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9年3月結(jié)婚
1929年,43歲的朱德軍長在井岡山,與17歲的江西姑娘、紅軍女戰(zhàn)士康克清喜結(jié)連理??悼饲迨浅錾碡毧嗟慕研兔琅?,槍法好,覺悟高,當(dāng)時文化稍差,經(jīng)常請朱德教她認字。毛澤東贊道:“秧好一半谷,妻好一半福?!彼麄兊幕橐鲅永m(xù)了47載,稱得上是“準(zhǔn)金婚”。
戀愛不足一月就結(jié)婚
康克清伴隨著朱德,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直至走完人生的路途。她曾對自己的孫子回憶了她與朱德的革命姻緣。在回憶中,康克清講述了她與朱德的相識、相知、相愛。從最初誤以為“朱毛”是一個人,到最終被朱老總的真誠打動,并在艱苦的戰(zhàn)爭環(huán)境中喜結(jié)連理,康克清回憶中的革命愛情,如同老一輩無產(chǎn)階級革命家間的真摯情感一樣,成為那個時代里最動人的革命精神。
在未見到朱德之前,我一直幼稚地以為“朱毛”是一個人,后來才知道是兩個人,他們被傳說得非常神奇,內(nèi)心充滿了好奇和敬仰。
第一次見到朱德是在向井岡山的進軍途中,有一天,我們的隊伍停在遂川附近,聽到同志們興高采烈地互相傳話:“朱軍長來了?!蔽以陉犖橹?,順著別人指的方向望去,只見一位中等個頭,體格健壯,忠厚長者模樣的人,正向我們走來。走近了,才看清楚他身穿灰里透白的軍服,腳穿草鞋,一身風(fēng)塵,面帶微笑,威武中透露著慈祥。朱軍長給我的第一印象,是他很平易近人,像一個地地道道的農(nóng)民。一個普通的紅軍戰(zhàn)士和威名遠揚的軍長之間的距離,瞬間就縮短了。當(dāng)時我并不理解,這正是他的特點,他的氣質(zhì),他的偉大所在。更沒有料到后來我會同他結(jié)成終身伴侶。
在打下長汀后,朱軍長一有空就到婦女組來同我們談話。婦女組里萬安的女同志還有五個人,我的年齡最小,不滿17歲。朱軍長平易近人,知識豐富,又善談笑,沒有半點軍長的架子,他只要一來,屋子里就變得非?;钴S,十分熱鬧。大家都喜歡朱軍長。
一天早飯后,曾志對大家說:“你們先去工作,我同康桂秀(康克清原名)有點事要辦!”大家走后,曾志問了我?guī)拙涔ぷ魃系那闆r,又問:“你對朱軍長的印象如何?”
她一定要我講,我只好說:“他這軍長很少有,不像白軍那些當(dāng)官的。雖是個大官,沒有官架子,能跟戰(zhàn)士打成一片,能打仗,又有學(xué)問?!?/p>
曾志聽得很有興趣,不斷地鼓勵我:“再想想,還有什么都說出來!”
她見我說不出什么,就幫助補充了幾點,問我是不是這樣。我完全同意她的看法,心中卻不住地打鼓:她為什么要同我說這些?
曾志終于帶著笑,問我:“如果要你嫁他,你愿意嗎?”
我心里一驚,說:“別開玩笑,這怎么可能!”
“不開玩笑,是真的!”她立刻一本正經(jīng)地說,“朱軍長十分喜歡你,組織上希望你能同他結(jié)合。打從伍若蘭犧牲,他精神上很痛苦。你和他結(jié)婚后,可以從生活上幫助他,給他最大的安慰?!?/p>
誠然,朱軍長是個好軍長,好領(lǐng)導(dǎo),但當(dāng)我的丈夫可不行。我同朱軍長差得太遠。論年齡,我還不滿17周歲,他已是43歲的中年人。論水平,我思想幼稚,理論、文化知識都很差,現(xiàn)在也才粗通文字,他早已是個成熟的軍事家、政治家。論地位,他是軍長,我不過是個紅軍女戰(zhàn)士。差距實在太大了。曾志再勸我,說:“你再考慮考慮我的意見吧!”
下午,朱軍長又像平常一樣來了。以前大家隨隨便便,現(xiàn)在只剩下我一個人,覺得特別不自然,我借口有事站起來要走。他說:“你今天先不要去吧!我有話同你談?wù)劇!?/p>
他要談什么,我早已知道,既然走不脫,我只好低下頭,離他遠遠的。他和藹地來到我身邊,叫我坐下,十分真誠地對我說:“我們干革命反封建,有話就直說。我很喜歡你,覺得你好學(xué)上進,工作大膽潑辣,有許多優(yōu)點,是很有前途的同志。希望你能同我結(jié)婚。雖說我們彼此有些差距,但這不會妨礙我們。結(jié)了婚,我會幫助你,你也可以給我許多幫助。我們會成為很好的革命伴侶,你能答應(yīng)我嗎?”
他是個大軍長,這樣誠懇地向我求婚,使我難以回絕。但是我思想上有許多矛盾無法解決,需要有時間來仔細想一想。
第二天曾志又來問我。我說:“還沒有想好?!彼f:“還有什么不好想的。朱軍長那么好,他親自來求你,你答應(yīng)不就完啦!”說著,她拉著我,來到朱軍長的房里。
正在房里看書的朱軍長見我們進來,笑著起身迎接,請我們坐下。
“軍長!我把她送到你這里來,你們接著談吧??磥砦业娜蝿?wù)快要完成啦!”
