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詞詞組中的一種詞性派生現(xiàn)象

● 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 謝勝燕

名詞詞組中的一種詞性派生現(xiàn)象

● 北京外國語大學(xué) 謝勝燕

在使用法語的過程中,我們有時會聽到或看到下列詞組:la zone tampon(緩沖地帶),un chiffre record(創(chuàng)記錄的數(shù)字),un intellectuel type(典型的知識分子)等。這類名詞性詞組的結(jié)構(gòu)為“冠詞+名詞1+詞2”,其中詞2形式上常為名詞,且一般無性和數(shù)的變化。對于詞2的詞性和句法作用,字典尚沒有給出一個統(tǒng)一的定論。有的認為詞2是形容詞,起定語作用修飾名詞1,有的則認為詞2是名詞,是名詞1的同位語。例如《小羅貝爾詞典》中將un chiffre record,un intellectuel type中的詞2都解釋為同位語(Rey-Debove,1993:1891,2334);而在《拉魯斯詞典》中,則將un chiffre record(創(chuàng)紀錄的數(shù)字)中的record判定為無性數(shù)變化的形容詞(adj.inv.),而將un intellectuel type(典型的知識分子)中的type解釋成同位語(Merlet,2004:865,1042)。而語法書也大多沒有對它們進行系統(tǒng)的歸納。

由于詞2形式上是名詞卻表現(xiàn)出類似形容詞性質(zhì)的意義,我們可以把這種現(xiàn)象稱為是名詞的詞性派生(dérivation)。

像這種“冠詞+名詞1+詞2”的詞組大致可以分為以下幾種情況。

1.顏色詞

表示色彩的詞(起源都是名詞)與名詞1結(jié)合,大多數(shù)沒有詞形的變化,如:kaki:un uniforme kaki(黃褐色制服),une casquette kaki(黃褐色帽子)/marron:un costume marron(栗色衣服),une robe marron(栗色長裙)。

而少數(shù)詞,如mauve(淡紫色),rose(粉紅色),pourpre(紫紅色),則與名詞1有性數(shù)配合。例如:Une robe pervenche青蓮色的連衣裙/Ces mouchoirs sont pourpres ou roses.這些手帕是紫色的或粉色的。/Le mur sera plut?t crème que sable.此墻與其說是沙土色,不如說是乳白色。/Ces sandales sont toutàfait framboise.這些涼鞋是酒紅色的。/Ce pantalon est safran.這條褲子是桔黃色的。

有性數(shù)配合的顏色詞的形容詞詞性已經(jīng)被字典(如拉魯斯等)所接受和認可,同時,沒有詞形變化的顏色詞通常也被判定為是形容詞。由于它們被判定為形容詞,部分作家甚至已經(jīng)對它們作了詞形的改變,使之與名詞1在性數(shù)上配合,例如kakie(Mauger,1968:37)。

有鑒于此,我們認為基本可以將這里的顏色詞認定為形容詞,用來修飾名詞1,在句子中作名詞的定語/修飾語。

2.名詞1為aspect,genre,question,vue等詞

可以說:le c?tésuccès(成功的一面)/au point de vue santé(健康方面)。這種情況應(yīng)當(dāng)看成是出于語言簡潔簡便的需要而進行的省略,之后被廣泛接受。上述短語可以還原成le c?té duau point de vue de la。詞2在這里是名詞1的同位語,這類短語并不會引起詞性和句法作用上的歧義。嚴格來看,這種情況并不屬于本文論述的詞性派生,但由于它們也具備“冠詞+名詞1+詞2”這種形式,我們?nèi)匀粚⑵鋯为毩谐觥?/p>

3.部分普通名詞

這一類別主要有以下這些詞(不完全列舉),可分為兩組。

第一組:bateau:un sujet bateau(俗套的主題),des questions bateau(一般性問題)/bidon:un succès bidon(虛假的成功),une entreprise bidon(皮包公司),desélections bidon(弄虛作假的選舉)/chic:un chapeau chic(別致的帽子),une robe chic(漂亮的長裙)/éclair:un voyageéclair(走馬觀花的旅行),une guerreéclair(閃電戰(zhàn))/maison:une confiture maison(自制果醬),un dessert maison(本店自制的甜點)/pirate:une radio pirate(私設(shè)的電臺),une émission pirate(地下廣播節(jié)目)/record:un succès record(空前的成功),une production record(前所未有的產(chǎn)品)

第二組:frontière:un poste frontière(邊防站),une ville/zone/région frontière(邊境城市/地區(qū))/miracle:un remède miracle(靈丹妙藥),une solution/réussite miracle(神奇的辦法/奇跡般的成功)/pilote:un lycée/bateau/projet pilote(實驗高中/引水船/試點方案),une classe/industrie pilote(試點班/龍頭工業(yè))/tampon:une solution tampon(緩沖手段),un Etat tampon(緩沖國)/type:un contrat type(標準合同),une réponse type(典型回答)/souvenir:un disque souvenir(紀念性唱片),une soirée souvenir(紀念晚會)/fleuve:un roman fleuve(巨篇小說),une discussion fleuve(冗長的討論)/phare:un secteur/produit phare(領(lǐng)頭行業(yè),主打產(chǎn)品),une pensée/idée phare(指導(dǎo)思想,啟蒙思想)/piège:une man?uvre/question piège(難點很多的操作/易錯問題)

