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成年人家庭傷害事件的心理分析及化解之道

張可創(chuàng)

未成年人家庭傷害事件的心理分析及化解之道

張可創(chuàng)

最近兩起事件引起了社會和媒體的廣泛關注，2015年4月5日南京警方查明，9歲的小磊（化名）因未完成養(yǎng)母李某布置的課外作業(yè)，遭到養(yǎng)母毒打，致雙手、雙腳、背部大面積紅腫。法醫(yī)初步鑒定構成輕傷。4月5日凌晨，李某被警方刑拘。在該案件發(fā)生之后的10天，也就是4月13日，安徽六安小學四年級的女孩莉莉，由于長期受親生母親暴而打遍體鱗傷，其頭部更是傷痕累累。而遭到母親毒打的原因僅僅是因為孩子放學比往?；丶彝砹宋宸昼姟Ｊ罩吾t(yī)院的大夫說，該女孩“嚴重營養(yǎng)不良，渾身傷痕累累，頭發(fā)被揪得見頭皮，雙手雙腳嚴重紅腫，我當這么些年醫(yī)生，看慣了血肉模糊，今天我第一次這么難過?！?/p>

這兩件事經媒體的報道，受到了社會的廣泛關注，同時公安機關也參與了對孩子的保護和救助。從媒體對這兩起典型事件的報道中，我們可以看到，孩子遭受家庭暴力的原因很多是因為不聽話、或者不好好做作業(yè)等。外界和子女對家庭內的未成年人虐待事件容忍的程度也比較高，都認為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大多對此類事件也抱有寬容的態(tài)度，實施暴力的家庭所受到的譴責程度較低。比如這兩起事件，最后都是以公安對其家人提出警告，家人做出不再打孩子的保證結束。

這僅僅是經媒體報道而受到社會廣泛關注的，還有更多遭受家庭暴力和家庭性侵害的事件沒有被外界所知或者沒有經媒體關注的。為什么家庭未成年人傷害事件不斷發(fā)生，除了未成年人的監(jiān)護者法律意識淡漠，國家對其的懲罰措施不當，社會對他們的容忍度較高等原因外，我們還可以從社會心理學的角度來分析未成年人家庭傷害事件的心理因素，從社會心理方面來干預和化解此類事件的再次發(fā)生。

一、家庭對未成年人傷害事件社會心理分析

（一）生命意識的缺失是導致未成年子女常常受到家庭成員傷害的根本原因

生命意識是一個人對自己生命的保護意識和對他人生命的尊重意識，是發(fā)揮出自己生命價值和促進他人生命健康成長的意識。具有完整生命意識的人，不但會保護自己的生命，也會保護好他人的生命，不但會積極擴展自己生命的內涵，也會促進他人生命的成長。在家庭對未成年人傷害的事件中，我們都會發(fā)現(xiàn)父母對子女的錯誤和不良行為采取的方式不是以保護自己生命不受傷害為前提，也不是以促進子女人格成長為前提，而是以發(fā)泄自己的不滿為目的。這就是父母生命意識缺乏的表現(xiàn)。

更需要我們重視的是，在父母生命意識缺乏的背后，是我們整個社會生命意識的缺乏和對殘害生命的容忍。面對受到傷害的孩子，尤其是家長對孩子采取極端方式造成傷害的事件發(fā)生以后，整個社會在嘆息的同時，也都會抱著一種這是家庭事務，對父母的做法也都抱有一種可被寬容的態(tài)度，執(zhí)法人員在這些事件發(fā)生之后，也往往表現(xiàn)出過于柔性的懲罰態(tài)度。

