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來四川鴉片問題研究述論*
——兼論《南部檔案》中鴉片史料分布及價值

李慶宏，劉婷

（西華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四川南充637002）

三十年來四川鴉片問題研究述論*
——兼論《南部檔案》中鴉片史料分布及價值

李慶宏，劉婷

（西華師范大學歷史文化學院，四川南充637002）

清季民國四川鴉片泛濫，對四川社會造成重大影響。三十年來，學界對四川鴉片問題研究取得一定成果。從時間來看，偏重民國時期；從地域來看，偏重考察四川全?。粡膬?nèi)容來看，偏重研究民國四川煙禍與禁煙問題。要之，缺乏清代四川區(qū)域鴉片問題個案研究。幸《南部檔案》保存鴉片史料卷宗較多，為研究清代南部縣鴉片問題提供可能。

清季民國；四川；鴉片；《南部檔案》

鴉片有洋藥與土藥之別，四川土產(chǎn)鴉片也稱川土。研究表明，四川種植鴉片罌粟制作煙土的歷史約從清道光年間開始，從滇西引種而來[1]2。在近代中國的鴉片生產(chǎn)中，四川占有重要的地位，煙土產(chǎn)量一度占全國總產(chǎn)量40%[1]1。顯然，四川鴉片問題極具代表性。

筆者檢之文獻，目力所及，唯有一部專著即秦和平的《四川鴉片問題與禁煙運動》[1]對四川鴉片問題進行了全景式專門研究。此書共十六章，分別考察四川清代鴉片罌粟傳入與種植、鴉片稅厘征收、鴉片販賣與秘密會黨關系、清末至民國初年禁煙運動、“防區(qū)制”時期鴉片泛濫、二十世紀四十年代禁煙等問題。

一、四川鴉片貿(mào)易及其產(chǎn)業(yè)鏈研究

清季民國，四川鴉片產(chǎn)量約占全國同類數(shù)的1/3以上，其收益也占全川農(nóng)業(yè)產(chǎn)值的1/3以上[1]2。四川形成栽植、販運、消費為一體的鴉片貿(mào)易產(chǎn)業(yè)鏈，對四川社會產(chǎn)生重要影響。魯健《近代四川的土藥經(jīng)營》[2]以重慶開埠（1891年）為分界點，首先考察重慶開埠前四川土藥栽植、土藥厘金征收、土藥商品率低下原因；其次論述重慶開埠后四川土稅局成立對經(jīng)營四川土藥的影響；最后分析經(jīng)營土藥對四川社會影響。秦和平《川江航運與啯嚕消長關系之研究》[3]考察川江航運與啯嚕團體消長關系。作者認為由于乾隆年間西南地區(qū)銅、鉛業(yè)的開采與販運，導致滯留纖夫逐漸形成啯嚕團體；光緒年間因鴉片外銷與走私等消化了部分外來移民，啯嚕團體逐漸消亡。黎虹《鴉片與清末西南社會》[4]闡述清末四川鴉片泛濫原因、影響，并分析清末四川禁煙得失。劉君《近代四川藏區(qū)鴉片貿(mào)易及其社會危害》[5]以四川省檔案館館藏檔案為史料,首次系統(tǒng)論述近代四川藏區(qū)鴉片種植、運輸路線、價格、貿(mào)易市場以及對四川藏區(qū)基層社會造成影響等問題。秦和平《鴉片在西南地區(qū)的傳播及其種植面積考訂》[6]對四川鴉片傳入、分布、種植面積有系統(tǒng)考察。周邦君《晚清四川鴉片生產(chǎn)及其動因探析》[7]著重考察晚清四川區(qū)域罌粟種植、面積、產(chǎn)量等問題，并從自然與交通條件、技術(shù)因素、經(jīng)濟刺激、政治環(huán)境分析晚清四川鴉片生產(chǎn)動因。周邦君《晚清四川鴉片貿(mào)易及其相關問題研究》[8]主要考察晚清四川鴉片貿(mào)易、消費、禁煙等問題。黃坤《清末四川鴉片種植的賦稅因素》[9]認為清末四川鴉片廣泛種植的經(jīng)濟動因是清末四川各種賦稅的征收。向春鳳《重慶開埠前后的四川鴉片貿(mào)易》[10]對重慶開埠前后四川鴉片貿(mào)易出口變化進行比較研究，并論述鴉片貿(mào)易對四川社會的影響。張鵬《清末川土稅厘的征榷與遺存新探》[11]以五個川土稅厘遺存為例，具體論述川土在生產(chǎn)、運輸、征榷等過程的詳細情況。秦熠《鴉片種植與涼山彝區(qū)社會變遷(1908—1949)》[12]分析涼山彝區(qū)(1908—1949年）鴉片種植原因，論述鴉片種植與貿(mào)易在涼山彝區(qū)引起的三個社會變遷；接著以晚清民國時期涼山彝區(qū)面對“納入民族國家統(tǒng)一進程”與“隨同整個國家社會近代化”兩個問題為切入點闡述涼山彝區(qū)社會變遷途徑；最后得出結(jié)論：加速邊疆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社會發(fā)展的關鍵是外部性力量的介入。

