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海洋文明的核心價值觀要要要以海神媽祖在東南亞的傳播為例

蘇文菁

（福州大學，福建福州，350108）

中國海洋文明的核心價值觀要要要以海神媽祖在東南亞的傳播為例

蘇文菁

（福州大學，福建福州，350108）

作為中華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袁中國海洋文明同樣體現(xiàn)了野和諧冶堯野和平冶堯野共享冶的核心價值觀。野和諧冶代表著中華價值觀中的野人與自然冶的關系曰野和平冶表達的是中華民族與不同民族之間關系的價值準則曰而野共享冶則是中華民族與不同民族共建命運共同體的基本原則。這種價值觀既是源于中華文明本身發(fā)展的邏輯袁又在中國海洋族群遷徙東南亞的過程中得到了彰顯。這種核心價值觀不僅使得中華文明綿延數(shù)千年袁更是今天重返世界舞臺中心的中國的價值理念。

媽祖曰海洋文明曰核心價值觀

“和諧”、“和平”、“共享”是中華文明的核心價值。以媽祖為代表的海洋精神，同樣承載、體現(xiàn)了中華文明的核心價值。本文擬將媽祖信仰放在東南亞區(qū)域來考察，希望能夠對中國海洋文明的核心價值觀有更加顯性的判斷。

一、海洋精神——中華文明的豐厚內涵

中華文明的和諧、和平、共享的核心價值的形成，以及東西方文化在價值觀上的差異，都與人類文明的發(fā)展進程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目前，學界認為，人類的文明史至今已走過了兩個發(fā)展歷程——農業(yè)文明時代和工業(yè)文明時代。[1]農業(yè)文明時代基本的特征是人跟自然高度的契合和融合，“人類的生產和生活方式受到自然環(huán)境的直接制約”。[2]歐亞大陸的東端之亞洲，包括中國、日本、印度等，土地和氣候方面的自然資源使得植物動物等物種呈現(xiàn)多樣化的狀態(tài)，在農耕時代，大部分的亞洲區(qū)域可謂是地大物博。而歐亞大陸西端之歐州屬于典型的溫帶海洋性氣候，終年濕潤多雨，日照較少，對植物生長有許多限制；西歐的地貌是在冰川融化后出現(xiàn)的，所以其地受風化作用時間較短，同時歐洲的地形較為平坦，水流沖擊作用小，帶到下游的土壤少，土壤肥力并不強。但是，由于西風帶的作用，當?shù)赜晁S富且均勻，非常適合優(yōu)質牧草的生長，乳畜業(yè)比較發(fā)達。[3]當歐洲人在16世紀突破海洋的局限，開啟了“大航?！睍r代，“西歐的海外殖民掠奪，也促進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從而為工業(yè)革命提供了重要的前提條件”。[4]海外殖民是歐洲工業(yè)革命的重要前提，而工業(yè)革命是歐洲人尋求突破大自然對自身發(fā)展局限的必然結果。

在工業(yè)革命時代，歐洲人成了新的文明的創(chuàng)造者和話語權的制定者。歐洲人在一定程度上擺脫了大自然的限制，比如氣候、土壤等環(huán)境因素。“工業(yè)革命極大地促進了生產力的迅速發(fā)展，創(chuàng)造出了以前無法比擬的物質財富”；“工業(yè)文明造就了人類征服自然、改造自然的巨大社會生產力，把人類社會從農業(yè)時代推進到工業(yè)化時代；工業(yè)文明立足于人類的創(chuàng)造力和人類自身的生存需求，以人類征服自然為基本的價值取向?！盵5]

在過去的200多年里，當歐洲人攜帶著工業(yè)革命的成果逐漸掌握世界的話語權，當亞洲不得不采用西方工業(yè)革命所帶來的價值觀和生活方式的時候，歐洲文化也就成為亞洲包括中國在內的價值體系。今天，當中國在經(jīng)濟實力急速提升的同時，中國人愕然發(fā)現(xiàn)找不到自己的話語體系，找不到作為東方人的價值和文化基因了。我們認為，中國人必須重新回到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年代，回到中華民族自身的本土文化資源中去尋找民族的文化自信心，從中華文明和諧、和平、共享的核心價值觀中尋找重新崛起的力量。

