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五”期間,全球經濟格局將繼續(xù)發(fā)生深刻變化。中國能否實現較快的增長,要看中國是否能夠從總供給、總需求、發(fā)展模式等三個方面加快實施經濟結構調整。
未來五年到十年中國面臨的經濟結構調整,從總供給層面看,就是從主要依靠要素投入到主要依靠技術進步;從總需求層面看,就是從主要依靠投資到主要依靠消費;從經濟發(fā)展模式看,就是從政府主導的模式轉向市場發(fā)揮決定性作用的市場主導模式。
在經濟結構調整中,讓市場發(fā)揮決定性作用是關鍵。金融市場也不例外。相對于“十二五”規(guī)劃,“提高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效率”為“十三五”規(guī)劃建議首提。為此規(guī)劃建議:要健全商業(yè)性金融、開發(fā)性金融、政策性金融、合作性金融分工合理、相互補充的金融機構體系。構建多層次、廣覆蓋、有差異的銀行機構體系,擴大民間資本進入銀行業(yè),發(fā)展普惠金融,著力加強對中小微企業(yè)、農村特別是貧困地區(qū)金融服務。
針對讓金融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的一系列問題,《財經》記者近日在成都舉行的“創(chuàng)新、資本、跨越——2015北京大學成都金融論壇”會后,專訪了國家發(fā)展研究院副院長、中國人民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委員黃益平。他認為,過去幾十年中國的金融市場規(guī)模做得很大,但金融市場本身并沒有在資源配置方面發(fā)揮決定性的作用。而要化解金融不能支持實體經濟的問題,就是改革的問題。改革從金融體系來說就是要增加競爭,讓市場來決定價格,一定要把市場的決策權還給市場。
《財經》:11月3日,“十三五”規(guī)劃的建議正式發(fā)布,首次提出了要提高金融服務實體經濟效率。這句話從字面去理解,似乎是說當前的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效率不夠高。那么,原因在什么地方?如何提高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的效率?
黃益平:核心問題是政府對金融的干預也就是金融抑制還太嚴重。過去幾十年金融發(fā)展一個很重要的特征,是中國的金融市場規(guī)模做得很大,機構做得很多,但是金融市場本身并沒有在資源配置方面發(fā)揮決定性的作用。比如說對利率匯率,央行的干預還是比較明顯。再如銀行信貸配置,包括企業(yè)上市發(fā)行債券等,政府在其中發(fā)揮的作用都還比較大??缇迟Y本流動的管制就更明顯了??傮w來說,就是市場機制在金融領域并沒有真的發(fā)揮作用。
所謂“金融沒有支持實體經濟”,我對這一說法其實是有一定疑問的。實體經濟這個定義本身就不是特別清楚。比如說房地產、金融服務業(yè)算不算實體經濟?這些都可以再討論。
不過現在的問題也很明顯,現在貨幣供應量不少,但經濟沒有被刺激起來,是什么原因呢?第一個原因是,現在經濟狀況不好,增加貸款和貨幣供應,但企業(yè)有沒有這樣的需求,這本身就是一個問題;并不是說你把錢拿出來企業(yè)一拿走,經濟活動就起來了。有很多企業(yè)家說他的企業(yè)根本沒訂單,你給他們貸款他也沒什么用。
第二個方面,很多錢可能去炒房子、炒股票,在市場上轉,沒有去支持生產。但剛才我說了,何謂實體經濟是不明確的。第三個方面,我覺得問題比較大的,是我們的金融抑制。很多企業(yè)都遇到了困難。企業(yè)遇到困難,最明顯的無非是兩類。一類是民營企業(yè),出口導向型的,勞動密集型企業(yè),現在碰到出口困難,他本身對資金也沒有什么需求。另外就是國企重工業(yè),投資品,包括資源行業(yè),這些行業(yè)產能過剩很厲害,但是企業(yè)關不掉,關不掉還要繼續(xù)給它提供各種支持它才能繼續(xù)運轉下去。僵尸企業(yè)占用大量的資源,說明有很大一塊資金其實是無效運轉。因此看上去錢是發(fā)出去了,經濟活動卻沒有增加。
《財經》:2016年,中國經濟會面臨沉重的去產能、去杠桿、提高經濟效率的中期挑戰(zhàn)。這都可能會導致銀行業(yè)不良資產率一定幅度的上升。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平衡金融穩(wěn)定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協調?