鄭小晶《四川的煙館行業(yè)及其在“六年禁煙計劃”中的生存狀況初探》[13]共分三章，分別論述四川煙館行業(yè)興起、繁榮及其成為四川軍閥重要財政來源；四川煙館行業(yè)經(jīng)營狀況和社會作用；四川煙館行業(yè)對“六年禁煙計劃”的回應。作者認為四川煙館行業(yè)在“六年禁煙計劃”中雖遭到沉重打擊，但并未徹底取締，為后來煙禍埋下禍根。盧志順《民國四川鴉片產(chǎn)業(yè)探析》[14]從經(jīng)濟學角度分析民國時期四川鴉片產(chǎn)業(yè)，共分四章。分別論述民國四川鴉片產(chǎn)業(yè)歷史淵源、主要產(chǎn)區(qū)、種植面積、鴉片年產(chǎn)量；民國四川鴉片從罌粟種植、生產(chǎn)加工、販運銷售、消費市場等整個鴉片產(chǎn)業(yè)鏈形成；四川鴉片產(chǎn)業(yè)與農(nóng)業(yè)、工商業(yè)以及財政稅收關系等問題；四川鴉片產(chǎn)業(yè)發(fā)展變化原因。

綜之，學界主要從社會經(jīng)濟史角度對清代四川鴉片栽植、販運、消費等方面論述鴉片貿(mào)易產(chǎn)業(yè)鏈對四川社會的影響。

二、四川鴉片煙禍與禁煙研究

清季民國四川鴉片泛濫形成煙禍，四川在1906年嚴厲禁煙與南京國民政府“兩年禁毒六年禁煙”（也即1935-1940年）時期從禁種、禁吸、禁運等方面禁煙，總體效果明顯。林壽榮、龍岱《四川軍閥與鴉片煙》[15]論證鴉片是四川軍閥財政最主要來源和最大支柱。李隆昌《“防區(qū)制”時期四川的鴉片煙禍》[16]考察“防區(qū)制”時期四川鴉片泛濫、鴉片稅捐征收對四川農(nóng)村的影響。龍岱《四川軍閥時期的煙禍》[17]認為軍閥時期四川煙禍產(chǎn)生主要原因是軍閥割據(jù)與混戰(zhàn)，軍閥通過預征田賦、苛雜重稅、煙土走私和包攬商運等手段攫取鴉片利益。粟時勇《民國時期四川省禁煙概述》[18]概述四川軍閥混戰(zhàn)時期(1917-1933年)鴉片泛濫三點原因及“兩年禁毒六年禁煙”時期（1935-1940年）四川禁煙機構(gòu)的設置及職能。莫子剛《近代四川頒行的第一個禁煙法規(guī)》[19]論述近代四川第一個禁煙法規(guī)《四川省禁煙施行細則》頒行原因、主要內(nèi)容及其特點。秦和平《關于1937年利濟財團及統(tǒng)運處統(tǒng)制煙土失敗的思考》[20]以1937年四川省禁煙局與重慶金融界攜手組建的利濟財團及統(tǒng)運處統(tǒng)制煙土為個案，全面考察利濟財團及統(tǒng)運處出臺背景、組建和主要條款；分析利濟財團及統(tǒng)運處統(tǒng)制煙土失敗原因；最后從利濟財團及統(tǒng)運處統(tǒng)制煙土失敗提出三點思考。證實了“官商分離是現(xiàn)代經(jīng)濟活動中的重要法則?！鼻睾推健抖甏f片與四川城鎮(zhèn)稅捐關系之認識》[21]考察二三十年代四川城鎮(zhèn)鴉片稅捐征收緣由、種類、征收等實態(tài)；主要以重慶、涪陵與成都三地為典型區(qū)域，論述川東與川西兩地區(qū)鴉片稅捐與市鎮(zhèn)建設、經(jīng)濟增長間互動關系。王克強《從趙爾巽檔案看清末四川禁煙》[22]以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館藏《趙爾巽全宗案卷》為史料，對趙爾巽1907年就任四川總督后，從禁種、禁吸、禁販展開四川禁煙運動進行梳理。莫子剛《略論清末四川的鴉片煙禍》[23]對清末四川鴉片泛濫情況、原因、影響都有論述。屈楊楊《民國時期涪陵鴉片泛濫的成因與影響》[24]以川東鴉片重災區(qū)涪陵為例，論述民國時期涪陵鴉片泛濫四個原因及對涪陵地區(qū)造成的四點影響。胡偉、劉萍《民國四川鴉片泛濫的成因及影響》[25]考察民國時期四川鴉片泛濫原因、危害。

