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鴨

何新華

今天是寒假的第一天，楊博和李天宇攥著攢了差不多半個月的零花錢，興沖沖往前不久新開的一家玩具超市跑去。

“楊博，跟你說，等哪天我發(fā)了，就把玩具超市里的玩具全買下來?！崩钐煊钜贿吪埽贿吪d奮地對楊博說。

“嘁！瞧你那點出息，換作是我，我就把整個城市買下來?！?/p>

“哈哈哈！楊博，你太能吹了吧？”李天宇哈哈大笑。楊博一甩頭，也大笑起來：“彼此！彼此！”

“等等，楊博，你瞧那是什么？”李天宇突然把楊博一拉。楊博抬起頭，忍不住輕輕叫起來：“哇哦，好多野鴨！”

“你可看清楚了，這些被關在大鐵籠里的野鴨，是要出售的?！?/p>

“豈有此理，野鴨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楊博的小拳頭攥緊了。

在一個小商品批發(fā)部的門前，十多只野鴨被關在一個大鐵籠里，可憐的野鴨們擠在那么狹小的空間里，渾然不知等待它們的將是被出售與宰殺。

“不行，我們得救救這些可憐的野鴨?！崩钐煊詈蜅畈┻o手中的錢，毫不猶豫地向大鐵籠走過去。

“小孩，你們要買鴨嗎？”一個紅臉漢子迎了上來。楊博和李天宇點了點頭，紅臉漢子馬上堆滿笑：“要一只還是兩只??？”

“我們全要了?！睏畈┦忠粨]，大聲說。

“?。。俊奔t臉漢子愣了一下，懷疑自己聽錯了，“小孩，你們有那么多錢嗎？”

“這要多少錢啊？”楊博和李天宇一臉天真地問。

“嘿嘿！看好了，小孩，這可是野鴨，一只是150元，這籠里有17只，加起來就是2550元，你們拿得出來嗎？”紅臉漢子把籠子一拍，嘿嘿笑起來。

這么大的數(shù)字可把楊博和李天宇唬住了，就他倆手中的錢，加起來也不夠買一只野鴨。

紅臉漢子看楊博和李天宇不說話，不客氣地轟他們：“小孩，哪兒好玩去哪兒玩，可別在這瞎胡鬧，影響我做生意?！?/p>

楊博和李天宇還想賴在大鐵籠邊不走，紅臉漢子不耐煩了：“走走走！”“怎么辦？”楊博小聲問李天宇。

“等等！”李天宇想起了什么，忙壓低聲音說：“這批發(fā)部不就是戴姚瑤的爸爸媽媽開的嘛？走！我有辦法了?！崩钐煊罾鴹畈┚妥摺?/p>

在戴姚瑤家的樓下，楊博和李天宇扯開大嗓門叫起來：“戴姚瑤，戴姚瑤……”

幾分鐘后，戴姚瑤出現(xiàn)在樓下，李天宇忙走上前，在戴姚瑤的耳邊小聲耳語起來，戴姚瑤聽了，臉色馬上變了：“真有這樣的事？”

楊博不說話，連連點頭。

“哦！我想起來了，一大早，鄉(xiāng)下的二姑父就到我家來，說要借批發(fā)部外面的地兒用用，原來他是要賣這個呀。”戴姚瑤一跺腳，咬著牙說，“不行，野鴨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我得救它們?！?/p>

戴姚瑤在前，楊博和李天宇緊跟其后，很快就到了戴姚瑤家的批發(fā)部門前。

“咦！你們不是走了嗎？怎么又來了？”紅臉漢子就是戴姚瑤的二姑父，看到楊博和李天宇又來了，顯然很不高興。

“二姑父，他們是我的同學，是我請他們來玩的，您怎么能這樣對我的同學呢？”戴姚瑤沖二姑父噘起了嘴。

戴姚瑤可是嬌小姐，家里人都寵著她，二姑父聽戴姚瑤這么一說，馬上換了一副笑臉：“哦，是姚瑤的同學啊，歡迎歡迎！”

