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偷羊賊（一）

郭述軍

丁丁的爺爺養(yǎng)了一群羊，每天早晨都把羊趕到山坡上去放，晚上把羊圈在木柵欄做成的羊圈里。爺爺說羊愛干凈，傍晚時他總要把羊圈打掃干凈，在地面上撒些沙子，還有柵欄門口的外邊也撒些。一個月前，有幾只母羊都生了小羊，唯一的一只山羊媽媽也生了兩只可愛的小山羊。小羊們都?xì)g蹦亂跳的，淘氣得很。尤其是那兩只小山羊，腦門上長出了兩個小鼓包兒，撞在人的大腿上，很有力量。丁丁每天都跑去看它們，可忽然一個周六的早晨，丁丁又來爺爺家看小羊時，爺爺告訴他說，兩只小山羊夜里全丟了。

光丟了兩只小山羊？丁丁覺得有些奇怪，那么多大羊不丟，怎么偏偏丟了小山羊呢？誰偷去了呢？爺爺說算了，丟就丟了吧，可丁丁決定要找到那兩只小山羊，或者是找到偷羊的賊。

丁丁問爺爺：“爺爺，您家里不是有條大黑狗看羊圈嗎？夜里沒聽到狗叫？”

爺爺說沒有。那是不是爺爺睡得太熟，狗叫了，他卻沒聽見呢？他讓爺爺好好想想，是不是聽到一點點狗的叫聲。爺爺說：“一點也沒有，上了年紀(jì)的人，沒那么多覺，狗只要叫一聲，我就會醒的。我敢肯定，大黑狗一聲都沒叫?！?/p>

“哦?！倍《∽聊ブ呑聊ミ厙蛉?。他注意到柵欄門口的細(xì)沙子上有幾個腳印，有的清晰，有的模糊。那肯定不是爺爺踩的，爺爺穿的都是布鞋，鞋底的花紋不那樣。看來夜里確實有人進(jìn)了羊圈。爺爺為了養(yǎng)羊，專門在村頭的空地上蓋了間小房子，四周也沒有圍墻。羊圈就在房子旁邊，那條大黑狗用繩子拴著，系在羊圈旁邊的一根木樁上。

丁丁問爺爺：“爺爺，誰常來您這呢？”

爺爺說：“除了二和尚，沒人常來?！?/p>

爺爺說的二和尚叫任大海，因為總剃個光頭，又排行老二，所以人們都叫他二和尚。二和尚有小偷小摸的惡習(xí)，前幾年因為偷人家的牛被判了三年。丁丁問：“爺爺，他經(jīng)常來您這干什么呢？”

爺爺說是來找他聊天，沒什么正經(jīng)事。

丁丁說：“爺爺，肯定是他偷了您的羊?！?/p>

爺爺有點吃驚，說二和尚天天來這，怎么會偷羊呢？

丁丁給爺爺分析說：“夜里有人來偷羊，可大黑狗沒有叫，說明偷羊的人經(jīng)常來這，大黑狗認(rèn)識他，而且很熟，所以沒叫。換成個陌生人，它肯定拼命地叫喚。二和尚本來就偷偷摸摸，偷兩只羊?qū)λ麃碚f很容易。或者說，他從一開始上您這來就是有預(yù)謀的?！?/p>

爺爺聽了，也覺得有道理，要去找二和尚，卻被丁丁攔住了，他說：“我先去他家看看，如果小羊在那，我就幫您要回來。萬一不在那，您去了就不好了。您知道，賊都是很狡猾的，也許他早把贓物轉(zhuǎn)移了?！?/p>

