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肅：在“風花雪月”中為兵服務一輩子

王建柱

2014年10月15日，在北京召開的文藝工作座談會上發(fā)言時，閻肅說：“我們也有風花雪月，但那風是‘鐵馬秋風、花是‘戰(zhàn)地黃花、雪是‘樓船夜雪、月是‘邊關冷月。就是這種肝膽、這種魂魄教會我跟著走、往前行，我愿意為兵服務一輩子！所以，我、我們心中常念叨的就是6個字：‘正能量、接地氣，在部隊來說就是有兵味、戰(zhàn)味！”

2014年10月15日，文藝工作座談會在北京召開。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參加會議并發(fā)表重要講話?？照墓F一級編劇、現(xiàn)年84歲的閻肅在發(fā)言時稱：“我稱得上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戰(zhàn)線的一名老兵，到現(xiàn)在依然在心里經(jīng)常哼唱著‘追上去追上去不讓敵人喘氣那些歌。我們也有風花雪月，但那風是‘鐵馬秋風、花是‘戰(zhàn)地黃花、雪是‘樓船夜雪、月是‘邊關冷月。就是這種肝膽、這種魂魄教會我跟著走、往前行，我愿意為兵服務一輩子！所以，我、我們心中常念叨的就是6個字：‘正能量、接地氣，在部隊來說就是有兵味、戰(zhàn)味！”

聽過閻肅的發(fā)言后，習近平幽默地說：“我贊同閻肅同志的風花雪月。”全場響起會心的笑聲。習近平接著說：“這是強軍的風花雪月，我們的軍旅文藝工作者，應該主要圍繞強軍目標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我特別贊同。”

80余年人生路，60余載“風花雪月”情，自稱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文藝戰(zhàn)線一名老兵的閻肅，創(chuàng)作出了一部又一部優(yōu)秀的作品。

快樂的老爺子

近些年，電視觀眾一定會發(fā)現(xiàn)，每逢盛大節(jié)日，但凡有個慶祝晚會什么的，那總撰稿或總編劇總是少不了閻肅。為此，同行們稱他為“春節(jié)晚會專家”，他也笑說自己成了“晚會專業(yè)戶”了

閻肅天生樂觀爽朗，敢于直言，雖然身著戎裝，雖然名叫閻肅，但他并非嚴肅得一本正經(jīng)。當年，與來訪者談到即將到來的八十壽辰時，他半開玩笑地感慨道：“我終于成了‘80后了！”

“我身子骨硬朗，腿腳好，還能夠發(fā)揮點余熱，作為一名老兵，參加這些活動也算是為精神文明建設、創(chuàng)建和諧社會做點貢獻吧！”

只要是對文化建設有意義的活動，閻肅總是來者不拒，他對藝術的熱愛、對生活的慷慨讓很多人心生敬意。

半個世紀以來，閻肅下連隊、走營房，寫出了無數(shù)膾炙人口的軍旅歌曲。像《我愛祖國的藍天》《軍營男子漢》《長城長》等，這些歌曲不僅在部隊，而且在社會上也被廣為傳唱。這些歌氣魄大、感情濃，反映了閻肅對祖國、對黨、對人民子弟兵的厚愛。除了軍旅作品之外，閻肅創(chuàng)作的京味歌曲同樣佳作甚多，比如《說唱臉譜》《故鄉(xiāng)是北京》《前門情思大碗茶》《霧里看花》《北京的橋》，等等。這些歌詞，寫得如行云流水，細膩委婉，令人陶醉。作家蘇叔陽評價說：“閻肅弄出來的歌詞，大白話的居多，但他的大白話里滿是學問，俗中見雅，耐人尋味。既不是白開水，又不裝腔作勢，是一首一首的詩！讓人不得不服！”而閻肅認為，好歌不是憑空造的，它來自幾十年的生活積累，同時也植根于博大精深的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之中。

因歌劇《江姐》一舉成名

毛主席親切接見并加以勉勵

說起閻肅的代表作，最著名的當數(shù)歌劇《江姐》，這是閻肅31歲時根據(jù)小說《紅巖》改編的一部歌劇。此劇于1964年公演后，立即引起轟動。那一曲“紅巖上紅梅開，千里冰霜腳下踩……”的《紅梅贊》，成了家喻戶曉、人人傳唱的經(jīng)典歌曲。提到歌劇《江姐》的創(chuàng)作，這里面還有一段鮮為人知的故事呢。

1962年，閻肅創(chuàng)作了獨幕歌劇《劉四姐》，拿到300元稿費，他和同事們到北京東來順吃了一頓涮羊肉。酒過三巡，眾人把目光轉(zhuǎn)向閻肅：“咱今兒‘吃完了‘劉四姐，明兒呢？”

閻肅被同伴一語逗樂了：“我剛看過《紅巖》，里面有個‘江姐，排出來一定很有教育意義?！?/p>

一個月后，劇本初稿送給了當時的空軍司令員劉亞樓，劉亞樓當即要求：“精雕細刻，一定要打響！”于是，閻肅懷揣劇本幾下四川，多次采訪小說《紅巖》的作者羅廣斌和楊益言，與江姐的原型江竹筠烈士的20多位親屬和戰(zhàn)友談得聲淚俱下。用他們的話說：“一個弱女子，如此錚錚鐵骨，立在舞臺上豈能不感人？”

