動。你說。你的手還在我的手里,我竟忘了把它松開。
我只問你一句話,你是喜歡我的,是吧?我顫動的眼睫毛怕是泄露了我心中的想法。你不待我回答,就吻了我,探究地用吻來尋求我的答案。
你又要用吻把我喚醒,春風細雨般的,把冰封著我的土壤一點點地融化,把埋在土里的我潤透。一顆囚禁許久的種子破殼而出,一棵細細的嫩芽悄悄地立了起來,生的欲望便是萬般洶涌地無法抵擋。
我迷惘地睜開眼睛看你。你輕輕地拍打著我說:你等我,一天時間就好。我也許在夢里流淚了。一直到天色黯淡,敲門聲才把我從濕漉漉的夢境中喚醒。
是群生!他衣衫血跡斑斑,全身戰(zhàn)栗,遞給我一本打開的暗紅小本——離婚證,寫著子君你的名字。
我知道你一直不支持我接近子君……你說我太愛錢,我要那么多錢干嗎?我不就是想讓你好……今天我收到一大筆錢……子君轉(zhuǎn)過來的,可我并不想害他……我知道你更不想……有人叫我過去……他就那樣四仰八叉地躺在公路上,胸口一直冒血……他叫我拿這個給你……我到了以后,突然來了一群警察……
我做了一個夢。我來到了一片桃林中,桃花開得火一般的鮮艷。我依樹赤腳席地坐下。坐成了一棵草時,卻發(fā)現(xiàn)桃花邊開邊謝。桃花瓣像極其散漫而無心的雨,它慢慢地把草地染成血紅色。我不忍看著這樣慘烈的紅,心里無由地疼痛起來。我欲離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失重于升騰無定的氣流中,變成了一朵頹敗暗淡的桃花??諝庵形宜姆治辶?。我次第落入塵埃。輕輕地落,割心的痛,我忍不住喊出聲來。我的聲音飛起,卻被四壁的塵埃彈回。我的耳邊縈繞不去的,竟然都是子君子君——你的名字。
責任編輯 侯建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