（二）以愛的名義傷害子女導致加害者的自我行為約束能力下降

無論是對具有精神障礙的孩子采取限制自由帶鐵鏈還是因孩子沒有完成作業(yè)采取暴力懲罰的行為，都被他們的監(jiān)護人定義為這是為了孩子好，為了教育孩子和不希望孩子受到傷害或者被社會淘汰而為的行為，這些行為都是以愛的名義行使的。即使打死孩子的父母在面對孩子的遺體時大多都表現(xiàn)出悔恨之心，在法庭上也都會流下悔恨的眼淚，同時會不斷地訴說自己對孩子的愛，會不斷地訴說自己沒想到導致的后果，除了加害者的悔恨之外，家庭的其他成員也都會向他人證明這個加害者是如何愛孩子。面對父母的懺悔和對自己行為的悔恨，社會大眾的同情之心也會被喚醒，不但原諒了父母的這種行為，也讓法庭給他們一個悔改的機會。

以南京養(yǎng)母虐待養(yǎng)子的事件為例，就可以看出以愛的名義對孩子造成傷害之后，社會對這件事的容忍程度和受害者對傷害事件的容忍程度。南京養(yǎng)母虐童事件發(fā)生之后，孩子的生身父母專門來到南京，租住在賓館里，到有關單位為養(yǎng)母求情，孩子也多次表示養(yǎng)母很愛自己，他想養(yǎng)母了，他希望繼續(xù)與養(yǎng)母生活。在檢察院舉行的是否批捕養(yǎng)母的聽證會上，各界代表大多數都投了不予批捕的贊成票，媒體也發(fā)出了與其批捕還不如要養(yǎng)母以實際行動好好撫養(yǎng)養(yǎng)子的呼吁。我們不是說對養(yǎng)母非要實施法律懲罰不可，但是社會大眾及媒體呼吁及受害者與他的親生父母的行為表現(xiàn)，我們就可以很清晰地看出在家庭傷害事件發(fā)生后人們的心理活動及反應情況。

家庭對子女傷害事件之所以多發(fā)，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家長對虐待子女的行為缺乏一種心理上的內疚感和罪惡感，在沒有造成嚴重后果之前，或者沒有被他人發(fā)現(xiàn)，沒有被媒體報道與沒有被社會關注之前，都認為自己的行為具有正當性和合法性；即使被報道了，被關注了，也都會在公眾面前訴說自己的無奈，會表示其實自己是多么愛孩子，多么希望子女健康成長，這種表達也往往能被社會和大眾所接受。而至于今后家長是否真的履行了自己的承諾，社會大眾不得而知，也沒有人真正的監(jiān)督。

（三）家丑不外揚和家庭成員對加害者采取容忍和諒解的心理導致家庭對未成年人傷害事件的多發(fā)

我國古來都有家丑不可外揚的意識，這種意識旨在保護家庭的聲譽和維護家族利益。在我國是否能保全面子對個人與家族都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一個聲譽良好的家庭無論是在借貸方面還是在人際交往上都會受到他人的接納，而有了污點的家庭就會受到鄰里、同事和其他社會群體的冷落。在這種社會文化與社會心理的影響下，很多發(fā)生在家庭內部的對未成年人的虐待與侵犯事件，都會被包庇下來，很多受害者哪怕自己長期出于恐懼和不安之中，也不會積極主動地尋求外界的幫助。尤其是發(fā)生在家庭內部對未成年子女進行的性侵害事件，很難為外界所知，這些事件的受害者很難得到幫助。在目前很多未成年女兒受到父親或者繼父的侵害時，即使女兒把侵害的事實告訴了自己的母親，母親多半采取的方式就是要女兒忍耐，或者告訴女兒她會告誡父親或者繼父不要再如此行事，而很少鼓勵女兒以法律的手段維護自己的權利。而對未成年人進行性侵害的事件恰恰多發(fā)的就是在家庭，就是在親人之間。

