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孫思邈《福壽論》

黃根柱

人生在世，誰不祈求有福，何人不愿健康長壽！

然而，何為福？怎能壽？并非每個人都能知其內(nèi)涵?；盍?01歲的隋唐大醫(yī)藥學(xué)家、養(yǎng)生學(xué)家孫思邈著有《福壽論》，對“?！?、“壽”做了精僻的論述，細細品味這篇富有哲理的佳作，就會從中受到很大的啟發(fā)。文章言簡意明，深入淺出，令人受益多多。

思想決定行動，道德與福壽息息相關(guān)。孫思邈在《福壽論》中，首先闡述了這一觀點。文章開篇日：“圣人體其道而不為也，賢人知其禍而不欺也，達人斷其命而不求也，信人保其信而靜守也，仁者守其仁而廉謹也，士人謹其士而謙敬也，凡人昧其理而茍非為也，愚人知其愚而不憚也，小人反其道而終日為也?！币馑际钦f，道德智能極高的“圣人”，遵守客觀規(guī)律，不做違背事物的事，有才能而德行好的“賢人”，知其禍而不去做，通達事理的“達人”，不離開自己的能力而與生命抗?fàn)?，具有誠實品行的“信人”，安分守己，不做越軌之事，仁者人也，與人相互親愛，廉潔謹慎，從不枉為；平常的“凡人”，能知其理而不做不該做的事，愚人就愚蠢在對不該做的事，不畏懼、不害怕，而去行動，無德者的“小人”，反其道而終日為也。孫思邈將人的“福”與“壽”與道德修養(yǎng)密切的聯(lián)系在一起。

歷代養(yǎng)生家對德行修養(yǎng)非常重視，儒家學(xué)派創(chuàng)始人孔子，對養(yǎng)生很有研究，并且躬身力行。他主張“仁德潤身”。他認為只有心地善良、道德高尚的人，才會心理安定，意志不亂，得以高壽。據(jù)史料記載，有一次，魯哀公問孔子：“知者壽乎？仁者壽乎？”孔子回曰：“然，知者樂，仁者壽?！苯又鬃又v了人有三死：疾病死、服刑死、爭戰(zhàn)死，這些死的人都與道德有密切關(guān)系。“寢處不適，食欲不節(jié)，逸勞過度者，疾共殺之；居下位而上干甘其君，嗜欲無厭而求不止者，刑共殺之；以少犯眾，以弱侮強，忿怒不類，動不量力，兵共殺之。”西漢理學(xué)家董仲舒說：“外無貪而內(nèi)清凈，心和平而不失中正，取天地之美以養(yǎng)其身”，其身自然氣血調(diào)和，身健而無他疾。孫思邈在《千金方·養(yǎng)性》中告誡人們：“性自善，內(nèi)外百病皆悉不生，禍亂災(zāi)害亦無內(nèi)作，此養(yǎng)生之大徑也?！?/p>

孫思邈在《福壽論》中，通過衣、食、住、行諸方面的具體的現(xiàn)實生活，明確指出了人的善惡標準，道德規(guī)范，并將它有機的同“?！焙汀皦邸甭?lián)系在一起。他認為，人在生活中的福、禍、善、惡都是人自為之。他說：“福者，造善之積也；禍者，造不善之積也。鬼神蓋不能為人之禍，亦不能致人之福。但人積不善之多而煞其命也?！薄案！迸c“壽”是生命質(zhì)量的體現(xiàn)。《尚書》就明確提出了人生有五福、六不幸。五福：一日壽，二日富，三日康寧，四日修好德，五日考終命；六不幸：一是早亡，二是多病，三是多憂，四是貧窮，五是丑惡，六是愚懦?？梢姡诤茉缫郧?，圣賢對“福”、“壽”極為重視，深刻認識到人的生命質(zhì)量的重要。孫思邈在《千金要方·養(yǎng)生序》中也闡述了福壽論點，他說：“百行周備，雖絕藥餌，足以遐年；德行不克，縱服玉液金丹，未能延壽?！庇终f：“道德日全，不祈壽而有福，不求壽而自延?！泵鞔t(yī)家龔?fù)①t在《壽世保元》中說：“德為福壽之本，若其剛惡，不肯好德，柔弱而怠于修養(yǎng)，則禍及隨之，而絕福壽根源矣?！笨梢?，積善好德，乃福壽之本。近代史上的“洪憲皇帝”袁世凱，天天服用補血強身、滋陰壯陽的高級補品，經(jīng)常飲人參湯、鹿茸精，每天飲人奶，由于他積惡多多，德行敗壞，成日憂恐交加，在他57歲那年在人們的咒罵聲中命歸黃泉。怠于德行修養(yǎng)的人，由于作惡則禍隨身來，自絕福壽之根源。