黃益平:明年如果采取一些比較大的動作去產能、去杠桿的話,可能主要會擔心三個方面的問題。第一個是失業(yè),第二個是不良資產,第三個是經濟活動下行去產能的時候穩(wěn)GDP增長的挑戰(zhàn)會更大,因為你要關閉很多工廠,短期內增長下行壓力會加大。
但是怎么協調經濟增長和金融穩(wěn)定之間的關系,我的考慮主要在兩個方面。第一個問題是,假如這些問題真的會出現,決策者的選擇就是想長痛還是短痛之間的取舍。要做選擇。病狀已經在這里了,你閉著眼睛不看它不是一個選擇,但如果留著這些問題不處理可能未來的問題更大?,F在面對的問題就是要不要去做(去杠桿去產能)。
當然在做的過程中,會有一些策略。越拖問題越大。原來的兩個主導產業(yè)現在都碰到困難,一個是低端的勞動密集型產業(yè),一個是資本密集型的投資品重工業(yè)。這兩個行業(yè)單純地靠周期性因素已經很難起死回生。IMF提到,中國所有的結構性改革如果落實下去,在短期會壓低中國經濟增長0.3個百分點,其實說的就是短痛;但是這個短痛如果做得好,過了五六年以后,我們的GDP會因此提高2個百分點。這就是為什么現在要推進改革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這也就是最近講的結構側改革,實際上就是結構改革必須要推進的原因。美國、歐洲、日本也都在講結構改革。供給側改革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名詞而已。供給側改革當然很重要,但東西并不是新東西。我們十八屆三中全會全面深化改革的方案,60條都是供給側的改革。
但另外一個方面,如果采取去杠桿去產能和結構改革這一系列措施的話,可能會進一步導致下行的壓力,我覺得可以在財政和貨幣政策上做一定的配合,可以適度地更寬松一些,盡量來緩沖一下下行的壓力。
《財經》:PPI已持續(xù)43個月為負,這種情況令人憂慮。您如何看待中國經濟當前面臨的通縮壓力?在這種情況下,貨幣和財政政策需要繼續(xù)保持穩(wěn)健、寬松還是保持彈性?
黃益平:最終還要看要不要穩(wěn)經濟。但我不贊成很多人說的這么長時間的PPI下行就表明經濟增長還不是一個新常態(tài)的說法。通常來說如果PPI為負的話,意味著你的增長潛力沒有全部發(fā)揮出來,你應該采取一些反周期性的政策來反通縮刺激經濟增長。這種觀點,我認為在結構比較穩(wěn)定的情況下是有道理的。但我們現在的問題是,有很多通縮,來源于過剩產能。這些過剩產能,不是通過簡單的貨幣或財政政策就可以把它給化解掉的。所以需要結構性改革,需要產業(yè)重組,甚至需要去產能。這些改革措施完了之后也許我們的增長潛力可以回升。所以這個時候,再想著希望通過力度更大的貨幣和財政政策來支持經濟增長,緩解現在的PPI,我覺得是不現實的。
《財經》:前三季度,中國進出口數據下滑慘重,消費增長比較緩慢。在這種情況下,投資應該扮演什么樣的角色?
黃益平:顯而易見,首先要判斷現在的增長是不是太離譜,如果你覺得現在的增長太低了,那么顯然要采取更大的政策措施來穩(wěn)增長,這個毫無疑問。我的看法是,確實出口也不是很健康,全球經濟也沒有這么糟糕,為什么我們下行很厲害?我覺得這跟我們正處在產業(yè)升級過程中有關系。過去支持我們出口的產業(yè)現在一下子都不行了,新的能夠出口的有競爭力的產業(yè)還在形成過程當中。這就是為什么我們的出口從全球來看表現都更加弱一些的原因。
但從經濟本身來說,消費比較穩(wěn)健,更重要的是,到目前為止,勞動力市場的就業(yè)率還可以。如果勞動力就業(yè)市場還可以的話,我們就沒必要對經濟增長數據驚慌失措。但政府要采取一系列政策措施穩(wěn)增長,我覺得也很正常,任何國家都會采取反周期的宏觀政策。
如果要采取穩(wěn)增長的措施,那么就是從需求端來做文章。需求側的政策是用來管短期周期,供給側的改革是用來管長期增長的。需求端的政策一般有三個方面:一個是出口,一個是消費,一個是投資。出口短期內能幫忙的地方很少。哪怕是貨幣現在再貶值一點,也很難使我們的出口在短期內有很大的起色;消費當然可以對百姓的福利、醫(yī)療都形成支持,但支持力度可能效果也不是那么明顯,因為消費的決策主體是每一個消費者,由分散的個體來決定要不要花錢。所以真正有效的穩(wěn)增長(短期),恐怕還是要靠投資。此時如果增加一些投資我們也能理解,但是在選擇產業(yè)的時刻可能需要更加謹慎一些,更多地用市場的方法來選擇實施這些想法。
《財經》:中國目前通縮的環(huán)境下,貨幣寬松釋放的流動性并沒有完全進入實體經濟。中國10月新增貸款、社會融資遭到“腰斬”,創(chuàng)15個月新低。您認為貨幣當局應采取哪些措施,可以改善流動性不能進入實體經濟的現象?
