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依然詩歌的精神鏡像解讀

在中西文化史上，詩人往往是人類命運的赤城關(guān)懷者，真正的詩人也總是把自己對人類、自然、宇宙的愛熔鑄在自己的生命和詩篇中，從而實現(xiàn)詩歌與生命的融合和超越。作為當下重慶詩壇上重要的女性詩人之一，梅依然努力揭示女性的生存境遇和精神世界，探尋女性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在個人體驗的真切抒寫中包蘊著對女性命運深刻的思考。梅依然對詩歌有著嚴肅的使命感：“我一直信奉俄國女詩人瑪麗娜·茨維塔耶娃這樣一句話‘用心靈的深邃來保證自己的與眾不同與自給自足’。詩歌寫作始終是一門技藝，而真正的詩人才是自己的一件好作品！”[1]梅依然認為，真正的詩人是那些“不自以為是，不刻意標榜自己所謂的‘獨特性’，真正寬容豁達，執(zhí)著寫作的詩人”[1]，自小熱愛詩歌的梅依然就是以這樣謙遜認真的態(tài)度鐘情于詩歌，用勤奮的寫作靠近那些她崇敬的真正意義上的詩人。梅依然不是一個高產(chǎn)的詩人，2009年出版詩集《女人的聲音》，2013年出版《女人書》。走進梅依然的詩歌世界，仿佛進入了一個女性靈魂的“鏡城”，那里有幸福的幻想、絕望的呼喊、憂傷的幻覺、永恒的記憶……關(guān)乎心靈自由和生命意義的拷問。詩人在發(fā)掘自我經(jīng)驗的基礎(chǔ)上，敞開女性靈魂的秘密，進入被困境遮蔽的女性精神世界的深層，呈現(xiàn)了豐富的精神鏡像。