在漫長的歷史發(fā)展中，中華民族不僅形成了多元一體的族群結構，同時，也在不同的區(qū)域形成具有區(qū)域色彩的文化形態(tài)。其中，長城以北代表著中華文明中的游牧文化；那么，面向西太平洋開放的漫長的海岸線，特別是東南沿海，代表的就是中華文明中的海洋文化。如果說在唐中葉之前——以怛羅斯戰(zhàn)役（751年）與安史之亂（755年）為界，中國的政治經(jīng)濟與文化的重心都在北方與內陸，那么，期間國內的變故與海上阿拉伯人的拉動，使得中國的經(jīng)濟與文化重心逐漸開始向東南沿海轉移。中國古老的官僚體系第一次出現(xiàn)了與海洋貿易相關的官職“市舶使”（唐開元年間713-741年）。自古就存在的海洋貿易通道——海上絲綢之路得到發(fā)展。宋代，如果從傳統(tǒng)的農耕文化的視野看，這是一個屈辱的朝代；但是，從中國海洋文化的發(fā)展看，卻是一個了不起的時代。在宋代“開洋裕國”的國策下，“市舶使”成為專司海洋貿易的機構“市舶司”，并在沿海各主要港口廣為設立。宋開寶四年（971年）設市舶司于廣州；隨著海外貿易的發(fā)展，陸續(xù)于杭州、明州（寧波）、泉州、密州（山東諸城）等地設立市舶司。為了加強海洋貿易，宋代曾有一度由地方主官直接兼職市舶司。而市舶收入自然就是宋王朝財政收入的一項重要來源。北宋中期，市舶收入達四十二萬緡左右。南宋前期，宋朝統(tǒng)治危機深重，市舶收入在財政中的地位更加重要。南宋初年，歲入不過一千萬緡，市舶收入即達一百五十萬緡?？梢哉f，海洋貿易在一定程度上支撐著財政。宋政府還通過出賣一部分舶物增加收入。太平興國二年（977年），初置香藥榷易署，當年獲利三十萬緡。

而中國的海洋文明也正是在宋代這樣的背景之下得到了極大的發(fā)展。中國東南沿海海洋族群的神祗媽祖正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由民間信仰升格為官方認可的文化，北宋宣和四年（1122年）始被封為“順濟夫人”。從宋元至明清，幾個朝代的皇帝先后36次對媽祖褒封，其封號從“夫人”、“天妃”、“天后”到“天上圣母”，并列入國家祀典。媽祖是歷代船工、海員、旅客、商人和漁民等海洋族群共同信奉的神祇。

我們看媽祖從“人”到“神”的過程，就能夠充分體會到中華文化中和諧、和平與共享的核心價值觀。海神媽祖原名林默（960年-987年），乃福建莆田湄洲嶼人氏。而“媽祖”則是福建方言中對家中女性長輩的稱呼。從不到30歲的“姑”（傳統(tǒng)以來，福建人稱未出嫁的女子為“姑”）、到家族長輩的“媽祖”；中國東南沿海的海洋文化自覺納入到中華文明以“孝道”為核心的家庭倫理體系中。出海的男兒遇到危難，高聲呼喊“媽祖”就是向所有的神靈祝禱：此番航海只為家中的長輩，盡兒孫輩之孝道；絕非個人欲望，理應得到所有神靈之庇護！這種與大自然和諧的生存法則強調的是中華民族順應自然、尊重自然、愛護自然的核心價值觀。中國人民對生活生存之道所推崇的“和”，是指人與人以及人與自然之間的和諧、和順、和美、和睦地相處。“對于東方人來說，以和為貴、與人為善、信守和平，和睦、和諧地相處是生活習慣更是文化認同?！盵6]

