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鈺
浩浩長空,孤鴻哀鳴。今我登高遠望,看山河故舊,忽憶起天之驕子,絕代帝王。此岸,他們承萬民所怒,桀紂堪比;彼岸,他們秉稀世俊才,堯舜不及。但這彼岸的輝煌,又怎能掩去此岸的落寞?
——題記
詞人皇帝
黃花冷落,紅葉颼颼,溶溶月光于蕭索的沮喪中,漂走了一個帝王的柳綠花紅。
佇立寒窗,當年三千里山河,已在他的優(yōu)柔寡斷、疏于朝政之下,隨一江春水流去;曾經(jīng)玉樹瓊枝的樓閣,也在他厭倦俗務、寄情詩詞之中,于如鉤的月下隱沒。身為一國之君,李煜自甘沉淪,偃武修文,終于自食苦果,從高高在上的帝王淪為階下囚,從南唐國主變成了北宋的“違命侯”。
淡去了火紅的背影,李煜只能在偏僻的角落里,孤獨地咀嚼著苦澀,沒有了昔日的歌舞升平,沒有了往日的歡聲笑語。獨居深處,眼前是“寂寞梧桐深院鎖清秋”的悲涼,但他只能用“別有一般滋味在心頭”抒發(fā)悲憤;獨上高樓,想到“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園不堪回首月明中”的蕭索,卻只能借“一江春水向東流”砥礪寂寞;獨步玉階,低吟“路遙歸夢難成”的哀傷,也只能以“垂淚對宮娥”訴說憂愁。就這樣,一闋闋積郁著亡國之慟的悲歌,從彼岸的古道飛來,上至文人墨客,下至山野樵夫,無不為之動容。
痛哉李煜,“做個詞人真絕代,可憐薄命做君王”。曲散,多少離別奈何天;樓空,只留辭賦滿乾坤……
丹青帝王
月落烏啼,離恨重重,帝王落魄,獨處異鄉(xiāng)。遙望家國,地遠山高,當年的大宋之主,如今只能在夢里重回故土。
徽宗趙佶,在茫茫藝術長河中獨領風騷,令后世文人競折腰。他自創(chuàng)的瘦金體獨步天下。一灘冷墨,興奮地奔騰著黑白世界的絢麗景色;一支狼豪,驕傲地馳騁著骨力遒勁的恢弘鋒芒。一筆一畫,飄若游云,矯若驚龍,淋漓盡致地勃發(fā)出生命的不朽光芒。而在繪畫領域,他更堪稱一代宗師,那繁華壯美的意境,情趣橫生;那風生水起的情節(jié),撩人遐想;流動的線條,繽紛的色彩,蘊含著飄逸的秀美,迤邐著淡雅的清香。然而,這絕世之才,代價卻高超得無與倫比,那就是山河破碎,帝身被囚,生靈涂炭,國家衰亡!
在潛心藝術的同時,宋徽宗不但不理朝政,還過分追求奢侈的生活。在位期間,四大奸臣主持朝政,大肆搜刮民財,窮奢極欲,荒淫無度,致使百姓民不聊生,揭竿而起,而金軍更借此機會,順勢南下,使得京都被占,徽宗被俘,最終客死他鄉(xiāng)。
哀哉趙佶,身為帝王,卻“諸事皆能,而獨不能為君耳”。胭脂褪,九五之尊人憔悴,朱砂碎,佳作萬軸化為灰……
五千年之歷史,三千里之江山,經(jīng)動蕩之百載,復飄搖之千年。其間總有一些人,身處此岸,心念彼岸,榮耀與屈辱共存,輝煌與落寞同在,其千秋之功過,何人敢評說?
‖黑龍江省望奎縣第六中學‖指導教師:張秀嵐
李煜和趙佶,兩位才絕于世的藝術家,卻偏偏生為帝王,這種錯位,鑄成了他們一生的悲劇。如果他們生長在平凡人家,做不成李白唐寅,也可似杜牧沈周,自成一派,瀟灑人間。可藝術家們的種種品性——放蕩不羈、隨心所欲、沉湎花酒、特立獨行……卻恰恰正是王權霸業(yè)的大忌,于是山河在他們手中破碎,自己也同精致的工藝品般粉身碎骨。
正像文題所示,他們在一條河的兩岸,在此岸是甜橘,到彼岸即成苦枳,國破家亡,繁華落盡,更顯得帝王生涯如一夢。
【適用文題】懷古論今、錯位人生、聆聽歷史的跫音……(小風)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