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不殺之恩

土十八

我要先說點兒不開心的事，看后心里可能會產(chǎn)生不適，先做個思想準備吧！

2013年4月上海復旦大學上海醫(yī)學院研究生黃洋遭他人投毒后死亡。該案件發(fā)生于復旦大學楓林校區(qū)，不久犯罪嫌疑人落網(wǎng)，為被害人室友林某，投毒藥品為劇毒化學品N.N-二甲基亞硝胺。

2007年6月，中國礦業(yè)大學3名學生鉈中毒，投毒人為其同學，承認因報復投毒。

1997年5月，北京大學發(fā)生全國第二起“鉈”投毒案件。北京大學化學系94級的男生江某、陸某中毒，后搶救康復，后犯罪嫌疑人王某很快被公安局扣押，經(jīng)審訊后交待是其投毒。

1994年11月底，北京清華大學1992級化學系女生朱令出現(xiàn)鉈中毒癥狀，確診為鉈鹽中毒，導致她全身癱瘓、100%傷殘、大腦遲鈍、雙目近乎失明、基本語言能力喪失。曾懷疑為室友投毒，但證據(jù)不足，本案歷時20年一直未能偵破。

另外還有多起校園兇殺案，最具代表性的就是云南大學的馬加爵錘殺室友案。

從上面這幾起案例中，大家能看到什么？這是什么？這是謀殺，赤裸裸的謀殺，而且撲朔迷離如同小說情節(jié)一樣。有人會覺得這不就是小說中的“完美謀殺”嗎？

接下來這節(jié)課我們就聊聊——謀殺。

謀殺，至少要具備以下兩個條件：一是有計劃地殺死他人，二是這個計劃以逃脫罪責為首要目的。（關于謀殺的定義網(wǎng)絡上能找到很多，但起碼要具備這兩個條件。）

那么，什么樣的謀殺算是“完美的謀殺”呢？相信每個人都能列舉出一兩件，有的可能是源于文學作品，但更多可能是你身邊發(fā)生的。有人會覺得上面那個清華大學的投毒案算是完美，因為至今兇手仍逍遙法外。

但是，我告訴你們，你們所知道的任何一件謀殺案都不能算最完美的謀殺。為什么？就是因為你們“知道”了。所謂的最完美的謀殺是人們不知道的謀殺，應該是那些沒有被察覺的謀殺。也就是說，你身邊發(fā)生的任何一件“自然死亡”其實都有可能是一宗完美謀殺，完美得足以讓人認為那很“自然”，沒有一絲的懷疑。

感覺到一絲涼意嗎？有點可怕是吧？在犯罪小說家的眼中，人不外乎三種，一是已經(jīng)被謀殺，二是正在被謀殺之中，三是已經(jīng)被謀殺而你自己還不知道。你是哪一種？

另外，謀殺的一個重要特點，或者說是優(yōu)秀的犯罪小說中定義的謀殺所具備的特質——謀殺必須要有一個私人動機。如果說你為了民族大義去謀殺一個人，或是國際性大陰謀，或是黑幫之間的暗殺，都不能算是嚴謹?shù)闹\殺，至少在一本好看犯罪小說中不算。

謀殺，都有一個私人動機。

在開始所說的案例中，北京大學王某投毒，是因為林某過去與他關系好，而現(xiàn)在突然不好了;礦業(yè)大學的那起是因為一點點小事，產(chǎn)生矛盾，動了殺心;復旦大學的黃洋案是因為妒忌;馬加爵同樣也是因為很小的事情，日積月累，終于釀成悲劇。

這些都是私人動機，我相信如果給他們一個重新來過的機會，他們一定不會再干傻事。當然也不盡然，也許他們可能會想干得更漂亮一些，這就是殺人犯與正常人的不同之處。

但是同樣，他們一定發(fā)現(xiàn)了在現(xiàn)實中想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一個人，是有相當難度的，并非像小說中那樣容易。

說到這個問題，你們知道的最方便快捷的謀殺方法是什么？是工錘？不對，是毒藥！

常見的有鉈、砷、氰化物之類的，上面清華大學的案例中用到的是鉈鹽（無色無味溶于水且劇毒），而從古到今排在第一位的毒藥并不是鉈，而是砷，潘金蓮害死武大郎的毒藥就是砷，它的小名也叫砒霜。

有一本書叫《藥典》，還有一門學問叫“毒物學”，前一本可以讓你知道什么藥能殺人于無形，而后面的“毒物學”則是教人怎么識破毒藥謀殺。（這不是武俠小說“星宿派”用毒，但絕對也不會比星宿老怪遜色）。有的小說中出現(xiàn)的《藥典》之外的稀奇古怪的毒藥都是作者自己編造出來的，這種假科學和純粹想象不應該出現(xiàn)在犯罪小說中，而應該屬于科幻小說。

而“感謝室友不殺之恩”這句話也源于現(xiàn)實中的毒藥謀殺，可見其影響多么深遠。

實際上看，雖然這種方法容易上手，但是風險也大，在醫(yī)藥學如此發(fā)達的今天，毒殺很容易留下蛛絲馬跡，而且最主要的問題是，去哪兒弄毒藥？

但用毒這種方法也不是適合所有人，如果遇上白羊座，他肯定不會用毒，白羊座最喜歡快意恩仇，他們會在月黑風高夜，潛入仇人家中，取其首級，懸于高桿之上，以警世人。這是赤裸裸的挑釁——我殺人了，有本事你抓我??？