如果將手持如意的中華海神媽祖與西方海神波塞冬相比，其所代表的中華民族在不同民族之間所奉行的“和平”的價值觀則更為顯著。和平是不同文化、族群之間對話、交流和互動的基礎，是我們尋求不同文化之間求同存異、和諧發(fā)展的前提，也是當代處理國際關系的最高準則。和平是中華民族精神和智慧的特質，被英國歷史學家阿·湯因比稱為“融合與協(xié)調的智慧”。早在上世紀70年代，面對人類的生存危機，阿·湯因比就指出：中國人的這種智慧最適于人類未來的發(fā)展。[7]正是因為中華民族自古具有“融合與協(xié)調的智慧”，今天仍然希望通過和平發(fā)展促使人類社會建設得更加和諧、更加美好。媽祖所代表的中華海洋文化更是與中國的海洋族群一道跨洋越海，在東南亞地區(qū)和其他有華人聚居的區(qū)域形成了與其他民族共享的一種文化。

二、媽祖與中國海洋文明的展延

地處季風地帶的東南亞，是人類文明交流的“十字路口”，一直以來是不同民族與文化交流、互動并激蕩發(fā)展的重要場域。同時，“東南亞是中國海外移民最主要的目的地”。[8]需要指出的是，在多樣化的中華民族中，以福建為中心的東南沿海海洋族群一直是“中國海外移民”的主體。

據(jù)《漢書·地理志》載，早在2000多年前，中國海商就已前往東南亞?！八未越?，憑借中國發(fā)達的農業(yè)和手工業(yè)、先進的航海和造船技術，中國商人取代了穆斯林商人，主導印度洋和東亞海洋之間的海上貿易，直至歐洲人東來?！盵8]自明政府厲行海禁政策以來，至19世紀鴉片戰(zhàn)爭前的三百年間，不少東南沿海的人民紛紛冒險出洋，羈留南洋。與此同時，16世紀以后，歐洲殖民者開始在南洋地區(qū)殖民擴張，為了掠奪東方的財富，殖民者需要大批廉價的勞動力。他們把勞動力需求的目標對準人口大國——中國。據(jù)估計，“到鴉片戰(zhàn)爭前夕，東南亞華人已達150萬左右”。[9]這些移民東南亞的中國海洋族群在遷徙的過程中本能地求助于家鄉(xiāng)海洋族群的守護神——海神媽祖，他們以各種方式將媽祖請上船，護佑他們海途順利，平安抵達目的地。

根據(jù)中華媽祖網(wǎng)的最新資料顯示，全球有媽祖宮廟近萬座，遍布全球33個國家與地區(qū)，信眾約三億。在全球不同區(qū)域，東南亞是媽祖文化傳播的最廣泛和集中的地區(qū)。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菲律賓有100多座，新加坡有媽祖廟宇或祀奉場所50多處，印尼有40多座，馬來西亞有35座，泰國有12座，緬甸、越南、柬埔寨、文萊等國也都有媽祖宮廟的分布。從媽祖廟在東南亞的廣泛分布可以看出中國海洋族群勇闖海洋的努力。

2009年9月30日，“媽祖信俗”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正式列入世界人類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這是我國首個信俗類世界遺產，標志著媽祖文化成為全人類的共同文化遺產，也是中華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園和全球信眾聯(lián)系、文化認同的紐帶，媽祖與黃帝、孔子一道成為是全球華人文化認同的標志。

三、和諧的文化價值觀

中國海洋族群移居海外的過程，也就是他們把移居地視為自己的家園、建設自己的家園的過程。與不同族群的聯(lián)姻在移居海外的華人中非常普遍。明清時代，政府厲行海禁，很多在海外經(jīng)商的海商或其他移民無法像唐宋元的祖先一樣、順著季風規(guī)律性地往返于祖居地與移居地之間。于是，中國海洋族群的男兒便娶當?shù)氐呐訛槠?。中國移民積極融入當?shù)厝说纳钪?。對于所在地人民而言，通過聯(lián)姻，中國移民再也不是簡單的外來者，而是所在地人民的另一半。中國移民和移居地人民一道為當?shù)氐慕ㄔO付出艱辛的努力，并取得了卓越的成效。中國海洋族群所攜帶的中華文明與其他文明和諧、融洽共處，創(chuàng)造了新的文明。中國海洋文明的媽祖文化與所在地信仰文化的和諧融合就是最好的見證。