梅依然詩歌的精神鏡像首先反映在對女性愛情境遇的抒寫中，在有著女性意識的詩人那里，愛情不同于單純意義上的風花雪月，在歡樂幸福與哀傷絕望等充滿張力的情感體驗中，呈現(xiàn)出更為深廣的含義?！澳憔娘曫B(yǎng)一只鳥/給它吃喝，給它梳洗/讓它一直居住在精美的鳥籠里。/它每天都歌唱/從不背叛你，/陪你渡過許多時光。最后/它死去，你感到無比傷心/但你不得不面臨選擇/是將鳥籠遺棄/還是讓另一只鳥兒來填補？”（《情感》）這是一首類似寓言故事的詩，暗示著某種復雜的細膩情感注定伴隨女性的心靈歷程。珍愛的“鳥兒”死亡仿佛一段精心呵護的感情消逝，抉擇的困難顯示著那一份難舍的珍惜。在詩人筆下，愛情是值得珍惜的，“給我們一些溫暖的辭藻/我們便安靜地睡下/溫柔的月光照亮我們的眼睛/那里有鳥類筑巢/噓，不要出聲/神圣的土地上掩埋著我們不死的秘密”（《秘密》），月光下筑巢的鳥兒營造著家的溫暖，“土地”作為孕育萬物又埋葬生命的實體有著神秘的象征，仿佛愛情可以在寧靜中獲得永恒?！段覀冃腋Ｖ窢I造了夢幻幸福的愛情圖景，“我們有良田萬頃，河流無數(shù)/懷抱金色的陽光，我們種下一塊又一塊月光/那些神秘的珠寶散落大地。披上愛的羽毛/我們?nèi)杖找挂箤ふ?。土地?馬鈴薯兄弟抱緊泥土，竊竊私語/多么安然”，在陽光與月光交錯的情感傳遞中，愛情獲得了飛翔的力量，“懷抱”“種下”“尋找”等詞語的使用呈現(xiàn)著律動與希望。與夢幻的想象構(gòu)成悖論的是，現(xiàn)實中的愛情也許并不具有如此單純美好的秉性，具有浪漫情結(jié)的女性往往成為純情的犧牲品。“從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她是誰？她究竟做了什么壞事/讓你如此魂不附體……灌木搖曳著風，會有希望升起嗎？/月亮不斷釋放蟲子的哀叫，‘愛，永遠’/可那都是謊言，謊言加絕望！”（《進化論》）在戲劇化的場景中，詩人殘酷地揭示了“永恒”的欺騙性，以及由此帶來的心靈創(chuàng)傷，“這里是盲目與隨從的帝國/遍地長滿謊言的舌頭/你看不到我哭泣的靈魂/我，我有著云一樣不真實的笑容”（《界限》），“哦，謊言像蜜蜂一樣可愛，總能迷惑人/‘不要試圖去識破它’！/它會蜇傷你，甚至致你于死地！”（《被驚嚇的孩子》）“長滿謊言的舌頭”深深傷害著對愛情抱有真摯期盼的心靈，詩人把謊言比作“蜜蜂”，那足以致命的傷痛暗示著女性是多么毫無保留地投入在這一份感情之中。在《與一個女人交談》中，詩人訴說道，“我熟悉這種痛苦/你所經(jīng)歷的，正是我正在經(jīng)歷的//風，從不同的角落吹來/這輕薄的肉體//一直缺少真正的關(guān)懷，晨露沿著梧桐樹徑緩緩滴落//愛，是男人的消費品/愛，是女人珍貴的呼吸系統(tǒng)”在兩性的比照中，詩人揭示了女性共同遭遇的缺乏精神關(guān)愛的愛情?！拔腋惺艿綈鄣奈伵?正沿著我心靈的巖石努力地攀爬/而你//為何保持一尊石雕像的姿態(tài)/像黑暗的嘴唇/除了釋放一兩聲蟲鳴/那里還會有什么/冰冷觸摸我。”“石雕像”沉重地毀滅了正在向上攀爬的愛情，這種刻苦銘心的幻滅感侵蝕著女性的心靈，面對長期以來在感情世界女性從屬于男性的命運，詩人發(fā)出自己的吶喊，“收攏陰影的翅膀/我要橫穿這塊刻著謙卑的墓碑/用草葉的詞語//覆蓋女人的羞恥/用最古老的方式/像一頭鷹不允許有仁慈/不允許有失敗/和片刻的寧靜”（《一個女人的信札·愛之無名》），以決絕的姿態(tài)為女人的尊嚴而戰(zhàn)，“鷹”的意象具有深刻的內(nèi)涵，在《如果，我愛》中，詩人宣言，“如果，我愛/我將是一只穿了一對紅色高跟鞋的鷹//急于奔赴一場古老的殺戮：血腥，慘烈/這喻示著全部，關(guān)于生命的莊嚴?！边@種關(guān)乎莊嚴生命的奔赴是殘酷的，同時暗含著詩人對自由愛情的熱切期盼，在《蜜蜂神》中，面對蜜蜂穿梭于精簡的房舍，虔誠執(zhí)著地建造“愛的工程”，詩人發(fā)出感慨，“它們，它們/從不像我們?nèi)狈邸艺驹谒鼈冎虚g，如此渴望地親近它們/我多么想與它們一樣/自由地飛翔在這塊秋日田野的上空”。自然生靈對愛的執(zhí)著與奉獻深深震動著詩人，“自由的飛翔”傳遞著經(jīng)歷波折后心靈深處的祈盼。我們看到，在細膩的情感刻畫中，梅依然構(gòu)建出一幅幅具有藝術(shù)感染力的畫面，那里有甜蜜的歡笑，也有苦澀的哀痛，更有著絕望的呼喊與抗爭。

