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世明
陳世明小說四題
◎陳世明
一
春天,午后的太陽,照得人懶洋洋的,就像所有的人都要睡著似的。
小民的生活是最適合我的。盡管,我們的世界從不完美,也永遠不會完美,可是,我愿意在這個不完美當中,和家人,和眾人,和世界一起好好地活一段時間。然而,最能打垮,或者說導致一個人倒下的,往往是來自內部的鐵箭,哪怕是無意的。直到事情發(fā)生,我才深切地意識到,看起來牢固的事物,實際上那么脆弱、甚至已成齏粉;無論是什么,一旦完滿了,肯定會陡轉直下。這一點,與《道德經》“極則反,盈則虧,此乃天道也”之說高度吻合。
我喝了二兩酒,就更昏著的,是否就差一點,就睡倒,不是我使勁地繃著神經,驅散酒精,一松勁,就徹底睡著似的。
一切的一切,就像做夢一樣,在我的眼前,游動著。別人說的夢游,也許就是這樣的感覺。所有眼前的東西,似真非真,都像是紙片似的貼著。
其實,我并沒喝多少酒,頭是醒的,只是想睡,更管不了似的想著不該去想的。
我走在公路邊上,往圖書館去,那是因為堂哥,我叫他建新哥。給我辦了一張借書卡。這卡揣在我荷包里有一個多月了。說是借書和看書都不要錢,可以消磨我的時間,這個我知道。建新哥說得好聽,可起個什么移情作用,這個我就有點不大贊同。書里是有許多的女人,乖是乖,有的長得像天仙似的,但都是看得著,摸不著;你還可以背著人抱起來親,但沒有體溫。移個什么情?我知道,是想我往書里面去,不再去打牌,這個我心里比他更明白。我不想往圖書館去,但我不得不去,因為我沒別的地方可去。
我走在公路邊,與一輛又一輛的車并駕齊驅,只是它們都比我走得快得多,從我身邊像是飛似的。突然之間,我真試一試,它們是不是真實的,我真想,突然一下,就往公路外多走一步,或半步,玩一玩。
這樣,我的小命,就沒了。
沒了就沒了,死了就死了,就不再往圖書館去,反正都不想去。也不用再上班。我媽也不再一天吵我、罵我了,說我這不是那不是的。借的錢,還不還也不管了。這樣想來,死了,倒是一件非常干凈利落的事。死時也許很痛,非常之痛,也許就像被什么東西猛然碰了一下,然后什么感覺沒有。即使真的很痛,也只是一瞬間。我不在乎。想來,我真想體驗一下令人特別刺激的感覺。我們單位的黃眼鏡說,這叫什么自己喜歡整自己,還是一種病,管它的,反正我想強烈地感受一下。我真的太麻木了,生死對于我來說,真的無所謂。
死了,也就死了。真實地活著,對我來說,不也同不存在了的世界一樣?
二
我想,我就死在公路上,就距我一步或半步之內的柏油路面上。一堆被碾碎的肉,也許車輪是從身上攔腰壓過,腸肝肚腑拖了一地;也許是把頭壓碎,腦水流了出來;或者只是把腿壓斷。若是后一種,就慘了,死沒死成,還落個殘廢。所以,我如果真要死的話,還要注意把頭直接往車輪下拱。才能死得干凈利落。死了,也就死了。電視放映一只梅花鹿被一群狼撕成幾大塊,血淋淋的場面,也沒說它有什么特別感受,解說員也沒大呼小叫的。
部分學生對于古詩詞的背誦顯得比較困難,主要因為對詩詞理解不透,在腦里沒有形成詩的畫面。如果我們借助生動形象的課文插圖來指導背誦,相信就能做到事半功倍了。例如指導學生背誦《舟過安仁》,教師指著插圖上的一條漁船,暗示學生說出“一葉漁舟”;接著圈著兩個小孩,暗示學生說出“兩小童”;然后指著相應的物品,提示三個動詞“收、停、坐”,學生就能念出“收篙停棹坐船中”;用同樣的方法指導背誦后兩句。通過對照著插圖回顧詩句,學生基本上能背誦了。以后只要畫面在學生腦里呈現,詩句也隨之脫口而出。相信這樣的方法,學生更愿意接受,效果也明顯。
死是一件太平常不過的事情。
少年急忙點頭應諾。驚忙的樣子,惹得一旁少女發(fā)出“撲哧”一聲嬌笑。笑聲很低,似在克制,卻又偏偏讓他能夠聽到。
只是人,大小算是一宗命案,警車肯定要出動,警示燈要轉,還要烏拉烏拉地響。當然,走攏了,就不再響了。他們得在我死的地方,用尺子丈量,確定壓我的司機和我自己應承擔的責任。處理完之后,還要清理現場,免得引起交通堵塞。他們還要把我送到一個地方,進行尸體解剖。聽我一個懂點司法的朋友說,特別是要取出腸子里面的殘羹剩飯,根據死者的進食情況,驗明正身。這個我不怕,只是想到吃過后的東西,要翻出來,就想嘔。只是人死都死了,管這么多干什么?