爺爺同意了。

丁丁就裝著沒事兒人一樣，去了二和尚的家。二和尚家離爺爺住的地方很近，丁丁到他家的時候，他正在睡覺。丁丁仔細(xì)看看二和尚的家，三間簡陋的屋子，門都沒關(guān)，里面連小羊的影子都沒有。院子也不大，沒有可以藏東西的地方。但他忽然發(fā)現(xiàn)在墻腳處有個地窖，地窖的門關(guān)著，而且上了鎖。二和尚會不會把小山羊藏在地窖里呢？他趴在地窖門口仔細(xì)聽聽，里面沒動靜。又看看那把鎖，他走開了。這時，二和尚剛好睜開眼，丁丁問他：“二叔，怎么大白天睡覺??？”

二和尚瞥丁丁一眼，說：“夜里沒睡，困了?！?/p>

丁丁說：“是嗎？那您接著睡，我走了?！倍蜕幸矝]說啥，翻個身又打起了呼嚕。丁丁退出他的院子，心想，他一夜沒睡覺，干什么去了呢？肯定是去偷羊了。那他把羊藏到哪了呢？會不會……丁丁想到了一個地方，他決定去那里瞧瞧，也許能發(fā)現(xiàn)點什么線索。

離村子一里遠(yuǎn)的地方，有個小屠宰場，殺豬、殺牛、殺羊什么的必須到那里才行，不然的話是不能去市場上賣肉的。給小屠宰場看門的是丁丁的大伯。其實，大伯一家子都住在那。大伯的兒子聰聰比丁丁大兩歲，正在屠宰場門口玩?？匆姶蟛《査骸白蛱焱砩隙蜕衼磉^這里嗎？”

大伯說：“來過?！?/p>

丁丁又問：“他來殺羊了嗎？”

大伯說沒有，二和尚昨天晚上太陽一落山就來了，在他這吃的晚飯，然后他們又叫來一個殺豬的師傅一起打牌，直到天蒙蒙亮才散。

“那他中途就沒有離開過嗎？”

“半夜前后倒是回了趟家，我這沒煙了，他回家拿了兩包煙來。怎么，有什么事嗎？”

丁丁這才把爺爺丟羊的事告訴大伯。大伯聽了丁丁的分析，也覺得二和尚有問題，可他確實在屠宰場坐了一夜呀。這時，大伯的兒子聰聰進(jìn)來說：“我想到一個細(xì)節(jié)，就是二和尚身上沾了不少細(xì)毛，現(xiàn)在看來，那就應(yīng)該是羊毛?！?/p>

二和尚半夜離開過，去家里拿煙，身上沾有羊毛，這說明什么呢？丁丁轉(zhuǎn)動著他的小腦袋瓜兒，把這些環(huán)節(jié)拼在一起，只能說明二和尚借口回家拿煙，而是去爺爺家偷羊了?！八麤]有把羊送到這來殺掉嗎？”丁丁問大伯?？伤R上又意識到這是個錯誤的問題，甚至自己一開始想到這里來找線索就是思路錯誤。爺爺丟的是兩只剛滿月的小山羊，誰會偷那么小的羊來殺呢？為了賣羊肉他應(yīng)該偷大羊才對呀？

聰聰對丁丁說：“肯定是二和尚偷的，我知道他家里有個地窖，準(zhǔn)是藏在地窖里了?！?/p>

丁丁很自信地說：“沒有，我去過二和尚家，看過地窖，是鎖著的，鎖和小鐵門上面落滿了塵土，連個手印都沒有，說明好長時間沒有打開過了。爺爺?shù)难蚴且估飦G的，所以不會在那里?！?/p>

現(xiàn)在看來，二和尚有很大的嫌疑，可他把羊藏在哪了呢？丁丁覺得迷團(tuán)重重。離開屠宰場，他重新回到爺爺?shù)难蛉ε詫ふ揖€索。因為丟了羊，爺爺心情不好，還沒有把羊趕出羊圈。

丁丁站在木柵欄外面，看著每一只羊。今天是農(nóng)歷十六，昨天晚上，他透過窗戶看了半宿的月亮，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天他有點兒失眠。如果不是爺爺告訴他丟了羊，他早就去村西頭的衛(wèi)生所找大夫看看了。

