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虎”三部曲

董伊夢

一 小試牛刀

軍訓第二天的晚上，我正專心致志地整理洗漱用品，準備一會兒爬上架子床睡覺。忽然，一聲凄厲的尖叫從程葉那兒傳來，只見她一臉驚慌，從上鋪直直地跳下，邊叫邊用手指著自己的被子：“壁虎！有一只壁虎在我被子上！”此時，宿舍里只有我們?nèi)?。我雖打小就喜愛小動物，但關(guān)鍵時刻也是膽小鬼一個呀，自然不敢去抓那壁虎。雷悅倩實在無法忍受那越來越刺耳的尖叫聲，大無畏地說：“你就別叫了，再叫還對得起這身綠軍裝嗎？讓我來收拾它?！闭f罷，她手拿礦泉水瓶順梯而上，看準目標，一招便將那只壁虎打暈了。爾后，她瀟灑地爬下梯子，不再理會那只一動不動的壁虎了。

程葉踮起腳尖，驚恐地朝自己被子看去。轉(zhuǎn)身用無比懇切的語氣求雷悅倩好人做到底，將該死的壁虎從她被子上扔出去。然而，她遭到了拒絕。百般無奈下，她只得親自上陣，用衛(wèi)生紙將自己的右手纏了一層又一層，跟包粽子似的。在無數(shù)次的自我鼓勵后，她終于將右手顫巍巍地伸向那只小壁虎。剛一捏住，她便立即轉(zhuǎn)身甩手扔向門口，緊接著迅速解開那厚厚的一層“紗布”，抓起干凈的紙巾不停地擦拭自己那只“勇敢”的手，死活不肯再碰那只壁虎了。看著那只壁虎僵直地躺在門口，雷悅倩無奈地用一根木棍將其一點點向門外撥去?！氨诨⑦€活著！”程葉又一次尖叫著說。當雷悅倩終于將壁虎“掃地出門”，宿舍才安靜了下來。

忽然間，我若有所悟：怪不得我們宿舍沒有蚊子叮咬，一定是壁虎消滅了它們。想到這里，不免生出一些惻隱之心來。

二 打“虎”總動員

第三天晚上，當大家拖著疲憊的身子爬回三樓的宿舍，一屁股坐下休息時，不知是誰發(fā)出了尖叫：“看，壁虎！”一下子，大家都蹦了起來，宿舍立馬像炸了鍋。又是程葉，她手指著對面的墻角，果然又是一只壁虎。

程葉想說服雷悅倩再來解決這只壁虎，但雷悅倩卻以昨晚已殺生今天不再犯戒為由拒絕了，還徑直出了宿舍。大家一下慌了，沒命地扯起嗓子喊叫著。隔壁宿舍的陶滿琳成功地被吸引來了。聽她說自己從不怕壁虎，大伙如見救星般，請她出手相助，卻又要求別打死壁虎，而是要將其放生，畢竟壁虎逮過蚊子有恩于我們啊。

陶滿琳豪邁地挪開一個架子床，趴在上鋪床頭低頭看著那只壁虎，但遲遲不見動手。我們的舍長大人此時和另一位舍友抱成一團縮在床角，雙腳離地，不斷催促陶滿琳快點行動。而她依舊趴在原地一動不動，嘴里卻吹噓著，之前自己一人抓住過一只小鳥，那只鳥的翅膀還不停地扇啊扇……

英雄終于歸來——睡在我下鋪一個很可愛的女生陳榮回來了。她的興趣愛好實在不敢恭維，她喜歡的都是別的女孩害怕的東西。她養(yǎng)過蜘蛛，抓過蜈蚣，玩過小蛇。昨晚，她回來遲了，錯過了那只壁虎讓她很失望。這會兒聽說又有壁虎出現(xiàn)，她用興奮不已的語氣問：“它在哪兒？我瞧瞧?！钡弥恢煤?，她快步來到陶滿琳身邊?；蛟S是有人來壯膽，陶滿琳終于行動了。她站起身和陳榮試圖用手抓，卻沒成功。壁虎很快爬到程葉的床下邊，她倆迅速拉動床架子去抓壁虎，“又跑到行李上了”，“又往墻上去了”，“快爬出床底了”……循著她們的聲音，只見她倆左撲右抓，所到之處，引發(fā)了一浪高過一浪的叫喊。大伙幾乎一股腦從床上蹦下來，腳不點地地跑出宿舍，只留下她倆與壁虎鏖戰(zhàn)。

她倆又是搬這個又是移那個，大有把宿舍翻個底朝天的架勢。“能不能快點啊，熄燈哨聲快吹響了！”慌忙中舍長提醒道。她倆看徒手捉不住，便操起了家伙，陳榮拎掃帚，陶滿琳拿簸箕，二人左右夾擊。只聽得一陣“乒乒乓乓”。那只小小的壁虎看來是被嚇傻了，被陳榮扔過去的掃帚一下子擊中。陳榮顧不上擦汗，捏住壁虎的身子邊端詳邊發(fā)著感慨：“這壁虎好萌好可愛呦，不枉我一番折騰啊！”我湊上前去定睛細看這個將我們宿舍搞得烏煙瘴氣的家伙。它并不大，加上那條長尾巴也就比我的中指長那么一點點，通身青灰色，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