我們知道，在亞洲的菲律賓，由于西班牙人300多年的殖民統(tǒng)治（1565-1898年），具有強烈排他性的天主教仍然是菲律賓最重要的宗教。但是，在菲律賓的但描東岸省，卻有一座由天主教神父主持的媽祖廟。據(jù)菲律賓天主教士所著的《天主教寺院歷史》（1611年）記載，達社仙俞謝媽祖廟里所供的媽祖是有“來歷”的。那是發(fā)生在1603年的故事，有個叫范馬的漁夫，從達社仙俞謝的拜斯畢河中撈起一尊約6英寸高的木雕神像，消息傳開，居民們紛紛前來參觀膜拜。這是什么神靈呢？當?shù)氐娜A人說：這就是媽祖!隨著歷史的變遷，當?shù)匦∷略航?jīng)常變更，但這座媽祖神像卻一直保留下來，并由達社大教堂派一位神父住持。還約定俗成：每星期四下午，媽祖由達社大教堂迎往仙俞謝小寺廟，由華人做禮拜；星期六下午又從小廟迎回犬吠日大教堂，由天主教徒做禮拜。1954年，世界天主教會在菲律賓舉行祈禱大會。教皇特封媽祖為天主教七圣母之一，并為她隆重加冠。

據(jù)《湄洲媽祖志》載，菲律賓華僑于1572年在描東牙示省達亞社建造起第一座媽祖廟。此后，媽祖廟即在各地陸續(xù)建造起來。據(jù)統(tǒng)計，至20世紀60年代，全菲島華僑奉祀的小規(guī)模的天上圣母廟或媽祖廟約有100多家。菲律賓應該是大中華區(qū)外最多媽祖廟宇的國家。究其原因，與中國海洋族群南下南洋的經(jīng)歷有關，特別是16世紀后半葉，西班牙人殖民菲律賓之后，開辟了自福建漳州至馬尼拉、跨過太平洋直達美洲，再由美洲跨越大西洋、進入歐洲的全球貿易航線有很深的關聯(lián)。在西班牙人的“大帆船貿易”中，中國的海洋族群在16世紀以來的全球化過程中完成的是最為艱難的“漳州-馬尼拉”段，冒著肉體上被消滅、精神上大不韙的苦難，與歐洲人一起編織起全球化的貿易網(wǎng)絡，維系著中華海洋文明的榮光。

在泰國，同樣上演著媽祖與泰國本土神靈和睦相處的一幕。曼谷達撓路有一座潮州人的玄天上帝廟。這座玄天上帝廟最初以華人信奉的玄天上帝與媽祖為主神；而泰國人卻將此廟奉為虎神廟。于是，華人信仰的玄天上帝、媽祖等神明與泰國人民信仰的虎神，在同一廟中祭祀，顯示了中泰兩種宗教的和諧融合。[10]泰國的媽祖信仰體現(xiàn)出既保留中國宗教傳統(tǒng)又與當?shù)夭糠肿诮涛幕诤系奶厣?/p>

四、和平的文化價值觀

中國海洋族群不斷地漂洋過海，在異域落地生根。與歐洲殖民者不同，中國海洋族群沒有領土的訴求，更不以救世主自詡、強迫他族改變宗教信仰和生活習慣。中國海洋族群在海外，對移居地產生了巨大的影響。這種影響的產生首先是通過物品的交流來進行的，是通過當?shù)厝嗣褡杂X自愿的選擇才能實現(xiàn)的，是中國海洋族群與當?shù)厝撕推焦蔡幍慕Y果。