許煥芳《清末西南四省禁煙運動研究(1906—1911)》[26]以清朝第二次大規(guī)模禁煙(1906—1911年)為時間，以西南四?。ㄋ拇?、云南、貴州、廣西）為空間。其中對清末四川禁煙過程與四川總督、巡撫對禁煙回應措施有考察。曾娟《1935-1940年間四川大竹縣禁煙的歷史考察》[27]以南京國民政府“二年禁毒六年禁煙”時期（1935-1940年）為時間，以1935年后即為四川第十區(qū)行政督察專員公署署治所在地大竹為空間，考察1920年代末至1935年前南京國民政府在大竹禁煙背景及其成效；重點論述1935-1940年南京國民政府在大竹禁煙法規(guī)、機構(gòu)、人員與經(jīng)費等問題；最后歸納1935-1940年南京國民政府在大竹禁煙得失。黃芳芳《晚清民國時期西南鴉片流毒研究》[28]從歷史地理學角度，選取西南大區(qū)域，以晚清民國為時間，重點論述晚清民國時期云南鴉片問題形成緣由；考察晚清民國時期四川鴉片流毒時空特征。侯萍《四川松潘縣禁煙問題研究（1935-1945年）》[29]選取中國歷史上的第三次禁煙運動（1935-1945年)為時間，以四川松潘縣為空間。共分五章，論述四川松潘縣禁煙背景、措施、禁煙過程中各方利益博弈、禁煙特點與禁煙得失、特殊的歷史意義。

要之，學界主要是從民國時期四川煙禍形成原因、煙禍社會影響、典型區(qū)域（如大竹、松潘二縣）禁煙三方面展開研究。

三、《南部檔案》中鴉片史料分布及價值

《南部檔案》是目前國內(nèi)時間跨度較長、較為系統(tǒng)完整的清代州縣地方檔案。時間跨度從順治十三年(1656年)至宣統(tǒng)三年(1911年)，共保存檔案18186卷，84010件?！赌喜繖n案》分吏、戶、禮、兵、刑、工、鹽七房規(guī)檔，已成功入選第二批《中國檔案文獻遺產(chǎn)名錄》。

