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時代的夢,是隨著“三峽省”的取消設立而破碎的,那是在我接受市電視臺關于黨的十三大的專題采訪之后。
大學時代,我有著和其他兄弟院校高材生一樣的紅得發(fā)紫的時候:在每學期總結大會上包攬所有學習和活動獎項的三分之二,諸如三好學生、優(yōu)秀學生干部、總成績第一、單科第一、社會實踐論文一等獎等,就連體育成績都總是第一。不過最出眾的要算我的演講水平,正如校長當時在全校“社會實踐活動表彰大會”上所點贊的——“他的演講改變了學校歷史上學生開會總是背對主席臺的局面”。
“學潮”后的畢業(yè)分配,一天即猶石頭滾坡一路滾回原籍:人事局——教育局——學校。
分配的路有多長,我的心傷和啜泣就有多久。只因為,曾經(jīng)的理想、曾經(jīng)的個人努力與現(xiàn)實的落差太大。報國盡管有門,可走起來卻就是無路。
和大多數(shù)畢業(yè)生一樣,在單位,我干著“老黃牛”的事,吃著“小黃?!钡牟荩e極要求進步。然而,普調(diào)工資單位卻無自籌經(jīng)費發(fā)放;晉升依賴關系,榮譽推薦不到,福利論資排輩;即使是到市區(qū)開會學習、外出考察學習的機會都沒有,更不用說去省里脫產(chǎn)與半脫產(chǎn)再深造了;就連入黨的資料都是因領導的“沒空”而由自己親自編寫;“地區(qū)‘五年立志建功’年度一等功、新長征突擊手”稱號、縣教育局“德育先進工作者”、團縣委“五四標兵”等也是大都通過走“團委”的路線獲得;即使“一級職稱(中級)”也是通過“互相幫助”的形式獲得。那時候,月工資從69.5元漲到了70多元。
和大多數(shù)畢業(yè)生不一樣的是,在單位,我“以教為主、兼學別樣”:1990年,我嘗試著承接三哥三嫂贈送的家用小天才手柄游戲機從事副業(yè),經(jīng)營場所就在客廳;我發(fā)揚“釘子精神”在湘地大竹園考察過雞蛋鴨蛋的行情,下鄉(xiāng)收購過青花瓷壇、銅錢、銅鎖、銅煙袋,四處收買過文革像章、袖章、語錄、唱片、煙標、糧票、布票、油票、工分票、紙幣、分幣還有紅寶書、樣板戲書與國庫券,也橫跨湘鄂兩省做過深圳龍發(fā)國泰有氧健康搖擺機的“直銷”(后來有人叫傳銷)“萬人會”高級講師。最難忘的是,第一次從湘地販買10條香煙,在進入鄂地的時候,就被鄂地的煙草公司平價調(diào)收了(每條買入價23.5元、待賣出價24.5元、平價17.5元)。我還記憶猶新:香煙名叫“白沙”,購買點叫楊家垱,時間是8點,那天是端午,早晨我沒有帶著妻子小孩去看“丈母娘”。
記得剛分配的時候,學校安排我居住在校內(nèi)8平米的單間;之后,我搶住了9平米的單間,并又通過“搶占”的方式,有過五次“喬遷之喜”。在家鄉(xiāng)人情多,這種世俗的人情交往最終變成了人情債。我南下打工的頭三年基本上都在償還人情高利貸。我還記得,當?shù)氐娜藗兇蠖鄲酆谩叭v一玩”,即講吃、講喝、講穿和玩牌。
1992年,“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寫下詩篇”之后不久,我實在忍不住,毅然決然地辦理了停薪留職手續(xù),在大年正月初六的清晨5點悄悄地背起一個深藍色牛仔包,獨自踏上了泥濘的南下尋夢之路。