戴姚瑤哼了一聲，不再理睬二姑父，徑直往里走去。

“喲！咱家的千金大小姐光臨，不知有何貴事呀？”戴爸爸一見戴姚瑤，臉上就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爸爸，我有話跟您說?！贝饕Μ庍M了柜臺，接下來，戴姚瑤跟爸爸說了什么，楊博和李天宇就聽不見了。

“你這是胡鬧，有些事我們能依了你，可這件事不行?！本驮跅畈┖屠钐煊顭o聊地踢著門前的小石子的時候，從柜臺那邊傳來戴爸爸的聲音。

戴姚瑤氣呼呼地跑出來，眼里含著淚。

“我爸爸不同意把這些野鴨買下來給我?！贝饕Μ庉p輕對楊博和李天宇說。

救不了野鴨，楊博和李天宇很難過，戴姚瑤也難過，好半天，三個人都不說話。

“爸爸不肯為我買下這些野鴨，今天我就讓姑父一只野鴨也賣不出去?！贝饕Μ幗K于說話了。

別看戴姚瑤那么嬌氣，其實她也有倔強的一面。

再來看看守在大鐵籠旁邊的二姑父，其間雖然有人來問，但是都因為價錢貴，只是問問就走了。

走過幾個人后，有一個中年人過來了，那人一看就是個有錢人，楊博和李天宇莫名的緊張起來，戴姚瑤卻沖他倆眨眨眼，搶在二姑父的前面迎了上去：“叔叔，您要買野鴨嗎？”

“一只150元，您要幾只？”蹲在大鐵籠旁邊的二姑父連忙站了起來，戴姚瑤偏在這個時候擋在他的前面，急得二姑父直把戴姚瑤往身邊拉。

“老板，這野鴨給我來五只?！敝心耆送F籠里瞄了一眼，伸出了一個巴掌。

嚯！好家伙，這來的可是個大主顧，可把二姑父高興壞了，也把楊博和李天宇急壞了。

“叔叔，您真要買嗎？”戴姚瑤仍然擋在二姑父的前面，“叔叔，您可看好了，這可是野鴨，野鴨是飛禽，最近電視里報道又有禽流感發(fā)生，據(jù)我所知，禽流感是通過飛禽傳播開的哦?！?/p>

戴姚瑤的話說到這里，中年人突然像躲避瘟疫一樣急急走開了，一旁的楊博和李天宇樂了，捂住嘴巴吃吃笑起來。

“姚瑤，你這是干什么呀？”趕走了大主顧，二姑父急得臉更紅了，戴姚瑤才不管，撇撇嘴小聲嘀咕：“二姑父，對不起了，你賣什么不好，為什么偏偏賣野鴨，這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

有戴姚瑤在這里，二姑父一只野鴨也沒賣出去，可是二姑父又不好沖戴姚瑤發(fā)脾氣。

終于到了收籠的時候，二姑父把大鐵籠寄放在批發(fā)部后面的倉庫里，說明天再來賣，就走了。

野鴨暫時安全了，可是明天……楊博和李天宇不敢往下想，戴姚瑤卻沖他倆勾勾手指，不用說，戴姚瑤一定還有辦法對付她的二姑父，楊博和李天宇面露喜色，馬上湊過去。endprint

“聽好了，現(xiàn)在我的二姑父走了，等天色晚了，我就……”戴姚瑤湊近楊博和李天宇小聲耳語，聽得兩人連連點頭，喜笑顏開。

冬天的晚上來得早，天色很快就暗下來，戴姚瑤說：“事不宜遲，趕緊行動！”

戴姚瑤掏出鑰匙，打開了自家批發(fā)部倉庫的門，關著野鴨的大鐵籠就擱在倉庫的角落里。

三個小孩輕輕靠近擁擠的鐵籠，野鴨們居然沒有叫一聲，楊博樂了，小聲說：“想必知道我們來救它們了。”

