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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壇
一兼懷史鐵生凌晨三點,我便睡不著了最近老是這樣。每當(dāng)這樣的時候就會有人從我身邊消失,有時像雷霆一樣讓我躲閃不及。風(fēng)雪開始彌漫像兩只輪子。你左手一只,右手一只把自己推成地壇。你是泥捏的。在清平灣你將遙遠捏成了目前。這令我不得不想到土崩之后的問題。屋瓦飛來飛去一派盛世的景象。你不想活得陡峭也不想病得職業(yè)。總以為“死亡是一件不必著急 的事情”結(jié)果在大家都睡著的時候,你一下子就死掉了看起來似乎沒想驚動我們,可是我看見了我看見了:一塊枕石被抽掉之后好多東西都壓不住了。比如紙,比如紙包的火比如火里的漢字……我看見好多東西在飛像雪花一樣。其實,那場雪一直在下只是你不曉得,抑或你沒看見。沒膝的時候你感受到了活埋的滋味。于是,你從死亡那邊不斷地向我們喊話。讓我們向天空舉起雙手我們交出了我。 “我”在天上彌漫黑得像陽光一樣。你想了想,世道就是這樣不用怕,差不多就是這樣
住在石景山
——兼致廣子石頭住在石頭里,先成為風(fēng)景后成為一座山,這不是它的初衷這些年它以石頭的心腸對待石頭,石頭縫里鉆出了另外的石頭它以石頭的名義奔跑、沖撞外省接連發(fā)生泥石流即便這樣,它也不以為這會危及它的首都平素里,它啃食陽光與青草流水不服。它只好搬來稀薄的泥土它一攪動,天空便開始痙攣它一住手,時光便停止流蘇它知道,鐵也住在石頭里彼此廝磨能噴出烈火不便粉身,索性失身碎骨的那一刻它的牙齒凍得直哆嗦它相信,景山也在不遠的地方那里有樹,也有石頭樹適于自縊而石頭則利于樂業(yè)
特許加盟店廚師可以換,但是菜譜不能動服務(wù)生的眼神,更不能隨便動牌匾放在前面,并且是在高處最好帶點煽動性燈光不安分,但是字體須中正過敏性體質(zhì)免進,心腦血管通暢者免進同業(yè)免進。因為不握手即同志握手有可能是敵情嚴防不帶鎖的自行車存放,嚴禁抽煙的先生到外面買煙。帶小孩子的里面請帶老人的請大堂坐。佛像就在中間它不像領(lǐng)導(dǎo),什么時候都等你站好頜首,鞠躬,雙手合十??傊闶强梢缘?/p>
又去景州撂下電話,夜色驟如升旗一下子,孤獨發(fā)起空襲:一下子又被車燈甩了出去。車內(nèi),書法家把著方向雙目圓睜,一直向前。他知道我坐在后面我是六零后,已經(jīng)被后了四十五年于是,我多次拒絕他讓我與之并駕齊驅(qū)那樣的話兒,左松右緊;說不定真會發(fā)生綠葉瞬間報答一棵樹根的情意寫字講究橫平豎直,但不可忽略捺撇的風(fēng)生乍起夜色在燈光里退縮,又在燈光里尾隨先到的朋友發(fā)來短信:房間暫且訂下只是缺乏具體的數(shù)字,這有些像草書貌似隨意,其實內(nèi)含玄機。好歹我來過去留均依酒趣。酒是高度的,菜肴有些土氣服務(wù)員更是原生態(tài)。煙夾在偽中醫(yī)的手里,不知掐滅了多少生勃的煙火?那個心系廟堂的家伙給我一本正經(jīng),一頁未翻過差點翻臉。那個熟諳雜 技的兄弟一動不動,竟然隨機而雞?!疤觳蛔兊酪嗖蛔儭?,景 州人董仲舒如是說在酒色里,我似乎懂得草書不是抒情,楷書才是歇 斯底里哐當(dāng)一聲,書法家被路邊的石頭驚醒。他說,魏碑 算什么?一次人為的車禍,抑或被劫持的神跡
椅 子在一把椅子坐久了,就想站起來,再加一把椅子木頭肯定是折疊的,光線呢看見我的人都說,跟以前不一樣了。聲音有所抬高而且摻雜著花腔。我回頭看了看,后背靠著的椅背連著四條腿,椅面凹下去的部分被屁股擋住了。至于什么木料和油漆,都看不清楚了。屁股充實的地方,散發(fā)著個我的氣味。你若能從中找尋秋風(fēng)開打的指紋,我就會坐著與你反目,然后把你遞過來的煙掐滅。你好像說要給我翻個跟頭看看看看就看看,反正我的椅子玩不了雜技。不就一把椅子嗎閑著也是閑著,有本事,你讓它飛起來。我不想讓我的椅子隨便說話。你說一把椅子是一個人,兩把椅子就能將整個世界拿下。世界是你們的,過了四十我才明白,屁股底下有時坐塌的,并不僅僅是一把椅子
(選自《詩潮》2014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