打工生涯,是一盤酸甜苦辣的水果沙拉。我所在的學校均為大型私立貴族學校。在那里,我親身體會了富二代的生活態(tài)度與其父母富一代人的生活追求,也親身感悟了貴族學校創(chuàng)辦者的攻城謀略與守城的拙劣,也親自目睹了我國早期民辦教育的興與衰。在廣州瑪莎女子外語學校,月工資3200,是我內(nèi)地工資的40多倍。這里,是我第一次下?!懊~摸蝦”與摸爬滾打的起點,也是我暗自夢想成真的邏輯起點。在深圳花貓學校,月工資5500;在這里,我見證了一個“血汗學?!钡闹信d與其因老板的入獄而坍塌。在廣州華連外語學校,我讀懂了經(jīng)濟是如何搞活的;我的皮包公司有了合法的名分,并挖到了第一桶金且尋覓到了教育的金礦之路。在清遠剩心學校,年薪15萬是我打工人生的頂點;在與單位與市局對簿公堂追索血汗社保的過程中,我選擇了返穗專營公司。在中大成教學院,專本學員是我人力資源最優(yōu)獲取與配置的地方,廣州高教成考網(wǎng)上好多年了都未曾拆下其為我冊封的所謂名師教授形象。
每當有人問我打工苦不苦、累不累的時候,我總是很爽朗地回答“不苦、不累”。能不苦不累嗎?當傳統(tǒng)的教育模式還沒有得以根本改變,仍然需要按成績排名,需要加班加點的時候,當紈绔子弟咬著牙不學與單位咆哮著要分數(shù)、咬牙切齒地扣工資扣獎金的時候,當身陷少數(shù)富二代學生的違紀刁難、富一代家長的護短溺愛、學校的利潤至上觀念三方包圍的時候,當出現(xiàn)差錯單位選擇要挽留學生而不挽留教職工的時候,你能說不苦,能說不累嗎?
苦與甜天生就是一對兄弟。南下一晃數(shù)載,不是因為不怕苦,而是因為我苦中還能有些甜,苦中還能有些樂。
南方的天空雖然沒有老家的那樣藍,然而,它的政策環(huán)境卻是相對寬松的,人文環(huán)境也相對和諧得多。雖然我大多住在校園、幾經(jīng)訟爭,雖然偶遇有城管的釣魚罰款、火車站旁的店主敲詐、下午5點到次日早上5點排隊5里買火車票,但是,百瑕不掩一瑜。在這里,我可以做我自己想做的事;在這里,有的是簡潔明快與平等互利的人際關系,行政干預較少,無須喝酒貪杯、打牌傷神、講吃比穿,也無須還人情債。在這里,只要你有能力(無論大小),遍地都是黃金;只要你有能力,就可以淋漓盡致地發(fā)揮,不必怨聲載道也不必怨天尤人。在這里,我參加了廣東省與廣州的職業(yè)經(jīng)理人,作為特邀嘉賓參加了第十七屆全國心理學家大會(北京),作為北大校友參與了北大校友會的公益活動并向北大法學院捐資贊助圖書館閱讀桌椅5套以作母校紀念。在這里,我晚上閑來看看電視,體會古今;白天在內(nèi)則接待與接單,外出洽談與教授培訓,樂此不疲地踐行著自由王國之夢?,F(xiàn)在,我沒有累與苦的概念,因為很清楚:這是自己選擇的生活方式,哪怕是煮米粉蒸饅頭腌醬菜也無怨無悔;和常人一樣,我也非常珍惜時間與生命,我把一天劃成了4天:上午、下午、晚上、12點后。我的工作就是休息,休息就是工作。常常地,我毫無遺憾地自嘲“我已享受了兩輩子的生活”。在這里,我不停地在學海里遨游,不斷地收獲著人生的樂趣:曾躬耕于人之發(fā)展的全部過程,即從幼兒到高等教育的教育教學與管理;致力于政治、經(jīng)濟、哲學、法律、英文與心理等學科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討;業(yè)精于學校與企業(yè)危機管理;也曾布道于廣東省醫(yī)院協(xié)會之“醫(yī)院危機管理”,廣州蘿崗等區(qū)學校教育之“職業(yè)道德與職業(yè)禮儀”,“如何規(guī)避法律風險”、武漢西安南昌杭州內(nèi)蒙之“學困兒童矯正”等。
“爸爸,你把自己所有的能力幾乎都發(fā)揮得淋漓盡致了!” 正在廣州讀研的女兒的如是慨嘆一點也不為過。是的,這里的天似乎要高一些,這里的海似乎也要闊一些。這也正是我這只兩棲野兔未敢忍痛割舍此窟的內(nèi)在根據(jù)之一。在這里,我可以自由地從事學歷教育與職業(yè)資格的培訓考證、心理咨詢、家庭教育指導、法務咨詢與代理、輔導論文發(fā)表與書籍或自傳出版、英語詞匯速記強訓、校企內(nèi)訓與危機管理、綜合政策咨詢。正是由于我能把“專業(yè)緩解教育疑難問題”作為己任,把“成功才是硬道理”作為準則,把“成功第一、誠信至上、安全保障”作為原則。因此,即使是在大浪淘沙的廣州大都市,我的微小企業(yè)也依然能夠十多年如一日地“誠信始終如一、成功始終如一、發(fā)展始終如一”。