計及低頻采樣用電量信號的電器運行情況識別方法//吳爍民,張凱鋒,王穎,李亞平,黃宇乾//(17):87
問題是,他們會通知我媽,我媽會來,還有我的那些親戚朋友,還有單位上的人。朋友和單位上的人倒沒什么,朋友,我在,就一起耍,打牌、喝酒、天南地北瞎侃,不在了,就當身邊少了一個人在眼前晃;單位上的,就當一個人辭了職,或開除,身邊由一個模樣變成了另外一個模樣;無聊的是,我死了,他們談起我這個人,會以與他相熟而生得意,比我混得還不如的,會說,我勇敢,他不敢活,我敢活,經得起生活磨難,活像是個大英雄;混得比我好的,就更得意,談起我的死,簡直就是為他們顯擺:怎么樣,活不過去了罷?那意思是,他這只馬兒就過得了河,我這只馬兒就不得行。只是這些,我也可以不理睬。我的那些親戚,包括我的兩個姐姐。親戚沒啥說的,平常沒什么往來。兩個姐姐算是除了我爸和我媽之外,最親近的人。她們早都不喜歡我,想來,她們還有些的興災樂禍,巴不得我早點這樣。這完全不能怪她們,是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向她們貢獻過什么,也從來沒有想過向她們貢獻什么,只是向她們借,向她們要。把她們換成我,也從心里深處巴不得我早一天去死。我媽,也不喜歡我,但我心里明白,她在乎我,非常在乎我,別看她一天到晚吵得最多,我死了,她會很傷心,還會哭。還會放在一個板板上。就像我的一個親戚得的是傳染病,直接拉到火葬場,還是在院壩子上掛了一張像,搞個兩三天。那些我喜歡、不喜歡、很討厭的三朋四友還會來打麻將。我打不了麻將就不說了,死了就死了,為什么還要這樣,還要讓更多人知道。還有我那位離婚了的婆孃(妻子)。說不定她也會跑來,還會假惺惺地,當著我媽、我爸和我兩個姐姐,所有前來瞻仰我的人的面,大聲大氣地哭。貓哭耗子假傷心,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钪臅r候,拖累我爸媽和兩個姐姐,死了,折騰一陣子,還讓我恨死的人,當是個大明星似的表演一番。想到這樣,我就更煩了,就不想死了。這樣想著,我就把步子向內靠了一點。
原來我是喜歡看書的,特別喜歡看武俠小說??催^《三俠五義》《雪山飛狐》和《天龍八部》等,后來,換成看電視了。真刀真槍地干,自然比看書來得更直接,不動啥子腦筋。不知不覺就不大愛看書了。后來連電視也少看了,開始看起過癮,演來演去都像是一個媽生出來似的,連我這個不大動腦筋的人,看到中間,也猜到后面要出來的,就不大喜歡看了。書好久沒摸過了,建新哥說,我能把它揀起來。他說,電視是沒啥選擇性,書就不同。況且現在還有比過去更吸引人眼球的,原來主要是武俠、槍戰(zhàn)、偵探等,現在還有奇幻、玄幻、仙俠、靈異等。他說起,那嘴泡子翻翻的,好像都是他編的一樣。他說:“我會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書里,因為現在有的書比電視演得好看多了,只是他沒時間,不然的,一天泡在書里好安逸?!八@樣說,我就不得不到圖書館去,是有點想到圖書館去了。
三
一位道路修理工,走在我的旁邊,即靠公路內的一邊,他沒想死,連這個念頭都沒有,他把一個又一個高帽子的塑料筒,依次往前擺,把所有的車往內趕。也把所有的人往人行道上趕。只是一個也沒趕著。因為沒有別的人,就我一個人,在我準備著前腳打后腳,欲上人行道時,他又不擺塑料筒子了。
由于歷史發(fā)展原因,全市電商主體大部分散布在各區(qū)縣園區(qū)、鎮(zhèn)街住宅樓中,工業(yè)園區(qū)、商務樓宇等載體集聚電商資源較少。全市重點電子商務產業(yè)園,由于受場地限制原因,產業(yè)園區(qū)內知名電商企業(yè)數目不夠多、布局產業(yè)不夠集中,不利于資源整合及專項規(guī)劃政策的制定,產業(yè)集聚效應難以凸顯,影響了行業(yè)的整體競爭能力。
不管別人怎么看她。她還是一有同學會就往同學會場里趕,并且時間是越來越稠。因在大會場式的同學會的基礎上又有了專門的會議,宛如我們的職工大會之外,還有班組長會議、中層干部會議、高層領導會議一樣。即只有少數人可以參加。
我想到,為什么要去喝酒,因為今天我休息。我不能再去打牌。因為打牌,我把老婆給打掉了。好在沒有娃兒。說來,也是和她離了的一個原因,本來我們有兩個機會,可她不是以男人先應有事業(yè),再有小孩,就是以沒有錢,好好帶娃兒,還不如不要娃兒為理由。開始我并不打大麻將,離了后,好像就有點剎不住車似的,越打越大。說來也是,工作之余,除了陪著媽老漢看點電視,我一個大男人能做什么。工作上的事,不是我們當小工人所能操心的。再說,這單位又不是我的,在這里面,干一天與我有關,不干了,就與我沒有任何關系。不喝酒沒事,喝了酒,我就想干點啥事。就想在什么地方大大發(fā)揮一下,發(fā)揮什么,我也不知道,因為我這人,沒有什么大的本事能讓我能夠大聲吼,大聲喊的事。我不喜歡足球,對那東西提不起興趣。我喜歡下象棋。特別喜歡車,車吃東西直來直去,對對直直地就把對方的棋子吃了,人家防著,就算了,防不著就該倒霉。我不怎么喜歡炮,吃棋子得站在別的棋子背后。特別不喜歡馬,來彎的,繞著走,偷偷往前,不注意就把我的棋子吃了。死得不明不白。對馬兒,是順腳馬,或是蹩腳馬,我老攪不清楚,就這點,熟悉我的人下棋老用這招對付我。所以,我同別人下棋,最先想的就是把對方的馬給吃了。吃不了它,看到它過河界來,我就煩。
