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倆都姓羅,又先后任第二縱隊、紅四軍政委,同志們?yōu)榱藚^(qū)別起見,便干脆稱呼羅榮桓為“大羅”,羅瑞卿為“小羅”。
在紅軍時期,有這么兩位人物,因他們都姓羅,又相繼擔任過紅四軍第二縱隊和紅四軍政委,且關系密切、親如兄弟,戰(zhàn)友們都親切地稱呼他們“大羅”“小羅”;長征到達陜北,他們同期進入著名的“抗大”學習,—起當過“原始天尊的弟子”。在長達34年的革命友誼中,他們既有革命戰(zhàn)友間的生死與共,又有親如兄弟般的砥礪共進。這種深厚的戰(zhàn)友情與他們的名字一起,被鐫刻在紅色軍史上:開國元帥羅榮桓與開國大將羅瑞卿!
兩人緣聚紅四軍
羅榮桓,1902年11月26日(農歷10月27日)誕生于湖南省衡山縣寒水鄉(xiāng)南灣村(今屬衡東縣)。他從小就酷愛學習,傾向進步。從長沙協(xié)均中學、青島大學工科預科到武昌中山大學理學院,他一直是反帝愛國學生運動的中堅分子。
1927年5月,在革命低潮時期嚴重的白色恐怖下,羅榮桓毅然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很快又轉為中共黨員。從此,他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獻給了中國的革命事業(yè)。8月,羅榮桓受中共湖北省委指示,參與組織通城秋收暴動,擔任了通城、崇陽農民自衛(wèi)軍黨代表;當月底,為保存革命力量,他率領農民自衛(wèi)軍離開通城向江西修水轉移,編入沒有來得及參加南昌起義的國民革命軍第二方面軍總指揮部警衛(wèi)團,團長盧德銘。
1927年9月9日,根據毛澤東指示,盧德銘指揮警衛(wèi)團在修水率先舉行了秋收起義。羅榮桓時任特務連黨代表,隨警衛(wèi)團參加了起義,開始在毛澤東的旗幟下戰(zhàn)斗、成長。9月底,由于優(yōu)勢敵人的反撲,所有起義部隊被迫向井岡山轉戰(zhàn)。三灣改編后,羅榮恒成為我軍歷史上最早的7個紅軍連隊黨代表之一。1928年4月,朱德、毛澤東會師井岡山,成立工農紅軍第四軍,羅榮桓相繼擔任紅三十一團第三營黨代表、第三縱隊(原紅三十一團)九支隊黨代表,隨后參加了井岡山斗爭和轉戰(zhàn)閩西,是紅四軍中出名的政治工作干部。
和羅榮桓一樣,羅瑞卿也是從愛國學生成長為紅軍指戰(zhàn)員的。1906年5月31日(農歷4月9日),羅瑞卿出生在四川省南充縣舞鳳鄉(xiāng)清泉壩村,少時就積極求學,立志報國。從南充縣立中學到黃埔星校武漢分校,羅瑞卿一直是青年團的活躍分子,為反帝愛國運動搖旗吶喊。作為黃埔軍校第六期學員,他接受過正規(guī)的軍事訓練與政治教育。在聆聽了毛澤東關于農民運動的演講后,“追隨毛澤東干革命”成為他的人生目標。
1927年夏天,在武漢尋找黨組織關系的羅瑞卿幾乎病歿。8月中旬至9月下旬,他因患傷寒病而進入仁濟醫(yī)院治療。由于交不出住院費,他被院方拉到四川會館一間破舊的空屋內,“躺以待斃”。幸遇一好心人相救,方得以絕處逢生。之后,他赴常德,到澧州,經長沙,奔武昌,下南京,漂上海,四處尋找黨組織。功夫不負有心人,1928年10月,經過一年大海撈針,他終于在上海與黨組織接上了頭,轉為中共黨員。雖身在十里洋場,但他始終心系朱德、毛澤東領導的紅四軍,多次向黨組織申請到紅四軍中工作。
1929年3月,羅瑞卿受中央軍委派遣,奔赴閩西上杭縣蛟洋游擊隊擔任教官。5月底,以蛟洋游擊隊為基礎組建了紅五十九團,羅瑞卿擔任參謀長。6月10同,紅五十九團被改編為紅四軍第四縱隊,羅瑞卿任參謀處主任(旋代理參謀長)。他終于實現了到紅四軍工作、見到毛澤東的夙愿??墒?,羅瑞卿還沒有來得及向毛澤東表示自己的仰慕之情,毛澤東就離開了紅四軍。1929年6月22日,中共紅四軍第七次代表大會在閩西龍巖城召開,羅榮桓(時在三縱隊)、羅瑞卿都參加了這次會議。由于兩人不在一個縱隊,所以彼此印象不深。在會上,圍繞黨對軍隊的領導問題進行了激烈爭論,許多人把毛澤東堅持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原則,錯誤地看作是“形成家長制度的傾向”。