黃益平:我其實并不是特別贊同“流動性沒有進入實體經濟”這個說法。流動性沒有進入實體經濟,那去哪兒了呢?過去我們說錢去了資本市場,可能是有這個問題;現在一個客觀的問題是,經濟本身運行狀況不好,所以貨幣的乘數在不斷地下降,根據央行所做的調查,企業(yè)的貸款需求也在下降。這個時候如果僅僅通過增加流動性的釋放,然后期待經濟就被刺激起來了,其實是不現實的。
為什么在2008年、2009年的時候四萬億一刺激經濟就起來了,乃是因為舉國保增長。不光是增加了流動性,還上了很多項目,財政花了很多錢,也增加了很多企業(yè)的訂單,總需求增加了。
在今年這種情況下,單純地依靠貨幣政策能夠發(fā)揮多大的作用?我覺得這個作用是有限的。貨幣政策不是萬能的,它只能在邊際上幫你穩(wěn)一穩(wěn)、壓一壓,但僅靠貨幣政策和增加流動性就把經濟給托起來,我覺得是不現實的。在PPI下行的情況下,企業(yè)做投資做業(yè)務的意愿都不是很高。簡單地來說,確實是資金的周轉速度下降了。同時我們也知道,一大批錢去了所謂的“僵尸企業(yè)”,而且政府不得不給。你能想象,它本來就是產能過剩,效率不好,但這個錢還不得不給他們來維持運轉,但這些錢并沒有對經濟增長做新的貢獻。這個錢實際上并沒有支持我們的經濟增長。
《財經》:盡管中央已經三番五次發(fā)文對中小企業(yè)和小微企業(yè)進行優(yōu)惠傾斜和要求商業(yè)銀行等進行貸款扶持,但從效果上來看并不十分理想。解決這一問題還需要哪些新思維?
黃益平:中小企業(yè)確實有資金需求,但是在整個經濟形勢不好的情況下,需求也在減弱。
但是從很多政策效果上來說,目前的制度安排確實不利于中小企業(yè)進行融資。一個簡單的佐證是,在正規(guī)部門貸不到款,導致很多企業(yè)到非正規(guī)市場上去融資,成本是很高的。為什么企業(yè)愿意去融資?說明它是在有需求的前提下貸不到款。
現在的融資難、融資貴,我覺得要把這兩個方面分開來說。如果中小企業(yè)的需求在正規(guī)市場、正規(guī)銀行得到滿足的話,正規(guī)銀行的成本并不是很高,問題是他們融不到款。所以企業(yè)現在的主要問題是在正規(guī)市場上融資難的問題;如果在正規(guī)市場上融不到,他就只好去非正規(guī)市場上去融資,比如我們很多的影子銀行、地下錢莊、小貸等一些非正規(guī)市場。但是,非正規(guī)市場的問題是出現了融資貴。
在這種情況下,怎么化解問題?化解金融不能支持實體經濟的問題,就是改革的問題。改革從金融體系來說是要增加競爭,讓市場來決定價格;為什么很多中小企業(yè)從銀行貸不到款?銀行不愿意貸款給中小企業(yè)的原因,第一個是因為有產權歧視,很多銀行的人跟我私下交流都說,如果貸款給了民營企業(yè),產生了壞賬以后,責任追究起來非常復雜,處罰措施非常嚴厲,比國有企業(yè)的貸款問題追究起來要嚴厲很多。所以銀行就盡量避免貸款給民營企業(yè)。
另外一個方面,我們現在又要控制和降低融資成本。但中小企業(yè)本身風險就比較大。然后銀行又不能單獨提高利率,就不能產生效益。金融有一個基本的原則是,你的利率必須覆蓋風險。風險高的企業(yè)利率應該相應要高一些。但我們現在采取的措施卻是,一方面想給中小企業(yè)增加融資,另一方面要把融資成本給降下來,你可以想象,最后銀行會作什么樣的決策。所以真正要做的事情是增加競爭,讓更多的適合服務中小企業(yè)的機構來增加融資供應。四大行的比較優(yōu)勢不在這兒。
我們需要的是發(fā)展更多的中小金融機構和民營銀行,大大加快民營銀行建立的速度。通過競爭,讓更多的銀行愿意給中小企業(yè)提供貸款。
第二個改革方向是,你真的把利率放開了,給它一個定價,這樣反而能夠緩解中小企業(yè)融資難的問題。在定價不能上升的情況下增加貸款,一般金融機構都不愿意做的。如果我的利率不能覆蓋風險,豈不是自討苦吃。要把市場的決策權還給市場。
《財經》:怎么看互聯網金融的發(fā)展對未來商業(yè)銀行的沖擊?