正是這樣,我這個人,不喜歡來彎的,也許正是這樣,我在生活中太直,太笨,繞不來彎子,就像有人說的方腦殼。所以老犯錯誤。別人老騙我,整我,做不了大生意,嘗試過,感覺不是那塊料。離了的那個婆孃,說是怪我打牌,其實是因為我沒有錢,這個我比她明白。沒有錢,連親情都靠不住,何況別人家生的女娃。也正是這樣,我雖然喜歡下象棋,但輸的時間多,喜歡是一回事,下不下得好,又是另外一回事。打牌就不大一樣,主要靠牌運,我也贏過大把的錢,但這段時間就背。
四
如果是戰(zhàn)爭年代,我這個人就有些用武之地,可能死得較快,上戰(zhàn)場先死的,肯定不是別人而是我,這樣也好,死就死了,至少比現在死在馬路上要好。成不了英雄,也是烈士,我媽也算是烈屬。烈屬就要享受國家的一些待遇,我媽這一輩子養(yǎng)我,也算是沒有白養(yǎng)。不像現在老在我面前罵我。當然,她也會為失去自己的兒子感到痛苦。如果我老是沖在前頭,老天爺偏不讓我死的話就好了,我就可能當班長、排長、連長,或更大的官。我就不會像我現在這樣子。這種情況是存在,不是說,富貴在天,生死在命。前幾天一個調皮娃兒,把一個礦泉水的空瓶子,有意丟在公路中間,想聽到瓶子被車輪壓后的爆破聲,想來,這個世界喜歡刺激的事,還不止我一個人??掌孔拥摹懊贝?,丟在中間,滾到邊邊,又滾到中間,又回到邊邊,車來車往,就沒把它壓著。我的命大,不管我怎么折騰自己,身體就棒。時候不到,閻王爺不會收我的命。真是這樣的話,我就能夠找一個非常聽話的婆孃,因為我有權選擇,不像我找她,那個時候還好些,結婚的起步價還沒有現在這么高,只要有一個固定的工作一般都可以了?,F在漲了,至少得有一套房子,還不是和媽老漢住在一起的那種。
如果我在戰(zhàn)爭中不死的話,我會比現在好多了,憑我形象,再加上傳奇的經歷,有的女人喜歡這個。我根本不會把她看到眼里。現在的女人喜歡陰不陰,陽不陽的男人。我們單位出去的,就有一個陰不陰陽不陽的小不點男人,我曾耍他,按著他的那個小腦殼打個轉?,F在,在我面前洋歪了,找的那個女人也不錯,人不高,很豐滿,肉肌肌的。他肯定有錢,不然的話,養(yǎng)不起這個女人。
我和原來的婆孃一結婚,她就要這要那,總喜歡把我同周圍混得好的人相比,看到人家買了汽車,她就笑我,你還是長點本事,買個車輪子回來滾滾。太累了,離就離了。
五
一個人輕松多了??墒虑橐渤鰜砹?,我在牌桌上輸多了。我的錢,除每月按期向我媽交納生活費和一小部分零存整取外,我就自個用,我都摔在牌桌子上不說,還向別人借了許多。開始借的時候,只是想,把原來輸的撈回來,把錢還給人家,就不再打牌了,也不再借??删筒环强跉猓貏e是輸多了之后,總想,能有一天能時來運轉。結果是越撈越輸,越想早點撈回來,越是輸得快。更不可收拾的是,我向別人借,別人不再借給我后,按別人說的,我辦了一張信用卡,沒錢,也能取到錢,直到輸得再也取不到錢,反催著要我還錢時,否則,錢的數字就不斷地往上漲,我才醒悟到,問題嚴重了。
(5)根據(1)~(4)的數據生成多種報表臺賬,以反映企業(yè)內各個設備的運行情況、人員出勤情況,為相關系統(tǒng)提供基礎數據。
我走投無路了,我只能往圖書館去。我不能再去打牌了,也沒有錢去打牌了,即使我媽把幫我存的錢,全部取出來,也遠還不起我欠的賬。所以,我只有到圖書館去,不是因為家里的人,或外面的什么人,勸我后,產生了什么作用,如果我那樣說,我是騙他們的。只要他們能給我錢,我還會去撈本。發(fā)大財者,都是先有大的損失之后,才咸魚翻身的。我相信這個,但我走不到這個最后。所以,我不再去打牌,主要是沒有錢。我太需要錢了。我吵著向我媽要,即使只要回她幫我存在銀行的那點錢。我媽說,你要,就先拿一把刀,把我殺了再說。我厚著臉皮向我兩個姐姐借,并賭咒發(fā)誓,就差向她們下跪。我想,即使給她們下跪,她們也不會借,一是我向她們借過好多次,賭咒發(fā)誓的話,連我說出來,都不像是真的,只是說慣了口。但我還是不相信,小的時候,好吃的東西,自己想吃,都舍不得吃的兩個姐姐,居然連一分錢都不愿再借給我。太寒心了。輸掉的錢,就這樣,白白地拿給人家,不能再撈回來,太不劃算了,不說贏錢,是想早點脫貧,至少也是想用錢能大方一點。沒想到,比以前沒錢的日子更沒有錢,而且這日子還會拖得好長。欠銀行和別人的錢,不知猴年馬月年才能還清,太漫長了,太遙遠了。一天只能看著別人逍遙自在,還被人瞧不起,這樣,人活著有什么意義。即使盼到那一天,把賬還完了,又怎么樣?生活對我來說,又有啥子想頭,我又想到去死了。
我真不知該怎么辦。