在東南亞各地，媽祖廟宇與宗親會館多呈“合體”的現(xiàn)象。中國的海洋族群在船舶離岸之前就有到媽祖廟祈禱以及代章媽祖神像航海的習俗。荷蘭學者倫納德·鮑樂史在《荷蘭東印度公司時期中國對巴達維亞的貿易》一文中，就生動地描述了荷蘭東印度公司時期（1602—1799年，明萬歷至清嘉慶年間），駛往東南亞貿易的福建帆船在即將啟航離開廈門港口時，人們拜祀媽祖的儀式：“他們支付出口關稅，然后海員們從船上的神龕取出海上女神‘媽祖’的塑像列隊攜至寺廟并獻上祭品，以祈求航行得以一路平安。這種對寺廟的禮拜經(jīng)常伴隨戲劇性的演出，而全體海員共享已經(jīng)作為祭品之用的酒以及盤碟上的肉、魚、菜。事畢，這尊塑像攜回船上，在一陣緊鑼和熾烈的鞭炮聲中，錨被拉起，帆篷被扯起，接著，這艘超載的船只徐徐駛出海洋。”不僅是出航前的岸上拜祀，凡是福建人遠航東南亞的船舶，都要在船上專辟一個地方設立媽祖神龕，以供船員和乘客在漫長的海上航行途中，能夠每天上香和供奉祭品，不斷地拜祀大家心目中所信奉的海上保護神。中國海洋族群在到達海外目的地之后，第一件事情必定是到海神媽祖廟里來謝恩，或是將家鄉(xiāng)帶來的媽祖神像供奉起來；而這個供奉媽祖神像的地方無論多簡陋，就是海外中國海洋族群的社會中心：會館、宮廟、學校、法庭、互助會等等。這是一種和平的生存與發(fā)展的典型形態(tài)。

在和平發(fā)展的形態(tài)上，媽祖——這位中國海神與西方海神波塞冬形成了鮮明的對照，波塞冬是古希臘的海神，是最能代表西歐海洋文明精神特質的海神。他被塑造成一個手持三叉戟的壯年男子形象，騎著駿馬在海上飛馳，所到之處，波浪翻涌，所以人們認為，必須服從他，否則會遭到報復。[11]這種對強權的崇拜，以征服、冒險、掠奪為本質的海洋文化，恰恰反映了歐洲的海洋文明的掠奪性。好戰(zhàn)的海神波塞冬不滿足于統(tǒng)治現(xiàn)有的海洋，有強烈的侵略性和極大的野心。與桀驁不馴、具有強烈侵略擴張色彩的希臘海神不同，中國海商族群的海神是溫和的女性長輩形象。中國海洋文明是以媽祖——一位寬容博大、救苦救難的女神身為象征。代表了東方文明中母愛博大的主題。與歐洲的具有侵略性“波塞冬文明”形成了強烈的反差。與西方宗教的征服、毀滅這些極端性的侵入性手段相比，媽祖文化所表現(xiàn)出的文化包容、理解與尊重無疑是人類在面臨差異、沖突時需要不斷重溫的課題。

媽祖文化作為海洋族群特有的信仰，與西方的宗教文化最根本的區(qū)別在于，媽祖文化在跨區(qū)域、跨文化傳播的過程中，不帶有任何侵略和攻擊性，沒有破壞當?shù)卦械奈幕凸逃械男叛觯c當?shù)匚幕椭C共處，是在相互認同基礎上中和、融會。

由于文化差異與誤解已造成了人類歷史上無數(shù)的悲劇。媽祖文化所代表的和平主義觀念正是不同文明之間對話的基礎。長期游走于不同文明之中的中國海洋族群的生存方式，他們在與不同文明的族群交往的過程中所體現(xiàn)出的和平互惠模式，是全球化的今天全世界都可以分享的精神文明。

五、共享的文化價值觀

中國的海洋族群將物質的積累轉化為對同胞和僑居地的熱愛，用個體商業(yè)共享活動串聯(lián)起整個人類繁榮進步。中國海洋族群所到之處無不與當?shù)厝嗣窈椭C共處，共創(chuàng)物質生產，共享文明成果，共創(chuàng)世界大同！歷史上，中國海洋族群與東南亞人民一起開發(fā)東南亞。中國海洋族群送去的是陶瓷、絲織品、茶葉、漆器等商品，實行自愿互惠共享的交易原則；同時，當祖居地的生活方式和優(yōu)秀的文明成果帶到了移居地，中國新移民者也樂于與當?shù)厝嗣窆蚕沓晒屪嫘叛鲈跂|南亞的傳播，充分體現(xiàn)了共享的文化價值觀。