家庭虐待和傷害未成年人事件發(fā)生之后，受到傷害的未成年人大多采取的行為就是沉默和逃避，即使他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身上的傷痕，他們大多也都不會說出實際情況。就像在文章中我們提到的南京養(yǎng)父母對養(yǎng)子的虐待事件，安徽六安母親對11歲女兒長期虐待毒打事件，都是在學校由老師發(fā)現(xiàn)而報警或送醫(yī)救治的。當警察與有關機關對事件進行調查，詢問受害者如何受傷時，他們不約而同地都說是自己不小心磕碰造成的而沒有說出實情，當有關部門弄清真相詢問孩子對父母的態(tài)度時，他們都會把受到虐待的原因歸結為自己不好，是自己惹父母生氣的結果，而選擇原諒父母。這種受害者和受害者家庭其他成員對加害者行為的原諒甚至包庇，使加害者對自己的行為缺乏真正的悔悟之心，導致了這種行為的多發(fā)與持續(xù)。很多酒醉就對自己親人實施暴力的男子，在酒醒之后都會表示悔恨和不再喝酒了，都會尋求親人的原諒，而每一次悔恨之后受害的親人也都原諒了這種不良的行為，這種無節(jié)制的原諒和家丑不可外揚的保護家庭成員聲譽的行為，就間接促成了這種行為持續(xù)不斷的上演。

（四）未成年人家庭遭受到傷害的事件被社會看成是他人的家務事，不愿參與和積極介入干預的心理使這種事件中的加害者得不到應有的懲罰，是這種事件長期存在的重要原因

個人生活的領域可以分為兩大領域，一是屬于個人家庭生活的領域，一是屬于個人公眾生活的領域。在我國傳統(tǒng)文化中，對這兩大領域的關注程度不同，對人們在這兩大領域的道德規(guī)范和行為要求不同。一般來說我國社會對人們在社會公眾領域的道德要求和行為規(guī)范要求較嚴格，而對個人領域的道德要求和行為規(guī)范要求較低。家庭生活領域在我國被認為是個人的生活領域，而對發(fā)生在個人生活領域的不良行為人們普遍抱有這是他人的家務事，能不參與就不參與的心理。

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從法律的層面也制定了很多涉及到家庭領域的法律。比如未成年人保護法、老年人權益保障法和婦女兒童權益保護法等。這些法律對家庭成員在家庭內部的權利是否遭到侵害以及受到侵害之后該如何保護也做了規(guī)定及說明，但是事實上，當家庭成員實際的權利遭到其他成員損害的時候，或者其他成員沒有履行自己的義務的時候，人們還是多采用調解和說服教育的方式解決問題，而不是真正的祭出法律的手段促進他人履行義務?！坝H官難斷家務事”這句古訓在現(xiàn)代社會還是社會大眾和政府部門和機構在處理家庭事務上的信條。這種少介入何不介入他人家庭生活的社會心理使未成年人遭到家庭成員傷害時，社會力量積極介入的動力不足，也使社會力量面對這種事件時，缺乏更多介入方式和積極干預方式，使很多涉及未成年保護的法律成為一紙空文。這種社會心理就使未成年人的加害者得不到應有的懲罰，他們也就得不到深刻的教訓，這是家庭傷害事件持續(xù)多發(fā)的重要原因。

（五）教育理念和認知的偏差和對傷害后果認識的不足，是造成家庭傷害事件呈現(xiàn)出多樣性和多發(fā)性的另一個社會心理因素

家庭傷害事件不僅表現(xiàn)在身體上的傷害事件，也包括語言上的否定、情感上的冷漠等冷暴力情形。而這種冷暴力的傷害對孩子造成的心靈折磨與未來成長中的消極影響會伴隨孩子的一生。外在暴力傷害和冷暴力傷害廣泛存在的一個十分重要的原因就在于社會對教育在認識上的偏差，在于家長和社會對孩子成長標準上的偏差及其家長和社會大眾對傷害事件導致的嚴重后果認知不足。

