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德黑蘭的第二天,我們一度想逃離。
如果說“中國式過馬路”是HARD模式,那么“德黑蘭式過馬路”就是VERY HARD模式。早上8點,正打算去古勒斯坦宮的我們,在過第一條馬路時就陷入了絕望:十字路口,4個方向都閃著黃燈(記憶中這種場景只在小時候的深夜出現(xiàn)過),轎車鳴著刺耳的喇叭橫沖直撞,摩托大軍從轎車的夾縫里以50邁以上的時速穿梭……5分鐘的迷茫之后,我們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從車流中沖了過去。
過了馬路,驚魂未定的我們闖進一個公園,許多伊朗人拖家?guī)Э谟崎e地在草坪上喝著茶,看到“歪果仁”都很興奮,紛紛跟我們打招呼。還有一家邀請我們坐下一起喝茶。唯一會說英語的男主人取下液化氣罐上的紅茶給我們倒上,我們問他德黑蘭人是否事事這么捉急,他哈哈大笑。
“開車是A面,只有開車,我們才會很拼,而做其他事是B面,都不著急,”他遞來一個石榴,問我們:“伊朗,好嗎?”
這個問題,我們半個月中被問了至少20次。在德黑蘭,在伊斯法罕,在波斯波利斯,甚至在路過納坦茲核基地時。
離開前一天,我們報了一個去卡維爾鹽漠的旅行團,上車之后發(fā)現(xiàn)我們是僅有的老外。車上的伊朗人除了導(dǎo)游和一位大叔之外,全是蒙著頭巾的少女少婦。所有人都很嚴肅,只有導(dǎo)游臉上帶著禮貌的微笑。
沒過多久,車拐上了一條沙漠公路,司機打開了100分貝的音響,導(dǎo)游一改之前的文質(zhì)彬彬溫文爾雅,華麗轉(zhuǎn)身成了夜店DJ,指揮著車上笑得花枝亂顫的少女少婦在搖晃的車廂里搖擺著身體……
大約是怕冷落了帶著耳機一臉黑線的我們,導(dǎo)游把我和老婆叫了起來,讓我們跳“你們民族的舞”。
車上唯一的大叔很淡定,沒有參與這場車廂派對,但很警惕地拉上了所有的窗簾。這讓我想起了一些伊朗傳記和小說中描述的“地下舞會”。在一個女性頭巾沒戴好都會被宗教警察繩之以法的國家,這種警惕并不多余。
大叔是在附近一個鐵礦開挖掘機的。我們正想問他伊朗挖掘機哪家強,但他先發(fā)問了。
“你們從哪里來?”
“秦(波斯語‘中國’)?!?/p>
“伊朗,好嗎?”
我們該怎么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