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薩的葡萄屋

鄒殿偉

60歲的湯姆離職后，在小鎮(zhèn)的郊外買了一幢院落，他看到院落中間生長的葡萄太密，就打算雇人把它們統(tǒng)統(tǒng)砍掉。誰知事情被隔壁的鄰居凱塞琳得知了，竟然找上門來，懇求湯姆手下留情。

湯姆禁不住想：“還不是為偷摘爬過墻去的葡萄而勸說我留下它們！”但是第二天請來的工匠面對滿架葡萄藤也遲遲不去動手，這令湯姆十分不悅。工匠兩手一攤說：“昨天凱塞琳特意哀求我不要動那些葡萄藤，這個在車禍中失去丈夫和兒子的女人著實太令人同情。”

打發(fā)走工匠后，湯姆越想越生氣。沒想到貪饞葡萄的凱塞琳臉居然求到自己事先雇用好的工匠那里。于是他氣呼呼地來到凱塞琳住處，偏巧對方不在家，屋里傳出一聲甜甜的招呼：“您是湯姆伯伯吧，歡迎前來做客！”

湯姆循聲走過去一看，是一間小小的臥室，靠近窗前坐著一個十一二歲光景的大眼睛女孩。女孩自我介紹說：“我叫麗薩，凱塞琳是我的媽媽，這個時間段她要到外面做工，所以只能由我接待伯伯您了。”

湯姆這才注意到，麗薩竟然是終日坐在輪椅上的雙腿殘疾女孩，但是在她臉上卻充滿了陽光般的朝氣和快樂。

麗薩指著臥室墻上張貼的許多幅畫作告訴湯姆，自己每天都搖著輪椅來到窗前，眺望鄰家院落里的葡萄藤。

春天，她看到它們萌發(fā)嫩葉并開出乳白色的花穗;夏天，她看到它們伸展開郁郁蔥蔥的枝條，爬過墻頭來到自己家;秋天，它們結出一串串紫色的誘人果實;冬天，她則看到它們落滿了精靈般的白色雪花。

由于麗薩的畫作都是關于這些可愛的葡萄藤，所以她同媽媽一道給這間臥室起了個好聽的名字——麗薩的葡萄屋。難怪凱塞琳懇求自己留下這些葡萄藤。鬧了半天它們是她的女兒從窗口中看到的唯一風景，更是這個殘疾女孩美好的精神寄托?。?/p>

湯姆告別麗薩回去后，心情始終難以平靜。不久，他便把院落賣給了另一位叫瑞克的中年醫(yī)生。凱塞琳聞知忐忑地找到瑞克時，瑞克認真一笑：“我喜歡這些葡萄藤，當然不會砍掉它們，我還要邀請你們母女一起來品嘗葡萄果醬呢！”

此后瑞克經常光顧凱塞琳的家，幫助麗薩進行腿部肌肉康復訓練。貧窮的凱塞琳實在過意不去，瑞克卻神秘一笑：“我不需要金錢作為報酬，只請求麗薩每天在葡萄屋窗前作一幅畫就可以了?！?/p>

秋天，葡萄藤上掛滿了紫水晶瑪瑙般的果實時，麗薩終于能試著站起來走路了。瑞克靦腆地微笑著拉住凱塞琳的手，動情地說：“為了完成我的父親湯姆的心愿，我想今后同你一起照顧麗薩，可以嗎……”

原來，湯姆同瑞克是父子關系。瑞克的妻子三年前不幸病故，湯姆便一直幫助兒子重新物色配偶。當他看到善良富有愛心的凱塞琳和活潑樂觀的麗薩后，就把她們母女的處境告訴給兒子瑞克，并囑咐瑞克一定要先醫(yī)治好麗薩的腿疾，再找適當機會向凱塞琳表白心跡。

凱塞琳聽了瑞克這番發(fā)自肺腑的表白，終于如夢初醒地知道，慈愛的湯姆之所以選擇搬走，并不是討厭那些葡萄藤，而是真誠希望女兒麗薩的腿疾能在瑞克的治療下盡快好轉起來。此刻面對著吐露心聲的瑞克，凱塞琳羞紅了整個臉頰，只好側過頭看向女兒麗薩。

麗薩瞧瞧媽媽羞澀的神色，又看看瑞克靦腆的面容，忽然像悟出什么似的眨巴起黑水晶葡萄般的大眼睛笑道：“從現(xiàn)在起，歡迎新爸爸瑞克和新爺爺湯姆隨時光顧我的葡萄屋！”

凱塞琳和瑞克聽了這句天真的話語，都禁不住幸福地笑了。

編輯/征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