通報顯示,2017年,石油產量小幅下滑,天然氣產量增長較快,油氣開采呈現“油降氣升”態(tài)勢。2017年全國石油產量1.92億噸,同比下降4.1%。產量大于1000萬噸的盆地有渤海灣(含海域)、松遼、鄂爾多斯、準噶爾、珠江口和塔里木盆地,合計1.73億噸,占全國總量的90.5%。全國天然氣產量1330.07億立方米,連續(xù)7年超過千億立方米,同比增長8.0%。其中,產量大于30億立方米的盆地有鄂爾多斯、四川、塔里木、柴達木、松遼和珠江口盆地,合計1070.34億立方米,占全國總量的88.0%。
六
我是要睡著了,別人是醒的,即使你認為他們也睡著了,他們真像是睡著了似的,腦子還是清醒的,比如,那位銀行的小姐,不會把三十元,當成三百元。更不會當成三千元。我倒是希望這樣。因為現在一百元到二萬元存取一般都是在柜員機上完成。只有我才到柜臺窗口,因為卡上只有幾十元錢。生活對我太沒有意義,就像一盤棋,沒棋子可以走了。所以,我想到了死。因為死也不那么干脆。我又不想死了。
我不是傻子,所以今天我休息。
“同學會并沒有錯,關鍵的是要有一顆平常之心”。英姐有一天這么說,我不知道,她是想念于文娜了,還是為未能挽留住于文娜感到惋惜。
就這樣,我用了三十元錢要了一點菜,喝了幾兩酒。
可我得還錢,想到得還那么多的錢,靠工資一月一月地還,想到,要還許久,我就煩了。所以我喝了二兩。讓酒麻醉自己。
我仍走在公路邊上,太陽仍掛在天上,眩目耀眼,但不像先前非得那么死勁繃著神經,就差一點就睡著似的,心里好受一些。
休息兩天,為什么不安排天天上班,二十四小時上班工作,這是傻子說的話。
同學會早就興起,但有段時間成為了于文娜一樁特別來勁的事。
我得往圖書館去,我得往書本里去,那里面,也許真有建新哥說的,能有不再讓我想到去打牌的,令我感興趣的東西。隱隱想起原來從書里面看的東西,真像有個什么東西似的,開始吸引我了。我不單想找武俠和建新哥說科幻、飛仙、靈異的書,還想找一些,不使我老走蹩腳馬的書。我還是想有所作為。王嬸說,男人不怕,只要有本事,五十歲都有人追。我還不滿四十五歲。這樣想,仿佛是想快點到圖書館去了。
可麻醉后,錢還是得還,還得想,即使就是差一點就要睡倒,也不得不想。
一
這個女人曾是我的同事,是我們單位的老出納,說她老,并不是指她歲數大,也就四十出頭,是指在我們單位干的時間較長,比我還多出兩年。她叫于文娜,都叫她娜娜。這個叫法不好,大伙不管誰叫,我就想起左拉筆下的,那個也叫娜娜的風塵女子,那可是一個風情萬種的狐貍精。
有個說法,同學會,同學會,搞垮一對算一對。這話說得不假,于文娜就是被搞昏了頭的一個。
算了,不說了。
我們財會辦公室共有三個半人,因為科長在另外一間屋里還有一張辦公桌,算半個。除了我與娜娜,另外還有一位五十出頭的老大姐,長臉,披肩發(fā),說話細聲細氣的,尾音甚至還有點的“嗲”。動作慢騰騰的,但心眼兒多,會盯事。不知底的,以為她這個人挺和順,打過幾次交道,才知是一個不好應對的女人。原來她不是搞財務的,怎么弄到財務科來的我不清楚。由于她名字的最后的一個字是英,所以我們都叫她英姐。
按理她與娜娜的性格完全不同。娜娜生性活潑,性格開朗,動作麻利,像是天天揀了金子似的,嘻哈打笑的。我沒搞懂的,兩個性格明顯迥異的人,居然能成為一對最好的朋友,一個不大的辦公室,“英姐”,“娜妹”,滿屋子地飛,把我排擠到旮旯。好在我這個人,不計較,在一塊不生事就行。大不了,多叫我做點事,閑著也是閑;少給我點錢,錢多了,也不全是好事。精簡人員時,把我給“精”了,快活一天是一天,兒子在大城讀大學,快要畢業(yè)了。自己已內退,內退的錢雖不多,自己吃飯還是夠?;丶掖糁皇沁€有些“老窖”,二是還有老公在機關里吃皇糧,不至于使一家三口餓到肚子,也就沒把兩個老攪在一起,看不順眼的。
娜娜四十有余,盤子臉,五官齊整,說不上臉上哪里特別有特色,也說不上哪里差點什么,并且從整體上,雖不像高鼻子西洋人那樣,五官齊刷刷地向外突出,還是多少有些在盤子臉上自然凸起的美,要說特別,還是那雙眼睛,這不是跟著文人騷客瞎說。娜娜眼睛的特別,不是在她笑的時候,這是她常表現給你看的,是在難得憂郁的時候,不是在辦公室,是在上班前后上坡下坎,或公路邊的路上。眼珠子是向外面發(fā)著光,整個眼卻是向內收斂,直往腦門心底處似的,深不可測。她梳的是一個南瓜頭,這也正與英姐的披肩長發(fā)相對應,使整個人顯得特別活潑并富有精神,加之,說話干脆,走路像刮一陣的風,使整個的辦公室不說是風生水起,至少也是快樂的時間多,不快樂的時間少。
大美蘇州園林是本設計的一個典例,結合蘇州的園林及美食,實現了查看園林及美食相關信息、搜索周邊酒店及餐廳、展示游玩路線、導航等功能,是為游客游玩蘇州園林提供便利、提供更高的旅游質量的應用。
說實話,她沒攪進同學會,我們在一起還是挺愉快,挺愜意的。
李:每一屆ICME會議都有以主辦國文化為背景的會標(LOGO),ICME-14的會標(LOGO)已經公布并采用,您能談談這個會標(LOGO)的具體含義嗎?
