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初春的天氣依然有點冷,早晨七點,小鎮(zhèn)的街道上還稀稀落落的沒有幾個人。此時正縮著脖子,手里還拎著早餐的蘇格飛正往家的方向急匆匆的走去,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領口特意打了領帶,這般講究在小鎮(zhèn)的男人里是不多見的,棱角分明的臉龐,似笑非笑的嘴角,輕快有力地步伐,讓他看上去不像三十多歲的人,反而像是二十多歲的精力充沛的小伙子。
他在鎮(zhèn)上開了一家商店,店對面是一家小型的銀行,也是妻子喬欣上班的地方。
上學的時候,蘇格飛曾立志要做一名流浪的詩人,不過這種頗具浪漫氣息的想法很快就被現(xiàn)實壓碎了,他也無法想象當昔日的同學們都參加工作或成家立業(yè)時,他像一個流浪漢一樣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吟詩作賦,骨子里,他對金錢還做不到超然物外,雖然覺得像大多數(shù)人這樣過一生總缺點什么,但是這種井然有序的生活能帶給他穩(wěn)定和炫耀的資本。
蘇格飛走進鎮(zhèn)上新建的也是最漂亮的小區(qū),心里是驕傲的,當初縣里的物流公司在鎮(zhèn)上找代理點,很多商家都覺得沒利可圖,紛紛拒絕,只有蘇格飛看到了年輕人對網(wǎng)上購物熱衷的商機,成為鎮(zhèn)上唯一的物流點,果不其然,小鎮(zhèn)盡管不大但是購物力驚人,每天來取快遞的人絡繹不絕,以至于蘇格飛的小店成了鎮(zhèn)上最熱鬧的地方。鎮(zhèn)里建樓房時,蘇格飛是唯一一個一次性付清全款的人,這也讓他成為眾人嘴里最能干的人。
他穿過小區(qū)里花壇,小跑至樓梯口,然后大步跨上,每一步都孩子氣的跨過三四個臺階,不多時,他打開家門,走進廚房,把買來的還泛著熱氣的豆?jié){油條放進餐具里,叫道:“喬欣,快來趁熱吃吧?!?/p>
穿著睡衣的喬欣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齊肩的頭發(fā)微微有些亂,胸口前大片嫩白的皮膚裸露在空氣中,她往后捋了捋有點遮眼的頭發(fā),一張雖不漂亮卻十分耐看的臉龐完全顯露出來,她有些無力的靠在椅背上,“怎么起這么早?”
“你看你,怎么現(xiàn)在還穿著睡衣,該遲到啦?!?/p>
“啊,”喬欣叫出聲,“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么?”蘇格飛正往嘴里塞油條,一臉迷茫。
“呀,我還以為昨天已經(jīng)告訴你了呢,不對不對,你昨天回來的太晚,我沒等到你就睡了,我以為你早就知道了呢。銀行現(xiàn)正裁員呢,我,唉呀,你不知道那個經(jīng)理有多壞,我也沒工作了,昨天氣死我了都,跟他大吵一架?!眴绦兰贝俚恼f完,然后小心翼翼的看丈夫的臉色。
蘇格飛起初也很吃驚,接下來看到妻子頗為懊惱的神情,心里雖然也有點不開心,還是安慰道:“算了,就你那點工資也賺不了多少,每天還得早出晚歸累死累活的,辭了也行,我養(yǎng)你?!?/p>
喬欣嗲著聲音說,“老公,我還以為你會不高興呢,我愛死你啦。”然后摟著蘇格飛的脖子,一邊往耳朵里吹氣,一邊說:“以后你去店里,我就在家洗衣做飯,好好伺候你?!?/p>
蘇格飛也笑了起來,“你這么心高氣傲的人只怕在家里呆段時間就煩了呢,沒事兒,我是男人,就負責賺錢養(yǎng)家?!?/p>
?(二)
晚上洗完澡,蘇格飛一邊系著睡衣,一邊往臥室走去。喬欣正歪在被窩里看一本厚厚的小說,都說專注的人最迷人,這話果然不假,蘇格飛覺得此時的妻子真美。
他跳上柔軟舒適的大床,妻子立刻放下書,依偎在他懷里,用手指在他胸膛上打轉轉。蘇格飛按住妻子亂動的手,問道,“這幾天你在家里過得怎么樣?”