還別說，野鴨們真的太有靈性了，鐵籠門打開，一只只乖乖地走進了李天宇帶來的大口袋里。

“再見了！親愛的野鴨們?！笨粗鴹畈┖屠钐煊钕г诠战翘帲饕Μ幾旖锹冻鲆唤z得意的笑。

李天宇的爸爸剛好今天開著大貨車出了遠門，家里的車庫現(xiàn)在空著，李天宇打開車庫的門，把十多只野鴨暫時安置在那里。

“嘻嘻！這一切做得真是神不知鬼不覺，明天我們就到大洪湖去放飛野鴨?！崩钐煊钜怀鲕噹?，就興奮地又蹦又跳。

寒假的第二天，楊博和李天宇起得比誰都早，盡管天氣很冷，兩人的心里卻是熱乎乎的。

楊博和李天宇飛快地踏著自行車，載著野鴨們向大洪湖進發(fā)。

一個小時后，楊博和李天宇來到了湖邊，放眼望去，冷清的湖面沒有一絲生氣。

“放飛嘍！放飛嘍！”楊博打開口袋，一只只野鴨撲扇著翅膀飛向清亮亮的湖面，冷清的湖面頓時有了生機。

“親愛的野鴨們，飛吧，飛吧，飛得遠遠的，飛到誰也找不著的地方好好過冬吧。”看著消失在湖面上的一個個小黑點，楊博輕聲念叨著。

野鴨們消失得不見蹤影了，楊博和李天宇才戀戀不舍地離開了大洪湖。

回去的路變得輕快起來，楊博和李天宇飛一般地踏著自行車，把路邊行人遠遠地拋在身后。

經過戴姚瑤家的批發(fā)部，楊博率先下車，遠遠就沖戴姚瑤大叫：“戴姚瑤，告訴你個好消息，鴨鴨已經被我們放飛了。”

“好哇！原來野鴨是被你們兩個壞小子偷去了！”話音剛落，一個身影直撲向楊博。

?。〔缓?，是戴姚瑤的二姑父，楊博和李天宇想躲，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他倆雙雙被戴姚瑤的二姑父抓住了衣領。

“唉呀，不是跟你們說過，放走了野鴨，就不要再露面了嘛！”楊博和李天宇被逮個正著，氣得戴姚瑤直跺腳。

“你們偷了我的野鴨，我現(xiàn)在就報警?！倍酶负芗?，拿出手機就要撥打110。

戴姚瑤眼疾手快，一把搶過了二姑父的手機：“二姑父，你可想好了，你報警了，被抓起來的可不是他倆。野鴨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我們老師說過，捕捉和捕殺被保護的野生動物，都是屬于違法行為的。”

二姑父一聽，頓時愣住了。這時，戴姚瑤的爸爸走了過來，推推眼鏡說：“姚瑤說的沒錯，野鴨確實屬于國家二級保護動物，既然被他倆放了，你也別急，我這里有2000塊錢，算作買下了那些野鴨?！?/p>

“哦！哥，我可不能收你錢?！倍酶富帕恕４靼职謪s笑了：“別推了，收下吧，當初我就應該聽姚瑤的，買下那些野鴨，也就不會惹出這么多事兒來。”

二姑父執(zhí)意推脫，戴姚瑤干脆從爸爸手中拿過錢，直接塞進了二姑父的口袋里：“二姑父，我聽媽媽說，您家里有事，急等錢用，錢您就收下吧。在這里，我向您道歉了，沒經您同意就讓我同學把野鴨放飛了。”

二姑父終于收下了錢，楊博和李天宇也長長地舒了口氣。

“二姑父，以后可別再捕捉野鴨了，那可是違法的。”二姑父要走了，戴姚瑤沖二姑父的背影大聲說，二姑父沒有回頭，但看得出來，二姑父走得很慌。

楊博和李天宇崇拜地看著戴姚瑤：“戴姚瑤，謝謝你！”戴姚瑤小嘴往上一翹：“謝什么？這事我可是主謀?！?/p>

“啊哈哈……”楊博和李天宇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