梅依然詩歌的精神鏡像更為突出地表現(xiàn)在對“女人形象”的發(fā)掘上，在自我存在的追問中敞開女性豐富的精神世界。

詩人筆下的“女人”是孤獨的?！氨仨氁姓J/我們是這世界上最孤獨的分子//夏季，已從季節(jié)的/第三十五頁中掉落……‘你是誰，為何而來？’/我們可以將這個秋日/裝扮成一場盛大的宴會/不停地喧騰……但是，我們不能遺棄/屬于自己的命運：//我們是會生產(chǎn)的思想家/我們生產(chǎn)愛，孩子//榮耀，恥辱/以及只屬于女人的痛苦?！保ā杜说母础罚┰娙嗣舾械匾庾R到季節(jié)的更替，覺醒的內(nèi)心追問自身存在的意義，于是，“孤獨”深入到女性的精神根源，這種生命本源的孤獨是女性命運的深層象征。在《憂傷的幻覺》中，詩人借助夢境訴說著一種孤立無援的孤獨境遇，“四周是一堆白色的建筑/聳立于粘滯的空氣中……我看不到一個人/甚至看不到我自己……然后，我開始呼喊/呼喊每一個我親近的人/但沒有人/沒有人回應//我的聲音帶著焦灼的苦味/如同一塊塊黑色的石頭//被投入了一個深淵/而失去找回的理由”，白色的建筑禁閉了迷失的自我，找不到可以發(fā)出回音的生命，甚至“最親近的人”都遠離了，那一聲聲焦灼的呼喊，入深淵而不得返的恐怖，都象征著絕望的孤獨。

為何深深的孤獨會浸入女性的生命？詩人為我們呈現(xiàn)著一幅幅蒼涼的畫面，揭示了女性失去自我的悲劇命運。“你順從，溫柔/天生怯弱。/你不會喝酒，不會吸煙/不會拒絕的藝術(shù)/做的一手好菜……可那又怎樣/孤獨還是像一條爬蟲緊緊貼在你身上/多年來，你如同一截漂浮不定的廣告詞/無所依靠”（《廣告詞》），在看似完滿的日常生活中，女性卻失去了自我意識，呆滯的生命找不到存在的真正意義；“我毫無意義的重復自己/多么可怕的品性”（《我缺少個伙伴》），“復印機一整天站在墻角，印出/一千張一萬張我。//毫無表情！毫無表情！/我卻無法憤怒……這和吞吃藥片有什么區(qū)別/泛白的窗孔透出沒有信念的生活”（《可怕的》），沒有信念的生活在詩人看來是可怕的，在重復與循環(huán)中耗損時光，漸漸迷失了自我。在《女人的形象》中，詩人描繪著細碎庸常的女性生活，“我走入這溫和的痛苦/十年/我圍繞同一個主題/一個男人和一個孩子//床上要整理的被子/廚房中油膩的餐具/需要洗刷的衣服/和鞋子……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我用一生的時光就是/可怕的重復自己？”在僵化的生活模式中，詩人不斷的追問，“重復自己”被深刻地詮釋為可怕的品性?！按蟮厥且恢隉o憂草/我的童年曾經(jīng)到過這里//無法忘記/一條紅裙子的天真和叫喊//我的孩子/一個不倒翁娃娃，沖我垂下她厚厚的眼瞼//我的工廠/張著長滿苔蘚的巨大廣口瓶的嘴//將我吞噬/我找不到自己”（《魔法》）在這里，詩人為我們還原了童年的無憂記憶，“紅裙子”、“不倒翁娃娃”有著快樂的秉性，然而是什么吞噬了自我的生命？成長為女人的主體被巨大的勢力壓迫著、囚禁著。在《夏夜》中，詩人訴說道：“生命的水，生命的水不停地/搖晃著我貨船般的身體/要駛向何方……船身沉重，是我攜帶了許多的裝備/和一些古老的訓誡//如果，我能夠脫離自我/我便不會如此苦惱//如果，她不是沉重的貨船/而就是她自身的夢想//并能夠像空氣自由的飛翔/這就足夠了”，詩人把女性身體比作“貨船”有著意味深長的含義，千百年來，女性承載了太多沉重甚至屈辱的使命與戒律，古老的歷史充斥著血與淚的影像?！澳切┘t色的心臟，鼓脹，看起來是那樣的不開心/墻外的寡婦！/它們哪一顆會先爆炸，哪一粒會吐血而死/哪一只會逆來順受？/日本人的飛機、明晃晃的刺刀/恐嚇、威逼、利誘”（《采草莓》，詩人凝視“草莓”這一物象，發(fā)現(xiàn)她美麗外表下苦難的靈魂，那些歷史造成的命運的不公激蕩著詩人的心靈?！拔也皇且粋€樂觀的女人/痛苦始終占據(jù)我的身體/我茫然地站在原地……我們的到來，是一個惡夢/一張女人的地圖上，繪制著我們斑駁的歷史：/鮮血，尖叫，掙扎，怨恨，女嬰死亡的圖像！”（《女人的河流》）一幕幕踐踏生命的殘暴事件不斷在“女人的地圖”上呈現(xiàn)，那些女性的悲劇歷史訴說著苦痛的漫長黑夜。“誘使著我/給我一個漫長悲傷的黑暗//我不知道它何時開始/又止于何時。……老祖母躺在青苔、腐爛的草葉/成片的墓穴中//她曾堅持‘無用的與/自己斗爭了八十年’?！保ā睹\》）“老祖母”仿佛是一部女性的精神歷史，用時光所做的斗爭以及死亡后的沉寂都歸于蒼涼的命運，“一座灰白的女石雕像/全身引入幽蘭的痛苦/這是一個活生生的遺跡/女人的最終形象！”（《女人形象》）在梅依然的詩歌中，孤獨的心靈、失去自我的生活、滿含血淚的歷史都訴說著女人難以抹去的傷痛。

