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陽抑陰”治法研究述評

張登本，田丙坤

（陜西中醫(yī)學院，陜西咸陽712046）

“扶陽抑陰”治法研究述評

Research review on the treatment of strenthening yang and inhabiting yin

張登本，田丙坤

（陜西中醫(yī)學院，陜西咸陽712046）

扶陽抑陰治法是扶陽抑陰學派（火神派）的基本治病思路，其應用的基礎可概括為陽主陰從的重陽觀、陽虛漸增的體質觀、“陽常不足，陰常有余”的病理觀、陽虛陰盛的病勢觀和陽虛上浮、外越、下陷的陰火病機觀，遣方用藥尊崇仲景，溫藥扶陽，擅用附子。

扶陽抑陰法；陽主陰從；附子；治法

“扶陽抑陰學派”簡稱“扶陽派”，是“溫補學派”的分支，但又有區(qū)別?！胺鲫栆株帯敝畏ㄊ恰秱摗坊镜闹尾∮盟幩悸罚@一治法卻是溫補學派代表人物張介賓最早提出的（《類經(jīng)附翼·醫(yī)易義》），后來經(jīng)過清代喻嘉言、黃元御等人的補充和發(fā)展，逐漸成為一種成熟的治病方法。自清末蜀醫(yī)鄭欽安成為“火神派”開山祖師之后，這一治法就成為該學派臨床用藥的基本立場。近十多年來，中醫(yī)界風起云涌，使沉寂許久的中醫(yī)理論研究產(chǎn)生了些許漣漪，也為其增加了一些活力，成為諸多學術流派中頗有鮮活生命力的一致新生力量和生力軍。綜合其研究現(xiàn)狀，可以將“火神派”的學術立場概括為“扶陽抑陰”的治病思路，“陽主陰從”的陰陽觀，陽虛逐漸增多的體質觀，“陽常不足，陰常有余”的病理觀，“陰盛陽虛”的病勢觀，“陽虛上浮、外越或下陷”的“陰火”病機觀，擅長重用附桂姜的用藥觀。由于“扶陽派”是在臨床實踐之中發(fā)生和發(fā)展的，源于實踐而又從屬于實踐，完全以東方文化背景下的生命科學為理論依據(jù)，又有其深厚扎實的臨床基礎，這就是其在近十多年來能夠得到迅速發(fā)展的原因所在。

筆者收集2013年12月之前關于“扶陽”治法的資料96份［1-96］，包括4次“扶陽”專題論壇文章62篇、1次專題研討會文章7篇、期刊論文5篇、學位論文2篇、學會論文集文章8篇以及“扶陽”專著12部，研究發(fā)現(xiàn)其應用的基礎可概括為陽主陰從的重陽觀、陽虛漸增的體質觀、“陽常不足，陰常有余”的病理觀、陽虛陰盛的病勢觀和陽虛上浮、外越、下陷的陰火病機觀，遣方用藥尊崇仲景，溫藥扶陽，擅用附子?，F(xiàn)報道如下。

1 陰陽理論是扶陽抑陰治法的理論基礎，“重陽”理念是其源頭

陰陽學說是中華民族傳統(tǒng)文化的哲學基礎，是中國人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也是中醫(yī)理論發(fā)生及構建的文化基因，《黃帝內經(jīng)》理論的構建和成書深受其影響。無論是溫補學派還是“扶陽抑陰學派”乃至“火神派”，必然攜帶著濃郁的陰陽理論的印記。陰陽理論是在人類對太陽崇拜的生存大背景之下發(fā)生的，沒有太陽崇拜也就沒有陰陽理論的發(fā)生。這從“陰陽”的字形架構即可得出，有“日”則為“陽”，無“日”則為“霒”（或侌、隂）。也是劉安、董仲舒提出“陽為主，陰為從”以及《黃帝內經(jīng)》重陽理念的重要依據(jù)。也是“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故天運當以日光明，是故陽因而上衛(wèi)外者也”（《素問·生氣通天論》）之所以用太陽取象類比的重要背景，在彰顯“重陽”理念的同時蘊含了“陽氣盛衰壽夭觀念”［1］?？梢?，中醫(yī)學中的“重陽”思想源于人類對太陽的崇拜是顯而易見的，這自然也是“扶陽抑陰”流派的理論源頭［1-2］。后人之所以有“為醫(yī)者，要知保扶陽氣為本……亦可保百余年壽矣”（《扁鵲心書》），“嘗見多壽之人，無不慎節(jié)生冷，所以得全陽氣”，“故凡欲保重生命者，尤當愛惜陽氣”（《類經(jīng)附翼·醫(yī)易義》），以及“陰為體，陽為用，陽氣在生理情況下是生命的動力，在病理情況下又是抗病的主力”［3］等論述，無不深受其影響。