（一）《南部檔案》中鴉片史料分布

《南部檔案》保存鴉片史料豐富，為研究清代南部縣鴉片問題提供可能。檢索《南部檔案》各房目錄，可大致了解《南部檔案》鴉片史料卷宗分布情況。

1.以關鍵詞“煙”檢索檔案目錄，《南部檔案》保存有2899件檔案，各房分布情況見下表。

表一 《南部檔案》各房所見“煙”史料分布情況一覽表單位（件）

2.以關鍵詞“煙土”檢索檔案目錄，《南部檔案》保存有508件檔案，各房分布情況見下表。

表二 《南部檔案》各房所見“煙土”史料分布情況一覽表單位（件）

3.以關鍵詞“洋煙”檢索檔案目錄，《南部檔案》保存有260件檔案，各房分布情況見下表。

表三 《南部檔案》各房所見“洋煙”史料分布情況一覽表單位（件）

我們認為，表一反映清代南部縣關于煙（包括煙土、煙草等）所有檔案卷宗保存情況，提供研究南部縣鴉片問題翔實史料；表二反映清代南部縣煙土檔案卷宗保存情況，是研究清代南部縣鴉片問題重點史料；表三反映清代南部縣外來鴉片檔案卷宗保存情況，籍表二與表三可知清代南部縣洋煙與土煙并存；籍表三可知吏房保存有有3件“洋煙”檔案，可補表二之缺；表三中260件“洋煙”檔案占表二中508件“煙土”檔案近52%，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洋煙在清代南部縣的強勢。表一、表二、表三都顯示鴉片史料主要保存在工房，與清代南部縣工房執(zhí)掌有關。據(jù)研究，清代南部縣衙工房分管“工關”、農(nóng)業(yè)、(手)工業(yè)、商業(yè)、交通、禁煙、硝務等[30]。

（二）《南部檔案》中鴉片史料價值

籍前文三表可知，《南部檔案》保存有清一代（特別是晚清時期）數(shù)量較多的南部縣縣域鴉片卷宗，對晚清南部縣鴉片個案研究大有裨益。筆者愚見，《南部檔案》鴉片史料價值至少可體現(xiàn)以下三個方面。

1.區(qū)域交流。眾所周知，鴉片產(chǎn)業(yè)鏈集栽植、販運、消費等環(huán)節(jié)為一體，促進了社會分工與資源分配。有清一代（特別是晚清時期）區(qū)域交流、互動頻繁，區(qū)域經(jīng)濟與市場得到長足進步，部分原因與區(qū)域間人口自由流動、長途販運等相關。我們通過爬梳《南部檔案》中鴉片史料，周邊縣域民眾（商人）將鴉片販賣至南部縣的比比皆是，筆者列舉工房幾則例子予以說明：“有墊江民鄧合興來民（梁長春）店內(nèi)站宿，發(fā)賣洋煙。”[31]“民（彭鼎豐）隣水縣民承領劉大順資本販賣煙土生理。”[32]“民（李春林）合川民籍領乾鎰森資本販土來治?！盵33]“小的（王金林）資州民販買煙土生理?！盵34]當然，南部縣本地鄉(xiāng)鎮(zhèn)民眾販賣鴉片的也層出不窮，且舉工房如下事例：“民（謝錫順）在城買葉子藥水煙一二斤回場零賣”[35]“民（賈葆貞）在鎮(zhèn)江廟場出賣熟煙土生理”[36]“今四月二十七日小的（向福元）趕河壩場發(fā)賣煙土”[37]由上所舉幾例可知，南部縣從事鴉片貿(mào)易者既有非南部縣籍的異民，也有南部縣本地民眾；販賣鴉片者既有在南部縣城發(fā)賣，也有回南部縣鄉(xiāng)場發(fā)賣的。如此，南部縣與周邊縣、南部縣下轄鄉(xiāng)場反倒因鴉片貿(mào)易區(qū)域交流增強。