二
作為一個女人,娜娜過去同樣是盡可能把自己打扮得花技招展,令男人眼饞。畢竟多只能在辦公室,來辦事的男士說來也不少,但多明顯地沖著是拿起單子,好早點領錢走的那種。巴結她,美言幾句,都是假的。就是說的話,聽起來都叫人肉麻,如,“你的皮膚好好喲,細皮嫩肉的”或“你今天好漂亮,就像天花板上掉下一個林妹妹”。那都是哄人的,騙人開心的,開始往五奔的人了,再好,能好在哪里去?說了也就說了,誰也沒放在心里邊存著,還是照過自己的日子。
只是那段時間不同了,她參加了同學會,并且居然真有人對她動了心。
聽她自己說,還是一位賣小轎車的老板?,F在都知道,人們除了買房子,就是買小轎車,別說是一個老板,就是一個售車小姐,有的時候,也是數錢把手都要數得抽筋,好不得了。不過,大家也就是說說,笑笑,時時還慫著她,使出自己的魅力,把他給纏緊點。英英有時也教她幾招。大家也就說說,全沒當成真有這么一回事。賣車的老板真會喜歡上她,頂多也只是想敘敘舊情,把過去的朦朦朧朧的少女少男的初戀翻轉回來,雖“窖”得久,但早被隨后幾十年人生的風風雨雨,吹洗得煙消云散。如今想重新搞一個陽光之戀,只是圖個高興,圖個歡喜。特別是讀書的時候,被女同學小看過,如今財大氣粗了的什么李三、王四的,五麻子一類,現在手里有了幾個錢,想搞一個彩排,當然,也有人捧這個場,湊這個熱鬧,大家主要的也還是圖個高興、歡喜。
娜娜還是經常性的下班就往同學會的會場趕,當然少不了要精心梳妝一陣,盡可能往學生妹方向“拽”。與辦公室的人上心交往的時間少了,大家雖有些遺憾,但總不能阻止人家去追回學生時光,所以,也就仍只是說說,直到有一天,她給大家發(fā)“喜”糖,大家方覺得不應該只是說說笑笑。
可蔓突然放聲大笑起來。可蔓一笑,那幾個八路軍也笑了。八路軍一笑,地上日本兵一個個都爬起來了,跟著一起笑。一伙人正笑著,周青也被一個日本兵攀著肩膀走進來了。一伙人又是一陣大笑。
我記得,那是一個三月間的陰霾天,辦公室所有的燈開著都不顯得亮。推窗望出去,天像蓋著一個大鐵鍋似的。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而是大雨將至烏云蓋頂,哪有什么風?悶,悶得很,悶得心里發(fā)慌,悶得周身冒汗,悶得廁所里的臭氣,到處亂竄,蓋都蓋不住,臭得熏人。這時會認為寫山雨要來有風的文人,簡直是在胡亂說,不求實際。事情過后悟到,這也許便是我們生活在小河邊,四周都是連綿起伏的山巒的山地城市的特點。整個的城不正像一個大臉盆。四周的山如盆的盆邊。兩條小河就當盆里的水,上面的云下來,像一個鍋蓋,蓋著這盆,水蒸汽走不了,捂在里面,哪有外面來的風?里面的所有的人,不正像是被蒸的饅頭,不悶才怪。地底下,平時老沒機會往上竄的臭氣等一切污煙穢氣,不往上沖,并拌在臉盆里,不讓人受夠才怪。我真不明白,娜娜選擇這么一個天氣,發(fā)喜糖是不是吃錯了藥。
事實上,她也真是吃錯了藥。
因她不是和喜歡她的男同學,即那位買車的老板結了,而是先與自己的老公離了。說是,以表她對他的真心。這時,大家便感到不再只是說說笑笑了,問題嚴重了,并且非常之嚴重。
三
開始,自然是與她最親近的英姐,找她談話,是什么時候談的,怎樣談的,我不知道。輪到我,開始無話找話與她閑聊,再盯準一個機會,與她好好談談,畢竟同事一場。
我們是一個縣城,原來的城不大,就只是在一條大一點河和一條小點的河交匯處,三岸之間的坡坡坎坎上修了一些房子,以后都是在此基礎不斷向兩邊延伸?,F在新修了一個城,在一座山的背后,城就大了。老城和新城加在一起就更大了。原來就只有兩條線公交車,現在有七八條線,并且從這頭到那頭得近一個小時。所以現在買車的人也多了起來,圖個舒適、方便什么的。
我們公司在老城,娜娜也住在老城。我住在新城,下班得早點坐公交車回家,休息天得在家里做家務、陪老公。如何約娜娜在外面談?為什么要在外面談,因為我沒發(fā)現英姐是在辦公室與娜娜談的,所以我也不應該在辦公室和她談。便找了一個借口,早點在她上班必經的路上等她,與她一同到辦公室,就在路上和她談。一次時間不夠,就多談幾次。就兩次,總算把我該勸一勸的話全倒給她。叫她把把老公的這根弦,趁兩頭都還有些熱乎的時候給續(xù)上。別再開這種要不得的玩笑。說得不是很打動人,但顯得還是很真誠,至少說了兩次之后,自己心情好多了,就像背上的一個包袱,好歹卸了似的。最后,是許久沒到辦公室的科長把她鄭重其事地叫到他的另一個辦公室里,說了十幾分鐘。至于為什么只說了十幾分鐘,公司里有幾個版本,一是說,科長不是說勸,是訓,也就是給予嚴厲警告的那些話。二是科長畢竟是個男的,只能大概勸一勸,不能深入到男女感情的里面。三就有些離譜了,說科長原就對娜娜有點那個意思,只是怕老婆,是個典型的粑耳朵,娜娜是賭氣離開科長辦公室的。到底是哪個版本,我不清楚,也不想去搞清楚。
