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慧明 圖/琴嶼尋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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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 羊
文/呂慧明圖/琴嶼尋貝
放羊真的很無聊。
你以為一個小時過去了,拿出手表一看,只過去15分鐘?不可能,手表壞了或者看錯了。再看,沒錯。天高地遠,竟然沒有一個可以說話的人,只有你和一群羊。羊群只顧著低頭吃草,仔細一聽,甚至可以聽到它們吃草的聲音。原來,它們也懶得理你,因為它們忙著呢。
我只好抬頭看天。天上的白云走得很慢,一點兒也不著急。它們走著走著,也許也覺得無聊,就變換一種形狀接著走。有時候遇到同伴,也會打招呼。不然剛才是一團棉花,怎么會突然多出來一團,那應該是它的同伴吧。有時候白云也無聊到搞惡作劇,把太陽團團圍住,下面的人啊、羊啊、螞蟻啊、百靈鳥啊,就要著急了,找不到太陽了。我?guī)缀蹩梢月牭玫剿鼈冊谔焐闲覟臉返湹男β?。它們走累了,就互相攙扶著,變成好大一朵白云。
無聊的時候,做“好人好事”也是不錯的選擇。我?guī)臀浵伆徇^家,幫屎殼郎運過糞球,幫百靈鳥照顧過小鳥,幫蜜蜂采過蜜……不得不說,屎殼郎是我見過的最辛苦的動物。兩個小動物要滾一個比自己大好幾倍的圓球,況且路途遙遠。我曾經跟著它們,試圖搞明白它們究竟要把這個龐然大物運到哪里。后來,我還是放棄了,它們真是太慢了。我也好奇它們是怎么把一坨羊糞變成一個圓球的。于是,我跟著它們。它們兩個,一個倒著拉,一個從后面推,累得氣喘吁吁,也不停下來休息一下。小球忽然被一顆小石頭擋住了,它們急得抓耳撓腮,使盡渾身解數(shù),小石頭巋然不動。我用小棍輕輕地把石頭挪開,它們一下子覺得輕松了,小球又開始慢慢往前移動??纯辞懊妫煌麩o際,它們的家到底在哪里?。堪?,不跟了,真是太遠了。我拿出日記本鄭重其事地寫下:幫屎殼郎夫婦運糞球。有時候,我也喜歡搞惡作劇,故意把它們的小球拿走,它們驚慌失措,四下逃散的樣子令人忍俊不禁。當然,這些事我沒有記在日記本上。
和屎殼郎比起來,百靈鳥真是過得很輕松。家里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也不聞不問,夫婦倆只顧著說話。有時候聲音平平穩(wěn)穩(wěn),宛轉悠揚,那一定是在互相表達愛意。人一經過,窩里的幾個孩子就會爭著把脖子伸得很長很長。百靈鳥只顧著談情說愛,我只好幫它們照顧孩子了,給它們抓蟲子吃??墒俏也徽J識哪個是老大、老二、老三,所以有的大概一口沒吃到,有的已經吃飽了。
蜜蜂是最不通情達理的動物了,只在那些小花上采蜜,什么時候才能采夠呢?那邊有大花,蜜多??墒俏液貌蝗菀鬃プ∷?,要把它往大花上放,它卻狠狠地蜇了我一下,飛走了。
當然,大部分時間我什么也不做,只是坐著,看風從身邊經過,然后把白云的手拉得很長很長??窗凫`鳥從眼前飛過,又飛走,看一只黃鼠小心翼翼地探出頭,看一只心事重重的蜥蜴急著趕路。
坐著坐著,我便睡著了。醒來時,羊群已經走出好遠好遠,和天邊的白云連在一起了。
(烏蘭摘自《文苑》2015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