我們知道，教育是一項培養(yǎng)人的活動，教育的最根本目的就是為年輕的一代提供能促進他們成長和人格成熟的環(huán)境和給與最大的最有效的指導，幫助年輕一代的成長。家長、學校老師和社會機構在未成年人的成長和人格成熟上都負有責任和扮演著不同的角色。學校教育的目的不是簡單的給學生傳授知識，還在于使學生認識到自己的特點，使他們形成自我肯定心理，以自己的自我態(tài)度不斷促進自己的發(fā)展，家長在子女成長中的價值就在于給子女營造一個積極溫馨的家庭環(huán)境，使孩子感受到父母的愛，使孩子感受來自于父母的無條件的理解與支持，社會機構的責任就是在未成年人的利益和權利遭受損害時能為他們提供最后的保障和維護他們的權利。

與這種積極的教育目標和理念相反的是我國目前的教育現(xiàn)實。目前我國的教育呈現(xiàn)出功利化的傾向，學校以促進學生學習成績的提升，使學生能以好的分數走進條件優(yōu)越的高一級學校為目標，家長所追求的也是孩子的學習成績，看重的是孩子在學校是否能按時完成作業(yè)和考試的分數是否名列前茅，社會機構也是通過舉辦各種培訓班的方式宣傳自己在分數的提升和使孩子能進入名校上的價值。這種普遍的以追求分數和功利化目標為導向的教育觀念，使很多學習成績不佳的學生，使很多不能按時完成作業(yè)和不能完成父母額外布置任務的孩子都會遭到父母的暴力對待，而學校在面對孩子學習成績不佳，不按時完成作業(yè)等情況時，采取的方法也多為告知家長，要家長把孩子領回家或者對家長進行指責和批評。這種學校與家長面對學習成績不佳采取批評與訓斥的方式會給孩子的成長造成較大的負面影響。

除了教育觀念的偏差之外，對家庭傷害事件后果的嚴重性缺乏認識是另一個導致這種事件高發(fā)與多發(fā)的原因。很多家長和社會大眾都認為在孩子的成長中，采取一些懲罰是很正常的，所以語言上的指責和行為上的適當暴力都無關緊要。其實家庭傷害事件在孩子成長中造成的危害卻要比我們能夠想象的嚴重得多。家庭傷害事件可能引起孩子人格上的偏差和成長道路上的障礙，嚴重的導致這些孩子對社會的不信任與反社會行為的出現(xiàn)，導致他們情感的冷漠與同情心的缺失，導致他們未來沒有能力建立家庭和承擔社會責任等。因此社會大眾和所有的家長都需要認真對待家庭父母對未成年子女的傷害事件，共同努力減少這一類型事件的發(fā)生。

二、降低未成年人家庭傷害事件發(fā)生的對策

根據以上對未成年人遭受家庭傷害的心理原因和可能導致的嚴重后果進行了系統(tǒng)的分析，可以看出，要減少這種事件發(fā)生的幾率和杜絕這種事件的發(fā)生是一個漫長的過程，需要各方力量的共同參與和社會不同組織和群體的共同努力。

（一）通過不同社會機構和群體的努力，營造尊重生命的社會文化氛圍，促進整個社會成員生命意識的提升

生命意識是每個社會成員和社會組織都應該具備的基本意識。只有具備完整的生命意識才能使父母擺脫子女是自己家庭成員，想怎么樣對待子女就怎么樣對待子女的觀念，才能使父母擺脫對子女實施暴力與侵犯之后內疚感和犯罪感缺失的心理傾向，才能使社會成員和社會機構面對家庭對孩子受到傷害時不再抱有這是家務事，不需要積極干預的態(tài)度，才能使法律和社會組織能夠為受到傷害的子女提供必要的幫助和保護，才能使家庭其他成員能以積極的態(tài)度保護子女而不是簡單的容忍和逃避。