女性的歷史在梅依然的訴說中是充滿苦痛的，然而詩人并沒有為這些傷痛而一味地無助哀嘆，而是發(fā)出了強有力的回擊，發(fā)出來自女性生命深處的聲音！“女人的工作和生活/一條直線上的兩個黑點/愛與恨，渴望與絕望//身體間盛開搖曳的花朵/吐露的心聲/找不到返回的路”（《冬日之詩》），“這就是生活/模糊，一件失去知覺的罩衣//她，從不屬于我！”（《痛苦的藝術(shù)》）在詩人來看，為了對抗這種命運，必須要徹底“袒露自己”，發(fā)掘作為女性主體的潛在能量與自我意識。在《下樓梯的裸女》中，詩人借助杜尚的同名畫傳達了女性的高貴與尊嚴，“我在對角線上/扭曲擺動著肢體//我下來了，下來了/世人的眼光猶如伽瑪射線射向了我……站穩(wěn)，謝幕/我微笑，鎮(zhèn)定，絕望，如一株虎斑蘭”，面對世人的傷害，詩人用“虎斑蘭”詮釋了女性的精神氣場。在梅依然筆下，女性的身體具有深刻的寓意，“我的立場是女人/不帶任何政治目的/我們也能撰寫一部屬于自己的法律//在這里，我們的肉體不受侵犯，平等/毫無妒忌和仇恨。那些屬于男人的/也同樣屬于我們”（《女人的聲音》），“女人啊/請保持我們一貫的品性/這個世界/只有我們才真正懂得/繁衍的秘密/這高過一切”（《物質(zhì)的欲望》）。我們看到，這樣的抒寫不僅意味著敞開那些被男性社會遮蔽的世界，而且是基于女性自身體驗而建構(gòu)的獨立自主的生命意識?！安槐貞岩?這個夏日的初衷/它讓自己的身體著了火/得到什么或者失去/它洞察一切！/永恒的草場/狂野的內(nèi)心/無人懂得經(jīng)營/我放縱自己/把自己交給孤獨的田野/任其荒蕪。”（《晨禱》）夏日草場的狂野仿佛一個尋求奔放的生命，拋開身上的枷鎖，它渴望心靈的自由，“透過無風的窗口/我看見渦形的云朵/無所憑借的生長//到哪里去/能去哪里/這里是尋求自我之途……自由，渴望，深處的呼喊/這是女人的季節(jié)，一種無名的饋贈”（《秋日饋贈》）?！按翱凇笔剐撵`得以呼吸，象征著生命深處對自由的期盼，生長的云朵無所歸依是對自我存在意義的探尋。“有一天/我們要開著一輛快車/讓無名的風拖著我們的長發(fā)去旅行/丟掉不死的愛情/我們大聲喊叫/吹口哨/這樣的瘋狂很適合我們”（《瘋狂》）。為了尋求生命的原初和本真，“旅行”意味著一次新的出走。在《德爾沃：藍色的長椅子》中，詩人寫道，“擺脫那些教條/那些僵化的程式/像一個儀式//我裸露肢體/橫躺于一把藍色的長椅上/保持著自我的神秘//如此舒展著自己……‘我的靈魂干凈’/我的眼神坦澈/……但作為女人/我仍有著深深的恐懼和不安：/愛我吧，不僅僅是從肉體”，在深情的語言中，詩人呈現(xiàn)了女性純粹自然的生命自我，結(jié)尾“愛我吧，不僅僅是從肉體”更詮釋女性對真愛的深刻理解，那是在靈魂的共鳴中擁抱真實的生命，在靈與肉的契合中抵達純粹的境界，“春天將所有的絢麗的詞匯都交給了田野/金黃的油菜花，仰著頭顱，與閃亮的風親吻/云朵一樣的蝴蝶，與紅羽毛的陽光飛翔/綠嗓音的鳥兒，演奏泉水的口哨/寬闊的河流與我，手挽手穿過花叢、樹林、山岡”（《贊美》）在輕快的節(jié)奏中，“油菜花”、“蝴蝶”、“陽光”、“鳥兒”、“河流”等意象烘托出明澈而清靈的自然圖景，包蘊著女性對自由生命的赤城向往。擺脫束縛在身體上的枷鎖，釋放生命的能量與激情，詩人為我們呈現(xiàn)了追求自由的女性形象，有著強烈的藝術(shù)感染力。

