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 輝
《美術》雜志主編
當代中國工筆畫的發(fā)展,尤其是工筆花鳥畫的發(fā)展有一些比較學術的嵌入,有個人的觀點,相對于工筆人物畫的繁盛、變化多端,在藝術語言上有很多的新的增進和融合,花鳥畫相對來說稍微弱一些。所以我們在最有學術探索性的作品里面,一般很難把工筆花鳥畫放進去,但是我剛才想一下,我們今天如果審視工筆花鳥畫,它的生長點,主要的學術突破在哪些方面,我個人認為主要有兩個方面。
一個就是從當代藝術的角度破解原來所謂的詩情畫意,去田園式的意趣,而增加文化韻味,把今天當代藝術中,通過一個物體或者一束花,那么一個靜物,來表達一種文化理想和文化的寓涵。我們從當代青年的工筆畫家當中可以看到他們的探索。
第二方面,如果沒有這種文化寓意的話,還是從傳統(tǒng)花鳥畫角度來表現(xiàn),可能和當代視覺語言結合得比較近,所以剛才各位先生都談到了,比如說他的平面構成性,或者是影像性的特征等等,就是說從工筆這樣一種藝術語言和當代視覺經(jīng)驗做一個很好的對接。我覺得曾景祥先生毫無疑問屬于后者,所以剛才薛先生還有包括王宏建老師都談到了曾景祥先生在花鳥畫中所表現(xiàn)出的一種田園的意趣,詩人自有的情懷、詩境我贊成。但是僅僅這一方面還不夠,曾景祥先生毫無疑問就他自己花鳥畫的藝術語言我個人認為,曾景祥先生這次展覽他的工筆畫可以用“真切的簡約”來概括,如果我給他寫文章就用這樣的標題?!罢媲小本褪钦f明作為一個花鳥畫家非常注重寫生和觀察,因為僅僅從畫本來畫我們所熟知的松竹梅蘭菊,同樣也能夠畫得很好,但是缺少個人對這個花卉生命體的一種感悟,或者很難把花的質(zhì)感轉移到工筆花鳥畫里面,所以我覺得曾景祥先生并不在于花鳥畫的題材擴大,我們今天看到很多花鳥畫家花了熱帶南國的花木,顏色的漂亮、碩大的花瓣都是我們在傳統(tǒng)花鳥畫里面沒有看到的。曾景祥先生的花鳥畫還是畫溫帶花卉,主要是月季、芍藥,特別是菊花、玉蘭居多,我個人認為曾景祥先生畫得最好的畫是菊花,當然也有話梅花。但是菊花之所以畫得這么好,或者包括月季,就說他對月季的花托的枝葉的感受,還包括花瓣綻放以后,在畫中收緊,緊中是的生命體態(tài)他感悟比較多,如果說是他的花鳥畫能夠感動我們的話,首先是他對于月季、菊花生命體的獨特的感受,在他作品里面這種感受野表達非常真切和深切。
《花蝶戲春風》曾景祥
《暖 陽》2012年作│130×65cm│曾景祥乳燕雙飛意趣和 翻身顧盼語聲多 朝霞似錦花含笑 日暖泥香好筑窩
當然作為一個花鳥畫來講,怎么樣用勾勒的方式去觀察花卉的綻放,花是在夜間開,還是在陽光下開,還是在凌晨開,我覺得關于各種花生長的習慣,都是可以寫一本很豐富的生物學的書。
第二個方面,僅僅停留在寫生的基礎上還是不夠的,工筆花鳥畫之所以能夠成為工筆繪畫的一種語言,他在勾勒、渲染上所使用的特有的一種語言所呈現(xiàn)的形式美感是非常重要的。我剛才談到,在曾景祥作品里面可以看到一些現(xiàn)代人的視覺經(jīng)驗。比如說剛才幾位先生實際上多多少少都談到了,他的作品里面,比如說暗背景的處理,實際上暗背景和他的留白形成了兩個比較大的體系,我們印象比較深刻的不是他的留白,不是他的遮枝,而是把的暗背景,這種暗背景實際上也不僅僅是夜色,我看里面還有蝴蝶、蜻蜓,我想蝴蝶和蜻蜓一般深夜里不會飛出來的,很顯然暗背景是他的一種藝術語言。