不管科長找娜娜談話,用上哪個版本,勸娜娜回心轉意的核心思想是一樣的。在大家苦口婆心的勸導與警示下,大家總以為該有些收獲,能體現一定現實意義,誰也沒料到。有一天,她說,你們再勸,我把工作辭退了。這下,大家就不再敢有任何什么動作了,就像一個爬在高層樓的房頂上,或高高的大橋邊上,準備往下跳的人。大家若再驚動她一點點,就真要跳下去。當然,打110或120等肯定是早了一點。
現在的工作,說來也是雙向選擇,丘二炒老板的魷魚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問題是我們這個公司,雖然對外說的,也是自負盈虧,自找門路生存。但因為種種原因,業(yè)務總是不愁的,拿有的人的話說,是躲在市場經濟背巷里的一個漏網之魚,從總經理到下面的業(yè)務員總是一副悠哉無憂的表情,工作不需要拿出什么創(chuàng)意,也不需啥激情,見一個螺釘,緊上一個帽就行。所以,也算是一個打著燈籠難覓的單位。從我到公司里來后三四年里,還沒有聽說過自己主動提出不干的。所以,都不再敢去觸動、驚動她。怕她真的跳了下去,辭退掉好端端的一個工作。
大家僵持了一段時間,但總不能老讓她倚在高樓房頂上,或大橋欄桿上。所以有的時候,私下還是希望她那個賣車子的同學能為她的真情、真心所感動。不需要感動得流眼淚,只需與自己老婆離了,與她結了,就算了。不過,這樣,她不成了一個小三,并且還是一個真搞垮兩對糟糠夫妻的小三。作為我這個本分人講,對于小三是深惡痛絕,痛恨到希望國家能出個法律,把所有的小三都通通拉去斃了的地步。英姐也這樣認為。聽不完整的說法,她現在的老公就不是原配,至于是別人做了小三,還是她做了小三,就不清楚了,也不想,或不敢搞清楚。其中不敢,即使怕,不是怕她打人、罵人,是被陰起整的那個怕。但不管如何?英姐是明確表示痛恨小三的,不但我們辦公室,就是我們整個公司的所有女性,說到小三,都會說,該恨、該剮。對小三,無異于洪水猛獸。這樣,大家的心思便不再齊刷刷地倒向她這邊了。
我便又靠在公路邊。
四
管她做什么,大家都灰了心,也把心硬了起來。跳樓也罷,跳橋也罷,單身一輩子也罷,都是自己給自己討的事,與大家無關。
醫(yī)壇斗落,杏林星隕!2018年10月16日上午08時07分,福建醫(yī)科大學附屬第一醫(yī)院神經內科教授、主任醫(yī)師、研究生導師、原副院長,福建省神經病學研究所原所長,《臨床神經病學雜志》特約編委,慕容慎行教授因病逝世,享年84歲。
不過,只要她不在辦公室,大家便喜歡聚在一起,刷新她的最新的動態(tài),大家,自然包括公司其它辦公室的人員,主要為女同胞。刷新的內容主要是:她與她那個賣車子的男同學的關系進展如何?她離了的老公和她現在的關系如何?原來的老公有沒有去找新的?如果不能刷新最新動態(tài),大家便多以回顧她與她離了婚的老公關系的舊聞作為空聊。她在辦公室時,大家就當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我和英姐埋頭做自己的事,“娜妹”“英姐”的叫聲也自然少了許多,公司的事好像多出了不少,上班時間也長了一截似的。大家便在過慣了快樂與歡喜的日子,少了許多快樂與歡喜的日子中煎熬。弄得我和英姐都像想離職似的。心里煩的時候,就把沒在辦公室的科長罵。心里罵的,其實是那該死的同學會。
在那缺少快樂與歡喜的日子里。有一天,我記得,那是四月間,一個陰雨天的日子。你們不要以為我是故意這樣說的。心情好就用陽光燦爛,心情不好就用陰雨綿綿,或相反,起反襯作用。我這個人平常是喜歡看點書,過去為教育兒子,讀了一些的書?,F在兒子大學都快要畢業(yè)了,我這個啟蒙教師的責任算是盡到了頭。有人說,孩子未來怎樣,很大部分取決于小時的啟蒙教育。這話,我覺得說得太偉大了,簡直就是至理名言?,F在兒子讀大學了,我這個啟蒙教師說是該退了。其實,還大有用處,可以再用到孫子身上,再當下輩人的啟蒙老師。所以,不管現在是不是人們說的什么碎片化的時代?多看點書,特別是歷史上經典性的作品,還是多多益善的。那一天,于文娜在辦公室里哭了。