陳榮突發(fā)奇想，拿著壁虎開始嚇唬我們。你越是害怕，她就越拎著壁虎往你面前湊。可憐的程葉再次成為無辜的受害者。她跑出宿舍后泡了一碗方便面，本打算安撫一下受驚嚇的自己，剛吃了一大口，陳榮便興沖沖跑到她面前，獻寶似的將壁虎端直遞到程葉眼前。程葉嚇呆了，想喊卻喊不出來，眼珠子都快瞪了出來。陳榮還在一旁逗樂，終于，程葉再也忍不住，“噗”一聲，將一口方便面噴了出來。

陳榮終于過足了癮，便將壁虎塞進一個空礦泉水瓶里，用期待的語氣問我們，可否將它留下來養(yǎng)著，引來了一陣否決聲。于是，那只壁虎便乘坐寶瓶降落到樓后的草坪上去了。

陳榮也因這一晚的壯舉，被大家推舉為新一代的打“虎”英雄。

三 “虎”又來了

第四天晚上，長夜漫漫，沒電視看，又沒手機玩（一到軍訓基地手機就被收走了），大家無聊地聚在一起玩游戲。大家聊起昨晚陶滿琳來宿舍時夸夸其談后卻一人趴在床邊嚇得一動不動的情景，便合計著戲弄她一番。于是讓輸了“石頭剪子布”的舍友去隔壁，告訴陶滿琳我們宿舍又發(fā)現(xiàn)壁虎請她快來“降妖伏魔”。

舍友領(lǐng)命出門后，其余九人便努力營造出又有壁虎的氛圍。尖叫是少不了的，可惜強裝的沒后勁，音高就是上不去，聽起來猶如鬼哭狼嚎。舍長大人前后搖晃著身子喊：“哎呀，怎么又有壁虎了。昨天來的是前天那只的爸爸，今天來的肯定是它爺爺。”她的下鋪幫腔道：“說不定還是它奶奶呢?！背倘~坐在床角故作驚慌地喊：“壁虎一家來找我們算賬了，這可咋辦呀？”看著她們不那么精湛的表演，我和陳榮忍不住笑得前俯后仰，但為了配合她們，后來硬是把笑憋了回去。

陶滿琳姍姍來遲，一見這場景以為我們受驚過度，急忙問道：“你們宿舍這是怎么了？老鬧壁虎？壁虎在哪里？”舍長用一只手捂住臉做驚恐狀，另一只手指向昨夜發(fā)現(xiàn)壁虎的墻角說：“就在那兒！”陶滿琳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趴在昨天趴過的床頭，朝墻角看了良久。我們大家也都靜了下來。不知是她明白過來了還是怎么了，她竟然一言未發(fā)轉(zhuǎn)身出了我們宿舍。當我們十個人莫名其妙，不知所措時，她又來了，還帶來她們的舍長，原來是搬救兵去了。

那位舍長和陳榮性格很像，一進來就興沖沖地問這問那，又是敲敲這兒，又是拍拍那兒。到底在哪兒呢？怎么神龍見首不見尾呢？她倆邊找邊嘀咕著。看著她倆上當卻不自知的可愛表情，我實在不忍心再騙下去。于是，我告訴她們，估計是前兩日那兩只壁虎把舍友給弄傻啦，出現(xiàn)了過度反應。雷悅倩接茬說，程葉她們幾個出現(xiàn)了幻覺，剛才肯定發(fā)生了杯弓蛇影的故事，對不，你們幾個？程葉故意撓著頭，說分析得有道理，自己有那么點感覺?！安恢馈藝樔藭標廊说睦显拞?？”陳榮添鹽加醋道。我們舍長趕緊打圓場：“瞧你們幾個熊孩子干的好事，還不讓她倆趕快回去歇著?！弊詈?，她倆帶著壯志未酬的表情遺憾離去了。

之后的幾日，我們宿舍歸于平靜，夜晚再也沒有鬼哭狼嚎的聲音，可關(guān)于壁虎的故事卻越講越有滋味了。

軍訓結(jié)束，當我們就要離開基地時，竟然有些懷念那兩只給我們帶來故事的壁虎，后悔把它們趕出去了。其他學校的學生隨后也將來這里軍訓，不能給她們留點意外驚喜，實在是不應該啊。畢竟白天強體力的訓練后，晚上練習一下打“虎”，也不失為緩解緊張與壓力的良方??！

◆陜西銅川市耀州區(qū)柳公權(quán)中學

（指導老師 董劍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