由于我國社會文化傳統(tǒng)的影響，我們社會的各個階層普遍缺乏真正的生命意識，絕大多數社會成員還是以工具價值作為衡量生命意義大小的標準，在法律層面對人身傷害和事故賠付也還存在著同命不同價的現(xiàn)象。這種以功用大小衡量生命價值的觀念和行為，在短期內不可能得到徹底改變，但是我們在建設社會和促進社會發(fā)展的進程中，他一定要把促進社會對生命的尊重和對人權的尊重，對未成年人生命的保護作為一個重要目標?？档屡c馬克思都曾說過，在社會生活中，人不是工具，不是簡單的手段，而人是目的。社會的發(fā)展應該為人服務，社會文化應該促進人尊嚴的實現(xiàn)。為了從根本上改變未成年子女遭受家庭成員傷害事件的多發(fā)，培養(yǎng)生命意識，促進人們改變依照功利思想和功用價值大小衡量生命的意義和個人價值大小的觀念是十分重要的。

（二）通過法律宣傳和嚴格執(zhí)法的手段，促進家長和社會大眾法制意識的提升，降低未成年人遭受家庭成員傷害事件發(fā)生的幾率

在未成年人傷害事件導致嚴重的后果、加害者受到法律追究或者媒體對父母采取法律手段的時候，很多加害者都會表示自己不懂法，不知道大罵自己的孩子也是犯法的事情。即使了解法律規(guī)定的家庭成員也不認為在對待孩子的事件中違法有什么后果，也缺乏遵守法律的意識。南京養(yǎng)母虐童案就是這種雖然知法但是不認為法律具有價值的反應。從媒體的報道中我們知道，這對養(yǎng)父母的職業(yè)是記者和律師。記者和律師肯定具備了基本的未成年人保護法的知識，但是他們還長期以暴力的方式對待自己的養(yǎng)子。法制是規(guī)范人格的行為，保護人權和促進社會公平正義的手段。在社會控制和人們行為的調節(jié)中，法律屬于最為剛性的調節(jié)手段。原則性與嚴肅性是法律最為明顯的特征。法律意識是一種尊重法律、遵守法律和肯定法律價值的意識。

我國經過了長期的普法教育，社會大眾的法律意識已經有了一定程度的提升，但是在面對家庭成員對未成年人的傷害事件中，社會法律部門及其他社會組織、一般社會成員還缺乏遵守法律、依法保護未成年人利益的意識。法律部門面對這些案件時，多半還是采取調解與告誡的方式來處理，除非造成死亡的案件，很少采用強制剝奪父母監(jiān)護人權利和使加害者受到法律懲罰的手段來處理。這種法律的缺位和懲罰的不力，就導致社會成員對這種行為的容忍度較高，導致未成年人的權利得不到很好的保護。因此要減少這種現(xiàn)象，司法機關和法律部門首先要提升法律意識，然后要通過宣傳和典型案例的分析幫助其他社會成員及家長增強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意識，未成年人權利保護組織和群體也需要增強對未成年人受到侵害的關注度，真正行使自己及所在機構在未成年人保護上的權利，扮演好保護未成年人的角色。

（三）與未成年人成長有關的社會團體和機構增強自身的角色意識，以積極的態(tài)度介入未成年人遭受家庭傷害的事件，使未成年人的利益得到保護

在未成年人的成長中，學校、社工機構、司法機關與社區(qū)組織都承擔著一定的責任，扮演著積極的角色。

學校除了關心學生的學習之外，學生身體的健康成長與人格的健康發(fā)展更是學校教育的職責所在，在避免學生免受家長傷害事件的發(fā)生中，學校一方面要注意觀察學生的狀況，發(fā)現(xiàn)學生身體上的傷害痕跡時，既要積極主動地詢問原因，也要及時地與醫(yī)院，公安與其他社會機構聯(lián)系，弄清楚原因，及時加以救助。南京虐童事件和安徽虐女事件的被發(fā)現(xiàn)都是學校教師積極介入的結果。除了這種方式的介入之外，學校教師還應該自覺轉變教育觀念和認識，不簡單地以學習成績作為評價學生優(yōu)秀與否的標準，更不應把學生不符合老師期望的行為簡單地推給家長，向家長告狀使家長對學生施加暴力性的懲罰，而是應該與家長一起共同商討促進學生發(fā)展的手段。