除了暗背景之外,我們今天看到的視覺圖像對他的影響也非常大,他畫的菊花,有幾個菊花名字我叫不出來,比如說花在邊緣的時候完全裁開了,通過畫面構圖的需要,完全把花瓣裁成一大半,或者留出一小半,完全由于構圖的需要,也就是說鏡頭語言的呈現(xiàn),那種花的完整性和傳統(tǒng)的并不完全一樣。
第三個方面,我覺得剛才談到他的暗背景,暗北京中他的花有一些影調(diào)的處理,他和這種素描關系也并不完全一樣,我剛才所以概括是一種簡約的方法,即使是有影調(diào),但是這種簡約也讓他通過平面畫的一種方式去呈現(xiàn),這個簡約的基礎實際上是一個平面化。即使是暗背景他強調(diào)這種幽深感,但是這種暗背景也是通過一種面的暗去處理的,而且這種暗和花瓣之間構成了層疊的關系,層次和透疊的關系。
第四,他的藝術語言最多使用漸變和透疊,所以背景一定要暗,這個透疊讓你的花感覺到層次特別豐富。比如我最喜歡那張東面墻上正中間的《釀》,畫大朵月季花。我們在曾景祥花苗畫作品里面可以看到一個普遍的現(xiàn)象,他把所有的面的花卉、花朵都超過了真實花朵的尺寸。這個尺寸的變大,實際上是給他所具有多少藝術語言,能夠讓他放大是非常有關的,很多人當放大的時候,他已經(jīng)沒辦法處理了,如果是簡單的用構線和暈染的方法會感覺到很單調(diào),花朵的美是在于花瓣那種又透,但是又很溫潤,透中、薄中體現(xiàn)出那樣一種溫潤的感受,那個花又艷麗,艷麗又很典雅,像一個女性,讓我們感受到這種生命的質(zhì)感。再回到《釀》上來看,背景毫無疑問是深底子,但是從深底到月季花乳黃色的花朵之間繁復的,但是有漸變持續(xù)性的美感,就是透疊,很可能這是完全通過照相機的方式達不到,完全是靠藝術家通過工筆繪畫的語言,或者他發(fā)展了工筆會話語言,在構線和渲染之間重新建立的關系,所以我覺得他更多是在染之后如何把它洗掉,在洗和染之間重建勾勒和渲染的一種關系,所以他的線并不這么直入、剛勁,也不完全像陳之福(音)先生特別細、柔韌,是似有若無,在細的平面上和邊緣線之間構成一種微妙的轉換關系,所以他的畫中還有另外一種,淡底子用暈邊體現(xiàn)勾勒性。前不久我在景德鎮(zhèn)他們?nèi)碎g瓷畫做一個培訓班,探討瓷畫藝術發(fā)展,我感覺到曾景祥先生工筆畫里面有很多瓷畫語言,同樣是構線,但是通過堆釉,這個釉和線之間構成面和線的轉變關系,通過高溫、火燒之后形成一種特有的釉變,我看曾景祥先生畫的柳枝,柳枝上面的花鳥,能夠把線到畫的背面,這也是一種能力。當然曾景祥先生還畫了很多月季花,大家知道玫瑰紅的月季花最難畫,一畫就俗、薄、艷,我們在曾景祥先生黃色的玫瑰花和玫瑰色的玫瑰里面,可以看到他對色彩艷而質(zhì)、艷而厚的處理,所以我覺得在工筆繪畫藝術語言的當代視覺經(jīng)驗的轉化上,我覺得這是曾景祥先生做的最突出的探索。
最后說一下自己的感受,從齊白石先生一直到今天,湖南工筆繪畫,尤其是花鳥畫的傳統(tǒng)從未斷過,所以從齊白石中間還經(jīng)過好幾位先生,到最近我們在中國美術館看到的還有鄒傳安先生,今天又看到曾景祥先生,當然工筆繪畫語言湖南的傳統(tǒng)很深厚,有這么多在傳統(tǒng)語言勾勒和暈染、沖洗之間的一種變化上,他們有很多自己獨特的經(jīng)驗和總結,所以才達到今天這樣的一種高度。曾景祥先生說,他在中國美術館辦展覽很忐忑,不知道大家會給他考卷上打一個什么樣得分數(shù),我說以你藝術的成就,你應該說是理直氣壯,很有自信地站立在今天的畫壇上,至少你在工筆花鳥上有自己獨特的面目和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