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同義”的理性界定及其浮現(xiàn)形式

趙 勇

（文山學院外國語學院，云南文山 663000）

引言

在中國知網(wǎng)（CNKI）檢索從1990年至2012年間與“英語同義詞”相關(guān)的論文，共有218篇。據(jù)此，先學的英語同義詞研究從方法上分為兩類：定性研究，占 97%，如吳秀瓊[1]和劉明明[2]等，基于語料庫和數(shù)據(jù)驅(qū)動的定性加定量研究，占 3%，如潘璠[3]和盧曉娟[4]等。先學的研究主要聚焦于同義詞分類及辨析問題，尤其是借助語料庫并應(yīng)用統(tǒng)計手段對同義詞進行辨析。但是他們的同義研究沒有明確的“同義”界定。因此，英語同義的研究存在語言和言語區(qū)分不清的齟齬。本文在甄別語言和言語的基礎(chǔ)上，從廣義和狹義角度重新識解英語同義，并分析語言同義和言語同義的各種表現(xiàn)形式。

一 語言同義與言語同義的區(qū)分及關(guān)系

首先，甄別語言和言語的概念。語言是一種社會心理現(xiàn)象，包括兩個方面：一是概念和音響形象的社會規(guī)約性聯(lián)結(jié)，二是潛存在一群人的腦子里的社會性語法體系，語言的這種存在形式可表以如下的公式：1+1+1+……=1（集體模型）。[5]35-41言語是語言的體現(xiàn)，是人們所說的話的總和，言語中沒有任何東西是集體的，它的表現(xiàn)是個人的和暫時的，在這里只有許多特殊情況的總和，其公式如下：（1+1，+1，，+1，，，……）。[5]42語言這個對象在具體性上比之言語毫無遜色，并不是抽象的概念，由于集體的同意而得到認可，其全體即構(gòu)成語言的那種種聯(lián)結(jié)，都是實在的東西，它們的所在地就在我們的腦子里。[5]37語言和言語互相依存，語言既是言語的工具，又是言語的產(chǎn)物。

其次，明晰語言和言語與文字符號的關(guān)系。語言的符號可以說都是可以捉摸的，文字把它們固定在約定俗成的形象里，語言是音響形象的堆棧，文字就是這些形象的可以捉摸的形式。[5]37語言和言語都通過文字來固著，語言一經(jīng)說出和寫出，就成為個人意志和智能的行為。因此，固著語言和言語的文字具有言語性。從歷時角度看，語言與言語的劃分是相對的，它們之間有量上的差別，言語可以演變?yōu)檎Z言，從而發(fā)生性質(zhì)上的改變。因此，言語同時具有社會性和個體性，言語的社會性體現(xiàn)語言的社會規(guī)約性，言語的個人性體現(xiàn)言語的臨時性和異質(zhì)性。固著語言的文字體現(xiàn)言語的社會性，固著言語的文字體現(xiàn)言語的個體性。

最后，辨析語言同義和言語同義。語言同義是語言系統(tǒng)中實體間的同義關(guān)系，包括概念和音響形象的社會規(guī)約性聯(lián)結(jié)與聯(lián)結(jié)之間的同義關(guān)系和語法體系中的同義關(guān)系。因此，語言同義主要研究社會性形義配對和語法體系中的同義關(guān)系，通過“社會性言語”同義的研究來實現(xiàn)語言同義的研究，語法同義研究語法層級結(jié)構(gòu)中存在的同義手段。言語同義以語言同義為基礎(chǔ)，研究異質(zhì)言語活動中的同義現(xiàn)象，是語用中的同義。

二 語言同義的分析

（一）語法同義

聶焱認為語言中的任何一種類聚都可以看作同義手段的集合體。[6]82詞類是詞的語法分類，每一個語法類別在語法功能上的相同或相近，而另一類詞卻表現(xiàn)出很大的差別。因此，根據(jù)這類詞區(qū)別于那類詞的語法特征把全部詞分成若干類，每類詞的成員，其語法功能大致相同，因而每一類詞就是一個功能上的同義類聚。[6]130本文認為此觀點值得商榷。首先，語法是抽象的概念，每類詞的成員是具體的實現(xiàn)，說成員是詞類的語法手段是不妥的，其混淆了具體與抽象的關(guān)系；其次，同一級別的語法單位無所謂存在語法同義關(guān)系。因此，任何一個語法單位都是同義手段集合體的說法是值得斟酌的。

本文認為語法同義指語法層級系統(tǒng)中，上下級語法單位之間存在的一種同義關(guān)系，實現(xiàn)上一級語法單位的下一級語法單位構(gòu)成了上一級語法單位的同義手段，實現(xiàn)同一語法功能的不同手段由“求同存異”的原則而構(gòu)成了此語法功能的同義手段。語法同義分為詞類、句子成分和句子類別三個層級。