對了,我還得把天氣的事說完,免得說我亂說。其實。這一段時間,下點雨,有好處。因為前一段時間都是艷陽天,地上的水都快被蒸發(fā)完了,田干得裂口,土干得冒煙。兩條河干得都像小水溝。
完善培訓體系,為鄉(xiāng)村教師培訓提供更多的經費,使鄉(xiāng)村教師能有更多的機會去參加培訓,為更新其教育信念提供外部支持。此外,還要注重培訓的連續(xù)性和系統(tǒng)性。教師教育信念的形成和轉變是一個漫長而艱巨的過程,短期培訓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接著談娜娜,那一天,她哭得非常之傷心,哭得像一個小孩似的,急促抽泣。那淚水就像下雨似的,不得了,直往下注。
我私下窺視著英姐,希望她能先勸勸她。英姐,不屑一顧似的,意思好像是說,哭有什么?哭夠了才知道鍋兒是鐵鑄的。我也只好把眼收在自己的辦公桌上,但總覺得該勸幾句。英姐都沒上,她們畢竟親密過,我又不便唐突地往前沖。好在,隔壁辦公室新來的一個小妹,可能也是聽到哭聲,想來,這哭聲已經穿越緊閉的門窗。看到有人前來,英姐還是搶了一個頭功。把手輕輕地撫在娜娜的南瓜頭上,說了一句:“還是自己的身體要緊。”
沒料到,她哭得更大聲。辦公室的人越聚越多,最后她說了一句天底下最大的一句話,也是人們常說的一句話,也可以說是非常經典的一句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我?!?/p>
說后,就不再哭了。
第二天,她沒再上班,離開了公司。開始大家都不相信是真的,確認后,大家便紛紛議論起來。幾天后談她的話便少了,過了一陣子,只是偶爾提起。至于她原來的丈夫,有人說重新耍了一個,有人甚至說,連婚都結了。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在銀行等了許久,因為柜員機,要夠一百才夠資格去取。所以我只有取號,等著柜臺窗口叫我。好在我有的是時間。只是我怕別人笑我,其他人不知道,柜臺里的營業(yè)員知道,我為取三十元錢等這么久。我怕她笑我,但她沒有笑我,我以為她會笑我,她一本正經地,像臺機器似的按照程序操作,我感到比笑我還無聊,甚至想,因她不說別的什么話,想大聲吼她幾句。那個時候,我沒有喝酒,她也沒有喝酒,她也不能喝酒,大概因為是下午,又是春天來了,她發(fā)春困了。
“保持一顆平常之心”。連隔壁新來的一個小妹也這么說,口吻像幾年前早知道。
“是的,要有一顆平常之心?!币粫r間,我發(fā)現大家都知道這一點,于是乎,大家不再提起于文娜,也不再提起那些同學會。即使提起,也不上什么心,自己過著自己的日子。同樣照例趕赴包括同學會在內的,這樣或那樣的聚會。
一
華子,正名叫王晶華,和我一樣,是在鄉(xiāng)場上長大的,算是穿衩衩褲的朋友,成績非常之好,好得別人越往上讀,名次往下拉;他是越往上讀,名次越往上頭爬。初中是班上的前十名,高中則在前五名?,F又到外省的一個名牌大學讀書去了。不但令我,也令我們整個鄉(xiāng)場上,許多恨“子”不成鋼的媽老漢羨慕不已。明年就要畢業(yè)了,他爸媽也將歇口氣。為了華子讀書,這幾年來,他們一家人也夠折騰的了。沒想到,他爸卻到外面打工去了。
翌日,小蟲陪姑媽把款交了,玉敏將那款鉆戒小心翼翼地包好。花奴開玩笑說,玉敏這回真的做了個大單,提成厚厚的。玉敏說這次是特價,沒有提成哦。一店美女嘆息,說喝不上酒了。玉敏將鉆戒盒放進一個漂亮的手提袋里,回家讓小蟲送給姑媽。小蟲送去時,姑媽在搓麻將,一邊抓牌一邊對小蟲說,你直接給你姑父送去吧,不然他要把我吃了。
這事我是昨天才知道的。
昨天大上午,睡過懶覺,便到街上瞎逛,來到華子家。平時他爺,總是坐在門前的一把圈圈藤椅上,招呼客人。他家開的是個小飯館。這時正是堂子里人稀少,堂外人來人往正找吃的時間。他爺瘦瘦的,但精神蠻好,招呼客人的聲音,不說是半條街,至少是隔個七八間鋪子,都能聽到。老說的話,我都能背下。
“吃了再走,還來得及趕路?!?/p>
“好久沒看到你了,喝二兩怎么樣?”
“來碗豆花飯?難得回家自己弄,巴鍋巴灶的。”
因為上下的都是鄰里鄉(xiāng)親的,多有幾分的熟悉。
可昨天居然幫著媳婦在灶臺邊辦菜。我笑著說,“怎么?今天客人多得不用再喊吃了再走,喝二兩?”
見到我,華子他爺邊招呼,邊開玩笑:“莽娃,又找了好多錢回家,讓你媽存銀行,好找一個乖媳婦!”
