蔬菜如花

蔬菜也開花，只是除了農(nóng)人以外，少有人關(guān)注，更談不上觀賞。郊外，油菜花開，遍地金黃，當(dāng)然也是有人駕車前往的，或者還可以照些相回來——這也許是他們的主要目的，為自己的笑容留下一片金黃色的背景。雖然沒有躬身去嗅菜花的味，去仔細(xì)觀察它的花瓣和花蕊，但終歸已是置身于油菜花前了，且春心蕩漾。

成片的油菜花固然美麗，但它的價值在于菜籽榨油。作為蔬菜的油菜卻是不能等到開花的，無論是白油菜還是紫油菜。以我個人吃的閱歷，自貢的油菜是最好的，入口時微苦生脆，嚼后回甜，滿口生香?？上н@樣純正的油菜不易吃到。每年冬天，從自貢來的朋友帶個兩三把給我，真是莫大的樂事。除了食之可口，食用油菜看起來也美，白油菜開白色的花，樸素淡雅；紫油菜通身紫色，雖不及紫羅蘭艷麗浮華，卻比之沉靜，更富生命力。

有些植物既是菜又是花，比如花菜，干脆挑明了這一身份，上世紀(jì)80年代，它還算得上是菜中的上品，現(xiàn)在身價早已淪落到白菜的地步。黃花則不然，過去高貴，現(xiàn)在價格也不低。不過，早先的黃花是干的入菜，與木耳一起炒肉，是謂“木須肉片”，味道鮮美，為春節(jié)的常備菜，也算得上是高級菜。朋友自遠(yuǎn)方來，老父親總要親手做這道拿手菜，一來以示隆重，二來可以勾起美好回憶。鮮黃花炒肉是否比木須肉片好吃？不曾試過，但鮮黃花一定更好看是肯定的。一碟鮮黃花擺在紅湯滾沸的火鍋邊，楚楚動人，想一想又怎么下得了手？

蠶豆、茄子、辣椒、苦瓜、絲瓜、南瓜、冬瓜等等，在成果前都要開花。蠶豆花紫黑相間，宛若蝴蝶；紫色的茄子花嬌媚動人；小而白的辣椒花連成片，使我想到女人素雅的碎花裙；而那些瓜們竟一色地開著黃色的大花朵，樸實無華；在高速公路旁的隔離欄上，常能看到它們迎風(fēng)搖曳，宣告著火熱的夏天的來臨。

蔬菜們的美不僅是開花的時候。藏在茂密的葉子下，匍匐著的大南瓜總給發(fā)現(xiàn)者以驚喜；洗凈的小土豆們使我想到嬰兒；成排的豇豆葉蔓招搖，修長的豆子若隱若現(xiàn)，讓我感到某種親密力量的召喚；重疊錯落的冬瓜葉形成一片陰涼，憨厚的大冬瓜幾乎要墜至水面，在陽光的照射下呈現(xiàn)出斑駁迷人的景致；30年前，我還是一個孩子，為躲避灼人的暑氣，曾在這樣的一潭水中迷醉，這屬于我的蔬菜們的世界，是一個純粹的綠色世界，也是我記憶中永遠(yuǎn)的世界。

858600 西藏日喀則地區(qū)薩嘎縣倫珠街1號 董行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