在自白和敘述、議論、抒情等手法的呼應中，梅依然的詩呈現(xiàn)出多重的藝術(shù)風格，其對于女性心理經(jīng)驗的揭示具有獨特的普世意義，從性別視域中探尋自我身體到超越性別渴望自由的心靈，都彰顯著對于女性本真自我的追求。對于詩歌寫作，梅依然有著自己的志向，詩人說，“只有在我用詩歌表達之時，‘我’才被完整的呈現(xiàn)，淋漓盡致地呈現(xiàn)出她的美、殘缺與純粹，被事物隱蔽的部分（人性最真實的部分）。這也是我詩歌所要追尋的根源與意義所在之處?！盵2]可以說，梅依然的詩歌是在探尋現(xiàn)實世界中另一個真實而豐富的主體，在潛意識的發(fā)掘中呈現(xiàn)“我”被各種勢力遮蔽的深層，有著強烈的生命意識。在《生命的呼喚》一文中，梅依然感嘆著自我信仰的可貴，“每一個生命都需要被另一個生命引領(lǐng)，更需要自我引領(lǐng)。……要相信生命的美麗與純凈，要信仰生命的崇高與自由?！薄拔液魡局摇?，一個渴望自由呼吸，尋求一種信仰的‘我’?！盵3]梅依然的向往是對自我靈魂的救贖，也是對詩人主體素質(zhì)的追求。上世紀80年代末，鄭敏在《女性詩歌：解放的幻夢》中曾言，“今后能不能產(chǎn)生重要的女性詩歌，這要看女詩人們怎樣在今天的世界思潮和自己的生存環(huán)境中開發(fā)出有深度的女性自我了。當空虛、迷茫、寂寞是一種反抗的呼聲時，它們是有生命力的，是強大的回擊；但當它們成為一種新式的‘閨怨’、一種呻吟、一種乞討時，它們不會為女性詩歌帶來多少生命力。只有在世界里，在宇宙間，進行精神探索，才能找到20世紀真正的女性自我?！盵4]鄭敏的言語具有深刻的啟示性，在新世紀的今天，我們期待包括梅依然在內(nèi)的女性詩人繼續(xù)藝術(shù)的求索腳步，在歷史和文化中不斷充實自我，豐富自我，創(chuàng)作出更多能夠揭示深刻文化、歷史經(jīng)驗的詩歌作品，為中國新詩的發(fā)展貢獻自己的一份力量！

參考文獻

[1] 梅依然.說點什么

[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3cb7b6010006gy. html.2006-11-25.

[2] 梅依然：我表達，我存在[C]//蔣登科.重慶詩歌訪談.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3：370.

[3] 梅依然：生命的呼喚[C]//梅依然.女人書.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13：203-204.

[4] 鄭敏.女性詩歌：解放的幻夢[J].詩刊，198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