經(jīng)過兩年的錘煉，1964年10月13日晚，毛澤東在周恩來、朱德、董必武、賀龍、陳毅等陪同下，在人民大會堂小禮堂觀看了歌劇《江姐》。毛澤東看得很專注。第二天便接見了劇組的同志們。年底，劇組準備去南方演出，毛澤東再次鼓勵：“我看，你們可以走遍全國，到處演，去教育人民嘛！”

兩個月后，毛澤東想見一見《江姐》的劇作者閻肅。

在中南海，毛澤東笑呵呵地走過來，握住閻肅的手：“你那《江姐》寫得不錯?。　遍惷C聽不大懂湖南話，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又一連串地謙虛：“寫得不好……寫得不好……請主席多批評！”

毛澤東見閻肅聽不大懂他的話，也不再說了，他讓工作人員取來一套精裝的《毛澤東選集》送給閻肅。閻肅向毛主席深深地鞠了一躬。那一刻成了閻肅一生難以磨滅的記憶。也許正是有了這樣的記憶，才有了閻肅愛黨信黨、永遠跟黨走的堅定信念，才有了閻肅滿懷激情地創(chuàng)作出一首又一首歌頌我們黨帶領全國各族人民大步向前的好歌。

一曲《敢問路在何方》

使他的名字走進了千家萬戶

1983年《西游記》投入拍攝時，導演楊潔并沒有想到讓閻肅寫這個劇的主題歌詞。音樂編輯王文華約來主題歌，讓楊潔審查。楊潔看后覺得不大夠勁兒，決定另找人，輾轉(zhuǎn)找到了閻肅。閻肅在看過樣片之后就開始琢磨：他們師徒四人，作為大師兄的孫悟空牽馬走前，師父唐僧在他身后，沙和尚挑著擔子，善于倒打一耙的豬八戒跟在后頭，于是，“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這些好似天然生成的優(yōu)美詞句便從他心底涌出。但刻意求新的閻肅仍覺得缺乏深度。閻肅苦惱地說：“當時逼得我滿屋子轉(zhuǎn)，居然將地毯踩出條白印來?！彼腿幌肫痿斞赶壬暗厣媳緵]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名句，瞬間蹦出“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的“點睛之筆”！有了這句，全盤皆活。

主題歌寫好后拿到楊潔那里，楊潔一看大加贊賞。作曲家許鏡清賦予了優(yōu)美旋律。于是一曲《敢問路在何方》就這樣傳遍了千家萬戶，成為那時最為流行的歌曲。

從此，閻肅一發(fā)而不可收，創(chuàng)作了許許多多被人們傳唱的歌詞，包括曾風靡一時的京腔京韻京曲。這些歌唱醉了聽眾，唱紅了歌星，他也成為了詞壇上公認的“大腕”。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閻肅生于河北保定，10歲時隨父母遠走巴山蜀水，就讀于重慶南開中學并于1948年考入重慶大學。在重慶大學，閻肅參加了中國共產(chǎn)黨地下外圍組織。

1952年，閻肅隨部隊開進了朝鮮，成了一名“最可愛的人”。

因閻肅文化水平比較高，在部隊被分配做宣傳工作。白天，他到部隊戰(zhàn)斗的第一線，了解各連隊的英雄事跡；到了傍晚，就現(xiàn)編現(xiàn)寫現(xiàn)唱，給戰(zhàn)士們表演。

從朝鮮戰(zhàn)場回來，閻肅原來所在的青年文工團改名為西南軍區(qū)文工團。閻肅在當演員的同時，又當舞臺監(jiān)督，還拉大幕以及催場。1955年，隨著當時幾個大軍區(qū)撤銷，原西南軍區(qū)文工團一分為二，閻肅隨歌舞團大部調(diào)入空軍空政文工團。

在空政文工團他先做演員，后當隊長，最后又干上了創(chuàng)作員。幾十年來，他以驚人的毅力閱讀了大量中外文藝作品和文藝理論，特別是熟讀唐詩宋詞，這為他創(chuàng)作大手筆的佳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閻肅寫歌聲名顯赫，同時還創(chuàng)作過幾出頗有影響的京劇現(xiàn)代戲。比如京劇《紅色娘子軍》，其中的兩句唱詞至今他還念念不忘：“五指山為什么不把五指握成拳，打死南霸天！”此外，閻肅還創(chuàng)作過現(xiàn)代京劇《紅巖》。

閻肅的讀書范圍可說是包羅萬象，他經(jīng)常說，不要封閉自己，讀書要雜一點。說起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作品，閻肅認為是魯迅的《吶喊》《野草》和《朝花夕拾》。他說：“藝術應該是嚴肅的，而不是一群搔首弄姿的人的江湖。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必須得有個脊梁骨，就是魯迅先生所說的‘中國脊梁?！?/p>

許多人問閻肅為何能創(chuàng)作出這么好的歌詞、出這么好的點子，其中有什么訣竅？他的回答是：“古人說得好，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在創(chuàng)作上沒有別的竅門，只有以上這八個字?！?/p>

□本欄編輯/張麗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