朱軍長已經(jīng)詳細地問過我的家庭和身世。今天他開始講他自己的家庭和參加革命的經(jīng)歷。起先,我不想聽,但是他那緩慢沉著的話語,他那動人的經(jīng)歷漸漸吸引了我。我的思想開始松動,防線漸漸消失。但是我有少女的自尊,就坐在那里,一言不發(fā)。他大概很快看出了這一點,就說:“看來你是不好意思回答。能不能這樣,只要你不表示反對,就是同意,可以嗎?”
我依然坐在藤椅上,一動不動。
“那么,我再說一遍:你能答應(yīng)同我結(jié)婚嗎?”
房子里十分安靜,我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臟在急劇地跳動,因為這已到了決定我終生命運的時刻。他的誠意感動了我。我無法再表示拒絕。
打那以后,我和軍長的接觸就多了起來了。不久,我們就在辛耕別墅,舉行了簡樸的婚禮,那天供給處送來打汀州繳獲的一些罐頭,請政治部和前委的十幾個同志吃飯,毛委員、陳毅、譚震林……都到了。婦女組的姐妹只有賀子珍、吳仲廉和曾志參加,和我一同上井岡山的幾個人,一個也沒有來。后來問她們,都說:“怪不好意思的?!蹦穷D飯吃得十分熱鬧,毛委員、陳毅主任和朱軍長都談笑風(fēng)生,大家向軍長和我祝賀,不停地同我們開玩笑。
生活上志同道合相互關(guān)心
婚后,朱德和康克清一直過著緊張忙碌的戰(zhàn)爭生活。朱德率領(lǐng)部隊南征北戰(zhàn),康克清也一直跟隨朱德,并且總是出色地完成任務(wù),很快就成長為一名杰出的紅軍指揮員。
朱德從不讓康克清專門為他料理生活,以便使康克清能有更多的時間從事自己所承擔(dān)的工作,有更多的時間學(xué)習(xí)文化。在瑞金時,康克清曾多次變換工作,從總部警衛(wèi)團到交通隊,從軍委機要局到婦女義勇團、總部直屬隊。然而,她從無怨言,總是愉快地接受任務(wù),在新的崗位上努力工作。
康克清和朱德是一起參加紅軍長征的。在歷時兩年艱苦卓絕的征途上,康克清和朱德風(fēng)雨同舟,患難與共,相愛更深。長征到陜北后,康克清到延安抗大學(xué)習(xí)了一段時間。
康克清在回憶中還記得,她在抗大學(xué)習(xí)時,朱德常到女生隊同她們一起打籃球賽,本來是分在兩個隊里。
“開賽后,雙方爭奪激烈,我見球傳到他手里,就叫:‘老總!快!快把球傳給我!’他看也不看,就把球傳過來,我接到球就跑到對方籃下投籃,或是傳給自己隊的人,球一進籃,跟他在一邊的人就埋怨起來:‘總司令!你怎么把球傳給了康克清?她跟我們不是一邊的!’‘??!??!我忘了,上了她的當(dāng),下回注意!’總司令有些不大好意思地回答,可是等到爭奪激烈的時候,他只顧搶球,一聽見我喊:‘快!快把球傳給我!’他又飛速把球傳過來,同我一個隊的人樂得哈哈大笑,同他一個隊的人氣得噘嘴:‘老總!你怎么又傳錯球了?’后來,她們見他很難改過來,就不再傳球給他。但是這樣一來,她們等于少了一個隊員,所以過不多久,又恢復(fù)了老樣了。同老總一個隊的人感到吃了虧,又重新編隊,除了我和老總外,其余的大換班,掉了個過兒,誰也沒有意見了。就這樣,嘻嘻哈哈,大家玩得十分愉快。”
美國女記者尼姆·威爾斯到延安采訪后,寫了朱德和康克清的婚姻“是令人稱頌和羨慕的”。她說,她曾與朱德康克清和周恩來一道在總司令部里吃飯,見康克清頑皮地敲著朱德的手臂,而朱德———這位紅軍的總司令也微笑地看著他這個年輕的愛妻,心里好像有說不出的高興。她還說,康克清提起朱德時,從不曾稱朱德為丈夫,而是用第三者的口吻,叫朱德為“同志”。當(dāng)時就想,這是多么罕見的一對,而且各自又有著多么惹人敬愛的個性?。?/p>
威爾斯的這番話,實實在在地勾勒出了朱德和康克清之間那種革命同志式的夫妻關(guān)系。
1939年,朱德53歲生日是在太行前線過的,山西武鄉(xiāng)縣王家峪村八路軍總部所在地的軍民們紛紛前來祝賀。
康克清也同太行軍民一樣,加入到祝壽的隊伍中,她給朱德寫了一封洋溢著真摯情感的生日賀信,其中寫道:“我和你相處十多年了,覺得你無時不以國家和革命為重,凡事不顧自己的利益。人們不能忍受的事你都能忍受,人們所不能干的事你去開辟……”
朱德和康克清的關(guān)系一直是融洽、和諧的。朱德和康克清的婚姻生活,如同他們的生命一樣,服從于人民革命事業(yè)的需要。每當(dāng)談起康克清與朱德志同道合的夫妻生活時,康克清總是洋溢著幸福之情,她為朱德而自豪。康克清雖然一生沒有生育,但把朱德與前妻的孩子視同己出,正因為這種更深厚、更博大的愛,朱德和康克清的婚姻生活才變得超乎尋常的充實。
康克清晚年在回憶錄中寫到:“我們相互間的真正了解、相互體貼和愛情是在結(jié)婚以后逐漸發(fā)展起來的。”“幾十年后回顧,可算是俗話說的‘美滿姻緣’了?!?/p>
(摘自《永久的記憶》當(dāng)代中國出版社,《中國青年報》2015年4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