僅就“扶陽”治法而言，是《黃帝內經(jīng)》首創(chuàng)了“扶陽”思想［4］，有“陰病治陽”“熱之而寒者取之陽”的治病法則，張仲景是踐行“扶陽”治法的第一人（《傷寒論》）［1，5-8］。在王冰“益火之源，以消陰翳”之后，周之干基于“人身以陽氣為主”率先提出了“用藥以扶陽為先”的用藥思路（《慎齋遺書》）［2］。張介賓進一步提出，“圣人作《易》，至于消長之際，淑慝之分，則未嘗不致其扶陽抑陰之意，非故惡夫陰也，亦畏其敗壞陽德，而戕伐乎乾坤之生意耳。以故一陰之生，譬如一賊，履霜堅冰至，貴在謹乎微，此誠醫(yī)學之綱領，生命之樞機也”（《類經(jīng)附翼·醫(yī)易義》）。此后，喻嘉言、黃元御［9］以及以“扶陽抑陰”治法見長的“火神派”代表人物鄭欽安［10-16］、吳佩衡［17-21］、祝味菊［2，22-24］等，當前活躍在中醫(yī)業(yè)界并在該領域具有廣泛而深遠影響的“扶陽”學派的領軍人物李可［25-37］、盧崇漢［22，28］、劉力紅［14，26-27，36］、唐步祺［37］、張存悌［10，37］、吳榮祖［17，38］等，都是“扶陽”療病方法的身體力行者和弘揚拓展者。

“扶陽”流派的學術源流的脈絡是清晰的，可以概括為：太陽崇拜→陰陽理論→重陽理念→《內經(jīng)》扶陽思想→仲景踐行扶陽→“溫補學派”（張介賓首先提出“扶陽抑陰”）→鄭欽安“火神派”［1］。

2 “扶陽”學派的主要學術觀點

2.1 以鄭欽安為代表的“扶陽”學派［10，12，15，37，39-40］

2.1.1 陰陽為綱，判分萬病 以陰陽為綱，判分萬病，是其基本的學術立場。鄭欽安認為，“萬病總是在陰陽之中”（《醫(yī)法圓通·鄭序》。臨證“但見舌青，滿口津液，脈息無神，其人安靜，唇口淡白，口不渴，即渴而喜熱飲，二便自利者，即外現(xiàn)大熱，身疼頭痛，目腫，口瘡，一切諸癥，一概不究，用藥專在這先天立極真種子上治之，百發(fā)百中。若見舌苔干黃，津液枯槁，口渴飲冷，脈息有神，其人煩躁，即身冷如冰，一概不究，專在這先天立極之元陰上求之，百發(fā)百中”。這就是鄭氏提供衡量陰證和陽證的兩把尺子，是判斷陰虛、陽虛的“秘訣”。故盧崇漢教授指出，“做中醫(yī)的始終要跟著脈證走，不要跟著指標走”。

2.1.2 重視陽氣，突出扶陽 在“重陽”理念指導下，認為“陽者陰之根”，“陽主而陰從”，“陽統(tǒng)乎陰”，在諸種陽氣中，鄭欽安又特別強調腎陽的作用，“人生立命全在坎中一陽”，其善用附子、四逆輩，化裁而治療百余種病。擅用附子，不夾陰藥，為其用藥特點［10］。