未成年人保護機構和社工機構在家庭傷害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是積極的介入者的角色。這些機構的介入不是簡單的批評和指責加害者，也不是簡單的安慰受傷害的孩子，而是通過自己的方式促進受害家庭成員在對待孩子的態(tài)度和行為上的轉變和提高。婦聯(lián)組織和青少年服務的社工機構及關心下一代協(xié)會等社會組織和團體在青少年兒童的成長中越來越發(fā)揮著積極作用，但是這些機構在未成年人遭受家庭傷害的事件中還沒有完全發(fā)揮作用。就像很多傷害子女的父母所說的，他們不缺乏對子女的愛，他們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健康成長，很多父母希望子女今后能過上一種不同于他們現(xiàn)在的更加美好的生活，他們認為子女只有好好學習，取得好的學習成績才能實現(xiàn)這種愿望。因此當他們看到子女某些行為遠離他們期望的時候，就會產生情緒上的沖動，就會采取極端的方式對子女實施暴力。這類父母缺乏的不是對子女的愛，而是缺乏正確的愛的理念和彰顯積極的愛的能力。社工機構、婦聯(lián)、關心下一代協(xié)會在培養(yǎng)父母教育觀念和幫助父母正確運用愛和提升愛的能力方面就能做很多工作。

社會組織、社工機構和學校通過兩種途徑介入有利于使未成年子女遭受家庭傷害事件的減少：一是通過積極干預的方式，使父母不能對孩子施加暴力，也就是積極保護孩子免受父母傷害，面對父母傷害子女的事件時，站在孩子一邊，使孩子得到保護，為孩子提供救助；二是積極為父母的成長提供指導和幫助的方式，幫助父母走出教育的誤區(qū)，幫助父母提升教育子女的能力和愛的能力。

（四）政府機構提升對未成年人的保護意識，承擔起保護未成年人的職責，把保護未成年人免受家庭傷害作為重要的工作內容，納入到自己的職責范圍

未成年人遭受家庭傷害事件之后，人們都議論紛紛，但是最終卻因為沒有社會機構和組織可以為遭受傷害的未成年人提供生活和成長的地方，未成年人還得回到自己的父母身邊。在美國、德國或者其他很多西方國家，當父母未能履行自己的職責時，未成年人的保護機構就會積極介入到事件之中，一旦調查清楚父母存在行為上的不當，就會剝奪父母對孩子的監(jiān)護權。比如在美國如果發(fā)現(xiàn)父母給未成年的異性子女洗澡，那么父母就會被告上法庭承擔責任，同時也失去對子女的監(jiān)護權；德國把5歲以下的未成年子女單獨放在家庭一旦被發(fā)現(xiàn)，父母就會遭到法律的指控，會被取消對子女的監(jiān)護權。而這些被取消父母監(jiān)護權的子女，就有青少年保護機構履行保護的職責，他們可以委托其他家庭對這些子女進行照顧，或者委托社會救助機構與慈善組織來行使對這些未成年孩子的管理、教育和撫養(yǎng)職責。政府部門的積極介入就使父母對法律有了敬畏之心，也使父母會十分小心地履行自己的職責。

在我國由于諸如此類的政府機構的缺失和有關職能部門在職責上的缺位，即使父母以極端的方式對待自己的孩子，即使父母觸犯了法律，但是最終這些未成年子女會回到父母身邊。所以有關政府部門的參與和積極履行自己的職責對解決未成年人家庭傷害問題也是十分重要的。

總之，要使未成年人的利益得到真正的保護，使未成年人免遭家庭的傷害，需要政府、社會組織、學校、家庭的共同參與。■

（張可創(chuàng)，上海政法學院社會管理學院副院長，心理學教授。本文是上海市教育科研2011年課題《社會管理創(chuàng)新視野下的應用型社會工作專業(yè)人才培養(yǎng)模式研究》，課題編號：B11073，和上海市教委十二五內涵建設《社會心理學符合交叉學科建設》項目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