黃益平:互聯網金融幫助緩解中小企業(yè)的融資困難,效果已經有目共睹。很多企業(yè)已經通過互聯網的渠道進行融資。但這里主要的問題是,第一,互聯網金融能不能發(fā)展出成熟的金融手段,來比較穩(wěn)定地、更加系統地解決中小企業(yè)融資難的問題。金融的核心是資金融通,資金融通最大的問題是信息不對稱?;ヂ摼W金融通過移動終端和大數據處理,能不能轉化成有效的風險評估和凈值調查的金融手段,讓互聯網金融變成一種相對比較穩(wěn)定的融資方式,有些企業(yè)做得好,有些企業(yè)不一定?;ヂ摼W金融企業(yè)的質量也參差不齊,很難統一地來說。但是用大數據做判斷來分析你的風險,作金融決策,這個潛力是有的。
第二個挑戰(zhàn)就是在這個過程當中會不會形成新的風險。很多互聯網金融公司可能既沒有移動終端,也沒有金融大數據。這樣的互聯網金融公司本身到底是不是金融機構是有疑問的。潮起潮落中間有很多這樣的公司。如果這樣的公司多了,體量比較大,那潛在的風險其實也很大。
《財經》:央行10月23日宣布雙降的同時,宣布對商業(yè)銀行和農村合作金融機構等不再設置存款利率浮動上限。這是否意味著我國的利率市場化改革已經接近尾聲?
黃益平:利率的上下限其實早就放開了。但是事實上現在商業(yè)銀行的定價,并不完全由它們自己決定,或者說不能完全由市場決定。這說明監(jiān)管機構對它們一段時期內的窗口指導還是存在的。
利率市場化的過程還沒有結束。核心是行政對利率的限制取消了,但是還有兩個很重要的任務,第一個就是資金的合理定價的問題;這同時包括金融機構和貸款的企業(yè),其雙方有沒有很好的市場機制和市場行為。如果你不受市場紀律的約束,隨意可以做利率競爭,或者說是不管什么情況下我都能借,這絕對是很危險的。現在可能還需要做很多工作,真正改進資金的定價機制。第二個就是貨幣政策的傳導機制。央行采取一個什么樣的政策措施,應該是比較順暢地傳導到各種資金定價,包括商業(yè)銀行的存貸款利率,那個時候央行可以放棄對商業(yè)銀行利率的干預。從目前來看后面的兩步還是蠻艱巨的。
央行一直在不斷地推進利率市場化。但是什么時候可以不用對商業(yè)銀行采取窗口指導了,我不是特別確定。有些國家到很久以后還保留一些窗口指導,比如日本央行對金融機構就還有一些窗口指導。我相信央行在準確地推進市場化改革,但什么時候能夠完結,不太好判斷。
《財經》:“8·11”匯改后,由于匯率市場的波動較大,中國貨幣當局加大了人民幣匯率管理力度。但這是否意味著市場化的步伐放緩下來?下一步匯改市場化該走哪些步驟?匯率形成機制改革和資本項目自由化之間是一種什么關系?
黃益平:市場化的方向肯定不會有任何變化。改善匯率的市場形成機制,讓人民幣匯率變得更加靈活,是央行一貫的方針。“8·11”改革的初衷就是朝著這個方向來的。最后出現了一些波動,央行加強了管理的力度,源于國際市場的反應有一點出乎我們的意料。如果你不想讓人民幣成為地區(qū)性貨幣貶值的一個源頭,就需要適當地加強管理的力度。
如果“8·11”后任由貶值持續(xù)下去而不加約束的話,可能會導致更多的資本外流,甚至導致金融體系的不穩(wěn)定。在這種情況下加強管理是對的。中國人民銀行管理外匯通過三個主要渠道。第一個就是直接在市場上買賣,第二個是通過每日的交易區(qū)間,第三個是設定每天早晨的中間價。過去一兩年,央行對前兩項基本上都沒有太多的約束。央行最主要的干預在“8·11”以前體現在每天早上定的中間價。之前每天早上定的中間價和頭一天的外匯收盤價之間的關系不是很大,所以導致了很多批評。相當于每天早上公布的中間價成了一種政策意圖。
“8·11”改革主要是為了化解這個問題,讓第二天早上的中間價跟前一天市場上的價格有很明顯的聯系。這三個改革措施如果全部實施下來,大部分的問題都可以得到解決。我相信央行對匯率市場化改革的方向肯定不會改變,未來還是要市場化?,F在的問題是,什么時候讓匯率的靈活度開始提高,波動幅度可以更大一些,這是一個時間的問題。
匯率改革和資本項目開放,我們都在分頭推進。但是在資本項目最大限度開放之前,要先解決匯率市場化的問題??陀^地來說,央行對資本項目實現自由化的時候還是相對謹慎,比如考慮采取托賓稅和準備金等措施,就是為了防止資本的大進大出。但改革一直沒有停步,這是毫無疑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