2.1.3 詳辨陰火，精深獨到 鄭氏對陰寒偏盛所致虛陽上浮、外越、下陷所引起的種種假熱之象，他稱之為“陰火”者，有著相當深刻的認識。

2.1.3.1 “扶陽”派所論“陰火”的內涵 “扶陽”派所論“陰火”是指陰證所生之火，又稱“假火”，本質是陽虛陰寒偏盛，導致虛陽上浮、外越、下陷而引起的種種“腫痛火形”其實是假象，常見的如慢性咽炎、口腔潰瘍、牙齦腫痛、舌瘡、口臭、頭痛、顴紅、目赤、耳鳴（以上各癥即俗話所謂“上火”）以及內傷發(fā)熱、皮膚包塊紅斑、足心發(fā)熱如焚等都是極為常見的。這些臨床表現(xiàn)在“扶陽”派看來，貌似火熱之象，其實是真寒假熱（即“陰火”），極易被誤認作實火熱證，或者陰虛火旺證，若以滋陰瀉火之法治之，“實不啻雪地加霜”。

2.1.3.2 “扶陽”學派所論之“陰火”有別于李杲之“陰火” 李杲認為“脾胃虛弱，元氣不足，而心火獨盛。心火者，陰火也，起于下焦，其系系于心，心不主令，相火代之。相火，下焦包絡之火，元氣之賊也?；鹋c元氣不兩立，一勝則一負。脾胃氣虛，則下流于腎，陰火得以乘其土位”（《脾胃論》）?！盎蛞騽谝蹌幼?，腎間陰火沸騰，事閑之際，或于陰涼處解脫衣裳，更有新淋浴，于背陰處坐臥，其陰火下行，還歸腎間”（《內外傷辨惑論》）?？梢钥闯隼铌剿躁幓鹨彩莵碓从谀I，強調的是脾胃氣虛是本，致“陰火”乘其土位是標。而“扶陽”派應用姜附所治療的“陰火”是因為腎陽虛，虛陽上浮、外越、下陷為本者有很大的不同，二者在病位以及病性輕重上均有差異［10，41］。

2.1.3.3 “扶陽”派所論之“陰火”也不同于陰虛所致的虛火 在陰陽對立制約理念下，將陰虛陰不制陽而產(chǎn)生的虛熱、虛火，也稱為“陰火”，這二者的內涵更是有很大的區(qū)別。二者的病理本質，一是腎陽虛衰，一為陰虛不足；前者要溫陽益火，以消陰翳；后者則要滋陰降火，以清虛熱；前者用藥甘溫，后者用藥甘寒。不可不加辨識。

可見，“扶陽”派的學問不止在對大劑附子的擅用，更重要的是對“陰火”、假熱證的辨認，于此尤具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10］。

2.2 陽衰陰盛，病勢趨向

“扶陽”派對病勢判斷的基本立場是“陽衰陰盛”，“陽衰”為病機之本。陽衰勢必導致陰盛，這就是其“陽衰陰盛”的病勢觀。所謂病勢觀，是指醫(yī)家對群體社會的發(fā)病特點和大體趨勢的概括認識，關系到醫(yī)家和學派的學術特點和認識疾病的前提。病勢與社會、時代及地域、氣候特點密切相關?！瓣庩柌幻?，醫(yī)門壞極。喜清涼而惡辛溫，無怪乎陰盛陽衰矣”（《醫(yī)法圓通·卷二》）。認為俗醫(yī)“喜清涼而惡辛溫”，濫用寒涼傷陽之品，導致世人發(fā)病多有“陽衰陰盛”的病理趨勢，因而臨證以陰證、寒證為多發(fā)，而陽證、熱證則少見的基本發(fā)病態(tài)勢。故有“習見可溫者十之八九，可清者百無一二”“宜溫者多，可清者少”（《傷寒質難·第十四》）之說；周連山也認為，當今臨證“陽虛之證十之七、八，陰虛之證十無二三”；盧崇漢指出，“舉目望去，現(xiàn)在有幾個是陽實的啊？真正陽實的沒有幾個”（《扶陽講記》）；李可也說：“陽虛的人十占八九，真正陰虛的百不見一”（《人體陽氣和疾病》）。這是“扶陽”派對當前臨證病證譜基本趨勢一致的認識［10，25］。

2.3 “陽常不足，陰常有余”