從秋收起義以來,羅榮桓便在毛澤東領導下工作,他從實踐中認識到堅持黨對軍隊絕對領導的正確性,所以在會上發(fā)言大力支持毛澤東。但是,這種意見在會議上畢竟只占少數,會議最終改選陳毅為紅四軍前委(前敵委員會)書記,毛澤東離開紅四軍,到閩西特委指導工作。
對于紅四軍內的激烈爭論,剛剛成為紅四軍一員僅僅12天的羅瑞卿,自然不好輕易表態(tài),但羅榮桓的發(fā)言卻說出了他的心聲,他也因此牢牢記住了“羅榮桓”這個名字。
二縱隊又復興起來了
毛澤東離開紅四軍,羅榮桓、羅瑞卿等心情落寞,為紅四軍的前途命運擔憂。這時,蔣介石發(fā)動對閩、粵、贛三省的第一次“會剿”,紅四軍前委決定:陳毅奔赴上海,向黨中央匯報紅四軍內爭論論況;第一、第四縱隊留在閩西堅持斗爭,第二、第三縱隊出擊閩中——這是毛澤東所反對的。由于閩中群眾工作沒有基礎,紅四軍出擊部隊出師不利,不得已回師閩西。實踐證明,毛澤東確有先見之明,紅四軍離不開他。1929年9月下旬,紅四軍攻占上杭縣城,遂在城內太忠廟召開了中共紅四軍第八次代表大會,羅榮桓在會上發(fā)言,強烈要求將毛澤東請回來領導紅四軍。這時,羅瑞卿剛剛調任第二縱隊五支隊黨代表,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他也認為紅四軍離不開毛澤東,發(fā)言支持毛澤東出山。在當時許多同志的反對聲中,羅榮桓、羅瑞卿的聲音彌足珍貴。
10月22日,陳毅從上海返回部隊,帶來了根據中央軍事會議精神所擬的黨中央指示信(即九月來信),指示信肯定了紅四軍的斗爭經驗,要求紅四軍前委維護朱德、毛澤東的領導,并明確指出:毛澤東應仍為前委書記。11月26日,毛澤東回到紅四軍前委,隨即決定召開中共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12月28口,中共紅四軍第九次代表大會在上杭縣古田溪背村廖氏宗祠召開,這就是著名的“古田會議”。會議通過了“古田會議決議”,系統(tǒng)地總結了紅四軍建軍的經驗,確立了人民軍隊建設的根本原則,奠定了紅軍政治工作的基礎,使紅軍得以肅清一切舊軍隊的影響而成為一支新型的人民軍隊。
大會接著改選了紅四軍前委,毛澤東擔任書記。毛澤東、朱德、陳毅、羅榮恒、林彪、伍中豪、譚震林等11人為正式委員。1930年1月,為發(fā)展壯大紅軍,紅四軍前委決定:朱德指揮第一、第三、第四縱隊從古田出發(fā),回師江西,毛澤東指揮第二縱隊斷后。為加強第二縱隊建設,毛澤東根據政治建軍原則,改組了這個縱隊的領導機構,起用了“兩位姓羅的黨代表”:羅榮桓任政委,羅瑞卿任政治部主任。人民軍隊歷史上兩位著名的將帥,開始首次共事。第二縱隊的老底子是紅四軍軍部特務營,它是由國民黨起義部隊編成的。一直以來,部隊里存在濃厚的舊軍隊思想作風,有不少人還沒有認識到紅軍黨代表制度的重要性,甚至罵黨代表是“賣狗皮膏藥的”,也有不少人認為軍隊的任務就是打仗,“單純軍事路線”影響很大。在管理教育上,打罵士兵的現象普遍存在,槍斃逃兵的事件時有發(fā)生;個別人看到士兵賭錢,不僅不制止,反而要贏了錢的請客。面對上述不良傾向,羅榮桓、羅瑞卿一到職,就督促各連隊黨支部逐條對照“古田會議決議”,檢查本部隊和本支部存在的上述問題。檢查結束后,他們又要求各支部把檢查的結果向全體黨員公布,發(fā)動士兵群眾討論。這樣,就從上到下營造了反不良傾向的氛圍,一場轟轟烈烈的群眾運動在部隊中開展起來了。在政治工作中,羅榮桓和羅瑞卿密切配合,羅瑞卿沒有參加過井岡山斗爭,羅榮桓就經常向他介紹秋收起義和井岡山斗爭的情況。羅瑞卿后來曾深情地回憶道:在中央蘇區(qū)時,我們就不斷聽到羅(榮桓)宣傳主席領導正確的故事,如秋收暴動、三灣改編、井岡山斗爭如何艱苦,天天紅米南瓜,主席如何教育部隊忍耐堅持……雖然這些宣傳,還是帶著單純的樸素的性質,但他是滿腔熱情的……對我們也起了一定的教育作用。經過羅榮桓和羅瑞卿幾個月的努力,第二縱隊的面貌發(fā)生了顯著的變化,他們的工作得到了前委的贊揚。