行為將決定命運。孫氏在《福壽論》開篇圍繞著這一主題，分析了各種人的人生觀、道德觀。世界著名心理學(xué)家威廉·詹姆士有段名言：“播下一種行為，收獲一種習(xí)慣；播下一種習(xí)慣，收獲一種性格；播下一種性格，收獲一種命運。”古今中外，無數(shù)事實無不驗證這一真理。所以，孫思邈在《孫真人衛(wèi)生歌》中說：“身安壽永事如何，胸次平夷積善多?！毙猩品e德之人，福壽常在。

《福壽論》論述善、惡、福、禍時，將凡事該做與不該做，份內(nèi)得之與幸而得之加以區(qū)別。孫氏說：“富貴者以輕勢取為非分也，貧賤者以妄盜取為非分也。神而記之，人不知也。”其意是說，依仗自己的勢力，輕而易舉掠奪索取而得到的富貴，或是花言巧語諂媚人或不擇手段盜竊掠取的錢財而得來的富貴，都是不應(yīng)該做的，不應(yīng)該有的，這是惡、是禍。盡管人不知也，但客觀上都一一記下來，即神而記之。孫氏并將以權(quán)貴壓榨或不平等待遇，作為區(qū)別福、禍、善、惡的標準。他說：“童仆之非分者，以良為賤，以是為非，苦不憫之，樂不容之，寒暑不念其勤勞，老病不矜其困憊，鞭撻不問其屈伏，凌辱不問其親疏。此非分也。神亦記之，人不知也?！彼嬖V世人：“德不足是以貧焉，心不足是以死焉。天雖然不煞自取其斃也?！薄陡壅摗分羞€列舉了有的人靠投機鉆營而居于顯位，賄賂而得之，德薄而執(zhí)其位，躁求而竊其祿，示其躁取而不強，強而取之非分也。他又說：。‘賊而得之者禍也，幸而得之者災(zāi)也。分而得之者吉也，屈而得之者福也。夫人之死，非因依也，非疴瘠也，蓋以積不仁之多，造不善之廣，神而追之則矣?！币馑际侵v，凡人之死，不是有固定的原因，不是患有疾病，那大概就是做“不仁”、“不善”的壞事太多之故，遭受到因果報應(yīng)。孫氏告誡人們：“其禍日多，其壽日促，金之得盈，福之已竭?！钡?、惡多的人，必然壽命短，盡管富有金錢，而福已衰竭?！蹲裆斯{》上說：“一味依仗富裕的人必定會貧窮。一味依仗富貴的人必定會低賤，一味依仗強大的人必定會弱小，一味依仗靈巧的人必定會拙笨。具有仁義道德的人，則不會變得貧窮，不會變得下賤，不會變得弱小，不會變得拙笨?！边@番富有哲理的話，會給人以啟迪。君子行正氣，小人行邪氣，其理就在這里。邪氣襲身，就是客觀上給以懲罰，甚至?xí)虼硕鴨拭?/p>

《福壽論》圍繞著人在生活中的福、禍、善、惡，闡述了“以善做人，以德養(yǎng)壽”的主題思想。孫思邈一生淡泊名利，懸壺濟世，“慈心萬物”。年邁百歲，依然“視聽不衰，神采甚茂”。著名的《千金翼方》就是他百歲時寫成的。清代名醫(yī)張璐稱他是“醫(yī)門之圣，百世之師”。無獨有偶，當(dāng)代名醫(yī)羅明山，一生為民療疾，不辭辛苦，解囊助貧，被人稱之“羅善人”，活到118歲?，F(xiàn)代心理學(xué)家研究發(fā)現(xiàn)，當(dāng)一個在進行對別人有利的行為過程中，所體驗到的愉快便是道德愉快。道德愉快具有減輕或消除任何精神痛苦的作用。生理學(xué)家認為，利他的良好心態(tài)，能促進體內(nèi)分泌有益的激素、酶和乙酰膽鹼。這些物質(zhì)能把血液的流量、神經(jīng)細胞的興奮調(diào)節(jié)到最佳狀態(tài)，從而增強了機體的抗病和抗癌能力。免疫學(xué)家認為，樂于助人，常常行善的人，血液中免疫球蛋白A的含量增加，提高了自身免疫力，所以養(yǎng)生家說：“一分仁愛一分壽?！?/p>

《黃帝內(nèi)經(jīng)》曰：“樂恬憺之能，從欲快志于虛無之守，故壽命無窮，與天地終?！币虼?，我們在學(xué)習(xí)孫思邈《福壽論》時，要加強行為修養(yǎng)，做一個重仁義，講道德，不謀私利的正直人。情操高尚，心理寧靜，災(zāi)病少生，自然福壽永存。

【編輯：修遠】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