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成長的天空

我喜歡在落滿雪的臺階上掃除一小塊空地。我坐在掃干凈的臺階上，托著下巴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和在雪地上撒野的孩子們。

一切開始于那個不易空說的生命的罅隙一那個夏天剛剛過去秋天馬上來臨的時光裂縫。

一

要我說出小學至初中的事情的時候，我才發(fā)現文字的蒼白與無力。在痛定思痛的回望之中，我發(fā)現，快四年來，我都活在一種規(guī)則中。

你有棱角嗎？那你磨掉再說。你有真話嗎？那你咽下去好了。你有怒火嗎？那你找個沒人的地方發(fā)泄吧！

就是這么簡單。

但我是個任性的孩子，從小就是。我有棱角也不止一個，請向我開炮！

每個老師談起我，都是笑一笑然后搖搖頭，很微妙的動作。因為我是他們喜歡的成績優(yōu)秀的孩子，卻不是他們要的聽話的孩子。

但我是唯一一個在春節(jié)的時候吵著問媽媽要手機給老師發(fā)短信的孩子，是唯一一個畢業(yè)后在街上看到原來的老師會站得筆直說老師好的孩子。

老師說，這很難得。

二

接下來要說的是我的現狀了。

我的身邊只有零零碎碎的幾個朋友，她們都很惡劣，屬于狐朋狗友那種，但我并不介意。我始終認為她們比成績優(yōu)秀的學生更聰明更具有創(chuàng)造力。曾經有個成績很好的同學，在說她所知道的歌曲時說的全是電視連續(xù)劇的主題曲——值得慶幸的是她起碼還看電視。所以我是好學生里的壞學生，壞學生里的好學生。

于是放假的時候。我不像其他優(yōu)等生那樣在家玩命學習，很？，一副小媳婦的安分模樣。我通常會跟我的那幾個朋友上街游蕩，不在乎有沒有錢，開心就好。

優(yōu)等生一本正經地跟我說：別跟她們玩，這樣不好。

我并不理會這種自以為成熟的規(guī)勸，我和我的朋友很要好，好學生在背后笑那是他們的事，傷不了我一根汗毛！

上帝丟下個聰明絕頂的孩子讓他接受塵世人笑，你們笑吧，我就是那個孩子。

三

記得我一個人去五中見到一草時，我和他在路邊等車，我蹦蹦跳跳的，很不安分，最后還勾著他的脖子，跳到了他的背上。他說：阿瑤，你真像小孩子。于是我說，我本來就是小孩子呀！一草笑瞇瞇地望著我：阿瑤，我就喜歡你這一點，承認自己小，而不是像一般十四五歲的女孩子一樣，扮成熟，裝深沉。

是的，我看到過很多學生，用成人的姿勢難看地抽煙。我為他們心疼了。為什么要急急忙忙地長大呀？錯過了那么多來急忙長大急于面對。

在一草說的時候，我沒有告訴他，有段時間我是多么地不想長大。

那是初一的時候，我對規(guī)規(guī)說，我不想繼續(xù)長大了，一輩子上幼兒園多好呀！規(guī)規(guī)說，想想彼得吧，那個永遠哀傷的孩子。

聽了規(guī)規(guī)的話之后，我就開始希望自己繼續(xù)長大了。我要學會珍惜，學會怎樣去愛，怎樣去寬容別人，我不希望像現在一樣，像彼得一樣，像個任性孩子亂發(fā)脾氣，讓愛我的人傷心。我不愿意看到爸媽老了，小樹苗長成參天大樹了，高山都被風削平了，大海也被精衛(wèi)填成陸地了，而我依然是個長不大、死不了的滿口乳牙的沒心沒肺的小孩子。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我想我會哭的。

四

一直以來我就是個性格復雜的孩子，很多人說我很難了解。我就什么也不說，只是對他們笑。我是個經常笑的人，可是我不是經常快樂。很多時候，當我感到悲傷，淚水還沒來得及涌上來，笑容就已經爬上了眼角眉梢。我對我喜歡的人生氣，對不喜歡的人機械地微笑。

我喜歡在落滿雪的臺階上掃除一小塊空地。我坐在掃干凈的臺階上，托著下巴看著漫天飛舞的雪花和在雪地上撒野的孩子們。偶爾有一小片雪花落在我的手上，然后就迅速地化掉了，像是羞答答的姑娘不敢見自己心中的情哥哥。于是我就戴著手套小心地接住它們。

我喜歡找一條漂亮的馬路，在上面氣定神閑地走著，走過斑斑樹蔭的時候，我像是走過了自己心中明明滅滅的悲喜。一直以來，我都希望自己是個心如止水的人，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就像白白一樣，“忘記悲歡的姿勢”?？墒俏也坏貌怀姓J自己是面太大的湖，些許的風就可以讓我波瀾起伏。

我喜歡在陰霾的天氣里，站在院子里感受風的凜冽。也喜歡風吹過臉龐揚起發(fā)絲的感覺，我會在這樣的天氣里，站好幾個鐘頭，很多時候毫無先兆的悲喜在一瞬間就可以將我淹沒。

我也喜歡蹲在馬路邊上，看著香樟樹樹葉一片一片地掉下來，一直到鋪滿整個大地。我總是覺得那些樹葉慌慌張張地掉下來是為了遮掩一個大秘密，而我掃開那些落葉，看到的總是黑色的柏油馬路。就像我蹲在路邊，看見天上走過來的一朵云，我會傻傻地望著天空，想看看云走過后露出的是什么，但云后面依舊是那個千年不變的天空。

五

我家曾經有一個漂亮精致的紅木箱子，上了鎖，但鑰匙不見了。媽媽說，這里面什么也沒有。但我還是不相信，于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拿著爸爸工具包里的鐵錘將紅木箱子砸了個稀巴爛，可正如媽媽所說，我透過一些帶有霉味的空氣，看到了紅木箱的底部，一覽無遺。

我就為了一些空氣，而毀掉了一只漂亮的紅木箱子。

很多時候。我就是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懷疑或者說是由一些不確定所帶來的恐慌而將自己弄得心力交瘁，我想，我真是一個麻煩人。

其實，我也想在將來過著平靜的生活，找一份有穩(wěn)定收入的工作，住一套不大卻有安全感的房子，找一個人好好地去愛……

編輯/梁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