我說:“我們找的都是汗水錢,哪像以后華子畢業(yè),既不干下力活,又不挨日曬雨淋。坐在大辦公室,熱天吹空調,冬天吹暖調,坐到起找大錢?!?/p>
“哎呀,別說了,哪比得過你們現過現,現在就放在口袋里,穩(wěn)穩(wěn)當當的,把褲袋都偎熱和了?!比A子他爺還想說下去,我見他媳婦狠狠地盯了他一眼,他便把后面的話給收揀了回去。
二
華子家是街上的老住戶,早些時候,聽我媽說開的是家布匹店,幾年前才改開館子。小時的記憶里,街上沒有這么多人戶,是什么時候多起來的,這個我不知道,也不想去了解。他家就只有他和他姐兩個娃兒,姐嫁出去了,嫁得不是很順,沒給家里什么錢。家里全靠館子收入,供他讀書和他爸、他媽、他爺與長期臥床不起的他婆四個人的生活,生活不易可想而知。華子他爸高高大大的,配得上他媽。華子長得像他媽老漢,高大,但人較瘦,戴副高度近視眼鏡,不大愛說話,頭老低著。讀書人就是不同,就像老是在默算術題一樣。不像我們,一雙眼睛四處打望,沒有盯到女娃兒,也說盯到女娃兒的。與我打工的一個人說:“華子不盯女娃兒是假的,哪有不喜歡女娃兒的崽兒,只是盯到好的,就往心里面去想。”
華子他爺不但瘦,個子也很小。原來也許較高,只是現在老了,在他高高大大的媳婦旁邊,活像一個小不點,就像水氣被風干了后的一個老姜疙瘩,就是擠,也擠不出水的那種,他沒再與我說話。他媳婦,即華子他媽,笑得非常燦爛地直叫我隨便坐。倒是我自己感到不自在似的。眼睛四處看后,沒見華子他爸,才知道他不在店里。問起,他爺淡淡地回了一句:“打工去了?!?/p>
聽得出他爺的話有些不高興,我便沒再追問下去。更覺得,沒有華子他爸在店里,像是缺了什么。原來總愛一邊吃一邊喝一邊同忙事的他爸,與坐在門口圈圈藤椅上的他爺,隨便擺上幾句老龍門陣,挺有趣的。只是在館子里站了一會,便往斜對面賀四開的酒樓里去了。
兩個年輕妹子,也像城里人,上身穿著厚衣,下身套著厚襪,有意把中間一截白皙、細嫩的大腿亮出來。她倆是賀四請的營業(yè)員,城里叫大堂迎賓小姐。有時倆一起,有時就一個在門口,與斜對面華子他爺一樣,招呼客人。到鄉(xiāng)場上也有大半年了,一來二去的,我也就認識,先就招呼叫我過去坐坐。我過去后,便挨著一位年輕妹子坐了下來,還沒開到了幾句“葷”玩笑,賀四便從外面回來了。
三
賀四沒先回自個酒樓,到華子他家館子門前與華子他爺、他媽說了幾句話,好像是關心華子他爸打工的事。
我們這個鄉(xiāng)場不大,逛完整條街,也就半支香煙的功夫。聽說早些時候,河里能行船的光景,還是非常熱鬧,南來北往的人很多,但常住街上的人戶還沒有現在的一半。我媽老漢也是后來到街上來的,賀四到街上更是后來的后來。他不是和他媽老漢一大家子來的,就只一個人和他后來的堂客(指妻子)和娃兒?,F在他父母等都還在鄉(xiāng)下。只有他哥靠著他,也來到街上,開了一家藥房。不是賣中藥,他哥沒這本事,是賣盒盒和瓶子裝的現成的藥。他的兩個姐與一個妹都到城里去了,他的一個姐比他還有錢,每次到他酒樓來,都是開的車,并且?guī)状伍_的車都是不同樣的。
賀四還是那樣子,歲數比我們大不了多少,顯得比我媽老漢還知事,世面上稱為老道。今天他身上套一件印著大朵花的T恤,那T恤上的花不是飄在他的胸前,而是正貼在他凸起的肚子上。其實,他的肚子并不十分突出。但他喜歡向前凸起,所以那大朵花就正好貼在肚子上。他下身穿的是一條黑色褲子,因他人不高,腿也不算粗,所以,那褲子走起來便是晃蕩起的。他同我一樣,只蘢著一雙拖鞋,褲腳正好與腳一樣長,既不掃地,也不露跟。顯得十分的隨和、灑脫,但拿我媽的話說,是沒得收拾,邋遢。
賀四原來跟我一樣,在外面打工。只是他有一位親戚在城里的一個單位上班,不知是后來認的,還是本來就有的,即使是本來就有的,從血緣和輩分上講,都是隔得較遠。主要是他那張嘴會說,好事,自然便有人喜歡找他,包括鄉(xiāng)場上的許多人。說來,他也還是救了鄉(xiāng)場上許多人的急,從中也自然撈了不少的好處。
賀四干的活累,按城里正規(guī)的說法叫經紀人。我們這里叫老大、老二、老三什么的,以其本事論人、排位。自然,他有自己的一張很大的關系網,這網一拖一去,也不知是從什么時候,他就有了不少的錢,回來便開了這么一個酒樓。他說,他開酒樓不是找鄉(xiāng)里人的錢,是找他,圖個方便。其實,誰叫他幫了忙,會不在他店里請人吃上一桌二桌的。俗話說得好,錢往熱和里面跑,鄉(xiāng)場上喜歡體面的,包括鄉(xiāng)政府的一些招待也落在酒樓。如今鄉(xiāng)下辦紅白喜事的也多了起來,辦的桌數也往上冒。首先,自然是他人緣好;再說,酒樓的廚師多,再大的場面也頂得起,所以里里外外的生意算下來,找的錢肯定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