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書

劉順濤 原籍河北灤南，在廣東生長、生活、工作。廣東作協(xié)會員。詩歌作品發(fā)表在《詩刊》、《作家》、《滇池》等期刊。

001

風(fēng)起的深秋，我是誰

如此追問，誰又能轉(zhuǎn)身作答

我知道，黑暗中的火苗，陽光下的陰影

早已對接，讓似是而非的答案

成為人證與物證，成為可有可無的理論

而我的一廂情愿，卻無所適從

我只能端坐，毫不動搖

翻開啟示錄，尋找路

尋找水和糧食，我的執(zhí)迷不悟

撩響荒原，給我一匹馬

我是一名過客，我是一個頑主

002

山深。草深。進而我相信

苦大仇深。當(dāng)然，我應(yīng)當(dāng)物有所指

像朝天的小路，需要汗流浹背

或以一種精神，面朝黃土

當(dāng)此念一閃而過，我已隱入深山深處

忘卻江湖，我得擱下明月彎刀

喜歡一方水土，我得懷有孤星一盞

貧瘠是一種苦，它與仇恨

有著一樣的顏色，只是多年以來

我已形成習(xí)慣，望著炊煙

升起，回憶一個人的翻山越嶺

003

然而，在北方的一座小鎮(zhèn)

你說人生不計高低，卻需要挺拔

我想起異鄉(xiāng)，多情的野花

開滿山崖，像夕陽感染晚霞

讓一種血性升華，而你說的崛起

向上，送我一方遼闊

還你數(shù)峰驚聳，燕趙的風(fēng)姿

千年不倒，真漢子無泣

多些豪爽，掀起北方的大雪

拿酒來，兄弟當(dāng)挺胸昂首

喝出一條大路，喝出一個傳說

004

其實，南方也有足夠的溫馨

像我說過的云嶺，藏于野山深處

云峰一座座，綿延幾十里

多少人窮困一生，卻依然懷抱幸福

喝最醇的酒，走最陡峭的路

吃最艱難的苦，獻出最自然的笑

我佩服，天人合一的互助

我驚嘆，面朝黃土的信仰

即便秋涼擴散，夜色悄悄降臨

我也喜歡，一個人走入云嶺

坐在荒坡上，看遠(yuǎn)方小小的燈火

005

深秋的野山，暮色籠罩

小小村寨，似記憶中的某個片段

忽明忽暗。懷舊的時候

風(fēng)就自然涼了，誰還說得清

瘦長的山路，到底指向哪個朝代

朦朧的黑寂，不再有多余的內(nèi)容

天空很空，竟讓人心生尋覓

偷偷，朝四下里張望

不是怕，是久違的疼痛

草叢深處，那些一貧如洗的蟲兒

到了老，卻依舊一往情深

006

一列火車，從山谷呼嘯而過

給寂靜的山野，平添了幾分景色

對此，山里人一點也不新奇

他們一樣風(fēng)里來，雨里去

不奢談理想，卻珍惜泥土的溫情

他們關(guān)心水，糧食，蔬菜

和草木的成長，他們甚至聽得出

家禽的叫聲，是不是健康

山里人實在，更實干

他們像一列火車，以一生

辛勞，代替渴盼了一生的幸福

007

從江湖走過，我所經(jīng)歷過的

風(fēng)雨，當(dāng)然微不足道

我說渺小如螞蟻，是想把自嘲與自笑

合二為一。其實，在我久居的

鄉(xiāng)下，沒有什么能比

面朝黃土的生命，更為重要。如此

幼稚的觀點，似乎有悖于

一種常理，尤其是現(xiàn)實的反證

足以讓我體無完膚。然而

卑微的事物，在我看來

就好比山坡上，一片綠色的燃燒

008

多少次鉆入夢里，企圖調(diào)整

被打亂的步履，卻發(fā)現(xiàn)數(shù)不清的

影子，在霧霾深處，游蕩

我是誰，誰是我，彼此間的盤問

恰好一致。想上前打個招呼

孰料，一個個全是背影

我不能逃離，亦不能回避

唯有緊追不舍，像極了一只獵犬

其實，我更愿做一名劍客

在江湖，即便大醉一場

我揮出去的劍，依舊穿風(fēng)破雨

責(zé)任編輯 朱亞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