上述名詞中的第一組詞在某些權(quán)威字典(如《拉魯斯》)中被認為既是名詞也是形容詞,在這些例子中是詞形不變化的形容詞,例如:bateau,bidon,chic,éclair,maison,pirate,record等。但《小羅貝爾詞典》將這些詞組中的éclair,maison,record判定為同位語(en apposition)而不是無性數(shù)變化的形容詞,同時認為bidon在desélections bidon(弄虛作假的選舉)中是名詞作形容詞價值的非正常用法(Rey-Debov,1993:708,1329,1891,218)。

上述名詞中的第二組詞在字典中只有名詞一種詞性,在短語中做名詞1的同位語,包括:frontière,miracle,pilote,tampon,type,souvenir,fleuve,phare,piège等 (但 《小羅 貝爾 詞典》(Rey-Debov,1993:979)認為,其中的frontière既可以被認為是作同位語,也可以被認為是無詞形變化的形容詞)。同時,詞2作同位語時往往有單復(fù)數(shù)的配合。有時在書面語中還會將名詞1與詞2之間用“連字符”連接起來,例如:des idées-phares(啟蒙思想),une classe-pilote(試點班)。

值得注意的是,雖然這類詞與le timbre-poste,un chapeau melon等復(fù)合詞從形態(tài)上看十分相似,但它們不應(yīng)被歸為復(fù)合詞。因為復(fù)合詞應(yīng)當(dāng)作為一個整體,表達單一景象。其中名詞1與詞2之間不能再加其他成分詞,并且復(fù)合詞中單獨一詞不能表達整體。而本文討論的這種名詞詞組中,名詞1與詞2之間可以加其他成分,例如:un homme(un peu)pirate(有點不擇手段的男人)/un dessert(toutàfait)maison(完全是本店自制的甜點)/une robe(très)chic(非常漂亮的長裙)/un remède(assez)miracle(相當(dāng)神奇的藥)/une guerre(plut?t)éclair(比較快速的戰(zhàn)役)/Votre tarte(est-elle)maison?(您的奶油水果餡餅是自制的嗎?)/Le voyage(sera)éclair.(旅行將是走馬觀花式的。)/La discussion(qui s'annonce)fleuve reprendra la semaine suivante.(馬拉松討論下周繼續(xù)。)

由此可見,將第一組中的詞判定為無詞形變化的形容詞,作名詞1的定語,這是十分合理的,因為第一組中的詞是可以被副詞修飾的,又能在句子中作表語,具備形容詞的性質(zhì)。而第二組中的名詞則被認為是名詞作同位語,盡管它們有時也表現(xiàn)出形容詞的性質(zhì)。事實上,同位語(apposition)與定語(épithète)從詞源學(xué)來看是同一意義,前者源于拉丁語,后者出自希臘語,都是用來限定它前面那個詞的意思,只不過針對名詞稱之為同位語,針對形容詞稱之為定語。隨著語言的發(fā)展,或許將來也會承認這些名詞所派生的形容詞詞性。這個假設(shè)是有理據(jù)的,首先它們從形態(tài)上看與形容詞很相似,詞尾往往是e或r或on等結(jié)尾。再者,詞性派生是有例可循的,第一組中的部分詞還沒有被《小羅貝爾詞典》認可為形容詞,而《拉魯斯詞典》已經(jīng)把它們歸為無詞形變化的形容詞了,甚至有時還能看到性數(shù)的配合,例如bidon,bidonne;grognon,grognonne(Mauger,1968:37)。

在本文討論的這類名詞詞組中,中心語詞1與詞2之間是一種臨時組合,詞2的這種用法并不是只在某個詞組中才這樣用,它所修飾的詞1有多種選擇,換言之,它所修飾的中心語是可換的。另外,上文中已經(jīng)提到,詞1與詞2之間有時可以加其他成分,因此這類名詞詞組是意群(syntagme)或較固定的搭配,而不是復(fù)合詞。

此外,以專有名詞命名的街道、車站等也采用這種“冠詞+名詞1+詞2”的形式,例如l'avenue Maréchal-Leclerc,la rue Pasteur。稱謂或頭銜加人名的結(jié)構(gòu)也是如此,例如le roi René。但筆者沒有把它們列入本文討論的名詞詞組內(nèi),因為這類詞中的詞2都是專有名詞,作同位語,其詞性和句法作用顯而易見,沒有必要贅述。

名詞的這種詞性派生現(xiàn)象經(jīng)歷了有限而緩慢的發(fā)展過程,但在如今的現(xiàn)代法語中已經(jīng)十分常用,在通俗語和書面語中都可以看到。盡管有些語言學(xué)家堅持認為詞語應(yīng)該具有嚴格的分類,但語言是變化的,某些不符合語法規(guī)則的用法會逐漸被人們接受并頻繁使用,這也正是語言的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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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uger,G.,Grammaire pratique du fran?ais d'aujourd'hui,Paris:Librairie Hachette,1968.

Merlet,Philippe,Le Petit Larousse,Paris:Larousse,2004.

Rey-Debove,Josette,Le Nouveau Petit Robert,Paris:Librairie Hachette,1993.

Wagner,R.L.et J.Pinchon,Grammaire du fran?ais classique et moderne,Paris,Hachette,1972.薛建成(主編),《拉魯斯法漢雙解詞典》[M],外語教學(xué)與研究出版社,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