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國際化再邁一步

《中國經濟信息》綜合報道

央行行長周小川日前在中國發(fā)展高層論壇上的表態(tài)，某種意義上說意味著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正在步入開閘的最后階段，或曰讀秒期。而當時在華訪問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總裁拉加德有關人民幣加入SDR（特別提款權）的前景預期，亦點燃了市場對人民幣加入國際主流貨幣俱樂部的熱情。

兌換打通還三步

按照周小川行長的說法，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尚需打通三個環(huán)節(jié)。

具體來說，第一，要使境內境外個人投資更加便利化。盡管目前這項工作已經取得一些進展，但周小川表示，有關法規(guī)條例以及自由程度方面，仍有缺陷。主要表現在，中國境內居民到海外投資證券或者其他金融產品時，目前仍為事前審批制度，對此已經準備進行改革。此外，外國居民投資中國金融市場，目前主要渠道是QFII，其方便程度和靈活程度也都不夠。在這方面，今年準備出臺一系列的政策和試點，力求境內外居民在金融市場的投資更加便利，使得人民幣“基本上達到資本項目可兌換，或者是作為一種自由使用貨幣的標準”。

第二，資本市場會更加開放。周小川表示，過去資本市場開放也都在議程之中，但人們對資本市場開放進程中的一些不確定因素表示擔憂，不過去年“滬港通”的順利實現，給今年“深港通”的推出以信心。

周小川表示，資本市場除了應該使國際上的投資者能夠自由投資國內的股票債券，國內的投資者也可以投資國外的股票債券外，便利程度和投資者權益保護也應該得到更高提升。此外，不管是股票的發(fā)行者還是債券的發(fā)行者，也都應有更大程度的自由?！皩砭惩獾陌l(fā)行者可以選擇在境內發(fā)行，境內的發(fā)行者也可以考慮在境外發(fā)行。它們選擇的幣種可以是可兌換貨幣，也可以是人民幣?！敝苄〈ㄕf。

第三，修改《外匯管理條例》。周小川表示，目前已有一支起草的隊伍，準備《外匯管理條例》新一輪的修訂。在這次修改過程中，將考慮人民幣實現資本項目可兌換，變成可自由使用貨幣所提出的要求，以此為框架，審視、修改《外匯管理條例》。

此外，周小川還表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今年將再次對SDR貨幣籃子進行評估，人民幣國際化目前正在有序進展中，能否在這次評估中被考慮并加入，中國在這方面已經做了一些準備，并會進一步推進。“雖然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并沒有明確說加入SDR的貨幣應該是資本項目可兌換的貨幣，但是大體來講，邏輯關系也是接近的。”周小川稱。

配套金融體系

同樣是在“中國發(fā)展高層論壇2015”上，央行研究局局長陸磊表示， 2014年中國的資本項目可兌換的進程挺快。這包括兩個層面，一是單純的資本項目可兌換;二是特指人民幣的資本項目開放。比如，2014年開通的滬港通，使境外機構在境內發(fā)行人民幣債券進一步便利化、上海自貿區(qū)的分賬核算單元出臺。2015年，我國很可能會推出深港通，在自貿區(qū)，特別是上海自貿區(qū)，可能有更大程度的資本項目可兌換事業(yè)。從目前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說的7大類40個資項以外，除了4項以外，中國實現了完全或部分的可兌換。這4項是指非居民在境內或者購買發(fā)行衍生工具。

事實上，在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上，從2009年開始，實驗啟動了跨境貿易的人民幣結算試點。到了2014年，從貿易結算推到了資本項目和金融市場交易，規(guī)模也迅速擴大。2014年人民幣跨境收支接近10萬億元人民幣，達9.95萬億元，占全部跨境收支的比重接近四分之一。到2014年末，RQF試點擴大到10個境外國家和地區(qū)，在14個國家和地區(qū)建立人民幣清算安排，與28個國家的中央銀行和貨幣當局簽署了雙邊本幣互換協(xié)議，人民幣成為全球第五大支付貨幣和第七大儲備貨幣。

陸磊稱，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不是突然之間某國家貨幣當局宣布開放或不開放這么簡單，它需要一個非常強健的、審慎的、微觀的金融體系，包括市場體系和機構體系。

3月21日，摩根大通國際董事長雅各布·弗蘭克爾在上述論壇上表示，在全球化的世界中，需要允許商品的移動、資本的移動，以便讓資源得到最好的配置。但前提是，一國要確保具有強大的金融系統(tǒng)，有充足的外匯儲備，有良好的監(jiān)管框架，有相對較低的杠桿率，以及相對較高的流動性。

中國社科院學部委員余永定也強調，中國為了實現人民幣資本項目充分可兌換的最終目標，應該進一步加速金融體系的改革，特別是要建立能夠反映市場供求關系的、能夠提供正確價格信號的體系，比如建立收益率曲線。

3月22日，陸磊還在論壇期間表示，人民幣資本項目可兌換肯定有風險，因此，我國未來可以預見的政策取向，大概有以下三條。一是轉變境外資本的流動管理方式，在推進便利化的同時，從正面清單轉向負面清單;二是推動資本的雙向開放，有序提高跨境資本和金融交易的可兌換程度，取消資格和額度審批;三是宏觀審慎管理，建立健全宏觀審慎環(huán)節(jié)下的外債和流動管理體系，提高可兌換條件下的風險管理水平。

陸磊認為，除了市場發(fā)育、機構發(fā)育層面外，還有一個非常關鍵的內容是基礎設施建設。所以，要加快建設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tǒng)（CIPS），覆蓋主要時區(qū)高效安全的人民幣跨境支付清算體系，配合“一帶一路”建設，支持境內機構使用人民幣對外貸款和投資。與此同時，通過CIPS系統(tǒng)可以更加便捷地識別整個資本流動的流量、流向，同時實行宏觀審慎管理和微觀審慎監(jiān)管。

還需綜合實力

有評論指出，在全球交易貨幣量中，人民幣所占份額不足3%，不足美元的5%;在極具戰(zhàn)略意義的石油交易中，美元獨家壟斷，要將數以萬億美元的“石油美元”替換成“石油人民幣”，短期內根本不具現實可能性;至于處于貨幣功能最高層次的儲備貨幣地位，人民幣目前在全球儲備中所占比重不足3%，而美元所占比例在60%左右。

同時，人民幣完全國際化是個極其復雜的過程，不僅是中國“金融資本力”內生性發(fā)育的結果，某種意義上還涉及全球權力格局的變遷。迄今為止，全球真正完成貨幣國際化程序且先后主導國際貨幣體系的貨幣，也只有英鎊和美元。而英美兩國之所以最終成為全球真正意義上的超級金融強國，其背后均有密布全球的政治經濟乃至軍事力量體系的強力支撐。因此，一國貨幣國際化能否真正實現，該國貨幣在資本項目下的可兌換能否實現只是因素之一。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