“唉,真心無聊哪,我做飯不好吃,做家務也不在行,每天從一個房間晃到另一個房間,沒意思。以前工作時覺得不工作多好啊,現(xiàn)在有了大把時間卻沒有那種感覺了,心里還總有一種負疚感呢!”喬欣深深地嘆了口氣,像只小貓一樣楚楚動人。
“那就下去轉轉,找找同學什么的聊聊天。”
“我下去了啊,但院里整天閑的就只有那些帶孩子的大爺大媽,有什么好聊的。找同學更不行,人家都有體面的工作,我難道說我現(xiàn)在是家庭主婦,你別看她們嘴里說羨慕,心里肯定笑死我了?!?/p>
蘇格飛心里一動,一個想法浮上來,“欣欣,你看你也30歲了,不如我們要個孩子吧?!?/p>
喬欣頭立刻仰起來,“你怎么突然有這個想法,我現(xiàn)在生個孩子,以后可真成家庭主婦了。我們才結婚幾年哪,二人世界還沒享受夠,我們晚點再要好不,再說了,現(xiàn)在都提倡晚婚晚育呢?!?/p>
“我們現(xiàn)在要孩子可不算晚育了,像我這個年齡的男人,孩子都會跑著打醬油了。”
見到丈夫略有不悅,喬欣笑著捏著丈夫的嘴,“看你嘴撅的,我又沒說不要,是這樣的,我有個想法,要不我考個研究生吧,然后就可以找個更好的工作,最好能在大學里教書,到時我們再生個孩子,孩子從小在校園里長大,天天在知識人里耳濡目染的,長大了肯定博學多才?!?/p>
“研究生那還得多少年???”
“不多不多,最多也就兩年,到時候我們家里也更有錢了,你生意也更穩(wěn)定,這樣多好?!?/p>
蘇格飛也不自覺的跟著妻子一起暢想起了未來,覺得這樣也未嘗不可啊,心情也大好起來,翻過身撫摸著妻子的臉,故意壞壞的說:“孩子暫且不要,夫妻生活還得有?!?/p>
兩人笑作一團,緊緊地摟著對方,滾到了床的深處。
(三)
喬欣從網(wǎng)上買來許多考研用的書,厚厚的兩大摞,每天開始了埋頭苦學的日子,雖然當初在學校里,喬欣成績很拔尖,但是畢竟七八年過去了,知識也生疏了不少,學起來還很吃力,尤其是英語,總是記不住,聽力也聽不懂,幾次氣的想摔書,蘇格飛是文學好點,英語也一竅不通,幫不上什么忙。
蘇格飛想起小區(qū)附近有個輔導學生功課的培訓學校,里面的張靜是大學時的學妹,當時學的是英文專業(yè),而且張靜畢業(yè)后又接著深造,后來上了研究生,那英文肯定很好,不如就讓她教教喬欣。
喬欣聽完后說:“她當時比你低了好幾屆,你們估計都沒說過話,人家肯答應嗎?”
“她常來咱們店里取快遞,看上去人挺好的,我去說說,不行就算了唄?!?/p>
孰料,張靜聽說后,欣然應允,并且愿意無償輔導,喬欣也很開心,兩人在家里做了一桌子菜,請張靜來家里吃。
飯桌上,張靜說:“蘇格飛算是我們學校的傳奇人物呢,我從大一就聽說有個學長詩寫的特別好,大才子來請我,我肯定答應啊?!?/p>
交談中,聽說張靜還沒有結婚,喬欣說要幫她介紹一個。張靜卻很快的拒絕了,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這頓飯吃得很開心,也商定了每星期天張靜來家里給喬欣講一下重點。
蘇格飛沒想到妻子對學習竟然像是著了迷,每天早起晚睡的伏在桌子上看書,晚上有時還打開臺燈念念有聲,這些格飛倒沒覺得什么。喬欣現(xiàn)在一心只讀圣賢書,兩耳不聞窗外事,星期天張靜幫她劃完重點后,就沒有什么事,蘇格飛看妻子又埋頭學習,也不招呼客人,怕張靜尷尬,就陪著說說話。
漸漸地,格飛有點受不了妻子的行為了,做飯忘放醋了、鹽啦,東西也丟三落四,最讓格飛無法忍受的是夫妻生活越來越少,每次喬欣都沒多大興趣,要么匆匆了事,要么就直接拒絕。
不過,隔天喬欣都會可憐兮兮的請格飛原諒,看著妻子消瘦的臉龐,格飛也狠不下心責怪,故作大度的說自己沒生氣。
也許是天道酬勤的緣故,喬欣竟然以過線三十多分的成績考上了研究生,當初最為薄弱的英語恰恰還是最高分,這可樂壞了兩人。
蘇格飛說:“太好了,你終于解放了,我們還得好好謝謝張靜,人家也是功不可沒?!?/p>
(四)
蘇格飛顯然高興地太早,這不是解放,而是另一個任務的起點。
研究生開學后,喬欣就開始了在學校的正式學習,當然不能住在家里,而且每次一分居就是半年。因為剛開始的課程比較繁重,喬欣打電話的次數(shù)也很少,在電話里也就說點,學校安排了什么課程,最近聽了什么講座。
