齒輪

魏楨

還記得第一次遇到那個女孩時的情景嗎？

那時你剛剛和爸爸從案發(fā)現(xiàn)場歸來，興奮之余忘了媽媽說過的要帶你一起去拜訪她的好友的事。結(jié)果剛踏進家門，你就被鐵青著臉的媽媽一把拎起來丟進汽車后座上，整個過程如行云流水一氣呵成，手法十分老練。驚魂未定的你還因她極速飆車頭上被撞出了好幾個大包。

“搞什么嘛！”你摸摸疼得要命的頭，一臉不滿地嘟囔著。結(jié)果突如其來的加速又讓你的頭上多了一個包。

“小新你還好意思說！我跟你說過今天不要跟著你爸到處亂跑了。媽媽要帶你出去！要帶你出去哎！你居然還趁我沒發(fā)現(xiàn)偷偷溜走？我沒找你麻煩都算手下留情了！”你假裝沒看到媽媽怒氣沖沖的恐怖模樣，向窗外飛速掠過的樓房一個勁兒翻著白眼。

“沒有你想的那么無聊啦，小新，”即將情緒大爆發(fā)的“大嫂”瞬間變臉為滿臉笑意的甜心姐姐，“媽媽和自己的朋友聊天，而你可以跟那個阿姨的女兒一起玩啊，她跟你一樣大呢！”

“——這有什么好的——又不是犯罪現(xiàn)場一啊沒沒沒沒什么！我什么都沒有說！”看著媽媽一臉“小子再說一句試試”的表情，你趕忙自覺地閉上了嘴。唉，對了，剛剛罪犯的殺人手法是什么來著……

“居然會遲到，這可不是有希子的一貫風(fēng)格喲。”倚著門的那個女人和媽媽一樣都很漂亮，但看樣子是一個很理性的人呢……你抬頭看了看媽媽，腦海里閃過剛剛被撞出無數(shù)個包的慘痛經(jīng)歷……這姐妹倆真是太不一樣了……

“啊，抱歉啊，英理，”你看到媽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掃過你的時候眼神像刀子一樣尖利，“剛才因為這小子，耽誤了一點兒時間?！薄芭?，這就是工藤新一啊?！蹦莻€女人看了看你，沖你微微點了點頭。

“你和小蘭玩一會兒吧，”那個漂亮阿姨抿了抿唇，你看到她的身后露出一個小腦袋。那個小女孩靠著她媽媽的腿，很認真地看著你，眼神純真得像一只小鹿，“彼此了解一下喲！”

她沖你微微笑了笑示意你上前去，你竟然鬼使神差地加快腳步走到她身后。你跟著她出了屋子走過長長的走廊，踏上樓梯最后打開通往頂樓的大門。一縷橙紅色的陽光斜斜地照了進來，你清晰地看到空中飛揚的灰塵。

“我平時最喜歡來頂樓玩了！從這里看得到最美的晚陽呢！”身前的女孩回過頭甜甜地笑著，你看著她的笑容，聽著她綿軟的聲音飄蕩在耳畔，忽然感覺這樣的場景有些不真實。

“嗯……聽媽媽說，你的名字是……工藤新一？”“嗯，沒錯。”“工藤君……工藤君……”女孩摩挲著下巴，認真思索的成熟模樣與她的年齡極不相符，“工藤君聽起來實在有些怪……我能叫你新一嗎？”女孩忽然抬起頭一臉欣喜地問你。你呆呆地看著她的雙唇快速開合，她話音未落你就連忙點了點頭。

“太好啦！”她的臉上綻放著好看的笑容，跳開一步伸出手，嘴角掛著剛剛好的弧度對你說，“我是毛利蘭，叫我蘭就好。新一，請多指教?！?/p>

后來你說，那時的她頭發(fā)剛剛及肩，身高只差你一點兒；身上那件紅色連衣裙把她襯得格外俏皮。你說她的藍色眼眸在陽光的照射下像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環(huán)繞在你耳畔的聲音輕輕柔柔仿佛天籟。

誰讓那時的她那么可愛，害你一下子就動了心。

你已經(jīng)記不清那天頂樓上很多事情的具體過程了，你只知道你跟她說了很多推理的事情，而她一直在認真聽著，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時不時會顯得有些害怕；她跟你說她已經(jīng)開始練空手道了，還打算拿你練手，你假裝被嚇得掉頭就跑，她則在后面一邊咯咯笑一邊追著你跑。

你想起來也覺得好笑，向來只對犯罪現(xiàn)場與推理書籍感興趣的你，竟然會跟一個女孩子一起在頂樓聊天玩耍，后來還到處瘋跑。

那時的你還太小，7歲的男孩哪里懂得心里開始萌生的好感，只是跟她一起聊天的時候，隱約覺得自己喜歡這種接近陽光的感覺?？粗妍惖男∧樕弦蛭⑿ρ鸬男【聘C，就越發(fā)感覺觸動了自己心中的哪根弦。

也是她教會了你什么叫戀戀不舍，離去的時候你心里終于不再只是推理及犯罪手法。你無聊的時候，偶爾也會想起那個女孩好看的笑容，朦朦朧朧的，在你眼前一晃而過。

在那年的四月你穿上了帝丹國小的校服，也許是你來得太晚，踏進班級大門時你發(fā)現(xiàn)全班只剩下了一個空位。你向那個座位大步走去，拉開椅子向同座的那個趴著休息的女孩說了一聲“請多指教”，那個女孩卻猛地站起身看你。熟悉的面容猝不及防地出現(xiàn)你眼前，讓你著實愣了一陣子。

“是新一哎！好開心啊，真沒想到和新一同一個班呢！”又是那樣燦爛的笑容。你也酷酷地笑了笑權(quán)當(dāng)回答。

——你聽到自己在心里小聲說著話，你說你希望以后永遠都和她同一個班。

——小小的齒輪開始緩慢運轉(zhuǎn)，卻最終沒了力氣；在加快速度的緊要關(guān)頭，奇怪地停了下來。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