“媽祖信俗在新加坡的傳播幾乎是與新加坡開埠同步，甚至可能更早?！盵12]今天華人占多數(shù)的新加坡，媽祖信仰在宗鄉(xiāng)會館的運作下，已融入社會的各個層面。天福宮是新加坡最古老的廟宇之一，是福建會館的前身，于1821年由華人船員們開始創(chuàng)建，1839年南洋諸地的華僑們集資從泉州運去各種構件的建筑材料進行擴大興建，至1842年底落成。天福宮的正殿是崇祀庇護航海的神靈天妃。天福宮雖然是一間廟宇，但是在創(chuàng)始人的理念里一開始就把它定位為廟宇加會館的功能。“天福宮在滿足華人移民宗教信仰的基本需求之外，還同時承擔起管理、教育、福利及同鄉(xiāng)活動中心和聯(lián)絡中心等多項社會職能?！盵13]1840年，閩幫在新加坡華社里已成為一股財雄勢大的勢力，實際上已在領導華社。所以，天福宮的領導層打從創(chuàng)建開始就在潛意識里扮演華社領袖的角色，他們不只為閩幫同鄉(xiāng)，也為整體華人社區(qū)服務，所以“服務同鄉(xiāng)，服務華社”也成了福建會館的精神。一直到現(xiàn)在，福建會館依舊堅持這種行為準則與精神，甚至把這種精神推廣到服務整個社會。在當時很多華僑創(chuàng)辦的同鄉(xiāng)會館的章程里，明確規(guī)定本幫華僑創(chuàng)辦的媽祖廟里所積余的香火錢，要用于創(chuàng)辦的學?；蜃鳛楣娲壬谱饔茫照麄€社會。

馬六甲的青云亭是馬來西亞華人最早建立的寺廟，由十七世紀中葉甲必丹李為經(jīng)建造的。該廟主祀觀音菩薩，媽祖及關帝為配祀，這些神像供放于廟中左右兩殿?！皬氖耸兰o末至十九世紀中期，馬來西亞華人社團以寺廟、祠堂、義山、互助社等形式紛紛成立，華人社會從移民時期的不穩(wěn)定狀態(tài)進入了定居立業(yè)后的穩(wěn)定狀態(tài)時，崇祀媽祖也相應增加了許多不同的功能。”[14]除了慈善、互助功能外，馬來西亞的媽祖信仰還增加了施醫(yī)贈藥及助殮等功能。其時，由于醫(yī)藥的缺乏，馬來西亞的天后宮除了為信徒提供精神寄托，同時也關懷社會上的貧病老殘者?！耙恍┨旌髮m另設施診所，聘請義務中醫(yī)師前來輪值駐診，為貧病大眾解除痛苦。施診所中所采用之藥物多數(shù)是由社會熱心人士捐助，對貧苦大眾助益不淺。”[14]馬來西亞各地的天后宮內還設有善后部，為不幸客死異鄉(xiāng)的移民辦理身后事，其中包括施棺及購置葬地，立墓碑等助殮事宜。

由此可見媽祖作為一個顯性文化符號，被中國的海洋族群帶到世界各地，尤其在東南亞廣為傳播，同為東方人民的東南亞人民對于華人以及華人的神靈并不排斥，中國南方海洋族群最重要的神靈及其文化與當?shù)匚幕诤瞎餐?。媽祖文化所代表的和諧、和平、共享的價值觀是對東方主流價值觀的堅守，強調在文明共存、尊重多元的背景下追求共同的繁榮和發(fā)展。媽祖文化是東方文明中優(yōu)秀的文明成果，媽祖文化為人類的和平發(fā)展和構建和諧世界做出卓越貢獻；媽祖與媽祖所代表的海洋文化是東方各國重返海洋、重返世界舞臺的寶貴的文化資源；媽祖文化所展現(xiàn)的中華文明的和諧、和平、共享的核心價值觀是東方各民族和平崛起的精神力量與價值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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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陳曉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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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8-7346(2015)04-0008-06

2015-06-30

本文系福建省教育廳項目葉海洋文化理論研究曳(JB13024S)的階段性成果。

蘇文菁袁女袁福建屏南人袁福州大學教授袁閩商文化研究院院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