2.消費市場。有研究表明，清末南部縣商人在四民社會中的所占比重為8.9%，僅次于務農(nóng)者比重，位居第二位；同時，在清末南部縣實業(yè)中，罌粟、于靛、花生在本境銷售，每年銀約300余兩[38]68。這說明，南部縣不但有洋煙的侵入、且也自產(chǎn)土煙，土產(chǎn)鴉片為自銷，如此也部分解釋了南部縣鴉片泛濫原因。我們知道清代南部縣共有十鄉(xiāng)，即積上、積下、臨江、崇教、金興、宣化、政教、富義、永豐、安仁鄉(xiāng)[39]236。同時，南部縣十鄉(xiāng)下轄若干個場，這些場根據(jù)縣城所處方位，按東西南北分為四路，其中東路19場、南路20場、西路16場、北路25場，共計80場，而且每場都有特定的場期[39]234-235。鴉片是一種特殊商品，具有強烈的成癮性，一旦上癮，則難以戒除；加之南部縣完善的市場體系，因此，晚清南部縣形成可觀的鴉片消費市場，我們認為是可以理解的。筆者感興趣的是吸食鴉片者具體實態(tài)，諸如吸食鴉片者家住哪？吸食鴉片者性別比率如何？吸食鴉片者年齡結(jié)構(gòu)怎樣？吸食鴉片者職業(yè)是什么？熟悉州縣地方檔案者就會知道，完整的狀詞前面一般都會有告狀者（原告）、被告者（被告）諸如姓名、年齡、住地等記載，而閱讀狀詞內(nèi)容，我們還可知道諸如兩告身份特征、生計職業(yè)、告狀事由等有效信息，《南部檔案》狀詞也如是之。因此，通過整理《南部檔案》各房鴉片史料卷宗，可深描出鴉片吸食者群體鄉(xiāng)鎮(zhèn)分布、身份特征、性別比率、生計職業(yè)等實態(tài)，在此就不再舉例。

3.社會實態(tài)。作為州縣地方檔案，《南部檔案》保存有鮮明案件卷宗信息。據(jù)統(tǒng)計，《南部檔案》保存的18186卷檔案中，司法訴訟檔案有11000卷，訴訟檔案占整個檔案數(shù)量的60%強。數(shù)量浩繁的訴訟檔案為研究清代南部縣縣域民事、刑事、商事糾紛提供了可能。籍前揭三表及筆者不完全統(tǒng)計，將《南部檔案》各房鴉片史料保存卷宗數(shù)量列表如下。

表四 《南部檔案》各房所見鴉片史料分布情況一覽表單位（卷）

前文業(yè)已說明，訴訟檔案占整個檔案數(shù)量的60%強，遷移到《南部檔案》中鴉片史料卷宗，我們有理由相信因鴉片事宜而引起的糾紛所占比重應該是不少的。同時，筆者在閱讀檔案中也發(fā)現(xiàn)，即使引起糾紛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鴉片，但話語表達中仍然會出現(xiàn)鴉片的因素，茲列舉《南部檔案》戶房所見鴉片史料幾例卷宗說明?！巴嗫傄垡?、姚喜狼狽為奸，弊端百出，賣案壓稅、指官撞騙，吸煙嫖賭，貪懶曠公?！盵40]“今因劉朝忠素不安分，開設煙館窩留有案慣賊張星慶等縱竊為非?！盵41]“今八月內(nèi)，黃洪志籍以鹽局公款為名，串同楊興福等來至新鎮(zhèn)壩春和店押逼氏（龔王氏）子（龔文郁）討要，濫食口岸洋煙錢四十一串各歸無給。十月十八日復率徐安之同滾刀皮多人仍將氏子私押，濫食等洋煙錢四十三，估逼氏子另借程慶豐等銀二十五兩作支口岸。”[42]筆者感興趣的是，鴉片不是作為主要因素的糾紛中，諸如“吸煙嫖賭”“濫食口岸洋煙”“煙痞”等話語表達，其背后究竟蘊含著怎樣的歷史形態(tài)？筆者同樣感興趣的是，即使是在鴉片作為主要因素的糾紛中，縣衙、鄉(xiāng)里、宗族、地鄰等組織或人員對糾紛中兩造的處理措施或態(tài)度背后蘊含著怎樣的歷史結(jié)構(gòu)？

四、余論

綜上所述，三十年來學界對四川鴉片問題研究取得一定成果，共計28篇文章。從研究時間來看，有18篇文章以民國為時間段，64%強；從研究空間來看，有6篇文章選取四川典型區(qū)域（如大竹、松潘二縣），22%弱；從研究內(nèi)容來看，有13篇文章為禁煙研究，近50%。囿于史料的可遇不可求，簡言之學界對清代四川區(qū)域鴉片問題個案研究還較少。

