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蘆島港百年風云

● 勞理

葫蘆島為渤海遼東灣西岸的一座半島，因三面臨海，中間狹窄，猶如葫蘆漂浮在海面，故而得名。其地處遼西走廊的中部，近岸水深，夏避風浪，不淤不凍。1908年，清政府著手在葫蘆島的連山灣內(nèi)建港，至今已有百余年光陰。期間，葫蘆島港飽經(jīng)滄桑，見證了世事更替，風云變幻。

清政府：被迫建港，半途而廢

1896年簽訂的《中俄密約》，令沙俄控制了東三省的鐵路干線和大連、旅順、營口等港口，而清政府的東北門戶盡失，在2000多公里的海岸線上沒有一個自己的港口。1905年，在日俄戰(zhàn)爭中失敗的沙俄與日本簽訂了《樸茨茅斯和約》，將其控制的南滿鐵路（長春至大連）和大連、旅順、營口等港口作為戰(zhàn)爭賠償，轉(zhuǎn)讓給了日本人。

1907年，被清政府委任為東三省總督兼管三省將軍事務的徐世昌走馬上任后，深感沒有港口對于東北政局穩(wěn)定、百姓生產(chǎn)生活、軍事防御部署都極為不利，于是，多次上疏朝廷，主張修建新的港口作為東北三省海上出入的門戶。他聘請京奉鐵路的英國工程師休斯（音譯） 在奉天沿海進行了3個月的勘測后，認為葫蘆島為建筑商港最適宜之地，“此港西與秦皇島為唇齒，北與京奉路相連，故可控制華北，成遼東之要隘”。1909年，錫良為東三省總督后，在1910年上半年里3次上書朝廷，極力主張速下決心建葫蘆島港。經(jīng)清宣統(tǒng)皇帝同意后，清政府劃撥白銀300萬兩，建港工程在當年秋天開工。奉天勸業(yè)道黃開文被任命為葫蘆島港總辦，休斯為總工程師。一年后，辛亥革命爆發(fā)了，清政府被推翻，各省先后宣布獨立，由于葫蘆島港不是軍事工程，獨立后的奉天當局對此并未進行干預，所以工程仍繼續(xù)進行。但當1912年下半年清政府撥的300萬白銀用光后，新政權沒有繼續(xù)撥款，工程停工。其后，曾有人建議時任北洋政府國務卿的徐世昌，把葫蘆島港租給海外華僑，由華僑來投資建設；也有一些國內(nèi)外的鐵路公司與東北當局接觸，表示有意承建葫蘆島港；北洋政府也曾對葫蘆島港建設進行過多次研究。但這一切都無果而終。

孫中山：葫蘆島港為三等港之首

1919年6月，孫中山先生撰寫的《建國方略》中的《實業(yè)計劃》在《遠東時報》發(fā)表。關于港口建設，《實業(yè)計劃》設想在全國沿海建設31個不同等級的港口，即一等港3個、二等港4個、三等港9個、漁業(yè)港15個。按照現(xiàn)在的港口等級劃分，孫中山規(guī)劃的一等港相當于國際航運中心的樞紐港，二等港相當于國際上影響比較大的主要港口，三等港相當于地方的重要港口。孫中山將葫蘆島港列為了9個三等港之首，指出：“此島為不凍深水港”，“位置遠勝大連”，“為熱河及東蒙古之良好出路。此港又可計劃之，以為東蒙古及滿洲全部之商港，以代營口……”

1919年秋，陸續(xù)有歐美實業(yè)家多次向中國政府表示愿意投資中國港口建設。但國民政府交通部不同意外國資本介入中國港口建設，提出了與主政東北的張作霖合作建港的建議，這與一心想在東北有自己的出?？谝詳[脫日本控制的張作霖一拍即合。張作霖當即委任周肇祥為葫蘆島港商埠督辦，籌備建港事宜。次年3月，周肇祥已組建了工程、總務等建港機構，聘請了建港顧問、技術人員和翻譯，工程資金到位，就在即將開工之時，直奉戰(zhàn)爭突然爆發(fā)，張作霖無暇顧及建港，交通部只得撤出合作，將財產(chǎn)、文件、圖紙等造冊移交給奉天省，筑港再次被迫中斷了。