格飛每每到嘴邊的話都不得不放下去,時間久了,他覺得兩人竟然沒什么好說的,雖然末了喬欣總在電話里說:“你在家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去陪你?!?/p>
但是對于蘇格飛來說,時間過得太漫長了。
每日里,他獨自做飯,看店,回來經(jīng)過小區(qū),看見人家夫妻甜蜜蜜的散步心里就不是滋味,瞅見在秋千架上玩耍的小孩也禁不住多看幾眼。張靜似乎對這個大才子學長依舊佩服的不得了,知道他一個人在家,還時不時的買點蔬菜什么的去看他。
蘇格飛有時也奇怪,張靜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但是從沒見過她跟哪個男生走得近啊,看著張靜看向自己欽佩而熱烈的目光,蘇格飛覺得自己還是和她保持點距離比較好,畢竟自己是已經(jīng)結過婚的人。
一個又一個孤寂長夜,蘇格飛睡在空蕩蕩的房間里,數(shù)著喬欣回來的日子,好不容易盼來一個小長假,蘇格飛心花怒放,在屋子里前前后后、仔仔細細做了個大掃除,想象著喬欣回來后夸獎自己的樣子,也不禁自鳴得意。
但是喬欣的來電,卻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電話里,喬欣用輕快而驕傲的語氣說,自己的導師對她很滿意,將一個重要的課題交給她做,所以這個小長假就不回去了。
蘇格飛握著電話,“可是”還沒有說完,電話那邊就掛斷了,格飛壓著火氣,一遍遍安慰自己,“這是好事啊?!?/p>
躺在床上,格飛翻來覆去,直覺難受,就這樣淺淺的睡了幾個小時,他一腳踢起被子。從床上赤腳爬起來,看見床頭兩人的合照,怔怔的盯了一會兒,失控的拿起來,狠狠地摔碎了,接著桌子上的水杯,水壺都被扔在了地上,蘇格飛覺得此時自己心里有一團火,如果不發(fā)泄出來,自己就會被逼瘋,他踉踉蹌蹌的走出臥室,正好看到書桌上放的整整齊齊的兩大摞書,突然找到生氣的源頭了,他沖過去,一把全部推在地上,又拿起來,開始撕,書太厚,拽不破,硬硬的書紙反而把手劃破了,他開始拼命地踩,一直到?jīng)]了力氣,失魂落魄的站在房子中央。一直嗡嗡作響的耳朵終于安靜下來,他聽到房門正被拍的劈啪作響,他想走過去開門,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不知何時已經(jīng)被玻璃碎片劃破了,鮮血淋漓,每走一步都疼痛萬分。
他打開門,眼睛聚焦了好一會,才看到門口站著的是張靜,樓上樓下也有探頭看的,小聲議論著什么。
張靜一進屋,看到房間里亂七八糟的樣子,嘴差點合不住,“天哪,怎么會這樣,我剛剛在門外都聽得心驚肉跳,以為里面在打架,你看你的腳在流血,還有你的手,藥箱在哪里,酒精、藥棉呢。”
蘇格飛在沙發(fā)上坐下,像虛脫了一樣,他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火氣有這么大,這一片狼藉真是自己搞得?
不多時,張靜拿來一條熱毛巾,幫蘇格飛擦手上的血跡,當捧著他的腳擦時,蘇格飛躲閃了一下,但是張靜固執(zhí)而堅定的握住了。
?(五)
自那次破壞事件后,蘇格飛對張靜有了說不清的感覺,但同時他也清楚,這不是愛,而更像是一個孩子在得不到喜歡東西后的任性,他故意主動約張靜吃飯談天散步,好像借此在懲罰喬欣。
看著張靜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模樣,蘇格飛在應付之余,也有一絲心疼,自言自語,“你怎么這么傻?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你只是我用來氣喬欣的工具?!?/p>
晚飯后成了蘇格飛和張靜相處的時間,他們天南海北的聊,沒有什么主題,聊得開心了,張靜會親昵的摟住他,他也不回避,這也的確能讓他心情好一點。這天晚上,張靜忽然沒來由的抱住他,但蘇格飛覺得怪怪的,身后似乎總有一道目光跟著他,往后一看,令他意外地是,喬欣仿佛從天而降,正站在不遠處,冷冷的看著他們。
蘇格飛忽然明白張靜主動抱他的原因了,他討厭這種別有用心,覺得這簡直像一出狗血的電視劇劇情。看著喬欣默默轉身,朝樓上走去,蘇格飛急著去追,張靜卻拉著他,不讓他走,還反復追問,我們之間算什么?