肅反問題上心有靈犀
羅榮桓和羅瑞卿在性格上各有特點,形成互補:羅榮桓沉靜、穩(wěn)重,羅瑞卿爽朗、干脆,兩人之間配合十分默契,建立了深厚的革命友誼。在1932年3月,羅榮桓升任紅一軍團政治部主任時,他又推薦羅瑞卿接任紅四軍政委。因為他倆都姓羅,又先后任第二縱隊、紅四軍政委,同志們?yōu)榱藚^(qū)別起見,便干脆稱呼羅榮桓為“大羅”,羅瑞卿為“小羅”。
1930年11月,為打破敵人對中央蘇區(qū)的第一次“圍剿”,采取“誘敵深入赤色區(qū)域,待其疲憊而殲滅之”戰(zhàn)術的紅軍,主動撤退到江西宜黃。這時,各軍都開展了肅清AB團的斗爭(AB團,是1927年徹在江西成立的一個反共秘密組織,其主要任務是排斥在國民黨江西省各級黨部中的共產黨人和國民黨左派。在蔣介石發(fā)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后,此組織即無形解散),這是在紅軍中開展的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肅反斗爭。由于紅一方面軍總前委對敵情估計錯誤,加之缺乏經驗,沒有正確的政策和方法,一時間,部隊中出現了亂捕亂殺的現象。一天,時任紅十一師政委的羅瑞卿來到紅四軍軍部,向羅榮桓政委反映肅反情況。“前幾天,我們十一師宣傳隊的幾個同志被供是‘AB團’,殺掉了。我看,他們不像是‘AB團’!”羅榮桓也為肅反一事苦惱,羅瑞卿的話讓他平添愁緒。
面對老上級、好戰(zhàn)友,羅瑞卿有話就說:“我認為把混入紅軍內的反革命分子清除掉很有必要,但如果沒有證據亂捕亂殺,勢必會枉冤一批好人?!?/p>
“是啊,前天,蕭克到我這來說,他們十二師已殺了100多人,對此,他感到有問題!”當時,上級有規(guī)定,捕人由各團黨委決定,殺人由各師黨委決定,無須向軍黨委請示報告。有一次,紅十二師準備殺幾十人,師長蕭克感到殺這么多人有問題,遂馳奔軍部向羅榮桓請示。
“蕭克同志反映的情況,我們師也有!現在把敵情估計得過于嚴重,這事應該跟毛委員反映,盡量少殺人?!绷_瑞卿直抒胸臆?!拔乙迅瘑T談過一次,他對此事很擔心,并讓我在做好反‘圍剿’工作的同時,多過問此事?!绷_榮桓說,“你們師的肅反,就按你說的‘盡量少殺人’,不能出現冤案。審查錯了的,必須刀下留人!你回去和際春同志共同把好這道關?!庇辛肆_榮桓這番話,羅瑞卿心里有了底,他和紅十一師政抬部主任張際春嚴格審查,把一些已經被關押起來等死的同志解放了出來。從此,“羅政委刀下留人”的故事便在紅四軍部隊中流傳開來。
1930年12月,羅榮恒、羅瑞卿一起參加了中央蘇區(qū)第一次反“圍剿”。1931年5月16日,中央蘇區(qū)第二次反“圍剿”打響,羅瑞卿當天率部在觀青崖(位處富田和東固之間)設伏時不幸中彈,頭部、左頰負重傷,被送到后方醫(yī)院急救。消息傳來,羅榮桓痛惜不已。至31日,他和林彪指揮紅四軍從江西富田打到福建建寧,橫掃350多公里,與兄弟部隊在富田、白沙、中村、廣昌、建寧五戰(zhàn)五捷,殲敵3萬余人,繳槍2萬余支,痛快淋漓地打破了敵人的第二次“圍剿”。戰(zhàn)斗結束,他托人把許多戰(zhàn)利品捎給羅瑞卿。
邢大軍據《黨史縱覽》夏明星/文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