何以會對當前臨證病證譜基本趨勢有“陽衰陰盛”的認識？“扶陽”派認為，人體現(xiàn)行的狀況是“陽常不足，陰常有余”（《傷寒質難·第七》。早在金元時期，朱震亨對仲景至宋代醫(yī)界偏于《傷寒論》經(jīng)方溫熱之弊而倡“陽常有余而陰常不足”之論，引發(fā)了元明時期滋陰養(yǎng)陰治法的興起。張介賓認為人體“得陽則生，失陽則死”，故極力反對“陽常有余”之說而主張治病要“扶陽抑陰”（《類經(jīng)附翼·大寶論》）。

祝味菊還指出，“少陰傷寒，咎在不足，處治之法，始終宜溫。陰質不足，佐以滋養(yǎng)；緩不濟急，輔以注射；不足在表，溫以衛(wèi)之；不足在里，溫以壯之；不足在心，溫而運之；不足在脾，溫而和之；下虛而上盛，溫以潛之；少氣而有障，溫以行之；形不足者，溫之以氣；精不足者，溫之以味。溫藥含有強壯之意，非溫不足以振衰憊，非溫不足以彰化氣。經(jīng)云：‘勞者溫之，怯者溫之。’溫之為用大矣”。在運用溫法上發(fā)前人所未發(fā)，大膽創(chuàng)新，創(chuàng)立了溫散、溫潛、溫滋、溫清、溫化和溫潤等溫陽方法［2］。該學術流派在理論上重視陽氣，“陽統(tǒng)乎陰，陽者陰之主”（《醫(yī)理真?zhèn)鳌ぞ矶罚?，“陽主陰從”（《扶陽講記》）；病機上則是陽虛陰盛，“陽常不足，陰常有余”（《傷寒質難·第七》）；對疾病的認識，指出“萬病起于一元損傷”（《醫(yī)法圓通·卷二》），疾病是陽常不足，陰常有余，“陽氣無傷，百病自然不作”（《醫(yī)理真?zhèn)鳌ぞ矶罚?，陽氣不足是疾病的根本；“治病立法，在于以火消陰”，“重在扶陽”（《扶陽講記》）［10，22，42］。

2.4 遣方用藥，遵循仲景

仲景治方，法度甚嚴，用藥精當，藥性偏溫，劑量偏重?！胺鲫枴迸筛从趥桑盟幘哂忻黠@的經(jīng)方風格，用方大都是經(jīng)方，藥味少，藥量重，每方用藥多在三五味、七八味之間，加減不過二三味，精純不雜，不亂堆砌藥物，法度甚嚴，達到鄭欽安所稱“理精藝熟，頭頭是道，隨拈二三味，皆是妙法奇方”（《醫(yī)法圓通·卷一》）的純熟地步。據(jù)統(tǒng)計，《傷寒論》113方中，藥味在7味（含7味）以下者占86%，其中桂枝湯各藥的用量應該是桂枝45 g，芍藥45 g，炙甘草30 g，生姜45 g，大棗12枚（約35 g），該處方的總量應為200 g左右。而非教科書中的43 g左右［40］，而“扶陽”派的臨床遣方用藥基本宗此精神。

2.5 溫藥扶陽，擅長附子

“扶陽”學派在“陽常不足，陰常有余”以及“陽虛陰盛”病勢觀理念指導下，遣方用藥的基本思路是用附子、姜、桂等溫熱藥物以扶助陽氣，尤其擅長于附子的應用，故云南的“扶陽”學派領軍人物吳佩衡就被尊稱為“附子先生”［17］。據(jù)統(tǒng)計，盧氏火神派第三代傳人盧崇漢（《扶陽講記》的作者）一年里共診治患者2 754人，在20 013人次的診治中共出具處方20 076張，所涉病種83個，用藥42種。其中用制附片19 423方，占全年處方的96.8%；用生姜（包括干姜、生姜、煨姜、炮姜、筠姜，還包括生姜、干姜、筠姜同時使用）20 016方，占全年處方的99.7%；用桂（包括桂枝、肉桂，或官桂，或同時使用）19 852方，占全年處方的98.8%；藥物用量，生姜或煨姜，每劑在30 g～200 g之間，干姜、筠姜或炮姜用量在25 g～90 g之間；桂枝用量在15 g～75 g之間，肉桂或官桂用量在15 g～30 g之間；附子用量在60 g～250 g之間。每個病例都運用了附子，全年總計用附子13 985 kg（用量近14 000 kg）。這足以證明他在遵循著“陽常有余，陰常不足”的原則，擅用重用附子溫扶陽氣［2］。