蘇格飛著急了,一把推開張靜。
等蘇格飛跑到家門口時,門是虛掩著的,推開門,喬欣正坐在椅子上,看著空蕩蕩的書桌,那些書已經(jīng)被蘇格飛扔掉了。
“原來都是真的,”喬欣的聲音像是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起初他們說你和她鬼混,我還不信,我請了假跑回來,就看到你們,這一幕。你們,真讓我惡心。”
最后幾個字,喬欣是一個字一個字從牙縫里蹦出來的,她接著說:“我在外面學習,一點也不敢懈怠,我拼命的學,趕快的學,我為了這個家……”
“為了這個家?可笑?!碧K格飛紅著眼睛打斷了她的話,“你是為了你自己?!?/p>
喬欣聽到這話,一臉難以置信的樣子,這個以往把她捧手心里的人,竟然會這樣罵她,她本以為格飛會道歉,會像以前那樣求自己原諒,她真的沒想到蘇格飛做了錯事竟然還這么有理?
他依舊不依不饒的說:“你這個自私的女人,你什么都為你自己考慮,你有為我想過嗎?你以為我不會發(fā)脾氣,不會生氣?”
喬欣深呼了一口氣,目光掃過旁邊空蕩蕩的書桌,“我的書呢?”
“我扔了?!?/p>
“你憑什么扔我的書?你竟敢這么做?你,”喬欣哆嗦的說不出話,眼淚流了一臉,這個時候,在蘇格飛沒看清的當兒,喬欣向他撲過來,準確的說,是向他身后不知何時也跟過來的張靜撲去,喬欣像一個悍婦一樣,瞬間就抓亂了張靜的頭發(fā),蘇格飛反應過來后下意識地拉住了喬欣,誰也沒想到的是,張靜得以騰出手,狠狠地打了喬欣一個巴掌。
喬欣的臉扭到一邊,半邊臉已經(jīng)腫了起來,蘇格飛怎么也沒想到是這樣的情況。喬欣的眼里滿是凄楚、委屈還有一絲絕望,她的五官有些扭曲,“你滾,你們全給我滾!”
(六)
那一巴掌,也打斷了蘇格飛和喬欣的夫妻之情。
一個星期后,看著喬欣拿來的離婚協(xié)議書,蘇格飛卻有著出乎意料之外的平靜,他在上面潦草的寫上自己的名字,幾乎讓人難以辨明這是他的名字,這是他這一生寫的最難看的字了。
離婚時,雖然喬欣沒提任何要求,但是蘇格飛主動把房子分給了喬欣,商店依舊是自己經(jīng)營。不過房子喬欣并沒有住,她完成研究生學業(yè)后,如愿以償?shù)牡酱髮W里當了教授,把在鎮(zhèn)上的房子賣掉了,離開了小鎮(zhèn)。
張靜依舊頻繁的來找蘇格飛,陪著他,看著他吸煙,一根又一根,在煙霧繚繞中,他們靜靜地坐著。
后來,張靜伸手拿掉了蘇格飛嘴里正在燃燒的煙,開始放進嘴里吸,邊吸邊咳嗽。
蘇格飛說:“你這是做什么?演給我看嗎?”
張靜一直到吸完了那根煙,才說:“不管你信不信,那天我真沒想到自己會打那一巴掌,我都不知道我的手是怎么伸出去的,我寧愿你打我,你替她把那巴掌還回來,也不要你在心里恨我?!?/p>
“我沒有恨你?!?/p>
“你就是恨我,我知道,是我拆散了你們?!?/p>
“不全是,我已經(jīng)變了,配不上她。那個溫和好脾氣的蘇格飛已經(jīng)不見了,剩下一個沒有藝術天分卻有著藝術家特有神經(jīng)質壞脾氣空囊,她說我惡心,沒錯,我也覺得自己惡心?!?/p>
蘇格飛接著說:“你不要說話,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不管怎樣,日子還要過下去的,你要能忍受得了這樣的我,我們不如就在一起?!?/p>
一年后,蘇格飛和張靜結了婚。
鎮(zhèn)上的人聚在一起說閑話時,少不了議論這件事。
一個男子說:“要我是他,就不和喬欣離婚,你看后來娶的長得還沒第一個老婆漂亮?!?/p>
長著雀斑的中年女子插嘴說:“就是,男人也真是,總是忍不了寂寞,得空就不忘偷腥?!?/p>
看見蘇格飛遠遠地走了過來,他們互相悄悄的碰了碰對方,聲音小下去,話題一轉,大聲地說:“哎,老王,聽說你昨晚手氣好,贏了不少啊?!比巳豪锇l(fā)出一陣慫恿之聲,嚷嚷著讓老王請客。
人群里有人打招呼,“蘇老板早啊?!?/p>
蘇格飛笑了笑,朝他們擺了擺手,繼續(xù)向前走,大家看著他的背影,覺得蘇格飛的背怎么是微躬的,總也挺不直的樣子,他是什么時候顯得這么老態(tà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