張學良：再度筑港，夢斷 “九·一八”

張學良主政東北后不久，歸順了南京國民政府。一心想休養(yǎng)生息、建設新東北的張學良在1929年3月到葫蘆島視察時，萌生了再度修筑葫蘆島港的念頭。同年秋天，他向來北寧鐵路巡視的南京國民政府鐵道部長孫科提出修建葫蘆島港的建議，得到了孫科的贊同。之后，東北方面多次與南京國民政府磋商建港的具體事宜，最后確定重啟葫蘆島港工程，經(jīng)費由北寧鐵路局盈余中支出，并在該局之下設立港務處，由該局局長高紀毅兼管筑港。從幾項主要設計指標看，葫蘆島港的規(guī)模是相當大的。其中混凝土碼頭長1128米，混凝土防波堤1554米，塊石護岸2407米，開挖港池65萬平方米，還有燈塔、倉庫等配套工程。按當時的主力船型，可以停靠40艘普通貨船，港口年吞吐能力達到300萬噸，為北方的一個大港。

1930年1月24日，高紀毅與荷蘭治港公司總代表陶普施在天津簽訂了《建筑葫蘆島海港合同》，合同約定全部工程工期為5年零6個月，限于1935年10月15日以前完成，如遇天災人禍等延誤工期，可適當延期。工程總造價為640萬美元，由北寧鐵路管理局于每月月終分批付款。

鑒于當時的國內(nèi)外形勢，張學良決定改變前兩次筑港沒有舉行開工典禮的做法，在筑港現(xiàn)場舉行盛大開工典禮。

1930年7月2日下午2點，張學良同南京國民政府代表吳鐵成、上海市長張群、天津市長崔廷獻和東北各界人士代表，以及蘇聯(lián)、日本駐沈陽領事，荷蘭治港公司代表等步入了葫蘆島筑港開工典禮的會場。會場設于葫蘆島港工地附近的海軍航警學校禮堂，臨時搭建的主席臺上中間懸掛著孫中山總理遺像，其兩旁分為中華民國國旗和國民黨黨旗。當宣布典禮開始后，伴隨著激昂的樂曲，停在海面上的5艘軍艦禮炮齊鳴，一黃兩白顏色的3架飛機在港區(qū)上空轟鳴盤旋，全體來賓向國旗、黨旗敬禮，向?qū)O中山總理遺像敬禮并靜默3分鐘，宣讀總理遺囑。接著由高紀毅致詞，吳鐵成、張學良和東北政務委員會代表劉尚清先后發(fā)表了講話。然后，各界人士、代表發(fā)表了致辭和演講。大家盛贊此次筑港是民國建立以來，東北易幟以后，東北乃至全國的重大事件。

室內(nèi)典禮程序結束后，張學良與參加開工典禮的各方代表共同來到禮堂外邊，出席筑港紀念碑揭幕和炸山開工儀式。

葫蘆島港筑港紀念碑系用漢白玉制作的，通高1.8米，碑座正面刻“中華民國十九年七月二日立”，背面刻“1930”年代標記。其正面是陽刻的“葫蘆島筑港開工紀念”漢隸大字，背面陰刻魏碑體碑文，共219個字，由張學良親自撰寫。

從筑港開工典禮之日起，全國各地郵局往來信件加蓋“葫蘆島港開工紀念”戳記3天，以資紀念。在張學良的關照下，葫蘆島筑港工程開工后，進展非常順利。期間，對北寧鐵路局港務處負責的港口附近各處的建筑費用和籌備費用，東北當局“恐不敷用，擬行增加”，在原定為北寧鐵路局承擔的現(xiàn)洋1500萬元基礎上，新增加現(xiàn)洋700萬元，由遼寧省政府承擔。

1931年9月18日，日本關東軍發(fā)動了蓄謀已久的“九·一八事變”，此后，10多萬東北軍奉命撤入關內(nèi)，白山黑水淪為了日本的殖民地，葫蘆島筑港工程再次“夭折”。