據(jù)收集李可2006-2007年470張?zhí)幏竭M行了用藥規(guī)律分析，附子用藥頻率居第一，為79.00%。如果和烏頭合并為84.32%，用附子扶先天少陰之陽。炙甘草用藥頻率為78.00%，排在第二位，重在補土伏火。干姜第三，為54.00%，如果把干姜炭和生姜合并，姜的總用藥頻率為91.68%，重在扶后天太陰之陽。肉桂用藥頻率為36.00%，如果和桂枝合并，用藥頻率為56.00%，重在扶厥陰之陽。以上充分體現(xiàn)了李可用藥注重扶陽的基本精神，幾乎貫穿了大多數(shù)疾病治療過程的始終，不論外感、內傷、傷寒雜病，全部體現(xiàn)了這一基本精神［43］。

3 “扶陽派”又稱為“火神派”

“火神派”臨證治病的遣方用藥思路仍然在《內經(jīng)》“善診者，察色按脈，先別陰陽”“陰陽者……治病必求于本”的原則指導下，辨清病機的陰陽盛衰虛實，惟陽虛陰盛之證時，方可施以“扶陽抑陰”之法而予以溫補之。之所以將其以“火神”名之，不外是依據(jù)《內經(jīng)》“火為陽”“水火者，陰陽之征兆”的論點，以“火”名“陽”的緣故。因此“火神派”絕不是什么新的學術流派，只是溫補學派的重要分支而已。因為“溫補”是“扶陽抑陰”治法達到的效果，“扶陽抑陰”是“溫補”的作用核心機理，將其以“火神”名之，無外乎是體現(xiàn)“重陽”的理念，三者稱謂不同而本質無別［1］。鑒于“陽常不足，陰常有余”是病證的重要形式，因而“治病立法，在于以火消陰”，溫扶陽氣。這是將“扶陽”學派稱之為“火神派”的又一理由［22］。

4 “扶陽”學派的現(xiàn)實意義

4.1 陽衰陰盛病勢趨向觀念契合了人們現(xiàn)實的生活狀況和臨證病證譜

“扶陽”理念之所以得到廣泛關注，是由于現(xiàn)階段造成“陽常不足，陰常有余”之格局不外有體質因素、寒邪作祟（寒邪為患居多，隨著電風扇問世，空調、冰箱的普及，當今因寒邪而病者，較之仲景所處時代“傷寒十居其七”有過之而無不及，空調病即是其例）、嗜食生冷（損脾傷陽）、工作煩勞（過勞則耗陽傷陽）、房事太過、作息無常（使陽氣不能按時斂藏充養(yǎng)，久而久之造成陽氣虛損）、恣用苦寒、濫用激素、濫用抗生素、慢性病發(fā)生率上升（病程冗長，久病多傷陽氣）等，故祝味菊先生“陽常不足，陰常有余”之理論具有十分重要的現(xiàn)實意義［2］。

4.2 重視陽氣，突出扶陽治病思路適應的病證譜廣泛

依據(jù)現(xiàn)有資料統(tǒng)計，無論是祝味菊、盧崇漢，還是李可，他們運用“扶陽”方法治療的病種幾乎涵蓋了當前世界醫(yī)學界所能認識的一百多個病種，且療效肯定［371］。

5 “扶陽”學派廣受關注的緣由

“扶陽”治法由來已久，真正作為一個醫(yī)學的學時流派而言，清末醫(yī)家鄭欽安及其《醫(yī)理真?zhèn)鳌贰夺t(yī)法圓通》《傷寒恒論》三部著作，以元氣立論，以陰陽為綱，強調“陽主陰從”，以及病勢的“陽虛陰盛”，重視扶持陽氣，開創(chuàng)了一個以扶陽為特點的學派［11，13，44］。

