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議日本異類妖怪

張勰君

摘 要：作為神道之國的日本，有著大量的妖怪傳說。日本的妖怪是源于自然信仰論的“墮落的神、妖化的精靈”。河童是日本三大妖怪之一，卻有別于一般妖怪的冷酷丑陋，擁有調皮可愛的個性，在日本民眾眼中有著“親和萌化”的形象。

關鍵詞：妖怪；自然神信仰；河童；親和萌化

妖怪文化是一窺獨特的日本民俗文化的途徑。浪漫如櫻、殘酷如魅的妖怪形象不僅在小泉八云的《怪談》中呈現(xiàn)出華麗絢爛的妖獸世界，更是如今眾多文學作品，影視作品的創(chuàng)作源泉。

1 日本妖怪與妖怪文化

民俗學家柳田國男在《民俗學辭典》中對妖怪如下定義，妖怪是“失去人的信仰的，墮落的神”。諏訪春雄《日本的幽靈》中也曾將妖怪的定義為廣義的精靈。曾經(jīng)是精靈，失去了人的祭祀而妖怪化。

日本是一個島國，四面環(huán)水，同時地形復雜，氣候多變。古時人無法用科學知識解釋自己所看到的自然變化。于是，將這一切歸結于大自然的神秘力量并心懷敬畏，這就是“自然神信仰”論，也是“妖怪”現(xiàn)象最初的來源。柳田國男曾將民俗分為有形文化、語言藝術和心意現(xiàn)象三個方面，妖怪屬于心意現(xiàn)象。所謂心意，就是指妖怪是人們意想出來的形象。故妖怪大都外形奇特，形象千變?nèi)f化。其次擁有特殊法力。

平安時代是日本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的鼎盛時期，也是日本妖怪文化不斷壯大的強盛期。妖怪的種類也從最初的寥寥數(shù)十種發(fā)展到幾百種。之后，《百鬼夜行》《畫圖講百鬼》《妖怪物語》等奠定了日本傳統(tǒng)妖怪的造型基礎。柳田國男認為，日本妖怪文化具有兩面性，善惡可以互換。既是妖怪，在受到祭后又可以轉為保護神。但是就如《雨夜物語》一般，日本妖怪的形象大都冷酷、殘忍、丑陋、恐怖，可以說更多的是“妖性”，以邪惡的形象出現(xiàn)。又例如有名的“雪女”，誘惑上山的行人，凡對其動情的人便會凍死。

2 河童的經(jīng)典形象

但有別于妖化形象，河童卻是一個特例。河童是日本家喻戶曉的妖怪，與貍、天狗并稱為“日本的三大妖怪”。據(jù)記載有關河童最早的記錄可能出現(xiàn)在《日本書紀》里，但河童真正的活躍期則是在進入江戶時代以后。上述的《百鬼夜行》《畫圖講百鬼》等民間故事和傳說都有詳細的記載和描繪。

河童居住于河中，長得像人也像猿。身高一般一公尺，呈小孩模樣，故稱為“童”。長著鳥嘴，眼睛圓圓的會發(fā)光。背上有龜殼，指間有蹼，游泳迅速。手腳可以縮進龜殼中。童花頭造型，奇特的是頭頂有一個圓盤形狀的凹陷處（或直接為碟子），盛滿水后力大無比，把水倒掉法力就會消失。河童外形上像孩子，性格也類頑童。在日本的民間故事中，河童喜歡使壞捉弄人。它會故意毀壞農(nóng)田及莊稼，把河邊的馬或人拖入水中淹死?；蛘邚膸旅嫔斐鍪謥砻说钠ü傻?。當然有時候河童會幫助農(nóng)民種田除草，打魚撈蝦，受到恩惠還懂得知恩圖報。比如河童秘藥故事講的是河童得到一名醫(yī)生歸還的斷臂而饋贈秘藥配方。又如河童吃飯傳說就是說在肥后的河童，教附近的孩子游泳被邀請去吃飯的故事。

河童雖然有超能力，但人只要略施小計就可戰(zhàn)勝它。在和河童比賽前，人把頭向下甩幾下，河童也會學著甩頭.這樣.河童頭頂?shù)拥乃凰Φ袅耍ο?，人就可以輕易地戰(zhàn)勝它。河童輸了就會氣得頭腦發(fā)昏。由此可見，多數(shù)的民間故事中，河童已經(jīng)從最初的邪惡妖怪，逐漸演變?yōu)槭剐┬母阈鹤鲃〉目蓯垩?。河童不是高高在上的水神，也不是惡毒心腸的水怪，只是智商不高喜惡作劇的妖怪。但卻懂得知恩圖報，與人大多和諧相處。套用中村禎里的妖怪分作，河童屬于“調皮鬼”。 日本人在想象的空間里賦予河童調皮搗蛋、天真可愛，甚至為人類造福的形象。這種對河童的美化，體現(xiàn)出了日本人內(nèi)心對大自然給予的感謝。同時日本人從最初的敬畏和恐懼心，到親近喜愛河童，也能看出希望能夠實現(xiàn)人與萬物（神、怪）平等和睦相處的愿望。

3 河童形象的升華

大正時期，芥川龍之介的短篇小說《河童》，不僅使民間文化中的河童步入文學領域，還使河童形象深入人心。河童從水怪形象，變身為一個幽默風趣、思想澄澈的使者角色，引領人們進入一個神奇的烏托邦世界。

而現(xiàn)代日本大眾文化中，《西游記》中的沙悟凈形象成為了河童的新代言。中國《西游記》的人物形象早已被人熟知，但是日本版《西游記》等影視作品中， “女性化”的三藏法師，和“河童化”的沙悟凈式是最大的區(qū)別。沙悟凈被表現(xiàn)為日本的河童，頭頂?shù)樱^腦聰明，知識淵博，討人喜歡。但是他羞于露出頭上的碟子，總是用頭巾遮住頭。碟子被視為是河童生命力的象征，法力的源泉。

作為中國人，很難理解為何沙悟凈到了日本成為了河童？首先筆者能想到是，如上所述河童對日本人來說是具有親和力的妖怪。特別是河童身材如兒童般瘦小，又天真可愛，具有調皮搗蛋的性格。將西游記之類的國外作品介紹給日本國內(nèi)時，需要將同本大眾可能產(chǎn)生的文化差異感最小化故而選擇了親近感的河童。其次或許就是河童和沙悟凈一樣，都原本屬于水中的妖怪吧。只是平心而論“河童化”沙悟凈似乎比沙僧更具有鮮明的人物特色。

4 總結

日本的妖怪，大多屬于“邪惡”一族的。但是河童卻屬異類妖怪，對于小孩大人都具有親和力，是極具人氣的形象。作為神道之國的日本信奉各種各樣的神，在如此之多的神和妖怪中，唯獨河童受歡迎的事實使我們感到好奇。我想唯一最好的解釋就是河童的“親和萌化”形象讓人對其情有獨鐘吧。對于河童形象的再詮釋與理解，亦是對日本整個文化范疇的新理解吧。

參考文獻

[1]柳田國男.妖怪學談義[M].講談社，1977 年

[2]羅宏，杜小安.有關日本河童故事的研究[J].成都大學學報（社科版），2007（5）

[3]水木茂. 圖解日本妖怪大全[M]. 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09.

[4]小松和彥，王鐵軍. 日本文化中的妖怪文化[J].日本研究，2011（4）

[5]中村禎里. 河童の日本史[M]. 日本エディタースクール出版部， 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