日本：續(xù)建港口，別有用心

1932年1月，日本關東軍占領葫蘆島。為了把從東北地區(qū)掠奪的資源運回本土，在利用大連、營口兩個港口的同時，日本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聯(lián)合日本關東軍從1933年開始，對葫蘆島進行了一年多時間的地質(zhì)、水文、氣象、潮汐、海冰和社會情況的調(diào)查。在其于1934年4月提交日本政府的一份經(jīng)濟調(diào)查書中，用大量篇幅論證了葫蘆島港的軍事價值：“當滿洲國海軍缺乏必要支援時，由日本國海軍派遣部隊。擬定的敵人不僅是支那方面，也可能是蘇俄和美國。這時期的葫蘆島港可以成為中間的補給站、兵艦修理廠。水路交通方便，利于軍隊集結，軍用物資集散。因是內(nèi)海，利于保密，離大都市近，水泥、煤炭和石油補給方便，是理想的軍事港口?！蓖?1月4日，南滿洲鐵道株式會社和偽滿洲國簽訂了《合作開發(fā)葫蘆島協(xié)議書》。

1935年4月1日，日本與偽滿洲國聯(lián)合組成了葫蘆島筑港委員會，在遼西地區(qū)強行招募了2萬余名勞工后，于5月27日開始施工。計劃用5年時間在葫蘆島港修筑3座可停靠1000噸以上雜貨船的碼頭，在港口西側的馬鞍山下修建3個有管道與輸油碼頭相連接的鋼筋混凝土結構的儲油罐。

日本在葫蘆島港建的儲油罐

當年，葫蘆島港在修建的同時，進行了港口運營，辟有葫蘆島到大連的航線，每5天一個航班，年吞吐量達到100萬噸左右；1939年，貨物運輸量達到了300萬噸。葫蘆島港在被日寇占領期間，作為其經(jīng)濟掠奪的工具，將我國大量的糧食、礦石、煤炭、成品油等運回日本。

葫蘆島港：百萬日僑俘遣送地

1905年，日俄戰(zhàn)爭結束后，日本政府開始有計劃地從日本移民到我國東北。

“九·一八”事變以后，日本的移民規(guī)模不斷加大。1936年8月25日，日本廣田弘毅內(nèi)閣正式宣布向中國東北移民是日本“七大國策”之一，并提出在20年內(nèi)向東北移民100萬戶、500萬人的龐大計劃。日本軍方將這些移民組成一個個“開拓團”，強行奪走我國東北農(nóng)民的土地，圈地結村，自成一體，生產(chǎn)的糧食除自食外還要供應在華的日軍，余下的運回日本。同時，“開拓團”作為準軍事化組織，除了種地，也定期搞軍事訓練，分批把青壯年補充進作戰(zhàn)部隊。到日本投降前，在我國東北的“開拓團”達到了860個。

1945年8月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時，滯留在我國東北的日本僑民和被俘官兵達145萬多人，其中多為移民，他們因為沒有了日本政府和軍隊的庇護，成了一群流離失所、衣食無著的難民。如何處置這些日本僑俘成為當時中國政府亟待解決的問題。

1945年10月25日至27日，中美兩國代表在上海舉行了第一次遣送日本僑俘的磋商會議，會議制定了《中國戰(zhàn)區(qū)日本官兵與日僑遣送歸國計劃》，原則上確定將所有在華日本僑俘一律有組織地遣返回日本。其中，中國政府負責陸路向港區(qū)集中與輸送，美軍組織船只負責海上輸送。

當時，東北的政治局面非常復雜，國民黨控制的沈陽、長春及周邊城市約有日本僑俘80萬人；共產(chǎn)黨控制的哈爾濱、延吉、安東（今丹東、下同）等城市和農(nóng)村地區(qū)的日本僑俘約有30多萬人；蘇聯(lián)控制的大連地區(qū)約有日本僑俘27萬多人。原計劃使用由蘇聯(lián)紅軍控制的大連和營口這兩個港口或者其中的一個來遣返日本僑俘，但是遭到了蘇方的拒絕。后經(jīng)“軍調(diào)處三人小組”（美國馬歇爾、中共周恩來、國民黨政府張群）協(xié)調(diào)決定，除滯留安東的日本僑俘由中共領導的東北民主聯(lián)軍負責經(jīng)朝鮮遣返，滯留大連地區(qū)的日本僑俘由蘇軍負責直接遣返之外，其余滯留東北地區(qū)的日本僑俘則全部集中到葫蘆島港，由國民黨政府負責進行遣返。此時的葫蘆島港，第一和第二碼頭已經(jīng)建完，而第三碼頭未修建完成，屬粗陋港口。