《南部檔案》保存較豐富的鴉片史料卷宗，為學界對清代南部縣鴉片問題進行微觀論證與實證研究提供方便。誠如納日碧力戈在《格爾茨文化解釋的解釋（代譯序）》中所說：“人文科學要從個案出發(fā)，觀察和研究具體的個人和群體，捕捉臨場的思維活動變化，立足本土社會探尋現(xiàn)象背后的‘活態(tài)’邏輯，弄明白當?shù)厝巳绾卫斫?、如何想象、如何解釋。”[43]7因此，我們對清代南部縣鴉片問題個案分析，既可豐富學界清代四川區(qū)域鴉片問題的個案研究；也可通過考察因涉及鴉片而引起的民事、刑事、商事糾紛，加深對清代南部縣縣域地方性知識的認知。

注釋及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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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現(xiàn)今，一般認為《南部檔案》保存檔案總卷數(shù)是18186卷，84010件?？蓞⒁妳桥辶郑宕胤矫袷录m紛何以鬧上衙門——以《清代四川南部縣衙檔案》為中心[J]．史林,2010(4)；吳佩林．《南部檔案》所見清代民間社會的“嫁賣生妻”[J]．清史研究,2010(3)；茍德儀．在“耳目”與“蠹賊”之間——從《南部檔案》看清季南部縣鄉(xiāng)約的廢除[J]．西華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6)；吳佩林．地方文獻整理與研究的若干問題——以清代地方檔案的整理與研究為中心[J]．西華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1(6)．

③參見吳佩林．法律社會學視野下的清代官代書研究[J]．法學研究,2008(2)；吳佩林．近三十年來國內(nèi)對清代州縣訴訟檔案的整理與研究[J]．北大法律評論,2011(1)；吳佩林．清代地方社會的訴訟實態(tài)[J]．清史研究,20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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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6-65-5(依次表示目錄號-卷號-件號,下同),同治五年四月二十九日．

[32]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7-559-1,光緒四年八月二十一日．

[33]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8-103-2,光緒六年十月十五日．

[34]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8-333-13,光緒七年十二月初四日．

[35]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6-57-1,同治二年九月二十日．

[36]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7-363-1,光緒三年八月初三日．

[37]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9-378-6,光緒十二年十二月十二日．

[38]吳佩林．清代縣域民事糾紛與法律秩序考察[M]．北京:中華書局,2013．

[39][清]袁用賓修纂．南部縣輿圖考[M]．四川大學圖書館館藏珍稀四川地方志叢刊．第三冊．光緒二十二年刻本．

[40]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10-364-7,光緒十六年七月初七日．

[41]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13-716-3,光緒二十三年四月初八日．

[42]四川省南充市檔案館館藏．南部檔案[A]．16-246-1,光緒二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

[43][美]克利福德·格爾茨．地方知識——闡釋人類學論文集[M]．楊德睿,譯．北京:商務印書館,2014．

Review on the Research of Sichuan Opium Problem over the Past Three Decades:Discussion on the Distribution Pattern and Value of NanbuArchival Documents Concerning Opium

LI Qing-hong，LIU Ting
(School of History and Arts,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chong,Sichuan 637002)

The opium was overflew during Qing Dynasty and Republic of China in Sichuan,which had much influence on the Sichuan society.Over the past three decades,the academic circles acquire certain of achievements about researching on the；chuan opium problem.Seen from the time,which was inclined to Republic of China;Seen from the area,which was inclined to researching on the all Sichuan;Seen from the content,which was inclined to researching on the Sichuan opium-banning during Republic of China.In a word,lacking of case studies in Sichuan during Qing Dynasty.LuckilyNanbu Archivespreserved abundant historical data about the opium,which provided possibility for researching on opium problem about Nanbu county during Qing Dynasty.

Qing Dynasty and Republic of China;Sichuan;opium;Nanbu Archives

K252

A

1673-1883（2015）03-0091-05

（責任編輯：董應龍）

2015-06-04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大招標項目“清代南部縣衙檔案整理與研究”(項目編號：11&ZD93)階段性成果。

李慶宏(1989-)，男，江西新建人，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明清區(qū)域社會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