在詞類層中，名代數(shù)形動副冠介連嘆十大詞類，名代數(shù)形動副構(gòu)成實詞類，因此名代數(shù)形動副是實詞的語法同義手段；冠介連嘆構(gòu)成虛詞類，因此冠介連嘆構(gòu)成了虛詞的語法同義手段。

在句子成分層，實現(xiàn)某句法功能的各種語法手段構(gòu)成了此句法功能的語法同義手段。例如充當主語的名詞、動名詞、動詞不定式和名詞從句，它們構(gòu)成了主語的同義手段。

在句子類別層，實現(xiàn)某句子類型的各種語法結(jié)構(gòu)構(gòu)成了此句子類型的語法同義手段。復合句可以通過主句加主語從句、賓語從句、表語從句、定語從句、同位語從句或狀語從句的任一個來實現(xiàn)，它們構(gòu)成了復合句的語法同義手段。

（二）“社會性言語”同義

語言同義通過對表征它的“社會性言語”的研究來進行，絕對和相對同義詞分類研究[7]以及何兆熊和梅德明依據(jù)“同中之異”分為五類的方言同義詞、風格同義詞、評價同義詞、搭配同義詞以及細微差別同義詞的研究，[8]100-103其實都是語言同義研究，但是沒有敲明。語言同義分為詞、詞組和句子層面的同義，絕對和相對同義詞就是詞和詞組層面的同義。

方言同義詞可以歸為語言同義研究，方言具有一定社會性，而且它與語言只有量上的差別，沒有性質(zhì)上的差別。但從廣義上說，語言一經(jīng)說出就成為言語，所以這部分的研究也可以叫做言語同義研究。

三 言語同義的分析

言語意義以語言為基礎(chǔ)，由語言環(huán)境（上下文）和非語言環(huán)境（主觀和客觀語境）賦予，是語用的產(chǎn)物，它總是具體的、個別的、復雜多變的、千差萬別的，可以體現(xiàn)為文化義、風格義、深層義、潛層義、聯(lián)想義等。言語同義指在語言系統(tǒng)中本來并不同義的“語言”，但在言語活動中由于上下文與情景的配合和幫助，臨時地、有條件地表達了相同或相近的意義。言語同義就是研究異質(zhì)言語活動中的同義現(xiàn)象，它是臨時的、有條件的、同語境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如果離開了特定語境，“同義”關(guān)系便不存在，體現(xiàn)在語音、詞匯和句子層面。

（一）語音同義

1.音位變體

音位是能夠區(qū)別意義的抽象語音特征的集合。在實際的言語中，它通過特定的語音來實現(xiàn)。在不同的言語環(huán)境中，代表同一個音位的不同語音稱為音位變體。[8]34例如“l(fā)ake”中清晰的[l]和“call”中模糊的[]，peak中的送氣[ph]與speak中的不送氣的[p]。音位變體沒有區(qū)別意義的作用，即同一個音位的幾個變體雖然讀音不同，但所負載的意義卻是相同的。因此，這些音位變體構(gòu)成了語音同義集合。

2.語流音變

言語是離散的語流，在這一連串的音中，有的音由于鄰近音的影響而發(fā)生了種種變化，即語流音變。常見的有同化、異化、弱化、脫落和增音等現(xiàn)象，變異后的語音不影響詞語意義。因此，原語音形式與變異的語音形式構(gòu)成了一組語音的同義手段。例如：“ten”、“tenth”和“government”中的“n”發(fā)生的同化和異化，“as、an、but”中元音的弱化為“//”，“I’m”中“am”的元音“//”脫落和“debris”中的輔音“/s/”脫落，“film”和“athlete”中增加“//”音而成為“filum”和“athulete”。

（二）言語同義詞

廣義的言語同義詞蘊含所有的言語同義詞，包括方言同義詞、臨時同義以及辭格同義詞。狹義的言語同義主要研究臨時同義和辭格同義。由于方言同義的研究很多，而臨時同義大多與辭格同義重疊有關(guān)。因此，本文主要以辭格同義為例說明言語同義。

辭格是一種語言中偏離了語言的和語用的常規(guī)而逐漸形成的固定格式、特定模式，包含有意識的偏離和無意識的偏離。[9]402辭格同義指辭格內(nèi)部的各種語義結(jié)構(gòu)模式構(gòu)成的同義，如比喻中的本體與喻體、擬人中的本體與擬體、委婉中的本體與婉辭以及求雅換詞等，即本源體和修辭體構(gòu)成的言語詞匯同義。因此，辭格同義中的語義結(jié)構(gòu)模式—本源體和修辭體同義—是以修辭關(guān)系為紐帶而組合的產(chǎn)物。例如：

（1） Life is poetically compared to the morning dew.（明喻：人生被富有詩意地喻為朝露。）

本體“l(fā)ife”（人生）與喻體“the morning dew”（朝露）理性意義完全不同，但由于明喻的機制，它們構(gòu)成了辭格同義詞。

（2） Some books are to be tasted, others to be swallowed and some few to be chewed and digested.（隱喻：一些書淺嘗即可，另一些則要囫圇吞下，只有少數(shù)的書才值得咀嚼和消化。）