葫蘆島百萬日僑俘的再生之地

中國方面先后成立了國民黨東北行轅日僑俘管理處和東北民主聯(lián)軍遣送日人管理處。

1946年5月7日，兩艘滿載著2489名日本僑俘的運輸船鳴響汽笛，駛出葫蘆島港開往日本，正式拉開了葫蘆島日本僑俘大遣返的帷幕。

在當時物質(zhì)極度匱乏的情況下，中國政府撥出大批糧食、燃料、藥品和1萬多節(jié)火車皮，以供遣返之需。據(jù)《東北行轅日僑俘管理處經(jīng)費移交對照冊》記載，僅1946年5月至8月，遣返經(jīng)費開支就達1.47億元（東北流通券），其中僅日本僑民伙食費就支出了1.2億元（東北流通券）。有一次，日本遣返輪船“大安丸”因故在葫蘆島港停泊了20多天，燃料耗盡，中方立即送去燃煤50噸。當日僑轉(zhuǎn)運所發(fā)生霍亂時，中方醫(yī)務人員全力防治。此外，為了向等待回國的日本僑民傳達各種關于遣返的信息，東北日僑俘管理處于1946年3月7日開始發(fā)行日文4版小報《東北導報》，該報為日文4版小報，1947年9月5日?？渤霭?98期。

據(jù)統(tǒng)計，在不到3年時間中，葫蘆島港共遣返日本僑俘1，051，047人。期間，共有120艘包括美軍第六艦隊運輸艦和日本民船在內(nèi)的船舶，往返于葫蘆島港和日本的佐世保、博多、舞鶴等港，航次達800多次。

當年，在最后一批大規(guī)模被遣返的日本僑俘即將登船之即，日僑俘管理處處長李修業(yè)來到葫蘆島港，他對日本僑俘發(fā)表講話道：“你們回去以后細細想想、比比，你們是怎樣對待中國人的，中國人是怎樣對待你們的。希望你們以后只帶友誼來，不要再帶刺刀來?！?/p>

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和實行人道主義的博大胸懷，就連日本人編寫的《滿洲國史》也不得不承認：“戰(zhàn)爭后期，生活必需物資緊張……中國人對日本人的反感情緒不斷增長一事乃是事實……但是，并沒有因此發(fā)生對日本人進行民族報復的事情。倒是各地的中國人，同情日本人的悲慘處境，救濟危難，庇護以安全，或者主動給以生活上的幫助的事例層出不窮?！?/p>

許多日本僑俘對葫蘆島港及葫蘆島人民懷有著一種特別的感情。遣返時只有13歲的國弘威雄多次重返葫蘆島訪問，經(jīng)過3年時間的努力，完成的自敘形式的大型紀錄片《葫蘆島大遣返》，自1998年在日本各地放映后，引起了強烈的反響。北海道的著名茶道博士佐佐木宗春，當年在葫蘆島得了重病，是3個中國人將她從死神的手中救護下來，送給她食品，還鼓勵她克服困難。1996年，佐佐木宗春根據(jù)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寫成自傳《熄不滅的火焰》，將葫蘆島稱為自己的第二故鄉(xiāng)。

蔣介石：兩次到葫蘆島

1948年10月，蔣介石先后兩次來到葫蘆島。其中，第一次的時間是10月6日。當時，蔣介石乘坐著懸掛有陸、海、空大元帥軍旗的“重慶”號巡洋艦駛入葫蘆島港。

他此行的目的是要親自部署集結在葫蘆島地區(qū)的國民黨“東進兵團”，突破中國人民解放軍東北野戰(zhàn)軍的塔山防線，增援被圍困的錦州國民黨守軍，與由沈陽方面出動的廖耀湘“西進兵團”東西對進，夾擊東北野戰(zhàn)軍于錦州城下，從而扭轉(zhuǎn)國民黨軍隊在東北戰(zhàn)場的頹勢。