“爺爺，那是什么呀？”丁丁指了指羊腳下踩著的幾片細(xì)長的葉梗。他知道爺爺白天把羊放飽，夜里是從不喂的。羊是愛干凈的動物，草葉菜葉什么的只要踩臟了就不吃了。endprint

爺爺把那幾片細(xì)長的葉梗撿出來，仔細(xì)端詳了半天，告訴丁丁說：“這是高粱葉子。”

丁丁很相信爺爺?shù)呐袛?，爺爺種了一輩子地，什么莊稼都熟悉，他說是高粱葉子，一定不會錯?？墒悄膩淼母吡蝗~子呢？現(xiàn)在周圍幾個村子的田地里，已經(jīng)沒有人種高粱了呀？

爺爺說：“丁丁，二和尚家沒找到小羊吧？算了，好不容易盼來星期天，去玩吧?！?/p>

丁丁說：“二和尚有很多可疑的地方，我總會找到他偷羊的證據(jù)的?！彼鋈挥謫枲敔敚骸盃敔敚蠛诠纺?？”

爺爺說大黑狗在房子前面趴著呢，也不知道為啥，今天一大早它就沒精神，好象沒睡醒似的，老想趴在地上睡覺。丁丁跑去看看，果然那樣。他擔(dān)心大黑狗生病了，這條狗是他養(yǎng)大的，每次見到他，都?xì)g快地往他身上撲，可今天早晨沒有，它顯得很安靜。

“爺爺，您給它點水喝，我先走了。”丁丁是要去找他的好朋友小谷子。小谷子的家在臨村，他是班里最聰明的學(xué)生。丁丁遇上了幾道不會做的數(shù)學(xué)題，想找小谷子給他講講。

在路過村西頭的衛(wèi)生所時，他又想起了自己的失眠，就先進(jìn)去找大夫了。大夫問過他的情況后，告訴他晚上不要想亂七八糟的事情，全身心放松，慢慢調(diào)理就會好的，實在不行，可以在睡覺前吃一片安眠藥。

一提到安眠藥，丁丁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問大夫：“昨天有人來買過安眠藥嗎？”

大夫想想說：“昨天……還真有一個?！?/p>

“誰？”丁丁問。

“不知道叫什么名字，也不是你們這個村子的，我記得他說睡不著覺，就給他開了六片安眠藥。哦，對了，他是個瘸子?！?/p>

聽說有個瘸子買過安眠藥，丁丁興奮了，他謝過了大夫，高高興興地去找小谷子。可是小谷子家鎖了門，丁丁又有點失望，站在小谷子家門口東張西望，希望他快點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無意間他看見對面的那家大門口竟有幾粒羊糞。丁丁知道，羊這東西最喜歡一邊走一邊拉屎，所以只要有羊經(jīng)過的地方，肯定會留下一路的羊糞。

這家也養(yǎng)羊嗎？看四周沒人，丁丁趴門縫向里看，但他并沒有看到羊。這時，一位老大爺走過來，他就問：“爺爺，您知道這家是養(yǎng)羊嗎？”

老大爺告訴他：“是啊，養(yǎng)了二十多只呢，都是一個月前買的小羊羔，一水兒的小綿羊。這個點，人家肯定是把羊轟出去放了，中午準(zhǔn)回來?！?/p>

“噢，謝謝爺爺。”說著他又向門縫里看看，這次，他有了個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他看見在院子?xùn)|側(cè)種了兩壟綠油油的植物。是什么呢？他眨了半天眼睛，才想到那是什么。

“爺爺”，丁丁又喊一聲已經(jīng)走出去幾步的老大爺，“這個人是不是有點瘸呀？”

老大爺說是，姓魯，大家都叫他魯瘸子，說完背著手笑呵呵地走了……

（未完待續(xù)）endprint