時常淺睡中,我夢見母校的高考結束鈴響了數(shù)學題還沒有做完,夢見老屋門前曾經(jīng)繁忙的大港與街巷菜園田埂。2001年冬月,據(jù)說母親病重時反復叮囑“不要他回來,回來一趟要那么多錢”。2006年冬月,父親回歸自然,我5天假后又不得不重返崗位組織期末考試。我始終未能忘記父親的箴言:“要干正事,不干違法亂紀的事情,做人要穩(wěn)誠,男人要有責任。”這些年,我也時常指南針北指、夢游故鄉(xiāng)。因為,在那里,我還有一個任勞善良的妻子在留守,在照看小孩,在伴隨著小孩一起茁壯成長,還有我生活在溫飽與小康之間的兄弟姐妹侄兒侄女以及親朋摯友。這些年,我也時常心不在焉(漢),模糊了故鄉(xiāng)的春秋。因為,在這里,我還有很多很多頑童孩提時代與“不知愁滋味”時代的夢還在做或還要去做——“九頭鳥英語詞匯速記法”正在加速孵化,小孩的職業(yè)規(guī)劃藍圖正在描繪,公司新的經(jīng)濟增長點的拓展正在如火如荼……在這里,錢、責任,就是我努力掙扎生存著的原動力。
總有人問我什么時候可回故里,其實,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時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沒有退休的年限,只有在工作不動的時候。因為,活到老學到老其實就是在享受人生;因為,存在就是幸福,工作就是幸福;更因為,作為社會的人,關鍵是在你存在的時候應該多做點什么,不要留下絲毫的遺憾?!皻q月留下了我們,我們留下了什么?”我發(fā)現(xiàn)我小孩QQ個性簽名上的這一“潑墨”很是令我心撼且很富有哲理。同時,在這里,我們也可以換個角度自私一點地說,畢竟省城比地市的樓要高,路要寬,泥要少,道路交通要便利,超市商品要豐富,四季水果要豐盛,夜市生活要多彩,醫(yī)療水平要精湛,文化氣息要濃郁,民主氛圍要濃厚。誰不愿意樂在大城市、發(fā)展在大都會呢?當然,在這里,需要聽得看得忍得耐得,才能往往有得。
每當我踏上南方的熱土,我也恨不得馬上大雁北飛;而每每一踏上故鄉(xiāng)的冷土,我又會恨不得馬上小燕南飛。這就是實實在在的我、愛恨交織的我、鄉(xiāng)愁與鄉(xiāng)仇的我、不安分與沖動的我、敢動與感動的我、自由與奮斗的我、孤獨與獨立的我、給別人打工到給自己打工與做自己主人的我——北大學子、教師,高級家庭教育指導師、心理咨詢師、法務顧問、校企危機管理專家委員、國家教育學會“十二五”“快樂高效教學”課題組負責人、“九頭鳥英語詞匯記憶術(速記)”創(chuàng)始人、香港華仁商學院客座教授、楚風教育有限公司董事長。
偶然,我還很清醒、知足而樂——成長于荊楚沃地,飽嘗于北大未名湖水,龍游于長江之中,成熟于風風雨雨的南國熱土;擁有政治的敏銳、哲學的思維、經(jīng)濟的頭腦、法律的良知與心理的穿透……
我還能不信天命、唯物辯證——全部的財富唯在于鐵足(或稱鐵腿子)之上孕育與誕生的思維及其裂變物:腦瓜子、嘴巴子、筆桿子(加上“鐵腿子”合稱財富“四子”),融合于輔撰專著論文、傳道授業(yè)解惑與“陽光工程”“月光工程”等和諧事業(yè)之間,瀟灑于終日探尋或追尋自由王國之路……
責任編輯 黑 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