上例中“books”（書）與全隱的喻體“food”（食物）理性意義完全不同，由于隱喻的思維，它們構(gòu)成了辭格同義詞。

（3）The pen is mightier than the sword.（轉(zhuǎn)喻：筆墨勝刀劍。）

本體“pen”（筆）與代體“l(fā)iterati”（文人）以及“sword”（劍）與“soldier”（士兵）構(gòu)成辭格同義詞。

（4） Walls have ears.（提喻：隔墻有耳。）

本體“ear”（耳朵）與代體“eavesdropper”（偷聽者）構(gòu)成言語同義詞。

（5） The traffic crawled like a wounded snake.(比喻和擬人：堵塞的交通如同受傷的蛇一樣緩慢爬行。)

本體“traffic”（交通）與比擬體“snake”（蛇）因比喻和擬人的合用而成為辭格同義詞。

“老”（old）的委婉語組成了一個言語同義聚合：{ senior citizens（資深公民）, elderly people（年齡較大的人），mature people（成熟的人)，greyheaded people（灰發(fā)人），second childhood（第二少年期），seasoned people（老練的人），wellpreserved people（保養(yǎng)得好的人），be advanced in age（年歲上先行的），be in sunset years（進入暮年）}。

（6） Cigarettes are filtered, for which I am grateful.My hear feels terrible.I want to weep.In fact,I do weep a little, standing there by the stove holding one of the instruments.So white, so precisely rolled, that could cause my daughter’s death.

“Cigarettes”（香煙）與“instruments”（儀器）因求雅生動的修辭而成為辭格同義詞。

綜上所述，一方面，辭格同義和言語同義具有“同質(zhì)性”特征，都是以語言為基礎(chǔ)，具有個體性、臨時性、有條件性、新穎性、異質(zhì)性，借助語言和非語言環(huán)境的幫助才能實現(xiàn)。但另一方面，辭格同義與言語同義也有差別，后者實現(xiàn)的手段多，如語音、形態(tài)和句法，辭格同義的實現(xiàn)依賴辭格，它是實現(xiàn)言語同義的一種手段。

（三）言語同義句

言語的同義句指的是話語內(nèi)容相同但語法形式不同的句子。言語的同義句總是同特定語境相關(guān)聯(lián)，以語言的同義句為基礎(chǔ)。言語同義句分廣義和狹義兩個方面：廣義包括語言句同義和言語句的同義以及語言句與言語句的同義；狹義指語言句同義。從廣義角度，正常語序句與倒裝句、肯定句與修辭問句、正常的組合句與融合句、主動句與被動句、松散句與圓周句以及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的語法隱喻的一致式與非一致式[10](P341)等都構(gòu)成了言語同義句。例如：

（7）“The tree fell down.”（正常語序句）與“Down fell the tree.”（倒裝句）

（8）“I think it ridiculous.”（肯定句）與“Don’t you think it ridiculous?”（修辭問句）

（9）“Dealing with AIDS strengthens the bond of friendship and encourages emotional and mature growth.”（正常組合句）與“Dealing with AIDS strengthens the bond of friendship, encourages emotional and mature growth.”（融合句）

（10）“Their parents separated them for unknown reasons.”（主動句）與“They are separated by their parents for unknown reasons.”（被動句）

（11）“The course was not very difficult,although I didn't receive a high grade.”（松散句）與“Although I didn't receive a high grade, the course was not very difficult.”（圓周句）

（12）“The anti-Japanese war broke out in 1945.”（一致式）與“1945 saw the outbreak of the anti-Japanese war.”（非一致式）

結(jié)語

同義是語義研究的一個重要方面，當前的研究已經(jīng)進入了高原階段。語法同義的提出和界定開拓了語言同義的研究視野，辭格中的修辭關(guān)系也能形成同義關(guān)系的識解并提出辭格同義的理念開拓了言語同義的研究視野。語法同義和辭格同義的提出不僅完善了英語同義理論，而且對高級階段的英語同義詞教學具有一定的理論指導意義。

[1]吳秀瓊.理解與應(yīng)用英語同義詞的原則[J].中州大學學報,2005,22(4):62-63.

[2]劉明明.英語同義詞的差別[J].安徽工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7,24(2):125-128.

[3]潘璠,馮躍進.基于語料庫的同義詞差異性特征調(diào)查[J].山東外語教學,2000(4):8-12.

[4]盧小娟,高盈盈.基于語料庫的begin和start用法對比研究[J].華中師范大學學報,2011(3):110-113.

[5]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高名凱,譯.北京:商務(wù)印書館,1980.

[6]聶炎.廣義同義修辭學[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9.

[7]蔣磊.英語同義詞探微 [J].解放軍外語學院學報,1998,21(3):27-31.

[8]何兆熊,梅德明.現(xiàn)代語言學[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9.

[9]王希杰.修辭學通論[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6.

[10]Halliday,M.A.K.功能語法導論[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