“扶陽”學派為何在近十多年來廣受關注呢？依據(jù)文獻分析，其中原因主要包括，①“扶陽”學派陽衰陰盛病勢趨向觀念契合了人們現(xiàn)實的生活狀況和臨證病證譜，適應的病證廣泛，療效肯定。②有一批業(yè)界學者傾心研究和大力推介。鄭欽安及其《醫(yī)理真?zhèn)鳌贰夺t(yī)法圓通》《傷寒恒論》是百年以前的成就，但是真正得以廣泛關注則是在《鄭欽安醫(yī)學三書》得到整理出版之后的事。得益于業(yè)界李可、張存悌、劉力紅、吳榮祖、盧崇漢等一批學者組織廣泛深入地研討，在近十年期間，先后在南寧、北京、上海、昆明、廣州有5場“扶陽”專題論壇［2，10-12，14-23，25，38-96］，有力地促進學術研究和推介，這在其他學術流派的發(fā)展進程中是少有的，因而使“扶陽”學派的影響迅速地擴大。③中醫(yī)學的理論研究在近現(xiàn)代時期少有創(chuàng)新，在清末溫病學派之后的近百年期間，中醫(yī)理論的研究基本處于留滯狀態(tài)。人們寄希望于現(xiàn)代科學技術對中醫(yī)理論研究水平的提升，但是由于東西方文化的差異，造成了中醫(yī)學與成熟于西方文化背景下的現(xiàn)代科學技術在理論層面上難以融通，使人們對于歷經(jīng)近五十年用現(xiàn)代科學技術方法和手段對中醫(yī)理論進行研究感到茫然或者失望，而“扶陽”派恰逢其時地興起，以其鮮明的學術立場和觀點，在中醫(yī)學術氣氛沉悶之中，使一個原本并不新奇的學術觀念顯得格外引人注目而迅速崛起。④先進媒介手段的助力也是一個不可忽視的因素。集網(wǎng)絡、圖書、論壇、視頻等為一體的宣傳推介，是火神派迅速興起、廣受關注的一大因素。

6 “扶陽派”的創(chuàng)新

“扶陽派”的創(chuàng)新表現(xiàn)在：①提出“陽氣盛衰壽夭觀”。②突出“陰火”?！胺鲫枴迸伤摗瓣幓稹笔侵戈幾C所生之火，又稱“假火”，本質是陽虛陰寒偏盛，導致虛陽上浮、外越、下陷而引起的種種“腫痛火形”其實是假象。此與陽氣虛衰、虛陽上浮之“戴陽證”以及虛陰盛、格陽于外的“陰盛格陽證”（或稱“真寒假熱證”）病機一致。③“陽常不足，陰常有余”的病理觀。④病證譜基本趨勢的“陽衰陰盛”觀。⑤導致“陽常不足，陰常有余”證候病機和“陽衰陰盛”基本病勢的原因有人口老齡化所致的體質因素、寒邪作祟（寒邪為患居多，隨著電風扇問世，空調、冰箱的普及，當今因寒邪而病者，較之仲景所處時代“傷寒十居其七”有過之而無不及，空調病即是其例）、嗜食生冷（損脾傷陽）、工作煩勞（過勞則耗陽傷陽）、房事太過、作息無常（使陽氣不能按時斂藏充養(yǎng)，久而久之造成陽氣虛損）、恣用苦寒、濫用激素、濫用抗生素、慢病上升（病程冗長，久病多傷陽氣）等十個方面。⑥在治療用藥上，對于陽虛所致的“陰火”要甘溫“扶陽”，以姜、附、桂作為一線首選藥物，運用山萸肉、龍骨、牡蠣、磁石以收斂上浮、外越之“陰火”。⑦生用附子、烏頭、天雄（廣東將附子又稱“天雄”）、半夏、南星，而且劑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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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呂立國，陳志強，王樹聲.從中醫(yī)經(jīng)典理論探討扶陽法在晚期前列腺癌辨證治療中的應用［C］.深圳：中華中醫(yī)藥學會第十一屆男科學術大會論文集，2011.

［63］何?？?針灸扶陽固本理論在腦病治療中的思考［C］.廣州：廣東省針灸學會第十二次學術研討會暨全國腦卒中及脊柱相關性疾病非藥物診療技術培訓班論文集，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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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張晉云.扶陽法運用3則［C］.昆明：著名中醫(yī)學家吳佩衡學術思想研討暨紀念吳佩衡誕辰120周年（1888-2008）論文集，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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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張世霞）

R221

A

1671-0258（2015）01-0004-06

國家973項目（2013CB532000）

張登本，教授，博士研究生導師，E-mail：1909828237@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