那天，當“重慶號”在隆隆禮炮聲中靠上了葫蘆島港碼頭后，蔣介石立即在艦上接見了第54軍軍長闕漢騫、冀熱遼邊區(qū)副司令唐云山、“大總統(tǒng)”特派華北督戰(zhàn)主任羅奇、“東北剿總”副總司令陳鐵等人，聽取了戰(zhàn)情匯報。午后，他乘車來到位于葫蘆島茨山的第54軍軍部，召開了在葫蘆島地區(qū)團長以上軍官會議。會上，他告誡部下：“這次戰(zhàn)爭勝敗，是關系到東北的存亡，東北丟了，全國也就完了。這次又集中了美式機械裝備的優(yōu)勢部隊，兼有大量的空軍助戰(zhàn)和海軍協(xié)同，很快地打到錦州是不成問題的，你們要有不成功便成仁的精神，冒死前進，奮勇沖殺，所有糧食彈藥，我用空運，海運給你們，各級軍官要親臨前線指揮……”最后，他用陰冷的目光掃視了一下會場，把手往桌子上一拍，說：“誰要是畏縮不前，或者臨陣脫逃，我就槍斃誰！”

當日晚上，蔣介石在“重慶號”上設宴會，陸軍大學代校長徐永昌、海軍總司令桂永清、第十七兵團司令官侯鏡如等及駐葫蘆島地區(qū)師長以上軍官30多人出席。

次日上午，蔣介石乘“重慶號”離開了葫蘆島港。

十天后，即10月16日中午，蔣介石第二次來到葫蘆島。不過，這一次乘坐的不是軍艦，而是飛機。由于“東進兵團”和“西進兵團”遭遇重創(chuàng)，錦州失守，他全然沒有了第一次的心情。下飛機后，他向來迎接的人僅摘帽點頭示意，便一言不發(fā)地乘車直奔第54軍軍部。

那天，蔣介石氣急敗壞地大罵闕漢騫：沒拿下塔山，沒按照他的計劃實現(xiàn)，應該槍斃。嚇得周圍的軍官個個膽戰(zhàn)心驚。

當天傍晚，蔣介石在飛離葫蘆島前，不甘心失敗地再三囑咐陳鐵和侯鏡如：要設法把錦州奪回來。然而，在蔣介石走后不久，東北地區(qū)就全部解放了。

一代名艦：悲壯止航

1949年2月25日凌晨1時30分，“重慶號”巡洋艦在上海吳淞口錨地組織起義。26日拂曉，軍艦到達已經(jīng)解放的煙臺港。消息傳出，在國內(nèi)外引起了強烈反響，在國民黨統(tǒng)治集團內(nèi)部掀起了軒然大波。

3月2日，蔣介石通過長途電話向國民黨空軍副總司令王叔銘下達死命令，非把“重慶號”炸沉摧毀不可。

3月3日清晨，“重慶號”遭到4架國民黨B-24轟炸機的轟炸。因煙臺港離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距離較近，容易遭到空中攻擊。當日下午4時，“重慶號”奉命起錨離開煙臺港，次日6時許駛入葫蘆島港。3月5日下午，“重慶號”艦長鄧兆祥率全體官兵給毛澤東主席、朱德總司令發(fā)去了致敬電，表示：“今后誓當在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下，貫徹毛主席八項和平主張，為徹底摧毀美蔣勾結的對中國人民的統(tǒng)治，完成全國人民解放大業(yè)而奮斗，為徹底改造自己，根除一切不利于人民事業(yè)的思想作風，建立一支強大的新中國人民海軍而奮斗。”

3月15日，中國人民解放軍總部正式任命鄧兆祥為“重慶號”艦長，膠東軍區(qū)東海軍分區(qū)副政委任克加為“重慶號”政委，“重慶號”官兵集體加入人民解放軍海軍，“重慶號”成為人民海軍的軍艦。