血淋淋，是吧？沒錯——“血淋淋”是犯罪小說的又一顯著特點。

愛倫·坡就是一個喜歡用大量文字描寫血腥恐怖的案發(fā)現(xiàn)場，甚至沉迷于此。

但是冷靜下來后，你會發(fā)現(xiàn)那僅僅是小說而已。小說與現(xiàn)實是有差距的，而小說中的經(jīng)驗沒有辦法借鑒。都說“小說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實際上這是說，在很大程度上，小說作品是YY的產(chǎn)物，而我認為，犯罪小說的精彩程度其實是遠低于現(xiàn)實生活。為什么？因為作者們往往都是“鍵盤俠”，文字后面那個人可能是膽小如鼠的猥瑣之輩，小強都不敢殺，根本就談不犯罪生活。

舉個例子，當下有一部非常暢銷且要拍成電影的小說，其中有這樣一段情節(jié)。一個人被困在水底密室中，注意！這個密室是有空氣的，但是要逃離密室必須潛水行進一段距離，但他的氧氣瓶氧氣耗盡。這時作者就幫小說中的人物想出一個辦法——他幸運地找到了兩套潛水服，把袖口褲管扎起來，做成兩個大氣囊，潛水氣接不上時就對著氣囊吸上一口，這樣能堅持幾分鐘，足夠他逃出去了。

看上去這是一個不錯的辦法，而且小說中的人物也是用這辦法逃出去的。

但是在現(xiàn)實中，這是不可能的事，稍有一點物理常識的人都知道，物體在水中產(chǎn)生的浮力與它排開水的重量相等。那么，這個人是怎么將那么大的氣囊弄到水下的？而且還是兩個！他是身體里灌了鉛還是腦袋里灌了鉛？

傳聞柯南·道爾為了寫《福爾摩斯探案》曾親自體驗過犯罪，如果這是真的，他是值得敬佩的，但卻是不值得模仿。

往往喜歡推理犯罪小說的讀者都是高智商的人，因為在讀小說的過程中，是讀者與作者斗智的過程，讀好的犯罪小說仿佛是在與作者玩一個智力游戲，邊讀邊思考，這是犯罪小說的魅力所在，也是影視作品無法啟及的。影視是由快速的畫面和對話來完成的，根本來不及思考，所以智商高的人喜歡讀小說。

這些高智商讀者還總結了幾條拙劣小說中的硬傷。比如：偵探憑著在案發(fā)現(xiàn)場遺留下來的煙頭和疑犯吸的香煙牌子來破案;偵探制造幽靈還魂的假象來恐嚇疑犯，使其露出馬腳;兇犯利用偽造的手指模來欺騙警方;偵探憑著狗沒有吠這個現(xiàn)象，揭露潛進的人其實是熟人;真兇原來是無辜被告的學生兄弟或長得一模一樣的近親;使用皮下注射器和蒙汗藥;通過測字聯(lián)想來破案……等等。

還有的小說中罪犯竟然是偵探或警察本人，或者根本就是一樁意外死亡的烏龍案件，有的小說在案子破不下去的時候動用了超自然力量，比如讀心術、扶乩、招靈、巫術、算命……這些都是欺騙和玩弄讀者卑鄙行徑。

如果你是作者那么不要犯上面的錯誤，如果你是個讀者也可以據(jù)此判斷小說的優(yōu)劣。

實際上，我要說的是借鑒犯罪小說中的方法在現(xiàn)實生活中是多么的不靠譜。

那么，如何在現(xiàn)實中神不知鬼不覺地干掉一個人呢？又可以逃脫法律的制裁？這是一個問題，也沒有一定方法，因人而異。

“距離目標2000米，猶如一只潛伏的獵豹，肺葉做著有節(jié)奏的運動，大腦計算著周圍環(huán)境的風力、風向、溫度、濕度、氣壓……任何一項細微的失誤都會影響彈道的準確性……復仇的火焰燎烤著墮落的靈魂，焦著的痛苦令他越發(fā)的冷靜，靜靜的，只待那子彈轟碎仇人腦袋那一刻的到來……”

像上面這樣干的一定是個摩羯座罪犯。可是世界上最好的狙擊步槍，才能在2500碼外取人性命！但在現(xiàn)實中又去哪兒弄支槍呢？

這就是現(xiàn)實與小說的距離，小說中你可以YY殺死你的仇家101次，但是現(xiàn)實中卻不可以那么做，以寬容之心待人，善待身邊所有的人，實在想不開時，就寫一部《第101種謀殺方法》，多年之后寄給你曾經(jīng)仇恨的那個人，他會真心地說一句——感謝室友不殺之恩。

那么，在本節(jié)課你們應該學到的是：一、你應該了解了犯罪小說幾個顯著的特點;二、犯罪小說不能脫離現(xiàn)實;三、犯罪小說容易出現(xiàn)的低級問題。

課后作業(yè)：你知道人類歷史上第一次謀殺是哪次嗎？提示：答案就在全世界銷量最大的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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