當時，為了保衛(wèi)“重慶號”，東北軍區(qū)派高炮部隊在港口附近設置陣地。3月17日，國民黨軍偵察機追蹤到葫蘆島，發(fā)現(xiàn)了“重慶號”。當日，國民黨軍重型轟炸機飛臨葫蘆島港的上空，對“重慶號”進行了輪番轟炸，但除了港口設施遭到一些破壞，“重慶號”未受損。3月18日、19日兩天，國民黨軍增加了重型轟炸機的架次和頻率，結果給“重慶號”和港區(qū)碼頭、倉庫及鐵路等設施造成了很大破壞，船員中有6人犧牲，17人負傷。配置在港區(qū)附近高地的高炮部隊，因為射程小，對敵機威脅不大，反遭敵機的報復攻擊，傷亡也比較嚴重。

根據(jù)中共中央保全“重慶號”的指示，為了避免“重慶號”被炸沉，中國人民解放軍有關部門經(jīng)過研究認為，采取以自沉的方式在水下保護起來，待條件具備時再打撈出水維修使用的辦法比較好。于是，拆下了艦上的武器和儀器設備，在3月20日凌晨打開了艦艉左側艦底閥門。這樣，“重慶號”緩緩地側翻沉沒在葫蘆島港的港池里。

3月23日，賀龍代表中央軍委來到葫蘆島港慰問“重慶號”官兵。在港口營房，賀龍第一句話就風趣地說：“你們是人民海軍的老祖宗，你們?yōu)槿嗣窈＼娊ㄔO立了大功?！?/p>

3月24日，毛澤東、朱德給鄧兆祥艦長和全體官兵發(fā)了慰勉電，熱烈祝賀他們英勇起義，指出：“中國人民必須建設自己強大的國防，除了陸軍，還必須建設自己的空軍和海軍，而你們就將是參加中國人民海軍建設的先鋒?！?/p>

5月16日，中共中央決定以“重慶號”起義官兵為基礎成立了新中國第一所人民海軍學?！矕|（今丹東） 海軍學校，鄧兆祥任校長。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組建了“重慶號”打撈委員會，配合蘇聯(lián)特遣小組開展工作。打撈工程于1951年4月開始，5月16日，“重慶號”被打撈出水。6月19日，“重慶號”被拖至大連造船廠進行修復。

葫蘆島建港碑

7月1日，周恩來在登艦視察時指示：要恢復巡洋艦的戰(zhàn)斗力，準備解放臺灣。他還在7月15日致電蘇聯(lián)政府，請?zhí)K聯(lián)派專家為“重慶號”勘驗，提出修復方案。7月23日，由大連造船廠總廠長葛夫利洛夫（蘇聯(lián)人）、副總廠長程辛、海軍修造部部長林真以及朱軍、鄧兆祥等9人組成的委員會簽署了《塢內(nèi)檢查議定書》。大連造船廠初步檢查的結果和后來蘇聯(lián)專家組的兩次檢查結果均表明，要恢復“重慶號”的戰(zhàn)斗力并使其現(xiàn)代化，任務極為艱巨，需要巨額的資金。由于當時國家財力和技術所限，不得不“暫緩修復”，進行“維護保養(yǎng)”，待具備條件時再實行修復。

后來，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引進了蘇制軍艦，決定“重慶號”就“不再修復作軍艦使用”了。1959年10月，“重慶號”艦體被無償調(diào)撥給交通部上海救撈局。1964年，艦體又轉(zhuǎn)撥給天津641工程指揮部作為海上住宿生活船。上世紀90年代初，“重慶號”被解體成廢鋼鐵處理。現(xiàn)僅在北京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內(nèi)還保留著該艦的艦名銅牌和船鐘。

百年老港：煥發(fā)勃勃生機

新中國成立不久，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某部入駐葫蘆島港。之后，陸續(xù)修復了被國民黨飛機炸壞的碼頭，新修并加固了防波堤，加長了原有碼頭岸線，完善了港口導助航設施和水電等配套設施。與此同時，在港區(qū)內(nèi)建成一批軍工企業(yè)。從此，葫蘆島港成為我國軍工生產(chǎn)和海軍的重要基地。改革開放以后，經(jīng)中央軍委和國務院批準，葫蘆島港開始軍民合用，聯(lián)合開發(fā)。2010年5月，《葫蘆島港總體規(guī)劃》獲得批準實施。如今，葫蘆島港，這個百年老港，煥發(fā)出了勃勃生機。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